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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夫郎-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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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为了各自梦想,越走越远,何必勉强在一块呢?
她微闭眼,让浓密睫毛遮住眼底的晦涩。
这时从外面进了一个头戴斗笠的银发男子。
作者有话要说:卡文深深深几许?
不该想想想太多。


、第十九章 年轻公子

那银发男子身段纤长,骨肉均匀,堆花白色锦缎内衫,外罩湖绿半袖纱衣,腰间插着一管碧绿玉箫,萧上一条红璎珞垂下。他坐在何晋雪的对面,银发如瀑布蜿蜒到后背,他银发只有一根黄金镂空流苏簪子做装饰,在阳光下迸出华丽的光泽,听他缓缓轻柔道:“别来无恙,何晋雪。”
何晋雪听此话,忽然笑两声,随意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为何不能来?我难得该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等着老死?”他越说声音越低,何晋雪仿佛能看到他蒙在面纱下的眼幽蓝似狼。
何晋雪赶紧摆手道:“我只是觉得,你还在漠北雪山。”
那人轻轻嗤笑,手指弯曲,在桌上敲两下,“那是很远的事了。”
确实是远到不能再远的如烟往事,只剩零星的如光斑的影像,和心头难以化开的执念。
田萝在船上晃荡了一个晚上,早上耳边听着划桨的水流声,和渐渐多起的人的声音,从船上跳起来,马上掏出笔纸,写了安康二字,再配上一张小船插图,等墨干透,郑重叠好,给了船大娘带回去,便提上包袱踏上湖州大桥,恨不得仰天长啸抒发她的激动。
此时,青靛色和了霞光在天际晕染开,朝阳如同未熟的蛋黄,真想让人一吞而下。
她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两下,小鼻子嗅到饺子青葱肉末的香味,马上找到桥下一家早饭店,一个大叔须发皆白见她两眼发直的馋样,对她招手。
田萝忙下去,坐进小店,这家正宗饺子店,铺子不大,吃的人倒很多。店主大娘力气大和面,她夫郎手下飞快包好一个个饺子,再揭盖捞起一碗往后端去。田萝等了一会,用青釉瓷碗装好的饺子便送到她面前,她吞了吞唾沫,稳稳夹住一个张嘴咬住,猪肉香和青菜的香甜便在口中化开,齿颊留香。趁热吞进肚里,再喝口热汤,整个人都暖洋洋的。不到一盏茶时间,碗里便见底,她思索着要学做饺子回去给逸仙做上一回,要不然等乖宝出生,带他来这里吃正宗猪肉饺子。
过了早饭时间,田萝还在店里,店主大娘一边和面一边和田萝搭话,“客官,我看你面熟,是不是以前有见过?”
田萝的特征该是那颗一笑毕现的虎牙与炯炯有神的大黑眼睛,让人一见便记住。田萝不好意思地挠头,她从前在这里吃过两大碗的饺子,只是当时正在避难,形容潦倒困窘,店主大叔见她对饺子流口水,主动给了她两碗饺子江湖儿女最重情义,岂能忘记恩义?她拿出二两银子放在桌上道:“以前困窘在店主这免费吃了两碗饺子,实在无以为报。”
店主大娘不收,推回“二两银子实在太多了。”
田萝笑语,“不瞒店主大娘,我要学包饺子回家做给夫郎尝尝。”
店主才收下银子,给田萝示范了捏饺子。田萝学会了便把材料说与她听,田萝看下时辰,谢过店主大娘,便又提了包袱,到密信里的大广楼。
她不知有个人一直缀在身后,待她进了大广楼附近的一家小店,便停下跟踪抬脚绕进大广楼。
田萝为保不被何晋雪发现她的到来,就在附近找家中等酒楼住下,离大广楼只隔一条零半条街,她见许多人家门前摆着许多盏或白或红的描花灯笼,一时记起湖州重阳风俗,便自己拿了材料到房里扎了盏灯笼,一手抓笔,想描什么上去,往外见一人窗台上摆了一瓶红梅花,心里不由想起越如之飞身摘梅的画面。笔尖已顿到纸面,要想撤出,一滴墨滴到白净的纸上,索性笔走游龙画完一束梅花。停下笔后,田萝向来神采飞扬的脸抹上一层淡淡哀愁,靠在窗上感叹:“好累啊,好久没画了。”,下次这种文艺活还是找菁菁,想她扭曲一手龙睛笔,画整天手酸死了也不喊累。
做好已是傍晚,得去看看何晋雪变成啥副模样,好锁定目标,做好准备。
她轻踏出楼,不到一会到了大广楼,楼外挂了四盏象征高级酒楼的红灯笼,黄色的薄雾般的光漾出来。她踱步,随即跃上酒楼,何晋雪住的是天字十三号,她奔向那间房,空无一人。想必在楼下吃饭,她又窜下楼,偷眼见在酒楼靠楼梯的阴影处,一身青衣儒生打扮,谈笑风生的何晋雪正坐在那里饮酒,旁边坐了一位身量修长,黑发及臀,面遮薄纱的公子,她眨眨眼睛,怎么刚刚看成是越如之越家主了?在再看清点,一点都不像。
想通什么似的,田萝心底升起一股怒火,何晋雪竟敢又勾了名清白公子,这般悠闲地喝酒!她没想过她哥在安乐是怎么过的?她恨不得过去劈开两人。她在楼外使劲搓手,搓到热了怒意渐消,才回身走了,脑里回响的都是韩逸仙说莫要急躁以免坏事的话。
她回了客栈,明日何晋雪听完她假报的消息若是没大大的反应,她便错开她的手脚,塞在船的夹板运回去。
叫小二到房里摆好饭菜,吃下几口便觉得没胃口。天色渐晚,她和衣躺下,裹上被子,左右翻滚就是没有睡意,干脆把梅西城送她的柳三新怪志小说拿出来看,夫郎没在身边就是没人管,看到月上中天,眼睛干涩也没事,尽兴了方才沉沉睡下。
她睡的很不舒服,总觉得周围都被大片鸦羽团团遮盖,透不过气来。只有一人在她旁边凝望着自己,用白玉般的滑腻手指摸向她微皱的眉峰,那冷香如即将凋零的梅花格外馥郁,吸入肺腑,柔肠百结。那人的气息呵到她的发鬓,酥酥麻麻,气息移下到了唇畔,气息愈重,就要印下。
田萝猛地睁开眼,天已大亮,一只野猫在窗上舔爪子,嗖的一声跳下去。
她擦擦额际的汗水,里衣湿成一片,被风一吹背脊颤抖,她哭丧着脸翻开被窝,内裤湿粘一片,她居然梦,遗了。田萝突地有一种羞耻感,就像夫郎被公公抓,女干在床,妻主被夫郎知道红杏出墙。
九月九重阳节,湖州的白天居然空无一人,街头空巷,人人都聚在湖州的灵隐寺祈福,何晋雪也随人流到了灵隐寺,手持三柱香对大慈大悲的佛祖拜下叩首,旁边和她做一样动作的公子,湖蓝外衣,内里暗纹绣梅花,面上薄纱,一双细长的秋水眼眸盈满笑意。
田萝也埋头跟在他们后面,抬头见两人对笑,压抑胸中怒火,继续跟着。
她想要对那位公子说明,何晋雪此人是如何如何恶劣,如何不值得托付青春,然后劝他把何晋雪这厮狠狠甩了,让她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每次来找何晋雪,她身边总是环绕着几个年轻公子,那几位公子偏偏都对她死心塌地,还次次助她逃跑,让人防不胜防,所以要搞定何晋雪,首先要对那位年轻的公子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最好拉到同一战线,里应外合,把何晋雪绑起来就容易多了。
她小算盘打的蛮响,不觉嘿嘿贼笑,抬爪擦掉嘴边的液体。
正好见那位公子往旁边的苍翠松林独自走去,她默默移动脚步,扒开群众,尾随而去。
那公子走到一座台阶,田萝把脸蒙住,被发现她是田萝就不好了。
年轻公子走两步回头看一眼,田萝只好躲在松树后。走三步,再回头看一眼,田萝再躲到草丛。走到尽头,复又回头,田萝跳上松树,尽力稳住,擦擦汗水,方知追人真是技术活,依着这位公子五步一回头的间歇性回头症,非得累死她不可。再想抓住机会去和那位公子说话,何晋雪从后面追来道:“伊蓝,你的荷包掉了。”
“刚刚兴冲冲追着一只野猫过来了,跳上树跑了。”年轻公子声音欢愉,眼角压在笑意。
“猫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的是,我追它,它还会返回来追我。”
“真有此事?这猫有灵性。”
两人边聊边走,出了松林,田萝才跳下来,从胸口抓出一只唧唧乱叫的松鼠,恶狠狠道:“真该拿笼子套住你,送给逸仙养着。”
良机已失,只能等今晚的鬼街灯会在行打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真的很想明天更,改。欠揍了吧。
╮(╯▽)╭


、第二十章 诱骗

湖州今日的夜格外的热闹,人人手提一盏彩绘灯笼,如流萤散落到街道里,在高处看便能看到散落的流萤开始向着一处光亮聚拢。田萝自然也提灯笼远远跟着何晋雪和那位叫伊蓝的公子后面,何晋雪显然兴致不错,眉飞色舞地与伊蓝说些话,而伊蓝垂着头,在出神地想事。
田萝随大流来到一条街的街头,街头有分发一种白色的面具,人人过了这条街,皆会带上那张面具,默不作声去另外一条街,这是模仿鬼魂游荡。田萝戴上面具,透过两个幽深的眼孔去寻找何晋雪的身影,但前头突然晃来晃去十几个何晋雪的背影,朝四面八方分散,田萝一时有点蒙住,难不成她的行踪、意图已被何晋雪知道?还是她的又一个蓝颜知己伊蓝所为?她面对四处分散的“何晋雪”,顿觉牙疼。
她不做细想,沿着街道直走,跟着大流总不会丢了何晋雪。
她恍然又回到和菁菁在湖州逛元宵,也是这般,这里的人总是影影绰绰令人看不清,街道在晚上也似一团雾,总会迷路,菁菁便把树枝抛到半空,落地是何方向就往哪走,这般不着调的走法,她竟会点头应和。还有一次在潘云山思凡谷迷路,谷内设了五行八卦阵,她熬了一夜还是在原地打转,倒头睡下,再睁眼却见越如之来寻她。她当时还想发誓出了思凡谷,定要找越如之好好学习阵法。
田萝眼前如蒙了一层雾,她探手,像是戳破了一颗泡泡,伊蓝墨发垂腰如谪仙的背影就出现在眼里,她想,何晋雪一定跟在他旁边,想也不想,追上去。
却觉得伊蓝走的极快,运上轻功,都追赶不及。
直到街市的尽头,挡在前面的戴面具的男男女女皆散去,只剩一个伊蓝独立,在夜风里衣袂翩飞,如夜中蝶魅,风华渐盛,却独独不见何晋雪!
依着以往的经验,何晋雪此时肯定跑路去了!糟糕,她要马上回去追。
在她转身之际,后面伊蓝微微侧头满眼无奈,他脚下画圆归整,看你怎么逃。
他一下子动作,田萝眨眼之际,街头景若水汽蒸发,没了!她又置身于人流不息的街道。
田萝霎时明白,她是被人用阵法给困住了,她揪住一缕头发,懊恼不已,早该看出来的,现在越陷越深,就得找布阵人,而这布阵人,不就是那个伊蓝。
她想,这个伊蓝要想布此大阵,本人一定在这里。便四处张望,终于看到伊蓝背靠墙壁,一只手垂在腿侧,纤长的手指勾住那张只有两个眼窝的苍白面具,神情说不出的寂寥,与她从田筝的脸上看到过的表情很像,脆弱又绝强。伊蓝的脸并不是绝好看,苍白的唇,白皙的脸,细长的眉眼。但此刻的茫然与不知所措,让田萝觉得她看到了一只被雨水淋透的可爱幼犬,正睁着水汪汪的大眼无声的啜泣。
她走过去,竟问了句,“何晋雪呢?”
伊蓝被问的内伤,田萝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呀。
伊蓝并不答话,拿手随意一指东南方,田萝一看,何晋雪除了面具,在那里喝街边小酒。
她刚要去追,胸前就被搭上两只手,那手用力抱住她。
田萝脑子首先想的是,你不是何晋雪的知己吗?怎么来抱她啦。后来脑补为,他是要气何晋雪,逼何晋雪认清自己的心,典型的激将法啊,有没有?
她转头压低声音道:“公子,我们还不如当着何晋雪的面,这么远,她怎么看得到。”
看那何晋雪只顾喝酒,她在心里哀叹,若是她哥也会这一招,今时今日就会不同了。他哥就是太骄傲,低不下头,连这般简单的法子也不屑用。
她又几不可闻地叹口气。
伊蓝被这一说一叹弄的满头雾水,一脸黑线。只能无力地垂下,这人怎么没有一点艳遇的意识。。。。。。
他也叹口气,绕到田萝面前挡住她看向何晋雪的视线。
田萝恩公,你还记得当年那个被你救下的小乞儿吗?
田小姐,你还记得那个被你施舍了三文的小乞丐吗?
田小萝,你还记得很远之前那个被你随便就施舍到的幸运乞丐吗?
伊蓝突然脱线想到这些。。。。。。他调整语调,嗯咳。
“田小姐,你要去找何晋雪,必得先过我这关。”他直直迎向田萝的目光。
田萝在他扬手挡住她前面的路时,闻到从他阔袖溢出的香味,有点冷有点甜,像极了梅花开到荼蘼时散发的味道。勾起心底点点想念,勾着打开埋藏心底的盒子。
她看何晋雪对这边的情景丝毫不察,便坚定了先制服布阵的伊蓝的念头。
伊蓝见她有所迟疑,便慢慢贴上她,大胆地勾住她的脖子,“你想到什么?这般出神。”
田萝愣怔了一下,猛地清醒,拉开似章鱼贴在身上的伊蓝,大声道:“我想到什么?我什么都没想!”
“你撒谎。”伊蓝笑意更盛。
“我没有!和你说这些干甚?我从不打男人的,你若不解开阵法,我便要破例了。”她好似威胁地扬扬拳头。
伊蓝看出她的外强中干,追加一句,“做了便是做了,为何不敢承认?”
田萝不答,脑子里被这句话搅得一片混乱,她能承认什么,承认她的念念不忘,承认她的隐隐愧疚?不可能。
她忘了该做什么事,只看着眼前明晰的面孔,然后直直伸手推了伊蓝一把,把伊蓝推得倒退两步。伊蓝这下笑得更欢,凑到她面前,蜻蜓点水般擦过她的唇,随即转身潇洒挥袖离去,他走过的前路无论是昏鸦的黑还是橘黄色的亮都随着他的步伐渐渐清晰,连街上的叫卖交谈声传进田萝耳朵里,都真实了许多,想是解开了阵法。
走吧,走的越远越好。
她抬眼将满腹疑问压入心底,再抬头,两眼发亮看向坐在那边喝酒的何晋雪。
何晋雪并未看见她,她得把握机会了。
田萝拼命揉眼睛,揉鼻子,把整张脸揉得通红,因之前与伊蓝的对话,脸色煞白,倒真有点像形容枯槁的居丧之人,就这般抬着步子,一下连一下挪步靠近何晋雪那桌。
何晋雪偶尔扫眼四周,看到田萝,瞳孔一缩,酒在手上洒了大半,下意识想逃。但看田萝神色有异,结合以前的记忆。哪次田萝不是咬牙切齿跑过来,拖住她的腿,拉扯她的袖子,甚至狠狠揪住她的发辫,一副欲将她拆骨吞腹,火急火燎的模样,不想现在,像个家里死了人,或是倒了血霉的人。她便停下来,不躲开,田萝泫然欲泣的模样好像有什么事发生了。。。。。。
田萝的腿好似不长在自己身上,拖着地提不起来,到了何晋雪那桌,很冷静地坐在她对面,张张嘴,似是哑了吐不出一个音节,眼珠子转到何晋雪脸上时,不出所料看到何晋雪脸上又是吃惊又是不解的表情。眼波荡出一层水纹,直看进她的眼时,一滴泪滑出眼眶,砸到木质的桌面,溅出水痕。接连不断的泪点滑落,田萝死死压抑住那丝情绪,四十五度仰望着天际,忍住泪水。这时何晋雪心底发毛,田萝在她的印象里都是只流血不流泪的女人,在田家整日嘻哈,对她看不顺眼也会表达的很欢脱。从未见过她哭得如此凄惨,极为害怕田萝待会说出什么话。
田萝能表现的这么入戏,是得益于在青春期看多了小说画本,经常相像自己是里面的某死去妻主的夫郎,背地里对月哭得稀里哗啦。或是想成快要出征的某妻主,对夫郎道别,扬言某某年后会衣锦还乡。她现下就把自己相像成失去至亲,从此孤苦无依的小妹妹。曾经还把田筝和姜晶晶给唬住,以为她疯魔了。
她嘴唇颤抖,喑哑着声调,努力平静道:“我哥,他去世了,就在前天夜里。”
韩逸仙说,说此话时要保持皮不动肉也不动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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