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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铁树花-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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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上?”伍侯哈哈大笑道:“那感情好啊,哥手里有几件明代的玉器你感兴趣吗?”欧阳雅夫说:“我的主业是钟表,但店里玉器也在做,哪天你拿来看看,合适的话就……哈哈哈。”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身边的关洁:“太太怎么没出来?”关洁说:“在房里跟姨妈说话呢。”欧阳雅夫点点头说:“姨妈来了,那你去请郝小姐了吗?”关洁正要回答,家丁进来报告:“老爷,有客人到。”
郝允雁和刘秋云一身轻薄绸缎旗袍,宛如仙女下凡般从夕阳下款款走来,欧阳雅夫迎过去寒暄,说些恭维的话,刘秋云有点拘束,欧阳雅夫认识她,说:“你也来了,欢迎欢迎,关洁曾经跟我说,你以前很照顾她。”刘秋云装出小家碧玉似的微笑道:“大家都是邻居,再说关洁人很好。”



第一百十六章 新认识的房客

关洁不想在生人面前提她的过去,连忙招呼大家入席,道:“人都齐了我们就开始吧,吴妈,叫太太和姨妈出来吃饭,还是那几个小家伙,让他们先洗手,对了,二妈呢?”欧阳雅夫拉着伍侯盛情相邀道:“来来,伍兄请,”伍侯尴尬地道:“本来这时间来,是想请你外面吃饭,没想到被你先请了,多不好意思,今天什么日子啊,我看你家来了不少客人?”欧阳雅夫笑笑指着郝允雁和刘秋云说:“没什么事,他们是我关姨太旧时的邻居,好久不见聚聚。”说着就相互介绍了番,看见郝允雁和刘秋云各拎了盒糕点,又说,“哎呀,你们能来是欧阳的荣幸,还带什么礼物。”
二妈下午闹肚子蹲了老半天的卫生间,什么时候进去的没有人注意,突然像变戏法一样冒出来嚷道:“一会工夫满客厅的人啦,哎呀,我今天大概真是没口福,不知是否中午吃荔枝吃多的关系肚子疼得厉害,现在总算好点了,老爷,您有客人啊?”她做作着扭着臀部走来,紧身的旗袍把自己裹得如一扎菜市场上的素鸡,湿答答的手往旗袍两边擦擦朝伍侯伸去,仿佛她是这家的正房太太。
上官露和姨妈领着帮孩子们出来,欧阳雅夫一一的介绍完,伍侯笑道:“欧阳兄年纪比我小孩子有仨,伍某六十挂六还是光棍一条,人跟人没法比啊。”欧阳雅夫道:“你老兄自己不努力,想当初有个女孩子追求你,是你自己不上心,结果让人家给跑了。对了,你之后没有找过?”伍侯舔了口酒说:“年轻时要求高,现在人老没要求了却所谓过了这个村没那个店了。”欧阳雅夫像是安慰又像是在调侃他道:“伍兄身强力壮身边没有女人真遗憾,兄弟以后给你物色一个。”伍侯害羞的低下头,欧阳雅夫穷追不舍问:“难为情什么,你说要不要?”关洁也加入起哄队伍,她难得看到丈夫孩子一样的天真烂漫,搭起腔来说:“雅夫你这样就不对了,这事人家不好意思公开表态嘛。”欧阳雅夫来劲了,又问:“你要不要?错过后悔啊。”伍侯当然急,这些年不是没有找过,要么对方嫌他老,要么是嫌太矮,都是只约了一次没有下文,弄得他灰心丧气。伍侯本质老实,当光棍名副其实,从来不去寻花问柳,是个纯粹的老处男,这回架不住欧阳雅夫的挑逗,牙缝里吐出两个字来:“要的。”引得哄堂大笑。
姨妈没有参加他们的闲话,只顾低头喂女儿吃菜,平时在家吃得简朴急着让她多补补营养,上官露与她临座,加了几筷子菜给她,说:“姨妈,你别总顾着她,自己也吃呀,饮料倒给你一口也没动。”姨妈连忙解释说:“没事儿,让她先吃饱了我才可以安心的吃,不然我别想吃上一口,在家也这样。”欧阳雅夫说:“也好,让小把戏全吃好下去玩,我们大人也可以坐得宽松些。”
刘秋云像个小媳妇在婆婆面前只吃跟前夹到她盘子里的菜,郝允雁虽也拘束,总感觉是她带来便照应着就像半个主人,连关洁也怕顾不周全,吩咐她给刘秋云多夹夹菜。刘秋云每次礼貌有加的说:“谢谢,够了够了。”郝允雁觉得好笑,这女人平日里大大咧咧什么时候从她嘴巴里说出谢字,一到了外面居然淑女起来,而刘秋云照样慌张的吃,慌张的偷偷瞄对座的伍侯,总觉得这男人的谈吐举止与自己故去的丈夫颇有几分神似,莫名的心跳加速,一抖手酱油沾到旗袍的前襟,关洁连忙起身到卫生间取来毛巾吸上清水出来替她擦,刘秋云薄薄的丝绸面料沾上水便贴在胸部,就像在那开了扇窗似的,全桌的男女目光齐刷刷的集中到她的胸部,羞得她吃饭时左手护胸很不自然。郝允雁明察秋毫凑到她耳边轻声问:“姐,你手一直遮着酸不酸?”刘秋云扑哧笑出声,欧阳雅夫饶有兴趣地问:“你们俩在开小会啊?我们在替伍兄物色太太你们手里有吗?”郝允雁这厢笑了,说:“我们又不是红娘,欧阳先生自个儿当月老好了。”欧阳雅夫说:“这事儿其实你们女人最拿手了,身边小姐妹多,就可怜可怜我们这兄弟,现在孤苦伶仃的住在旅馆里。”说到这又转换话题问,“哦,对了,刘小姐,你是房东了解上海的房屋租赁行情,我这位兄弟想在市区租个房间长住,我替他咨询一下。”刘秋云脸一红回答道:“在市区嘛,无卫生设备的大概一百五左右一个月,有卫生设备就要两百来块了,不过市区也分高中低的。”欧阳雅夫看了看伍侯的反应,又问,“那你的房子在霞飞路算是上海顶级地段了,多少钱?”刘秋云说:“我这里有抽水马桶,民国初年的房子,三十来平米,所以贵点,二百五。”欧阳雅夫转脸对伍侯说:“如果能租到像刘小姐那样的地段其实也不贵,跑起生意来方便,总比你现在住旅馆划算。”郝允雁席间不怎么掺和他们的笑谈是在观察伍侯的表现,她注意到这个男人是彻底的光棍一条,既无父母又无兄弟姐妹,家庭背景极其干净,而且从他的外表和谈吐上看也是个老实男人,目前在做古玩生意,想必也应该有点钱,若能同刘秋云凑在一起也不失为是个机遇,虽然从年龄上两人相差十岁,刘秋云五十六,那男的六十六,这对夫妻来说不算相距太大,自己也比丈夫小十二岁,外表长相男的一般,个子有点矮,可刘秋云是个寡妇,又有孩子,守了这些年对女人来说是痛苦的,所以她很想撮合他们,听他们在谈论租房事情便抢话说:“伍先生正在上海找房子吗?”伍侯点点头说:“是啊,我的家乡在天津,父母都走了后那里就没有其他亲人了,这次我将房屋抵押给银行跑到上海来闯天下,上个礼拜天刚刚到,住在旅馆里行动极不方便,环境也复杂很不适合我,所以就想找房子自己住,一时不知道往哪去租赁,还得有劳欧阳老兄帮忙喽,呵呵。”欧阳雅夫忙说:“这好办,我替你多方面打听打听。”郝允雁觉得机会来了,指指刘秋云说:“还多方面打听啥呀,这里就有间现成的房间空着呢。”刘秋云也正好胡思乱想这个问题,心儿就像被荡了一下六神无主,匆忙回应道:“是,是有一间空置了好几年,起先还在报纸上登个广告,后来这外面的势局挺乱的,怕我们这楼也跟着不太平,所以也就没再想租给陌生人。”欧阳雅夫说:“那就租给我兄弟吧,他是我多年的老朋友,我可以替他作担保绝对老实人一个。”欧阳雁趁热打铁说:“秋云姐,蛮不错的,伍先生是欧阳先生的朋友,你这房间空也是空着。”说着偷偷朝她眨眨眼暗示赶快应下来,二妈凑热闹说:“是啊,多收两百多块不也是个钱嘛?”这话有点难听,帮了倒忙,刘秋云不冷不热地说:“钱对我刘秋云来说是次要的,有吃有喝就行,要不这几年我早就租出去了。”
刘秋云其实并不排斥租给伍侯,只是霎那间油然产生了一种无法言表的不安,与这不安中隐隐的迫切,要不她早就一口回绝了事了,见她在犹豫,欧阳雅夫提议说:“要不先去看看房?”刘秋云没有拒绝,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宴席结束后,郝允雁便急着要回去,丈夫让十四岁的女儿照看还真的不大放心,到家的时候九点多,门是关着的,二楼刘秋云儿子的家也严严的关着非常安静,郝允雁打开门家里很闷热打着电风扇,她女儿坐在父亲床边在看连环画,说:“姆妈今天晚上回来的早。”郝允雁打开门通风,她知道女儿是因为一个人在家害怕才关的门,端来盆凉水两块毛巾,先拧干给女儿说:“囡囡自己擦擦汗就躺席子上去,我替你爹擦个身。”她闻到一股臭臭的尿味,席子蔫呼呼的像是丈夫尿过床,她离开的时候这个问题没有考虑进去,她不在丈夫尿床了谁给他擦屁股,以前刘秋云照看时,她第二天回家丈夫下身干干净净,每回都如此,也默认这种尴尬。她给丈夫侧了个身褪下大裤衩,一看惊呆了,心疼的叫来:“哎呀,都捂出痱子来啦?对不起守财,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王月韵从床上跳下来问:“姆妈怎么了?”郝允雁洗完丈夫臀部又擦席子,然后洒上小儿痱子粉,白白的一层,王月韵哭了,说:“姆妈,是我没有照看好爹爹,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郝允雁并不怪女儿,想这么大的姑娘给爹爹擦屁股也不成体统,安慰完女儿上床,她也躺在丈夫身边,天气热没有挤兑丈夫,远远的缩成一团在床沿边快要掉下似的,一只手轻轻扶着他算是彼此连接着。
她失眠了,仿佛觉得女儿在那边也不停翻身的声音,偷偷望过去见她在抽泣,肩膀一抖一抖,愈加的伤心,暗暗发誓以后尽量的少出去,家里现在已经积蓄了十万元,对她来说从未来的角度去考虑并不算太多,丈夫的病一天不彻底痊愈,这昂贵的医疗费几年就能把这十万元花光,何况白敬斋每月给她的钱涨到了一万,每个月可以有四千元的结余。这半年里,白敬斋两家银行的担子一肩挑,尤其宝顺分行正忙着为日本军队酬款,回家就倒床上睡觉毫无性欲,与郝允雁的来往也延长到两个礼拜天见一次,而且已经没有以前那么的旺盛,生理上疲塌塌心有余而力不足,就变着法子折磨郝允雁寻找刺激点,一直这样她实在吃不消,对性产生了恐惧,这回看到女儿如此伤心,加重了她准备离开白敬斋的决心。
这个月白敬斋似乎从人间蒸发,三个礼拜没有打电话让她去,钱没有拿到这关系却还挂着不是个事,那天下午就去宝顺洋行讨钱,他不在,失望的慢悠悠走回家,跟病了似的心里空荡荡的慌,她问自己,既然开始过了新生活,又为何舍不得那几千块不干净的钱,又好像不仅仅是为了钱似的,她认识到了自己的卑贱已经根深蒂固。
晚上接到白敬斋电话请她去白府,郝允雁已经向女儿保证过不再晚上出去,话回绝过去,电话里白敬斋很生气,他白天在分行上班,有职员傍晚过去时无意中说起有个姓郝的小姐找过,便猛然想起半个月的钱还给过她,郝允雁说什么也不出来,说:“我白天来你洋行拿吧。”白敬斋怒道:“你除了想钱就不认为应该回报我点什么?”郝允雁想拿了这最后一笔钱后当面与他撇清楚,八年的畸形关系也不乎多这一次,刘秋云在走廊上听着,她不方便说太露骨,含含糊糊地说:“即便这样也等白天吧。”白敬斋态度十分坚决和生硬,答道:“白天我工作忙,你如果今天晚上不来过夜,从此钱就别想要了。”
王月韵从房间里出来喊着要吃饭,刘秋云对她做了个嘘的动作说:“小声点,你姆妈在打电话呢。”
王月韵总结了一个规律,凡是母亲这个时间点有电话,那一定夜里不在家睡觉了,想起曾经对她的承诺硬是闯了进去,大声问:“姆妈,你马上要出去第二天回家吗?”郝允雁正在应付白敬斋,听女儿这么问心头酸酸的,放开电话筒小声说:“囡囡回去,姆妈今晚不出去。”
白敬斋电话那头感觉郝允雁身边有人,问:“你在跟谁说话?一心两用?我告诉你,别不把我的话当回事,我大概平时对你太客气了,不好好考虑考虑,没有我的话你丈夫一天也活不下去。”郝允雁现在手里有了些钱可以对付几年,也就没有以前对他那么的唯唯诺诺,本来她说是下了决心也未必真正做得到,只要不影响到照顾丈夫,一个月去他家两三次还是愿意再维持一段时间,毕竟这钱是个巨大的诱惑,可是被他这么一激将,索性干脆的回答他道:“那好,你看着他一天天活得更好吧,从今天开始你是你,我是我,我不会来找你,你也别再打我电话了,再见!”说完勇敢的挂下电话,拉着女儿的手信誓旦旦说:“姆妈从此不会出去,陪着你爹爹还有你。”王月韵激动的抱住她的腰,脸紧紧的贴在她身上,刘秋云全听见了,为她终于结束这场荒唐而又无奈的悲剧感到高兴。
白敬斋放下电话就后悔起来,刚才不该话说得那么无情无意,离开如此美丽的女人对他是不可思议的,这要是在几年前他会马上开车冲过去求饶,甚至不择手段的强迫她就范,而现在他筋疲力尽,三姨太在旁边偷着乐,晚饭时间特意与他一起把酒对喝软话绵绵,直喝得他酩酊大醉服侍他睡觉。
第二天白敬斋上班前往她家打电话要向她道歉,郝允雁正忙着烧早饭给女儿吃了上学,刘秋云紧张兮兮的家里跑出来说:“快点快点,白老板又来电话了。”昨晚是她八年来从未有过的轻松,宛如凤凰涅槃后的重生,搂着丈夫许诺道:“守财,您的太太从今天起要做个干净的女人,您快点醒来吧,八年了,我好想您,您不想我吗?”
郝允雁这回心情很平静,接电话说:“白老板,我们的事结束了,以后请你别打电话骚扰我好吗?我是有丈夫的女人。”
白敬斋拼命的讨饶:“亲爱的,昨天是我不好,话太重,我向你道歉,以后保证不会了,钱已为你准备好,你白天来我家取吧。”
郝允雁明白这钱如果去白府拿,就会被他留住关系断不了,淡淡地说:“我不会再去白府。”
白敬斋想了想说:“好好,那你到我行里来取总行吧?”唯今之计他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先缓和关系从长计议。
郝允雁的态度越来越强硬,就像从来都没有软弱过,她相信自己目前的十万元可以维持几年,而这几年内丈夫一定会痊愈,老天不会那么长的折磨他们的家,漫长的黑暗总有尽头,就算是株铁树也有开花的日子,而自己就是那最美丽的一朵,她坚定地说:“不,不需要。”说完挂上电话没有丝毫的后悔与后怕,走出刘秋云的房间时,眼泪刷的淌下,这一天来得太晚了。
白敬斋眼前一片漆黑,听筒从他手中滑落连着线摇晃着……



第一百十七章 枯木逢春

白敬斋缓过劲上班去了,三姨太在背后喊道:“老爷开车慢点。”目送着他的座车离开白府,管家不知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在过去的五年里,他与三姨太的那种暧昧关系时断时续的一直保持到现在,白敬斋心里只有郝允雁严重忽略了三姨太的存在,而三姨太三十出头正当少妇旺盛,生理上缺乏爱抚,管家便乘虚而入,以前有过媾和自然顺其自然的保持着,三姨太曾经有过想斩断这种危险的游戏,无奈早年的把柄在人家手上,又禁不起诱惑,就这么希里糊涂的过着日子。管家笑吟吟走进客厅问:“看老爷的意思同那个郝小姐断了?”三姨太惊谔地问:“你这鬼样刚才藏哪啦,都听见了?”管家摇头晃脑说:“三姨太在哪,我就会在哪出现,告诉你,我是闻着梦而来,刚才这梦啊别提多清楚,是我们俩在床上恩恩爱爱。”说着手在她臀部捏了把,三姨太白眼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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