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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闺秀-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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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最重要的是给李三娘找个医馆包扎伤口。说也奇怪,有好几拨人来盘问陆宝菱,竟没有一个起疑心的,见着一个年轻的姑娘带着一个昏迷过去的妇人求医,怎么也不像敌方派来的探子。

陆宝菱找了医馆,安置好李三娘,这才舒了口气,从徐州那边到彭城,之间的种种艰辛陆宝菱已经不愿意去回想,她坐在医馆面前。真是想大哭一场,李三娘生死未明,自己也不能离开去找徐广庭。还有京城那边,知道自己失踪了不知道要怎么找自己呢。

大夫处理好李三娘的伤势,出来找人,见来送人的那个年轻姑娘叹气,莫名的竟有几分怜悯。语气也温和了不少:“她失血过多,但是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一道致命的伤口,若是不好好养着,将来恐怕要留下病根。”

陆宝菱赶忙道了谢,又把自己头上的银钗拔下来当做诊费。那大夫也没有客气,刨去了诊费,剩下的都当做药费了。这病人的伤口很严重,恐怕要不少药材呢。

陆宝菱为了照顾李三娘,便在医馆住下了,那大夫好心的给腾出一间小屋子,原本是存放药材的。打扫的倒是挺干净,只是有一股浓郁的药材味。陆宝菱在这逼仄的空间里要照顾李三娘,要给李三娘熬药,晚上就挤在床脚歇下了。

一连过了五天,陆宝菱熬得黑眼圈都出来了,李三娘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光喝药就花了不少银子,陆宝菱浑身上下能抵钱的都拿来换钱了。

可总有坐吃山空的时候,已经佘了两天的药钱,那医馆的老板娘就有些不高兴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送给陆宝菱的一日三餐也由荤素搭配变成了全素,到后来只给一碗米饭一碟子小菜,如今只给喝稀粥了。

陆宝菱身心疲惫,也不愿意和她计较这些事情,眼见着受了一圈,老板娘又要赶她们两个人走,陆宝菱哀求她也不应,反倒叉着腰骂骂咧咧的:“白供你们吃喝,又是好不了的,每天费那个药钱做什么。”

陆宝菱在旁的事情上还好说,碰到欠人银子的事情就张不开嘴了。

谁知李三娘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强撑起身子,不知从哪儿摸出一个银锭子,扔到那老板娘身上:“你骂谁好不了,再说晦气话老娘带人砸了你的医馆。”

李三娘初醒,身体虚弱,陆宝菱赶忙过去扶着她,那老板娘估计没想到李三娘刚睁眼就骂人,一时间被唬住了,又捡了银子,嘟嘟囔囔出去了。

陆宝菱扶着李三娘躺下,李三娘还是生气的很:“一群势利眼,等老娘好了看怎么收拾你们。”

陆宝菱道:“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躺了五天了,我真怕你醒不过来,那我那些银子岂不白花了。”

李三娘斜睨了陆宝菱一眼,心里还是很感动的,当时混战,陆宝菱明明可以逃跑,她却没有走,又救了自己,花钱给自己治病,没钱了还是守着自己,就是亲人也不过如此了。

江湖人最讲义气,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李三娘道:“陆姑娘,你救我一命,我自当回报,等我好了,我就送你去找你夫君,咱们之间就算是一笔勾销了。”

陆宝菱道:“你还是先把身上的伤养好再说吧。”

李三娘身上也有银子,只不过陆宝菱从没翻找她身上,白白挨了人的白眼,李三娘将银子拿出来,还了药钱,她如今醒了,也就不用吃那么贵的药了,两个人节省一天也用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了,李三娘许是为了报复医馆老板娘,反正她在床上养病也闲着,整日找茬和老板娘吵架,那老板娘也不是吃素的,对李三娘厌恶的要命,可又舍不得李三娘的银子。

陆宝菱听了只觉得无奈,直到有一天,李三娘和那老板娘吵着吵着一激动,从床上跳了起来,陆宝菱看的目瞪口呆,当即便肯定,李三娘的病肯定好了。

李三娘和陆宝菱总算离开医馆,去徐州找人,李三娘为了弥补自己之前的失误,对陆宝菱多了几分殷勤,称呼也由陆姑娘变成了妹子,她是混久了江湖的。花了两钱银子租了个懒汉的平板牛车,拉着陆宝菱慢悠悠的往徐州去。

陆宝菱有些心急,道:“你明明还有银子,怎么不租一辆马车呢,还快些。”

李三娘甩着手里的鞭子,笑道:“妹子,你一看就是没在江湖上走过的,咱们两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是坐得起马车的人物。就是咱们租得起,也不能租,如今坐着牛车。虽然慢,可安全,遇到盘问的便说去徐州姨家走亲戚,也不容易被识破,嗨。这些你不懂,就交给我了,我肯定平平安安的把你送到你夫君手上。”

陆宝菱在这些事情上头确实不如李三娘,只能听她的。

好在彭城离徐州也不远,牛车再慢,从早上出发。到了傍晚肯定能到,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半路上遇到个送嫁的。李三娘没来得及遮住牛眼睛,那牛看见大红色激动地哞的一声冲了上去,倒把人家送嫁的队伍吓了一跳,见一头牛拉着车冲过来,吓得四散跑。李三娘坐在车上,不好捂牛眼。幸而那送嫁队伍也跑得快,没伤着什么人。

李三娘哭笑不得,再一看周围,坏了,这牛到处乱冲,谁也没注意,如今可跑到哪里去了,天色又晚了,两个问路的人都没有,两个人都对徐州不熟悉,李三娘还镇定些,说在野外歇一晚上也不打紧,陆宝菱只得答应了。

李三娘燃了篝火,又说去附近瞧瞧有什么吃的,陆宝菱心里郁闷的很,也就没跟着。

谁知没多久,李三娘就喜滋滋的跑过来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刚刚我看到有人巡逻,一问军中主帅是不是徐广庭,哎呦,巧啊,真的是的,我就说徐广庭的夫人在这儿呢,他们就回去禀报了,估计一会你夫君就来接你了。”

话音还没落,两人所在的地方被包围了起来,熊熊火把照的恍如白昼,韩云骑在马上,笑着看着陆宝菱:“徐少夫人,许久不见了。”

李三娘顿时傻眼了,陆宝菱气的指着她:“你看你看,这哪是徐广庭的人啊,我被你害惨了。”

结果不言而喻,两个人被带到了韩千帆营中,陆宝菱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躲来躲去,别人没找到你,你自己竟然送上门去了,这能怪谁?只能怪命!

李三娘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只被关押起来,而陆宝菱却受到了很高的待遇,韩云先是送她去一处府邸,让人伺候着洗漱了,换了新衣裳,又吃了丰盛的一顿大餐,十分恭敬,十分客气,倒叫陆宝菱有点摸不着头脑。

等到第二天,她才被带到韩千帆面前,韩千帆许是在上位久了,十分威严,就是笑起来也让人觉得阴森森的:“这些日子委屈徐少夫人了。”

陆宝菱道:“你们想打什么主意我心里清楚地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休想。”

韩千帆笑呵呵道:“如今皇上已经登基,广宣王造反,那才是乱臣贼子,徐家一向是忠臣,此时可莫被蒙蔽了。”

陆宝菱讥讽的看着他:“蒙蔽?我看你才被蒙蔽了吧,就为了那个所谓的皇位,你害死了自己的亲娘,逼走了自己的亲儿子,亲人都没了,你如今要这些权势做什么?”

韩千帆的笑顿时消失了,脸色冷了下来。

韩老太太的死和韩舟的离家出走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如今被陆宝菱如此直白的说出来,让他不禁额角的青筋直跳,他道:“你真不肯劝降徐广庭?”

陆宝菱没有说话,用沉默回复了他。

韩千帆冷笑一声,吩咐人进来将陆宝菱带下去,道:“明日开战,拿她祭旗!”

徐家人发现陆宝菱失踪后,盘问了跟着出去的丫头和侍卫便知和程怀玉有关,程怀玉只说了一句被送到徐州了,徐家便知道是因为什么,徐广庭和韩千帆在徐州对峙,陆宝菱被送到徐州去还能做什么?做人质呗!

徐宗政立刻去找了陆万林,陆万林一听气的要死,他心里明白这定是李慕容的主意,可他不找李慕容,只找陆如玉,当着李慕容的面骂她没有手足之情。

陆如玉一句话也没有说,等陆万林走了,却不肯再和李慕容说话,李慕容心里也愧疚啊,更是百般的讨好,谁知这个时候,派出去的两名侍卫说陆宝菱失踪了,这下连李慕容也慌了,人送到徐州也未必会怎么样,可如今竟失踪了,她一个姑娘家万一出了什么事……

陆如玉知道后,担心的直掉眼泪,对着李慕容哭:“我姐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没完。”

李慕容又赶忙派人去通知韩千帆务必找到陆宝菱,这一来一回的时间,韩千帆已经抓到了陆宝菱,他看着李慕容公文上所写的“毫发无伤”“万不得已”等词,不禁冷笑,如此心软怎能成大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算他把陆宝菱杀了,回去后难道李慕容还能叫他偿命?

这么一闹,徐广庭也知道了这件事,他派出探子,这才打听到陆宝菱已经被韩千帆制住,要用来祭旗。

陆宝菱可是他的妻子!

和丁冶文商议后,他便派出人去韩千帆军营谈这件事,韩千帆一见徐广庭的人过来,便知自己的机会来了,只提了一个要求,要徐广庭把军队撤出徐州。

徐州虽然是大城,可也禁不住两军加起来十几万人在里头折腾啊,想打仗都伸展不开,若是徐广庭的军队撤了出去,自己也能缓一口气,多了一份余地。

虽然只是撤出城外这一个小小的要求,有时候却能改变一个军队的命运,一步错,步步错,如今正是紧张对峙的阶段,就看谁先憋不住,谁先松了一口气,谁就输了,这个时候撤出城外,无疑是一种示弱,对于士气也大大的不利。

可若是不答应这个要求,韩千帆真的拿陆宝菱来祭旗了,先别说徐家,陆宝菱还是陆万林的孙女呢,还是端王爷的义女呢,端王爷一发飚,就是皇上也只有退让的,谁敢拿这个冒险?

丁冶文又把这件事报给了李慕良。

李慕良沉默良久,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丁冶文心中一跳,这是要牺牲陆宝菱的意思吗?他心绪复杂的看向了眼前的皇帝,总觉得他不是曾经那个宽厚仁慈,温柔和软的皇帝了,他心中一凛,道:“臣明白了。”

明白了?真的明白吗?那怎么跟徐广庭交代呢?

这半年多的相处,让丁冶文对徐广庭从轻视到注意,到重视,如今已经有些佩服他了,皇上这种态度,无疑也会伤害徐广庭,丢车包卒,真的合适吗?

114。交换

  丁冶文正发愁,韩舟来了,很是着急:“听说宝菱在韩千帆营中?”

丁冶文叹气道:“是啊,你爹要用她来祭旗,咱们若是想救回她,就得退出徐州,如今好不容易才打开了局面,若是退出徐州,想再夺回来就难了。”

韩舟道:“你拿我做人质去把宝菱换回来吧。”

丁冶文有些诧异,据他所知,韩舟之所以会来西南军中,就是因为和父亲韩千帆对立,韩千帆又怎么会愿意为了一个和自己对立的儿子放弃这么重要的筹码呢?

韩舟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道:“血浓于水,无论他如何的恨我,在外人眼里,我都是他的儿子,如果他置自己的亲生儿子于不顾,于他的名声有碍,他不会这样做的。”

丁冶文有些犹豫,拿韩舟来换,韩千帆愿不愿意且不说 就算他愿意了,把韩舟换了过去,那么等待韩舟的又是什么?谁也说不好。

韩舟催促道:“丁将军,不要再犹豫了,多犹豫一会宝菱就会多一份危险,快点下决定吧。”

丁冶文思虑再三,最终答应了韩舟的请求。

韩舟过去,还有活的可能,陆宝菱留在那儿,却是一点生机也没有。

韩千帆知道丁冶文拿韩舟威胁自己时,差点气疯了,他天南海北的叫人去找韩舟,没想到韩舟早就投靠了自己的对手,这叫他情何以堪,可他纵然愤怒,也不能不管自己的儿子死活。这事要是传到京城,那群老匹夫定要骂自己没有人性了。

而且,韩千帆内心深处对于这个儿子也存了一些愧疚,自从韩老太太去世后,他就知道自己退无可退,如今他不希望再失去这个儿子。

两军对峙,韩舟和陆宝菱都是赤手空拳,众目睽睽之下向对面走去,两个人都有半年多没见了,再次相逢却是在战场上。韩舟笑着揉了揉陆宝菱的头发:“此次一别,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了,我有一件事想求你。”

陆宝菱含泪道:“不要说求不求的。只要你说我就答应你。”

韩舟看了看远处韩千帆的军马,有些怅然:“我这一辈子估计也就这样过了,不能成亲也不能有儿子,将来你若是生了儿子,将他抱到我坟前叫我一声干爹。我也算后继有人了。”

陆宝菱忍不住哭了起来:“你不要这样说,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太不小心了。”

韩舟回首看了看徐广庭,笑道:“好啦,你别哭了,你家徐广庭自从得知你的消息后就没睡过一个踏实觉。你快过去吧,别叫他担心了。”

陆宝菱使劲点点头,依依不舍的走了过去。韩舟看着陆宝菱走到徐广庭那边了,才往韩千帆那边去,从此以后,他的生活再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

一直回到军营,徐广庭和陆宝菱都没有说过话。丁冶文笑着吩咐下去:“你们徐将军的夫人来了,还不整治两个小菜来。”又将众人都喊走。留给小夫妻俩一个空间叙旧。

徐广庭看着消瘦的陆宝菱,不禁喉头哽咽,抚摸着她的面孔:“你吃苦了。”

陆宝菱被他的灼灼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扭头轻声道:“还好。”

徐广庭忍不住将吻轻轻落到她的面颊上,一下一下,有怜惜,有隐忍,有疼痛……

小夫妻久别胜新婚,此时干柴烈火,无尽的缱绻缠绵,等到丁冶文派人喊他们小夫妻出去吃饭时,众人都对着二人挤眉弄眼的,把陆宝菱看的满脸通红。

都是军营里混久了的,对这些事心里也都清楚的很,不过除了几个贴身的侍卫,饭桌上并未外人,除了丁冶文,徐广庭外,便是李慕良,陆宛君因为要养胎,并不适合奔波,被留在了西南。

丁冶文笑眯眯的看着陆宝菱:“难怪广庭整日惦念着,媳妇长得这么漂亮,换谁谁都得惦记着。”

徐广庭笑着给陆宝菱介绍:“这就是丁将军,丁大哥很是讲义气,你叫他一声大哥就是了。”

丁冶文忙道:“这可使不得,我乃是显国公陆大人一手提拔,按着辈分,你该叫我一声叔叔才是哇。”

陆宝菱笑起来,叫了声叔叔。

******

交换人质后,韩千帆就发动了攻击,丁冶文早有应对,虽然不至于吃亏,可也占不了便宜,两方就这么胶着起来。

陆宝菱在军营的日子平淡极了,打仗什么的都没有她的用武之地,也没人作伴,不过是帮着徐广庭收拾收拾东西,他回来晚了给准备夜宵,把丁冶文给羡慕的不行,说有婆娘在身边照顾着就是好。

陆宝菱闲时也会替丁冶文补补衣服,丁冶文老光棍一个,此时也不禁心怀熨帖,倒把陆宝菱当成亲侄女一样了。

一连打了十几天,还是没什么结果,连一向冷静的徐广庭脸上也不禁露出了焦急的神情,拖得越久对西南军越没有好处,陆宝菱安慰他:“打仗的事也不是一时间就能解决的,你千万别着急。”

徐广庭道:“如今关键就是没有突破口,就这么耗着,对于士气也不利。”

陆宝菱想起自己在彭城时的见闻,道:“彭城离这儿也不远,你们为什么不去打彭城?彭城如今在韩千帆的掌握之中,若是你们拿下了,对于韩千帆肯定是个打击。”

徐广庭眼前一亮,所谓灯下黑,他们总是想着去打济州那些较远的地方,因此必须要搬开韩千帆这块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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