今天开始不做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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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梅的嗓音如金石相交般干脆铿锵，加上话里透出的明显不悦，让围观的孩子们集体抖了抖，然后迅速散开，集合队形。

剩下还在原地的艾利·库伯偷偷不满地撇嘴，晃了下手，黄金剑凭空消失。
这显然表明她拥有至少一枚空间戒指——这种在未成年孩子之间算是极为罕见的奢侈品，让其余的孩子们又是一阵微微的赞叹声。这种反应正是她故意为之的结果，亚麻发色梳着冲天辫的高壮女孩感到非常得意，傲慢地踱到队伍当中站好。

“这位是铎兰·瑞伯登·斯考尔，现在，请按照阁下的身高站到队伍里去。”

铎兰的身高在同岁甚至大几岁的孩子里都算是出挑，目测后，她自动站到了队伍的尾部，左手边就是那位刚才被点名批评的库伯小姐。

“又是一位‘阁下’”，艾利·库伯不屑地上下打量着新来的同学暗想，“既然被分来了三班，肯定是既没权又没钱，或是非嫡系的小贵族罢了。”

就像对宝石按品级的淘选——武技世家和大贵族的嫡女全在一班，没什么权力职位却有钱的贵族女儿们或是大贵族家的庶女在二班。
剩下的三班，就都是些非贵族或是各方面都实在上不了档次的落魄小贵族的女儿。
这就是蛰龙行省公学武技部的自然生态。

“家族没权没钱，还像个男人似的纤细单薄……看那细胳膊细腿儿，大概随时都可能让背上的剑给压趴下。”打量完新来的灰发少女，艾利·库伯更加不屑地在心中下了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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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有没有高贵的家传武技和斗气法门，作为一个剑士的初等练习全都一样，那就是强化基础和磨炼肉体。
公学武技部老师们的初步任务，就是在课上指导和检测她们一遍遍练习最基础的动作，以求达到标准。
砍、劈、刺、挡、躲、弓步、仰身……都是非常程式化的打斗分解动作，简单、枯燥，无数次的同角度重复。
但只有真正经历过拼死血战的人才会知道，在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战场上，这些精准且省力的攻击和防守姿势经过长年累月的练习后，已经融进了灵魂，成为了本能。关键时刻，这能救你的命。

于是，里尔·勒梅在当堂课上，只是安排这些新入学的女孩们反复练习一个挥剑的姿势，并如标尺般精确地作出标准要求，一一纠正她们出力和角度的不当之处。

“嘘！——嘘！”分散站开进行练习的女孩中间，铎兰听到左手边不远处传来小声的叫唤：“喂，新来的！”
一边标准地重复着挥剑动作，一边微微侧过头去，示意扎着冲天辫的女孩，自己在听。
“新来的，我是这个班里的头儿，过来叫声大姐，将来我罩着你！”

灰发少女闻言失笑，正待想要回复，忽然听到后头同在练习的女孩们传来一小波骚动。

展目望去，原来是相临的训练场地里走进来另一支队伍。
并不像武技班的人数那么多，这一队只有七个孩子组成。他们有着深浅不一的紫发，统一身着白色法袍，跟在一个同样着纯白法袍，在胸前绣着三朵淡紫色花形图案的女子身后，趾高气扬地走到场地中心位置站定。
其中下巴扬得最高的几个，轻蔑地看向这边不停用一个姿势傻乎乎挥着大剑的女孩儿们，仿佛是故意般发出嗤嗤的低笑声。

“老大，又是莫瑞理那帮家伙！”一个小个子的矮胖女孩儿凑近了这边，愤愤地对扎着冲天辫的艾利·库伯小声说。
“慌什么！哼，魔法班这些目中无人的家伙，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她！”艾利咬着牙根儿回道。

因为与生俱来就能拥有魔法天赋的孩子数量很少，未来也毫无疑问地将踏上成为名利双收的高级贵族之路。所以对于公学的魔法部来说，根本没有分一二三班的必要。每隔五年招收一届学生，按元素系别分年级上课。
头三年这些新入学的魔法部学生会加强冥想和理论学习，从第四年开始学习几个一级法术时，才加入极少的几节实地演练课程。

今天在“见习初等剑士第三班”隔壁场地进行演练的，就是风系魔法班四年级的学生们——七个风系小魔法学徒，五个女孩儿，还有两个是男孩子。
他们的练习内容，是风系一级基础攻击法术：“风箭”。

法袍前胸绣上的花形图案的数目代表着魔法师的级别，他们的导师是一位风系大魔法师。这位脸色有些苍白的深紫发色女子先是在场地外围竖好了几个圆形靶子，然后轻声吟唱一句简短的咒语，召唤风元素在她的面前形成一支透明的利箭，向其中一支圆靶射去——“啪”地一声脆响，靶心被射穿了一个切口圆滑的小洞。

“不用追求力度，而要注意控制形态和角度。你们才刚开始练习这个法术，先要保证风元素输出的稳定性！”她轻拍了几下双手，“好了，来吧，一个个练习！”

集中在行省公学受教育的好处，首先就是有着丰富教学经验的老师们会仔细地对学生们进行个别指导、因材施教。然后，有竞争才有进步。
有一个长着很多雀斑的瘦长脸女孩儿发动的风箭，在没碰到圆靶之前就自行消散了，艾利·库伯和凑到她周围的几个三班学生发出了很大的嘘声和非常刻意的、幸灾乐祸的笑声。

雀斑女孩儿显然非常恼怒，眼珠一转，抬手就是一道风箭向着剑士班训练场的方向疾速飞来。伴随着的是一声假么假势的喊叫：“唉呀，怎么不小心射偏了！”

由于她所站立的位置就在两个场地交界的不远处，所以射过风箭的距离比与到标靶之间还要近些，以极快的速度就要射到艾利她们几个。

就在偷偷关注这边的武技班同学纷纷发出惊呼的同时，一道银蓝色斗气倏忽而至，随着“吡啪”一声声响，带着微白气流的风箭像是被吞噬掉了般瞬间无影无踪。

而银蓝色的斗气却仍毫不停息地如闪电般顺着风箭前来的角度继续向着魔法班训练场飞去，直至与一块无色无形的风盾相撞，两股力量碰撞引起的风浪掀动了被这一吓惊得瞪大双眼的、雀斑女孩儿蕾拉·伊诺·莫瑞理前额上，亮紫色的碎发。

风系四年级魔法班有着深紫色头发的导师，简·埃尔·斯托克，愤怒地向发出斗气的里尔·勒梅低吼：“勒梅大剑士，请注意您的导师身份！您怎么能，怎么能向一个宝贵的魔法学徒动用斗气！”

里尔·勒梅翻转手腕轻轻将大剑收回身侧的剑鞘中，若无其事地平淡回道：
“那是因为我无条件相信斯托克导师的大魔法师实力——以及魔法的神奇。而且，您请放心，”她转过身去用手势召拢武技班的学生们，示意她们继续练习。
“我掌握了分寸，即使那道斗气到了‘宝贵的魔法学徒’莫瑞理小姐面前，最多，也只是让她跌个跟头而已。”

白袍大魔法师被这个粗鲁无礼的平民导师气得浑身颤抖，最终，也只是恨恨地用力甩了袍子转过身去，继续被打断的教学。
至于依旧站在原地的莫瑞里和库伯小姐们，则狠狠地互瞪后，偷偷地传递了几个挑衅的手势，那是相约要私下比斗的意思。

“库伯小姐，请出列，加水平挥剑500次。”
勒梅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对不认真上课的艾利宣判。

无可否认，在所有挥剑的练习式里，保持水平角度平挥大剑是最费力的姿势。艾利·库伯呲牙咧嘴地答应了，慢吞吞地走到场地一角，开始老实地执行她的惩罚。
作者有话要说：此章献给昨天唯一给俺留言的“油”童鞋——






、行省公学之五：武技部与魔法部——程度微秒的羡慕嫉妒恨（下

“哼，莫瑞里那个家伙，卑鄙小人！等着看我把她那张恶心的脸打开花，把雀斑都打没！……即使成为了高级剑士，这辈子我也绝不会向她这样的贵族宣誓效忠！”

午休时间的公共餐厅一角，虎背熊腰的艾利·库伯一副大姐大的架势，和她的几个要好的同班同学边等着侍者上菜，边愤愤不平地回忆上午课堂上那令人愤怒的一幕，就差没拍桌子砸板凳地显示武技部三班学生的豪爽不羁。

旁边在华丽的餐桌旁落座的、同样准备开始就餐的，身着白袍有着不同颜色绣标以区分元素系别的魔法班学生们，纷纷就这种粗鄙的就餐礼仪投以蔑视的眼光。
而大大咧咧的库伯小姐则一一狠狠地瞪视回去。

与武技班清一色全是粗壮的女子不同，几乎每个年级的魔法班里都有着极少的几位纤细柔弱的、珍贵养眼的男孩子。
前来就餐时，有风度的女孩儿们也要为男孩子们服务，帮他们拉好椅子，先让男士落座以示教养。

“看看她们在男孩儿面前装的一副酸了巴叽的献媚样儿！呕~~~~~~~~~真叫人恶心。”
商人之女的艾利·库伯，对贵族少女们那一套装腔作势的样子非常看不顺眼，其实话说回来，贵族小姐们对她那粗鄙的平民暴发户作风，也是两看两相厌。尤其这个富二代幺女完全没有意向遵行母亲让她朝大贵族靠拢的愿望，经常目中无人地挑衅贵族继承人们的权威，导致两厢冲突不断。

“喂，新来的那个‘阁下’，过来这边！”
艾利一转头看到新进加入三班的那个灰发见习剑士不知何时换了一身干爽舒适的便服，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进餐厅，乱糟糟的食堂背景在她身后仿佛瞬间变成了风景怡人的后花园般悠闲自得。
库伯小姐挠了挠后脑勺，奇怪地感到有些个不自在。于是，更加大了嗓门儿地叫唤：
“喂，喂！新来的！你听到没？那个谁，考尔……斯尔！——”

“斯考尔！”远方一个满头海蓝色小卷儿的矮个女孩迈着小短腿儿像风车似地挥动着手臂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铎兰看着满头大汗地跑到跟前尤自兴奋不已的瑟恩·卡梅伦·方思，嘴角微勾：
“怎么不叫姐姐了？”

“不叫！斯考尔你昨天故意占我便宜，你今年才上学，明明比我小！”女孩得意地昴起头，可惜她即使把下巴朝天撅着，也还是只能对面前的灰发女孩进行仰视。“我已经四年级了！你应该叫我姐姐，方思姐姐！”
铎兰脸上微笑不变，向前伸出两只手比了下两人身高，差距立现。复又两手摊开，耸肩。

“……好吧，你可以不叫我姐姐……但我要叫你铎兰！”
“可以，”灰发少女低下头注视着瑟恩的双眼，语气平淡沉静：

“瑟恩·卡梅伦·方思，我允许你，叫我铎兰。”

瑟恩眨巴着碧蓝的圆眼睛看着面前的灰发少女，缩了缩脖子。那种有些庄严的口气怎么一瞬间感觉好像是外祖母在跟她讲话一样。不由得小声嘀咕：
“拽什么拽，明明是比我小嘛——”复又得意地加大了音量，“你还是见习剑士对不对？在三班对不对？希尔对我说早上在训练场上看见你了！”

是的，早上的训练场风波发生前，铎兰就已经认出了风系魔法班里有着昨天一面之缘的浅紫发小男生，希尔唯·哈莫里。
只是，没料到她的这位上辈子的前大姨子居然这么快，才下课就在午餐时间风风火火地找了过来。还真是，让她有点受宠若惊了。

满头海蓝色小卷儿的瑟恩并没有回去到她的行省大贵族圈子中，或是四年级水系魔法班就餐。而是就近找了张桌子，拉着铎兰坐下，边等着侍者送餐，边亲亲热热地与灰发少女聊天——虽然她说十句铎兰只应那么一两句，还是看得出来这让她非常开心。

不多时，瑟恩看到自己那贵族行为教科书一样的表弟重新换了一件细节处稍有不同的整洁法袍出现在餐厅门口，正左右张望。赶快起身忙不迭地向他招手，嘴里抱怨着他怎么换身衣服要那么久，一边帮他拉好椅子让紫发男孩儿坐下。

希尔唯·哈莫里对站起来欠身行礼的铎兰屈膝回礼，保持着矜持淡然的表情，优雅地坐在拉开的座位上，然后轻垂双眼，慢慢地将法袍的袍角拉平整。

瑟恩服侍着男孩儿坐好后，像浑身的骨头都消失了般无力地瘫回了她的座位上，有气无力地开口说道：
“哦，希尔，求你，请发发慈悲，就别在我们面前摆出这副架势了吧——好像我们不是要快活地吃饭，而是正要进行神圣祈祷……”
显然方思家的二小姐已经把铎兰当成了自己人，希望表弟能用私下里比较轻松的方式跟她们相处。

“瑟恩·卡梅伦·方思，也请你发发慈悲，在公众场合维持住你那少得可怜的贵族修养，”男孩儿嘴角的淡然微笑始终维持标准角度，低语声里却开始带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不要让高贵的本恩伯爵府里，可怜的外祖母大人因为你的不当行为而蒙羞！”

“希尔，你真是太严肃了，老是这样在意外人的眼光你难道就不累吗？连饭也会变得难吃的——而且外祖母才不会在意这点小事。是吧，铎兰？”瑟恩转过头寻求援军。

却见灰发少女如同在国宴上被皇帝宴请的高级军官般用后背笔直的坐姿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白皙修长的手指用四指标准握法——这种已经没有多少人在使用的古老的贵族礼仪，使用着餐具就餐。听到瑟恩呼唤了自己的名字，她微微偏过头来，一边优雅地拿起旁边棕红色的丝帕轻拭嘴角，一边用眼神表示抱歉。直到完全咽下了口中的食物，又小口啜饮了一口杯中的清水，才慢条斯理地回道：
“本恩伯爵会如何我并不晓得。但如果是我的外祖母大人……她会非常在意。”

天！瑟恩无力地抚额，一本语音版贵族修养教科书还不够，现在连标准行为真人模版也出现了！
“铎兰！怎么连你也——！昨天你明明在吃饭的时候很随意啊，根本不是这样的！”

“要知道，瑟恩小姐，”铎兰轻笑着对她眨了下左眼，“所谓贵族，当然可以伪装，也可以变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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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一顿快活又兼具着贵族式苦恼的午餐后，瑟恩因为要去冥想教室与两人并不同路，先行告别后跑远了。
铎兰与哈莫里少爷慢步走出饭厅，向其告罪说需要先回宿舍一趟拿好课上用的制式大剑，于是也告退想要离开。
此时，紫发少年开口叫住了她，语气庄重：
“铎兰·瑞伯登·斯考尔小姐，希望您在以后能端正您的行为，不要对瑟恩产生什么坏的影响——否则，我的外祖母、本恩家族不会放过你！”

铎兰回过身来，面色淡然：
“希尔唯少爷，您对贵表姐的维护我非常赞赏，但却并不欣赏您这种告诫的语气和态度——还有，这位高贵的少爷，喜欢连名带姓地呼喝别人，可不是什么高贵的好习惯。与人交流时，请在表达上也更加高贵优雅吧！”

语毕，没有去看那个淡紫发色比现在的自己还大个两岁的小少爷是个什么脸色，径自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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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课上，见习剑士们依然在勒梅的指导下，枯燥地重复着同角度挥剑的单一动作。

五大三粗的艾利·库伯小姐却如同在午饭时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一张大圆脸黑得像锅底。一边死命挥着大剑，一边用仇恨的眼光利箭般“嗖嗖”地向旁边的灰发少女刺去。搞得铎兰感到非常莫名，回头看她一眼，居然瞪得更厉害了。

终于，下课的钟声响起，不住校的学生们收拾好自己的物品准备回家了。

艾利单肩扛着大剑，挡在了铎兰面前：
“那个什么尔的！你以为巴上方思家的假男人当她的跟班就行？大错特错！告诉你，那家伙是个没用的软包，将来才不会有什么大出息！”
“这位同学……”
“你要对那个假男人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