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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相-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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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额头上的布条猛扯下来,林少庭又看向楼上。
小卒跟身边的长官道,“好像是个伤员,伤得很重,怕是来求援的。”
长官模样的人往下一看,远远三四个黑点跟着策马而来,又探头出去看一眼趴在马背上奄奄一息的人,大声喝问来的那队人是什么身份。
白凤儿见面前的北朔城门无意打开,城上人叫他赶快带着伤者回营找军医,又见林少庭在马上晃了两晃,就歪向一侧,一脚蹬在马身上飞扑过去将人抱住在雪地里打了两个滚儿才停下来。
“将军……将军……将军!”
连叫几声都没得人回应,白凤儿急得眼眶红了,又要掉泪。
费了好大劲才把压在胸中那点污血咳出来,林少庭屈了屈僵硬的手指,硬扭头看一眼隔在面前的城门,慢腾腾转回来时已经闭上了眼。两根指头拉住白凤儿的衣襟,将他的脸拉近一些,“我的脸脏不脏?”
白凤儿拿袖子给他擦了擦,忙不迭把头摇了又摇,“不脏。干净得很,将军生得好看,不输给西陌好男儿。”
林少庭扯着嘴角笑了笑,点点头道,“那是自然……”艰难而干涩的声音一出口,就忍不住咳起来,一咳牵动伤口,又忍不住拧紧眉头,缓过一口气方才对白凤儿说,“我渴得很……你们可有带酒?”
“将军身上有伤,不宜饮酒……”
林少庭执拗地盯着他,黑漆漆的眼里静默的光叫白凤儿心头发慌,从喉咙里卡出一声,“拿酒来,你们谁囊中还有酒,快拿过来!”
一口烈酒入喉,穿膛破肚般钻进腹中,林少庭喝了一口不够,叫白凤儿多喂几口,虽还是冷得很,总比方才好些。他喝够了,把酒囊还给白凤儿,白凤儿的眼眶赤红如血,哑着声让旁边人把酒囊拿过去,死死扣着林少庭的臂膀,“将军可好受些?末将带你回营,营中军医……军医一定能治好……”
他说着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言,见林少庭笑笑摇头,心头又是慌——
“将军别不信,咱们营中的军医医术高明……”
“大夫……医病……不医命。”林少庭看看天,刚好赶上天黑,喝了酒他脑子更晕,摇了摇头道,“咱们在这儿……扎个帐篷……我想睡……等明日一早开城门……带我进宫……”
“将军别睡,你别睡好不好……”白凤儿的声音又低又哀近乎乞求。
“不行了,我困得很……你们帮我守着……”林少庭重重吸口气,“城门一开,我要进宫……”本来闭着的眼猛地张开,神采依旧地看一眼白凤儿又低下去,“别偷懒……等天边擦亮第一抹光,就叫醒我……”最后一点力气用尽,林少庭抓着白凤儿衣服的手垂下去,喉中还不时嗯哼几声。
白凤儿命人扎好帐篷,将他移进去,自己拿起长戟重重击打城门,直敲到虎口被震得麻木才歇一会儿,又敲,如此往复。
东方泛出一丝白,白凤儿就亲自跪在帐篷前,初时小小声道了句,“将军,天亮了。”
雪已经停了,静得一丝儿风都没有。
“天亮了,将军快起来。”
……
“将军,你起来看看,天都亮了,你不是让末将天亮就立刻叫你吗?”
白凤儿连叫几次,没有人应声,他跪在地上怔了会儿,忽然疯了般手足并用爬进帐篷里,把趴在兽皮上的林少庭拉起来。
“将军已经去了……”旁边人忍不住告诉他。
“你胡说!将军身经百战都没有死,不过是下了一场雪!不会死的!”白凤儿斩钉截铁地说,一面说一面把林少庭拖出帐篷去,猛烈摇晃,掐他的人中。
他的瞳孔张大,嘴皮咬出血来,哆嗦着手去碰林少庭背上露出的断箭,伤口的血腻起块,摸上去一丝温度也无。他碰了碰,怀中人没有反应,使劲压了压,不鲜艳的血水渗出来些迅速钻进衣内,怀中人还是不喊痛。白凤儿把牙根咬碎,猛地一掌击在林少庭的伤口上,怀中僵硬的身体没有半点动静。
“把他拉开。”另两名副将相视之下,沉着脸将白凤儿从尸体上拉开。
他站起身好半会儿喘不过气,眼前一片白花,左右看看一起作战的兄弟们,猛然甩开,扑过去将林少庭的尸体又抱紧在怀里。
翌日开城门,端木朝华领兵出城,见到的便是笔直跪在城门口的三个活人和一具躺着不知是死是活的身体。那三人额头上有白布,是男儿军。他眯起眼,俯身看见晨光覆面的那人,脑子忽然懵了,指着他问笔挺跪着的几人——
“这是谁?”
抱着他的人扬起下巴冷声道,“哪个是北朔皇帝,给我滚出来!”
“放肆!”
端木朝华拦住身边将士,走上前冲他深深一揖,浓眉之下掩映的眼光坚毅不可动摇,“他是朕的故人,几位将军既然等在这儿就是要进城吧?现在可以进了……不过还请将军把这个人交给我。”
白凤儿冷笑,“人都已经死了,交给你还有什么用?你能让死人活过来吗?”急吼之下,眼眶迅速变得血红,“我们将军说了今日要进宫,你既然是皇帝,要么闪开,要么带路!”
死了啊。
死了。
端木朝华身边的侍卫蠢蠢欲动想将眼前放肆的西陌副将拿下,偏偏皇帝伸手拦住不让他们出手,反而低垂了眉眼转回身道,“既然是他的意思,你抱着他,朕来带路。”
北朔守城军愕然,眼睁睁看那几个昨夜在城外闹事的人,在皇帝亲自开道下骑马冲进皇宫。
“哎,你说我们统领是不是要被免职了,昨儿那人看起来来头挺大。”
士卒打了个哈欠,“管他呢,总之罚不到咱们身上,你看今天的朝阳好红,昨儿个城外头死了不少人吧……咱们好好守着这扇门就没事儿,罚不了咱们……我打会儿盹儿,统领过来吱我一声儿啊……”
、殇魂(1)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
一路上白凤儿紧紧抱着林少庭不肯松手,直到进宫后,皇帝冷着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驻足看了他半晌,问他,“你就想让你家将军这幅样子去见他最在乎的人?”
白凤儿咬咬嘴皮,他不是不知道,将军死也要赶来,那位住在宫里的谁,一定是对他极重要的人。但手似乎僵硬了一般维持着抱他的姿势,宫侍拉扯几次,才终于从他怀中把脏污不堪的人带出去。
见他眼眶红红泪水涟涟,端木朝华叹一口气道,“朕会吩咐人将你家将军收拾干净,你若实在不放心在外面等,就在此处看着也行。但你这副样子,是要教他不能安心吗?”忽然凌厉起来声音,目光尖锐的端木朝华让本就凭借胸口一口气才理直气壮冲到现在的人蔫下去。
他咬咬牙,“我这副样子怎么了,我乐意为我家将军哭。”背手恶狠狠地将泪花抹去,“我要在这儿守着,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对将军的遗体不敬。”眼内血丝分明,白凤儿疲累已极,偏偏强撑着不肯离去。
端木朝华也不拦他,将另外两名副将叫到外间询问昨日战场上发生的事情,也就由得他去。临出门回头瞟一眼躺在床上的林少庭,他们才不久,一起喝过酒。又吩咐一句让下人将他收拾得好看一些。
“林将军爱穿白衣,取一件雪缎暗龙纹常服给他穿上,脸也好好收拾收拾,要让人瞧上去和活着一般才行。”
这样至少她看到不会太难过。
就是在替林少庭清理身上脏污的屋子里,阮千千见到他的尸体,端木朝华紧紧抓了抓她的手,让她忍不住要扑过去的身体稍稍稳住,才将她牵引到他床前。
她茫然无措地看了看林少庭的脸,抓起他的手,手是凉冰冰的有点儿僵硬,偏过头看了眼白凤儿,喉中的气流躁了半天才说出话来,“是你带他回来?”
白凤儿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他死前说什么了?”
“你是何人,我凭什么告诉你。”
仿佛一记钝斧劈在脑门上,她是何人,她本不是他什么人,却让他拼死赶回来也要见她一面。现在她跪在他面前,却连眼泪都流不出一滴来,眼眶中丁点儿湿意都没有。阮千千问自己这是怎么了,是一直护着她不让她受半点委屈,在最艰难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看她开心就算自己难过得不行也不会表露出半点的师兄,她为什么就哭不出来。
站在一旁的端木朝华见她满面木然,手指甲却扎进掌心,掐得血都渗出来,人却无知无觉地呆看着林少庭。正要上前扶起她,她的脑袋忽然古怪地歪了一下,站起身坐到床前去,将林少庭扶起来。
她低身下去贴着林少庭了无生气的脸,眉贴着眉,闭眼贴着他的眼,鼻尖碰触到鼻尖,两次偏过脸去贴他的脸。
是冷的。
分明不能及得上窗外飘雪的寒意,却生生冻住肺腑,她闭着眼,嘴唇抖了抖,动了动,顿住,没有贴上他的唇。
白凤儿见她亲昵的动作气得浑身发抖,上前半步就被端木朝华捏住手腕,这个皇帝力气不小,他怒瞪过去入泥牛入海,端木朝华根本不看他,也不出声打扰阮千千。
白凤儿拧过头去,喉咙里哼哼出声,半晌才半讥半讽地说了句,“这副样子做给谁看呢?该看的人已经看不到了。昨晚我们将军在北朔城门等了大半夜,竟无人开门。若是那时候放将军进来,立刻医治……”白凤儿知道就算那时就医多半也无法救回林少庭,那箭贯胸而入,红月武功了得,狂怒之下发力更狠。现在回想起来,林少庭不让人拔箭,出谷后就往北朔皇城而来而不是回营,大概本就没有想过活命。磨了磨尖牙,见坐在床前的人不为所动,喉咙口打转的话又咽了回去。
拉着白凤儿的手松开,端木朝华垂下手,往屋外看了一眼忽然低声道,“前朝还有事,军情片刻贻误不得,谢非青也在门外候着,等你们告完别,也让他进来看一眼,毕竟是同门师兄弟。”
本要叫她不要伤心免得伤身,却意外地说不出多的话来,他并非嫉妒,只是怕她真的哭不出来,他情愿她此刻大哭失声,哪怕是哭得上不来气也没什么,谢非青在宫里,大批御医在宫里,只要她把心里头的憋闷都哭出来,倒是容易好的。她哭不出来,反而容易闷坏身子,又或者是因为他在这里,所以她不好说什么不好做她想做的事。
端木朝华后脚出门,阮千千抬起面无表情的脸,紧盯着白凤儿道,“师兄走的时候,可有留下什么话,他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吗?”
“你是他师妹?”白凤儿扯了扯嘴角,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鼻子里“嗯”一声,阮千千又低下头去看林少庭,他的模样比任何一个时刻都安宁平静,甚至带着一些……满足。脸上一丝难受的表情都没有,嘴角还有些勾起,鼻子,她捏了捏他的鼻子,师兄没有佯装恼怒地打开她的手。她的师兄,再也不会捉弄她,不会对她笑,不会背对她耸动肩膀也不承认自己哭。忽然想起谢非青转交的那支箫,她慌慌张张地站起来像没看到白凤儿似的跑出去。
白凤儿展眉挂上讽刺的表情,嘴上冷笑也明显起来,走近床边拉起林少庭背到背上,忽然想起还有个谢非青,又放下他,到门口往外瞟了一转,青衣服戴纱帽儿的是宫侍,只有一个白面小生是不认识的,他扬了扬下巴冲谢非青道,“你是林将军的师弟?要见最后一面就快进来,我要把将军带回西陌,葬在我老家。”白凤儿垂下秀长的眼睫,他眉眼狭长自带三分妩媚,伤心起来叫人心生不忍,他低声又说,“林将军四海为家,可人要没个归处,也……太可怜了。”
“林师兄应该更希望葬在北朔……”谢非青道。
白凤儿眉毛一竖,恶狠狠剜刮他一眼,赌气一般转回屋去,“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愿意在北朔,我现在就带他回去,就不信他还会跳起来咬我一口。”
刚把林少庭扶起来,阮千千急匆匆跑回来,喘不匀气顺了好一会儿气,才冲上去。
白凤儿一脸警惕地盯着她,“你要干嘛?”
“这支箫,是师兄的,师兄临走前给我的。是我小时候送给他的,上面还有他的血,箫太旧,我洗过,缝隙里的血渍怎么也洗不干净了。”说到这里阮千千住了嘴,盯着白凤儿眼珠不转地看了会儿,看得白凤儿脸上更多了几分警惕。
“你想干嘛?”
“我想……”阮千千迟疑一阵才说,“他既然要赶回来,就是不想离开北朔的,这支箫是我给他的,就让他带着走。如果你放心……”
“我不放心!”白凤儿斩钉截铁道,低下头看一眼林少庭木然早就失去知觉的脸,又改口道,“你把箫给我看看。”
接过泛黄的箫在手上把弄几下,白凤儿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这是不是林少庭的箫,但在此折腾这么久,自然也知道面前这个看上去样貌平平说话平平没什么脾气又木讷的女子真的是林少庭拼死也要回来一见的。他真的该把林将军的遗体交给她,让她亲手安葬,又始终气不过昨夜在北朔皇城外的冷遇,眼珠一转抬起头把箫还给阮千千,白凤儿站起身看她道,“这箫是不是林将军的我说不好,但既然你说是,那就是把。我们将军赶着回来见你,你就好好看看他。我只有一个要求——”
“你说。”
“按护国公的礼制安葬林将军,你和北朔皇帝,都要扶灵痛哭,为将军送葬。”他敛眉低声,“不算为难吧?”
阮千千摇摇头,抿起唇角,“你就是不说我也会这么做,你和门外的两名副将将人送来,也算有恩于我,看将军是至情至性之人,宫中恩赏你们一定看不上,将来若有难处,只管来北朔求援便是。”
白凤儿嘴角拉上去,面带讽刺,“然后被困死在城外?”
见阮千千脸色白了白,白凤儿也不再揶揄,最后看一眼林少庭,大步走出门去。
屋内只剩下她一人,阮千千的腿忽然一软,跪倒在床前。
起初不知道自己哭了,后来放声出来,竟再也收不住。拉起林少庭的手,手上那层练剑而起的茧子在脸上摩挲过,也是替她拭泪为她煮面的手,脑子里不断浮起的念头和记忆她克制不住,索性放声大哭。
整张脸上的表情都扭曲起来,她狠命地出气,想把压在心口的重量都吐出来,却白白打了几个干呕,什么都吐不出。
从日中到日落。
阮千千闷在屋中。
前朝的事早已处理完,端木朝华在皇宫里绕了不知多少圈,身边的宫侍问他要去何处,他只是一遍遍说两个字,“转转。”
转太多圈最终也无处可去,刚回自己寝宫就见碧珠来报,还没说话,他眉头先一松。
“皇上,小姐说请皇上自己传晚膳,顺带去奶娘那儿看看小皇子和小公主,今晚小姐要为林将军守灵。”
端木朝华挥手让她回去,静静坐在椅中呆了会儿,着人过来替他换了常服,多多少少吃了些晚膳,领着人去看过一双儿女,再回到那间屋子外头,让宫侍不必通报,他也不必进去,远远看着那屋中的一点儿微光,就那么站在院中。
为谁风露立中宵。
这一回,他说不清是为阮千千,还是只为了林少庭的大义。
、殇魂(2)
决战那一天,朝颜以为这一次死定了,她的小七长大了。
雪风刮在脸上还是会疼,连日大雪在战鼓声里渐渐削弱,击鼓的是她的副将,击鼓的士兵已经被叛军斩杀在阵前。
当年的琉御殿外,种满火红的贴梗海棠,一到冬末春初就红艳艳似火海一般,夹道吞没小孩子的身影。
朝蕣,他总是恬着脸的,那是男儿才有的娇羞,映着红红的海棠,两腮的肉鼓着掀起眼皮儿怯生生地看志得意满的她。是她亲口教他,上战场,士气有多重要,战鼓除了发号施令,还能鼓舞士气。
他现在学会了,命人偷袭将击鼓士兵拿下五花大绑在阵前,再一刀斩杀,血溅当场。
青色泛金的软甲披在朝蕣身上,他的脸隐没在头盔里看不清晰,抬头望望苍苍的天,朝颜提剑,重重挥斩向前,口中咬牙磨出来一个字,“杀。”
厮杀声不绝于耳,朝颜的甲衣上沾满血,她总是忍不住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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