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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落尽-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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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首先想到的是袁家在天津的袁公馆,去了那里才知道,早已改了姓。他早该想到的,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袁家败落到连袁宅都拿出去抵押,天津的袁公馆怎么可能还在呢?纳兰释天摇了摇头,离开了袁公馆的旧址;接下来该去哪里找呢?之沂爱写诗,会不会入了什么诗社呢?于是纳兰释天跑遍了天津几个较大的诗社以及文人聚会的地方,全无结果;没有入诗社,会不会进了学校教书呢?他又寻访了天津的各个学校,无果。时间已过去一个月了,还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纳兰释天不禁有些心焦。最后,实在没法子了,他去报馆登了一篇寻人启事。登完之后转念一想,有什么用呢?她看到了也不会出现的。他开始游荡在天津的街头上,刚到天津时的劲头已经没有了。这天,心情阴郁的纳兰释天正闲逛在大街上,对面走来了三个浪荡公子哥儿,一路走来一路调戏街上的姑娘。纳兰释天正郁闷着,见到这些人越发入不了眼,一时热血上涌,走上前去骂道:“你们这些败类,真丢男人的脸!国家正闹粮荒呢,老百姓辛苦种出来的粮食都被你们这种人糟蹋了,不如拿去喂猪!”其中一个闻言,四下环顾了一下,然后踱到纳兰释天面前,道:“哥们儿,说我呢?”“没错,说的就是你!”纳兰释天抬起下巴与那地痞对视。那地痞坏笑一声,道:“呦,北京人?老子当你英国人呢!北京人你牛个嘛?哥们儿想女人是丢男人的脸,难道你不想女人?你是前清皇宫里跑出来的太监?”“哈哈哈——”三人大笑起来。纳兰释天不作声,那地痞从怀里掏出一块白色丝帕,拎住一角,一甩,甩到了纳兰释天脸上。“公公!”那地痞学着太监细声细气妞妞捏捏地叫了一声,另两个地痞笑得更加放肆。纳兰释天怒极,一把抓住地痞的手腕就向外掰。那地痞立刻停止了笑,一迭连声地叫起了“哎呦”。另两个也吓得止住了笑,看来这回是遇上高手了,怎么办,跑呗。两人面面相觑,同时丢下同伴自己跑了。
“嗨,你两个王八羔子,真他妈的没义气!哎呦,哎呦,疼疼疼,大哥,再掰我的手就断了。兄弟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是个练家子,饶了我吧!”那痞子立刻求饶。“手帕还给人家!”纳兰释天不放手,冷冷地抛出一句。“是是是,马上还,放开我就还!大哥我错了,给我留条好胳膊吧!”痞子道。
“这条胳膊用来欺负姑娘,不如扭断了它!”纳兰释天加大了力量,把一个月来寻人未果的烦闷情绪全部发泄在这地痞身上。痞子疼得满脸通红,求饶道:“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再掰真要断了!”“哼!”纳兰释天冷哼一声,正准备放开痞子的手,却一眼瞥见了手帕上的字:浮沉。他一把抽出痞子手里的帕子,放开了他的手。痞子拔腿就跑,纳兰释天大吼一声:“回来!信不信我连一条好腿都不给你留?”那痞子吓得腿都软了,心想这么个练家子要真想抓他跟玩儿似的,跑也是白搭,只好乖乖地走了回来。纳兰释天打开丝帕,只见帕子上绣着两行字:半世浮沉悠悠,流云野鹤杳杳,帘外清风冷月,孤酌遥听更漏。他蓝色的眸子顿时亮了,之沂的诗,这块帕子是她的!“这帕子哪儿来的?”纳兰释天瞪大了眼睛问道。“从一个姑娘那儿抢来的!”痞子实话实说。“废话!”纳兰释天骂道,“你还能干出什么好事来?说详细点,仔仔细细给我说清楚了,一句说不清楚,小心你的胳膊!”痞子唬了一跳,只好原原本本地说了:“刚才在路上看见一个妞儿,不,看见一个姑娘。”痞子看了看纳兰释天的脸色,立刻改了口,“那叫一个漂亮!天仙儿似的,太监见了都要流口水呐!”没说两句流氓口又上来了,忙正色道,“我就上去想占点便宜,刚摸了一把她的肩膀,还没摸着手呢,被她反手一个耳刮子,真是个厉害娘们儿!我不甘心啊,见她怀里揣着帕子,就一把捞了来!”“你还上她怀里捞帕子去了?”纳兰释天吼道,瞳仁从湛蓝变为深蓝。痞子看情形不对,立刻改口道:“没,没有!她手里抓着呢,我从她手里抢的。”纳兰释天强忍住怒火,心想等我找到之沂再跟你算帐。问道:“那姑娘哪去了?”“往东街去了!”“带我去找!”于是痞子带着纳兰释天一路走到了东街,那痞子指着一条巷子道:“我看见她进了这条胡同,接着就不知道了。大哥,我可什么都招了啊,您可以放我了吧?”痞子战战兢兢地问道,生怕他还有什么后招。纳兰释天冷笑道:“放,当然放,不但放你,你帮了我大忙,我还有谢礼要给你呢。你过来!”
痞子大喜,屁颠屁颠地走到纳兰释天面前,媚笑道:“谢谢大哥了!”纳兰释天笑着,突然一把抓住痞子的手臂扭到身后。痞子痛得大叫:“大哥您这是干什么呀?我不都照你说的做了吗?”“敢动我的女人,罪加一等!”复一用力,“咔嚓”一声,脱臼了。纳兰释天甩开痞子的手,走进了巷子。痞子兀自在那里大叫着:“嗨,你给我接上啊!大哥,大伯,大爷,您救救我呀…”纳兰释天早已远去。这痞子也真够倒霉,刚好撞在了枪口上,不过给他点教训也好。纳兰释天走进了胡同,一路十八弯,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忽然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小四合院出现在眼前,大门上方题着“静园”二字。纳兰释天大喜,上前叩响了门。良久,门吱嘎一声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大婶。“大爷您找谁?”那大婶问道。“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位袁之沂小姐?”纳兰释天满怀希望地望着大婶问道。
“没有姓袁的小姐。”大婶答道。纳兰释天脸上的笑容有点僵了,又问道:“这附近还有人家吗?”“没有了。”大婶答。纳兰释天几乎要绝望了,不甘心地又问了一句:“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位从北京来的姑娘?”“有啊,我们这里就有。”大婶答。纳兰释天看到了希望,眼睛又亮了起来,问“她叫什么?”“潺儿。”大婶说道。纳兰释天喜得几乎要跳起来了,笑容立刻荡漾到满脸,惊喜道:“就是她!带我去见她!”大婶带着纳兰释天进了四合院,只见院里有五六个年龄不等的孩子在玩闹着。大婶将纳兰释天带到一间朝东的屋子门外,站在窗口向里说道:“潺儿小姐,有人找您!”“谁呀?”从屋里传出一个细柔动听的声音,没错,是之沂的声音。纳兰释天差点就直接推门进去了,怕冒犯之沂,还是忍住了。“不认识,是位先生。”大婶回道。“知道了。”屋里的声音答道,大婶闻言退下了。少顷,屋子的门开了,之沂站在门口,探头问道:“哪位找我?”话音未落,她愣在原地。纳兰释天笑着望着她,不做声也不回答,只是欣慰地看着她。她还是那么清瘦,不过气色很好,瘦削白皙的瓜子脸上,五官一样完美得令人窒息;长发挽成了发髻,头上没有佩戴任何首饰,更添了一分自然成熟;身着墨蓝色过膝长褂,褂下露出白色曳地长裙;她望着纳兰释天,眼神莹亮淡定,又似乎多了一分沧桑;除了略有些惊讶之外,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平淡如水。两人对视着,眼神流转,数千次的来来回回,可是谁都不说话。三年,三年没有见了。印象里,仿佛已有三十年,致使眼前的重逢恍如隔世。那日,身着粉红色喜娘长褂的她,笑得那样绝情,晶莹流光的眼眸中满含着嘲讽。然后不理会他脸上近乎崩溃的表情,消失在他的眼前。过尽千帆,淘尽黄沙,发生了那么多事,明明才过了三年,却像经历了半生一般漫长。两人的奇怪举动引起了院子里孩子们的注意,之沂意识到了,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口道:“进来吧!”纳兰释天点头进了屋。“坐!”之沂招呼他坐下,打开柜子找茶叶泡茶,“你爱喝雨前龙井,我这儿没有,黄山毛峰,委屈你了。”之沂淡淡地说着,拿出杯子,放入茶叶,冲上开水。听到她还记得自己爱喝雨前龙井,纳兰释天欣喜不已。“别忙了!”想有很多话要说,可是见了她,却不知从何说起,什么时候起两人竟变得如此客套?他不喜欢这气氛。之沂道:“我不如你会品茶,平时喝茶都很随便,好在也不常有客人来。”之沂泡好了茶,放到纳兰释天身边的茶几上,仍是淡淡的语调。纳兰释天望着她,眼波温柔,但却被她淡淡的态度弄得极不自在,不知该说些什么。望着手里捧的茶,不由得又想起了从前。每次去沂园,让座奉茶,她总是礼节周到,不管表面上怎样客套, 他总能感觉到她眼中流露出的情意。现在,她仍然礼节周到,甚至滴水不漏,可是无论怎样都觉得她的眼神好冷,她的心似乎在千里之外。纳兰释天愣了一会儿神,想起帕子的事,从怀里掏出那条白色丝帕,道:“这是你的帕子吧?是它帮我找到了你。”之沂接过帕子,看了看,淡淡一笑,道:“是我的,怎么到了你手上?”“我把那痞子教训了一顿。”纳兰释天说着,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关切地望向之沂,问道,“你吓坏了吧?”之沂勾唇一笑,抬起下巴,冷冷地道:“不!我给了他一耳刮子!”纳兰释天显然吃了一惊,回想起在北京的街头被洋人吓得气息奄奄的她,简直不敢相信是同一个她。生活真的能改变一个人,经历过风霜的洗礼,现在的之沂已经脱胎换骨。只是怎么看,都觉得有点熟悉。是了,是潺儿,她变成了潺儿!那似笑非笑的一勾唇,又冷又傲的一抬头,又简短又锐利的一句话,像极了潺儿。难怪她要改名叫潺儿。纳兰释天脸上的笑容有点僵,老实说他不能适应这样的之沂,勉强说了句:“打得好!”接下来又是令人尴尬的沉默。“苏子和佑天还好吗?”之沂问道。纳兰释天找回自己的声音,笑道:“他们很好,儿子都满周岁了。”之沂的眼里这才有了喜悦的神采,惊喜地笑道:“真的吗?叫什么名字?”“纳兰颐。”纳兰释天答道。之沂惊讶道:“沂?”“是颐和园的颐,苏子很想念你,所以给孩子起名叫‘颐儿’,天天叫着他,就好像在叫你的名字。我也是,叫着他的名字,就好像你跟我们在一起。”纳兰释天说着,水蓝色的眼睛深情地望着之沂,眼里的情意似要涌出一般。之沂心里一动,低头说了句:“我也很想念她。”背过身去,不再看他深邃的蓝眼睛。她从来都知道那双眼睛的魔力,只是一不留神,险些又被那双漩涡般的眼睛吸进去。三年前离开北京的时候,她已斩断了自己的一切情欲,就像她在给苏子的信中所写“孑然一身,无欲无畏”。三年来,她过得很平静,可是纳兰释天的到来让她的心湖似又泛起了涟漪。正整理着自己的情绪,忽然感觉身后一阵温热,一双有力的胳膊环住了他细柔的腰肢。纳兰释天轻轻地从背后抱住她,将脸埋在她的肩窝里,随着呼吸的频率,热热的气息一阵一阵喷在之沂的颈子里。之沂觉得痒痒的,心跳快了起来,两颊有些烘热。纳兰释天开口,嗓音低沉而悦耳,又带着浓浓的疲倦:“那我呢?你想念我吗?沂儿,跟我回去吧,我找了你好久,我很累了!”
之沂一时觉得呼吸困难,三年了,虽然音讯全无,但一重逢,竟然发现对他的思念从未间断。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甚至连他胸膛里心跳的频率都记得清清楚楚,一切的回忆都那么清晰,那么鲜活。三年前,她多么希望这个怀抱能够保护她,能够给她一生的幸福。可是结局却那样令人心碎。于是她绝望了,发誓要斩断这一切,不再对他有任何期待。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道:“何谓回?属于我的地方才叫回,而那个地方从未属于我。”“可我是属于你的。”纳兰释天抱紧她道。之沂冷笑:“那夜,喜乐齐鸣,鞭炮震耳,我看见你穿着大红喜服,难道是为我穿的吗?”
纳兰释天闻言,放开了之沂,将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对自己:“你明明知道我是被骗的!”他圆睁着眼睛望着她。之沂轻道:“我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我是被骗的。就像贾宝玉一样,被骗得团团转!”纳兰释天急道。之沂正视纳兰释天的眼睛,淡淡地道:“可是贾宝玉还是很乐意地娶了薛宝钗,在林黛玉的灵前哭了一场,之后便抛诸脑后。”
纳兰释天皱起眉,之沂的轻言细语在他听来却句句刺耳,犹如沉重的铅块抛进了他的心里。他用很陌生的眼光望着之沂,如今的她,怎么变得连他都不认识了?“不!”他摇头,“沁儿出走了。”之沂仍然没有半点动容,似在意料之中:“那你可比贾宝玉绝情多了!”还是冷冷的嘲讽的语气,似笑非笑的表情。纳兰释天顿时火气上涌,怒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抓住她瘦削的双肩,“你现在就像——就像潺儿格格一样,冷淡,无情,甚至不讲道理。就好像没有了心一样!你的心呢?丢在哪里了?”他用力地摇了摇他的肩,似乎想要摇醒她。“你说得没错。”之沂的语气开始激动起来,“我是变了。当我病入膏肓的时候,你知道是什么救了我吗?不是孙大夫的药方,不是盘尼西林,更不是所谓的爱情,是仇恨!仇恨的力量有多么惊人,起先连我都不敢相信。它让我站起来,活下去,拼尽了最后一口气也不能让他们得逞!我要活着,微笑地看着这个丑陋的家,这个丑陋的世界一步一步走向灭亡!上天对我如此不公,我又何必以德报怨?我袁之沂没有那么伟大!释天,你不会明白,当我看见被砌死的沂园院门时,我有多么理解潺儿。她的冷,她的死,我思索了许久都没有结果,在那一刻,却统统明白了。我甚至知道当鸩毒灼穿她的五脏时,她其实是无比快乐的!何谓无心?心死之后便无心了不是吗?我的心不是丢了,是死了!”她直视着纳兰释天的眼睛,眼里不再有温柔,而流露出愤怒与不屈。他从未见过她这种眼神,他愣愣地看着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真的就是之沂。良久,纳兰释天叹了口气,语气缓了下来:“我知道你恨,你有足够的理由恨这个世界,没有人逼你以德报怨。可是,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我做错了什么?我也是受害者不是吗?你又何必这样折磨我?难道看着我痛苦,你就高兴了,就痛快了?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倒愿意用我的痛苦来换取你的快乐。可是能吗?只怕是我痛苦,你也一样痛苦吧?你说你的心死了,那你为什么促成佑天和苏子的好事?为什么每年回来给梅子扫墓?为什么我抱着你的时候,你的呼吸会变得急促呢?你的心还在啊!只是你已不愿意向任何人袒露你的心了。即使是我,你也不再信任了。可是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对我如此残酷?我们同病相怜,我也一度以为我的心死了,可是我知道这世上至少还有一个人值得我信任,值得我为她付出感情,那就是你。在我最痛苦的日子里,因为想到你我才有勇气撑下去。我苦苦地追寻你的下落,在梦里一遍一遍看见我们重逢的场景。我想到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想不到你竟如此恨我!”“我不恨你!”之沂的眼神柔和下来,流露出些许忧伤,“我只是找不回以前的我,我回不去了!”说完,她沉沉地叹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纳兰释天将她抱在怀里,轻道:“我在你身边,你就能回来!”三之后的日子,纳兰释天白天都待在静园,晚上才回到客栈休息。他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无论之沂对他怎样冷淡,怎样爱搭不理,他不心急也不生气,仍然赔着笑脸围着她转。之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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