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刻时光-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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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关要是通不过，我都不带去给爸爸妈妈看！”说完她哈哈笑着，转头看展眉：“嫂子，你刚才到底在说什么？我真没听见。”
“我是问我亲爱的小姑，要不要出去购物？”徐展眉同样欣赏着沧海一脸莫名其妙的神情。
东儿想了想，摇摇头：“不去了，我今天过生日，你们已经送了我很多礼物。人不可以太贪心，我们还是回家吧！”
沧海笑着点点头：“嗯，这是自你十八岁成人以来，我听到的最中肯的一句话！”
可惜回答他的，是爱妻的狠狠瞪视，以及小妹转过头去的嗤之以鼻！

回到家里，徐展眉就全身心地投入到厨房里，声称要给小姑做一顿“声色并茂”的晚餐。
东儿愕然良久，实在不敢想象什么样的晚餐可以用“声色并茂”来形容。虽然几次要到厨房去帮忙，但都被嫂子以各种理由推了出来。
无奈之下，只好去书房看哥哥在忙些什么。
推开书房的门，就看见哥哥正站在窗边，蓦然望着外面的风景。东儿蹑手蹑脚地绕到哥哥的侧面，果然看到此时的沧海浓眉紧锁神色凝重。
“哥……”东儿轻声唤道。
林沧海这才发现了这位“潜入者”，忙笑了笑：“你去玩吧，别管我。”
“你怎么了？”东儿不放心地再次摸摸沧海的头，“真的病了？”
沧海笑着排开妹妹的小爪子：“没病，你没看出来我在沉思吗？”
东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终于给出鉴定结论：“你哪有沉思者帅？”随即她坐在书桌旁，双肘支在桌面上、以手托腮：“哥，到底有什么事哦？是不是爸爸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我看假期你和嫂子吵的厉害，现在这么好，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沧海闭上眼睛，深深叹了口气：“与你嫂子有关，她想要个孩子……”
“这么好？”东儿豁然起身，双眼发亮：“这么说，我就是要当姑姑了？”
“你先别高兴！”沧海此时的沉重与妹妹的欣喜形成鲜明的对比，他摇摇头：“也许你早有察觉……自从我和展眉结婚，妈妈就不是很高兴。这么多年了，我们还没有孩子。尤其是这两年，爸爸妈妈频繁来催，展眉她也想有属于我们的孩子……”说到这里，他停了停，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危险的场景，经不住双唇微微颤抖。
东儿有些明白了：“难道说，嫂子和你……不能有孩子？”
“不是不能有，是很危险很危险！”
“可是现在医学水平这么高，哥哥你也是医生，怎么会没有办法呢？”东儿仍然不解地问道。
林沧海摇摇头：“你看《红楼梦》时，应该看到过这样一句话：救得了病，救不了命！现代医学尽管可以解决很多疑难杂症，但是面对生死的考验，依旧无能为力！我爱展眉，我不能让她受一点点伤害，更何况是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生命危险呢？！”
一直以来，在东儿的脑海中，哥哥一直是一个高大的、不会害怕的形象，是她心中最大的保护神。没想到原来哥哥林沧海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东儿不知该如何去劝慰他，只好上前轻轻抱住哥哥宽大的肩膀：“哥，你放心，以后我会帮你劝服父母的！”
“人呢？都跑到哪里去了！”恰在此时，客厅传来展眉的河东狮吼，“都出来吃水果！”
林师兄妹只好从怅然若失的哀伤中走出来，响应徐展眉女士的号召，冲进餐厅吃水果。其间，东儿的手机响过两声之后，她站起身来略带歉意说道：“哥哥嫂子，我有个同学送我生日礼物，我出去接一下。”
“把你同学带回来一起吃饭了。”虽然对该同学的性别很感冒，但是林沧海却说得冠冕堂皇，反正带进家门就知道是男是女了！
东儿但笑不语，回房间换上一件米色外套，才施施然出去了。
“你猜这同学是男生还是女生？”徐展眉刚才就好笑东儿出去前着意在大穿衣镜前左照右看。
林沧海拿过一旁的报纸开始浏览，许久才吐出一句话：“各有一半的可能。”
展眉也不再说话，开始收拾餐桌。
正当此时，一阵门铃声响起。展眉疑惑地看向丈夫：“妞妞忘了带钥匙吗？还是这么快就回来了？”一边说一边走去开门。
门外，一名男生左手拎着塑料袋满脸笑意地等着，待看到开门的徐展眉，不由愣了，再次确认门牌号后才问道：“请问……林东韵同学在吗？”
“哦？”展眉一时没反应过来，察觉到异状的林沧海忙合上报纸走过来：“林东韵刚刚出去了，你是她的同学？”
“我是东韵在社团的同事”，男孩落落大方，“我叫方知晓，今天是林东韵十八岁生日，我给她买了这个。”说着将塑料袋递给徐展眉。
展眉一时没反应过来，乍着手竟不知该不该接——她还没见过有人用塑料袋来包裹生日礼物的！
林沧海忙抢上前两步，接过礼物，温和笑道：“谢谢你方同学！我们是林东韵的哥哥嫂子，快进来坐吧。”
在听到“林东韵的哥哥嫂子”的时候，方知晓下意识地看向徐展眉——那个曾经的绯闻女主角。她的确很美，虽然从面上柔和下来的线条可以判断，她已过了韶华之年，可是依旧可以从眼角眉梢，找寻到昔日倾国倾城的容颜。可是眼前看上去柔弱的女子，真的曾经经历过帖子上所说的不堪折辱吗？
看着方知晓脸上变幻多姿的表情，沧海和展眉面面相对，不知道这孩子神游到了哪里。林沧海索性继续叫道：“方同学？请进来坐吧！”
“不了！”方知晓回神，忙摆摆手，“我还有事，麻烦林……林大哥转告东东，这套书我只凑了两本，还有一本至今没有找到，但是我一定会尽力去找的！”
“这是什么？”见他这样说，林沧海才打开了塑料袋，看见里面是两册枯黄的纸卷。
“是东东要的书，据说是民国时出版的，我也不太懂，不过总算是找到了两本！”方知晓挠挠头，话中却掩去了找书时的艰辛和周折。
林沧海此时方知道礼物的价值，再次道谢：“淘换古书可是件大工程，快进来坐吧，怎么说也要喝杯茶！”说完他侧过身，不容拒绝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方知晓只得随着主人进去，喝过一杯茶方才起身告退——东儿依然没有回来。
“留下来吃晚饭吧。”自从方知晓进来，沧海就坐在旁边看报纸，听着妻子和知晓的一问一答——展眉问，知晓答。男生深沉稳重，言谈恰当。让林沧海不由暗自点头。所以见方知晓起身要走，也不由出言相留。
知晓礼貌地决绝：“谢谢林大哥，我还有些事，就不留下了。东东回来后，请代我向她问候一声：生日快乐！”
送方知晓出去后，徐展眉不解道：“你不是很紧张妞妞的男性朋友吗？怎么对这孩子有了好感？”
林沧海看了一眼客厅小几上仍旧用塑料袋包裹的古书，缓缓说道：“你不知道，那些书应该是妞妞十八岁生日得到的最珍贵礼物了。知道她想要什么礼物，是知心；尽全力去淘换这些礼物，是耐心。这个姓方的孩子，很可贵！”
展眉听了若有所思：“这个方知晓对妞妞，很像曾经的你我……”

　　32。鹦鹉
从林家告辞出来，方知晓晃晃悠悠地走向电梯间，按下呼叫钮之后，他抬头看着数字的跳动，终于还是耐不住轻叹一声——半年来数次出入古书市场，费尽心力为心爱的女孩购置生日礼物，反而在今天最重要的日子，没有手对手地送给她，遗憾呀遗憾！
耳畔再次响起前几日钱屏翳说出的一句玩话：“妞妞十八岁的生日，还轮不到你我给她过呢！”当时只当是钱三公子的戏谑之语，原来却是不折不扣的真话。十八岁，对于世家子弟，竟被投注了太多的期待。不知此时的女孩，能否承受这份来自家庭的沉重压力呢？
而自己的十八岁生日呢？只是同几位朋友出去吃了一顿，和家里通过一次电话，他便已经心满意足。没法比呀！方知晓摇摇叹息。
“叮咚”一声，正当男生黯然神伤之际，电梯门大开，因此上他这这三分苦涩七分无奈的姿态，也就被电梯中准备走出的林东韵看个正着！
“知晓？你怎么在这里？”林东韵一身米黄色外罩，手中举着一只鹦鹉架，很是惹人注目地走了出来。
方知晓不知此时是该感谢上天的巧意、还是要埋怨这一份捉弄了，竟让他把最尴尬的一面展现出来，当下忙弯腰装模作样去逗弄女孩手中的鹦鹉：“真可爱，这鹦鹉是新买的吗？会不会说话？”
东儿还未回答，鹦鹉似乎听出了方知晓的问题，已经快鸟快语地吐出一句：“生日快乐！”
方知晓愣了愣，随即笑出了声：“哈哈，真好玩！原来是别人送你的生日礼物呀！”
东儿似乎也很满意这份生日礼物，她伸出一只手轻轻逗弄着鹦鹉，实话实说：“嗯，是楚老师送我的生日礼物！还会说外语呢！”
“楚老师？”方知晓站直身子，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我们报馆的顾问楚梓老师？他送给你的鹦鹉？”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语气中的一丝幽怨。
“嗯。”东儿不喜欢方知晓略带审问的语调，她稍稍提高架子，看着鹦鹉在架子上左右摇摆。
这时候，方知晓又听到鹦鹉开始说话了：“@##￥￥@！”
“这是……”他不解地望向东儿。
没想到女孩听到这句话，也愣了片刻，才说道：“Bon　anniversaire——这是法语的生日快乐。”
“哦，是这样啊……”知晓尴尬地挠了挠头，费劲周折想迎上她的步子，原来一切努力都是白费，怎么看都是自己这个小丑在原地转圈！
东儿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违待客之道，忙发出邀请：“走吧，到我家去坐一坐。刚刚你是不是看到我大哥大嫂了？其实你在家里等我就行。”
“不用了！”方知晓不假思索地拒绝了——若是先前，女孩邀请，他会迫不及待飞到她身边。可是在这一刻，他觉得没有必要了！方知晓变了，他的变化，连自己都觉得猝不及防！也许地位的变化，真的能反应在一个人的性格中。
所以知晓礼貌性的伸出手，淡然道：“东东，谢谢你的邀请，我今天只是来祝贺你生日快乐。既然人见到了，祝福也送出去了，那我也就该走了。……别忘了，明天还有例会。”说到最后已经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回手按下电梯，好在二人说话这段时间无人呼叫电梯，因此电梯门听命大开。方知晓站进去，回身对东儿摆摆手：“生日快乐，你哥哥嫂子在等你，快回去吧！”
眼看电梯门关上，林东韵抬起手里的架子，一边走一边宠溺地说着：“小灰，我带你去新家看看，你虽然会多国语言，但是晚上可不许扰民！”
人与鹦鹉交流之间，东儿已经走到自家门外，刚要开门，家门已自内打开：“小寿星回来了？……呀！好可爱的鹦鹉！”来开门的徐展眉看到鹦鹉，刚刚笑到眯缝的眼眸豁然睁大，星星眼地就要接小姑手里的鹦鹉架子。
东儿可不依，她将架子略微抬高：“哎呀，嫂子！小灰刚到家，还怯生，你别吓着她！”
“小灰？”看看鹦鹉再看看东儿，大美女徐展眉终于毫无形象地大笑不止：“是哪个色弱的给这只鹦鹉起的名字？哈哈，分明是只白鹦鹉，你怎么管人家叫小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家养了只老鼠呢！”
东儿面上有些难看，这个名字……适才也曾引起、几乎一模一样的反应！她径直走到阳台上，为鹦鹉找了一个绝佳的位置挂好，顺势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仰头看着开始左摇右摆的鹦鹉。
展眉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核桃递给小灰，小灰于是开始熟练地剥核桃吃。她走到小姑身边，碰了碰她的肩：“怎么了？生气啦？”
东儿轻轻摇头，突然抬起双眸，紧紧盯着展眉的眼睛：“嫂子，你还记得……记得有一个叫做楚凌霜的人吗？”
闻言徐展眉周身忍不住战栗，声音也微微发颤：“你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难道这鹦鹉和他有关？”
此时东儿终于相信，什么是女人的直觉了。察觉到哥哥向这边走来，东儿连忙摇头：“不是，嫂子你想到哪去了？我就是随便问问，听老教授说，他和哥哥关系曾经很好。”
“别再提这个人了！”展眉偏过头去，声音中竟带着几分哀求。
东儿突然觉得自己很残忍，明明已经找寻到了当年不堪的蛛丝马迹，可是竟还要当着嫂子的面，揭开当日伤疤。
女孩默默低下头去。
“我和你嫂子曾经是一对情侣……我今生不娶”——想到楚梓的话语，东儿竟是忍不住去试探展眉。
“你们在做什么？”林沧海望着阳台上一坐一立的姑嫂二人，有些疑惑。继而鹦鹉的一声啼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沧海走到架下，看着架子上洋洋自得的鹦鹉，突然问道：“妞妞，这是你同学送的礼物？”
“是哦，一只玄凤鹦鹉。”东儿忙说道，“她叫小灰——小灰，叫哥哥。”
“happy　birthday　to　you！”可惜鹦鹉只会各式各样的生日祝福。
东儿无奈地撇撇嘴，自我安慰道：“没关系，以后可以慢慢学。”
林家家学不准子弟玩物丧志，因此林沧海笃定东儿对鹦鹉品种没有任何研究，不由追究道：“你同学很有心呀，他是本地人吗？”
“是啊”，东儿随口答音。
没想到沧海勃然大怒：“林东韵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说到这里他忙止住，顿了顿才说道：“是不是教你文学史的老师送的？”只有香港、台湾一带才会管这种鹦鹉叫“玄凤鹦鹉”，而在内陆大部分地区，则唤为“鸡尾鹦鹉”。
东儿豁然抬起头来，不解地望向哥哥，为什么哥哥可以第一时间看穿自己的谎言？而他对于楚梓……东儿有些明了，如果楚梓真的和姐姐是一对情侣，那他和哥哥就应该是不共戴天的情敌！
“有意思！”东儿口中竟吐出这样三个字，随即难得的好脾气说道：“大哥，无论如何，你是最终的胜利者，何必如此呢？”
“你们在说什么？”徐展眉向外推沧海，“你也真是的，一只鹦鹉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林家虽然不准子弟玩物丧志，可是妞妞已经长大了，她一个女孩子留在北京，这么大的屋子里，总要有个生命体陪着她吧！”
一边说着一边将沧海推到了厨房。这边只剩下东儿，原本刚刚哥哥的那声近乎咆哮的大喝，没有惹来她的坏心情，可是嫂子在劝哥哥时的话语，竟……再次出奇地和楚梓的话语吻合无误！
东儿趴在一旁的小几上，仰头看着高傲的鹦鹉，她尚不停息地转换着多语的“生日快乐”。女孩眉头微微皱起，想起了适才的“约会”——
东儿和楚梓约在了稚柳园的湖区见面，惯常一身刻板中山装的楚梓今天竟出气地穿了休闲装，手中举着一只鹦鹉架，让四周散步的情侣们见了忍俊不禁。
东儿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也是会心一笑——这样的楚梓，若再换上清朝的长袍马挂、瓜皮小帽儿，再拖上一条大辫子，那简直就是提笼架鸟的八旗子弟了！
“笑什么呢？”东儿兀自神游在“楚氏八旗子弟”版本中的时候，楚梓已经近在眼前，并且献宝般举起鹦鹉：“你的生日礼物——玄凤鹦鹉，喜欢吗？”
一直白色的鹦鹉骄傲地站在架子上，显然对即将易主的命运很不在乎！头上黄色的翎子向后背着，脸上竟还有一对胭脂色的红脸蛋！女孩不由伸手摸了摸鹦鹉的脸蛋，可惜被鹦鹉闪开了。
东儿撅起嘴：“她不喜欢我。”
“不会的，你听她祝你生日快乐！”楚梓摇晃了两下架子，可惜鹦鹉很不给面子地扑腾了两下翅膀，他也只好干笑两声，“你给起个名字吧，以后好叫。”
“她之前没名字吗？”东儿接过架子，“我管她叫小灰！”
“小灰？”楚梓苦笑不得，“你确定视力很正常？不会色弱吧？这是一只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