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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铁树花-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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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你就收下,但有一条你要保证,我现在捆住她,你在明天早晨之前不会替她松绑,这很重要,明白吗?”
华瘸子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连说:“好好,我绝对不会放她。”华瘸子这就算却之不恭的收下这个做梦也想不到会有的漂亮女人,偷偷捏了捏裤裆害羞地傻笑着。唐辛亥接过华瘸子找来的麻绳把吴涛双臂反剪结结实实的捆住,又堵住嘴巴,披上大衣拍拍诚惶诚恐的华瘸子,道:“好好玩玩,记得我的叮嘱,我们后悔有期。”说着打开门扬长而去,当他一跨出门,霎那间眼泪冒了出来,心情复杂的往远处疾步离去。



第十七章 远走高飞

终于下起了毛毛雨,唐辛亥商店买了只藤条箱子,一路小跑乘有轨电车去南京路,他在离开杨树浦那间棚屋的时候,凉风吹佛在身上心头一阵酸楚,这细想起来多少在记忆中仍然存留着昔日的情感,他甚至产生过回去把妻子带走的念头,可再一想在流失的半个多小时里,那间破屋发生过什么,或者正在延续着多少不忍目睹的场景,他恶心了下转而开始去证实自己这样做的正确性。
新买的箱子大小与原来的皮箱差不多,留在霞飞路那旧屋没有拿出来,这完全可以盛放60万元百元面值的法币,当初宝顺洋行向他承诺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全款取回,这是本洋行的信誉,他本人也深信不疑。
来到宝顺洋行大厅,取出票据对伙计道:“把你们的财务主管王先生请出来,我有巨款提取。”伙计见来者气宇轩昂不敢怠慢,进内堂把王守财唤出来,两人寒暄格外亲热,唐辛亥要取钱自然多少要看人家的颜色,毕竟这太突然了,那么大一笔款子说要就要,普通银行不一定拿得出现钞,或者愿不愿拿出来,不过他了解一点宝顺洋行,他们行内有地下银库,当初法国银行家建造了这家上海乃至远东地区最庞大的洋行,后来这位银行家把宝顺洋行卖给了白敬斋,白敬斋当时是江南一带有名望的金融专家,祖上是地主,有上百亩土地,他卖掉后与人合作进入上海的法租界,那年是辛亥革命前夕。
王守财把他让到内堂坐下,满面笑容却流露出及其为难的表情,上了茶分坐两旁,王守财跟他拉起家常企图消磨时间等白老板回来,刚才一听有人要提巨款,他根本没有这个权利,最近洋行去吴淞区看市口,初步确认了一块空地准备建造分行,华界方面的管理部门与法租界工部局早就私下达成协议,所以对白敬斋没有任何技术关系,他需要准备的是充足的资金储备,因此在这桩大买卖的背景下,唐辛亥一下子要提60万元恐怕不大可能,王守财索性就把皮球踢给白老板,让伙计去请他回来,这回他正在吴淞区。
唐辛亥哪有心情和时间跟他闲聊,对他来说,也许晚一步就有可能出不去上海,那两个抓他的中央党部特务想必已经被释放到处在找他。
唐辛亥猜得没错,余文强和另一名特务被带到巡捕房后没多久,就被中央党部驻上海的联络站保释出来,并与他们达成默契,就是不配合他们抓捕,在不出人命的前提下也不阻止他们在租界内采取秘密行动。余文强放出后第一时间回到霞飞路的同泰里唐辛亥住所,撞开他家房门发现里面的大橱被移动转了个身,露出掀开的地板与几米长的暗格,顿时醒悟这就是唐辛亥藏匿赃款的地方,懊恼不已,骂道:“他妈的,我们那么辛苦的在追查钱的下落,没想到它就在我们的脚下,我们被巡捕房带走后,有人回这屋把钱挖出取走了。”小特务问:“是谁?是那姓吴的娘们,还是唐辛亥?”余文强扫了遍整个房间,指着角落的皮箱子,自信地道:“你看,60万法币差不多有这一箱子,箱子在,说明不会是吴涛拿的,她空手拿不了那么多钱,应该是唐辛亥,昨天那个老头说看见他进了楼下的妓女房间里,我判断他是半夜离开的这栋大楼,因为钱还在这房间里,他不死心第二天清晨偷偷躲在附近观察我们的动向,乘我们被带走就窜了回来,他妈的,真鬼。”小特务问:“那个女人哪去了?”余文强说:“或许是自己跑了,或许是撞见唐辛亥一起跑了,现在这女人不重要了,我们得赶紧去找唐辛亥,他提了个大箱子会去哪里?银行?他为什么不早存入?要不他另有住所?”余文强苦苦思索着。
余文强撞开房门的声响惊动了刘秋云和郝允雁,她们正在关洁房里照顾她,关洁被唐辛亥折磨得有些精神恍惚,口里还念着不去朱伯鸿家怎么行的话,郝允雁搂着她好生安慰着,刘秋云上楼查看发生什么事情了,见唐辛亥房间的门锁被严重损坏,上午被抓到巡捕房的那两个人在房间里抄家,怒道:“怎么又是你们,没蹬监狱啊?你看把我这门锁砸成这样,你们要赔偿。”
小特务借着与巡捕房达成默契势头,怒目圆睁地拔枪道:“管你什么事情,找死啊?”
余文强不想找麻烦,急忙按住小特务的手,陪了副笑脸说;“不好意思啊,我们是因为有取重要的物件又没有钥匙,那个亲戚不在,所以……哦,锁多少钱?我赔,我赔。”
几毛钱的锁刘秋云不会真的让他们赔,她需要的是他们立刻离开这里,便说:“算了,你们东西找到了吗?找到就请你们赶快走,老娘丈夫曾是国民革命军的师长,现在儿子是团长,所以别跟我耍狠动不动拔枪,我不怕。”
余文强在房间里没有找到有价值的东西本来就想离开去干点实事,他认为唐辛亥提着60万法币不会满街跑,无非有两种可能,一是已有新的藏身之处,转移到新的地方,二是安全起见先存入银行,所以他现在必须先去上海的各大银行去调查当日有谁存入过这笔钱,只要钱在,他就可以通过租界当局进行封存,然后申请巡捕房通缉唐辛亥,于是他对小特务说:“咱们走,我有办法了。”
余文强去租界工部局找人帮忙的时候,唐辛亥仍在宝顺洋行被王守财忽悠着,他看看手表时间已经浪费了近一个小时,焦急地问:“王先生,你看我们是否可以办正事情了?”王守财拖延时间慢腾腾地问:“敢问唐先生,一下取那么多钱何用?”唐辛亥怔了怔,思索片刻说:“我与人做生意签了合同,需要马上打款子过去,很急,一分也不能少的,当初是因为你们有过承诺,我才存入贵行,相信你们也完全有这个实力。”王守财连忙应付道:“是是,这你放心,而且我们又是邻居,我不会骗你。”唐辛亥不想听大道理,简明扼要地问:“你们现在到底拿得出拿不出?”王守财笑道:“我们洋行资金是充足的,不过最近正在进行扩张投资,所以要说一下子就拿出这么庞大的巨款,恐怕捉襟见肘,我们需要时间去调拨和协调,你看?”唐辛亥终于听出来,王守财是不打算让他提这笔钱了,愤怒地道:“你们想赖帐?”王守财忙摆手道;“不不,不是这个意思,唐先生你应该知道,我只是个小小的主管,根本没有权利让客户提一万以上款子的,这要我们老板亲批。”唐辛亥问:“那把你们老板叫出来。”王守财说:“他去吴淞区了,跟华界的工商企业家在谈合作事项。”唐辛亥顿时翻脸,道:“王守财,你在糊弄我吗?你没有权利让我提钱,有权利的人又不在,你他妈的别以为我好骗,我看你是个老实人又是邻居,对你好言好语,你却跟老子耍滑头,告诉你,今天你提得提,不提……”他一伸口袋顶出长长的枪的形状,王守财早知道这个唐辛亥不好惹,手里有枪也可以想象,忙道:“好说好说,快收起来别走火。”
这时,白敬斋气喘吁吁从外面进屋,嚷道:“是谁那么不给面子要我好看啊?”
王守财忙起身迎上去,唐辛亥坐着没挪位置,表情十分难看。白敬斋一眼看见他便明白了几分,本来他在路上还担心会是哪路的大亨不好对付,见是唐辛亥在上海滩无权无势,又没有经验,估计哄他很容易,说到底就是大家来硬得也不怕他,南京路到处是巡捕,一喊就会闯进来,所以他笃定的坐下准备先礼后兵。咳嗽了下和颜悦色地问:“唐先生今天来有何贵干?”
唐辛亥在火里,听这话气得要命,气愤地道:“怎么,白老板以为在下到你这是来串门走亲访友的?”白敬斋忙摆手满脸堆笑道:“不不不,阁下是贵客,鄙人怎么请得动啊。”唐辛亥向王守财一横眼说:“告诉他,我来做什么。”王守财装出很为难的样吞吞吐吐说:“这……这,哦,白老板,唐先生说要全额取回60万先期存入的钱。”白敬斋早就听伙计说有人要来取巨款,看是唐辛亥就明白了几分,洋行里不是没有现炒,除了金条,500多万法币在库房里用于建设吴松地区宝顺洋行分行与先期运作准备金,区区60万不在话下,可是他不能动,也不想被唐辛亥取回,装着吃惊地喊道:“哎呀,那么多款子我怎么一下拿得出?我们行里有规定,客户提款10万元需要一个礼拜前申请,20万元是两个礼拜,你60万自己算吧,没一个半月是不行的,我们的资金根本回笼不过来的,请你海涵,海涵。”白敬斋尴尬的拱拱手。
唐辛亥完全失去了耐心,掏出枪往桌上一拍道:“我看你们正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想吞掉我的钱是吧?老子没有时间陪你们这样玩下去了,今天你们要是不给我提都别想活。”
白敬斋并不怕,认为他只是吓唬而已,这里是租界的南京路,枪声一响巡捕就到,从容地笑道:“唐先生这是何意?难不成是来抢劫银行的?兄弟不才,三十岁混迹黑白两道于江南一带,枪看多了,请你别吓唬孩子好吧?我话已说尽,本行目前没有那么多钱,60万元,又不是十万八万或许可以想想法子,你这也太多了,别为难兄弟啊。”
唐辛亥确实不敢开枪,但是再磨蹭下去就算拿到钱也出不了上海,很有可能现在各口岸就已经布满了盯梢他的特务,无奈之下道:“既然白老板说十万八万或可以想办法,那就先取10万吧,别再跟我搪塞了,我急需要钱,你们刁难我就是不让我活,我也不会让你们活,抢声一响巡捕马上会赶到这里,但你必须清楚,你一定看不到他们来抓我,要不要试试?”说着举枪对准白敬斋的脑门,拇指打开保险盖。
王守财坐在稍远的位置,忙过来劝阻,道:“唐先生别冲动,别冲动,不就是要取钱嘛,有话好好说,别出人命啊。”
唐辛亥脸涨得通红,一副亡命之徒的凶相,大声道:“滚开,拿不出60万,就先拿10万出来,要不我真的不客气了。”
白敬斋这时也害怕起来,看他这模样不给钱是不会罢休的,事实上这本来也是人家的钱,没必要博这个命,万一他失去理智开枪,再多的钱也买不会自己这条命的,想到这,换了副屈服的面孔道:“好好,你先放下枪,我答应先给你提10万,我们目前只有这点了。”说着向王守财使了个颜色,唐辛亥忙说:“别耍花样,就算巡捕来了,我先拿你们垫背。”
王守财取来10万法币现钞,100元一捆放在桌上,说:“请唐先生清点。”
唐辛亥哪还有时间点,估计了下放入带来的藤箱内,掏出票据办理手续,然后慌忙撤退,直奔上海老北站。



第十八章 搜查

唐辛亥赶得及时正买到马上就发车的去天津的列车,提着箱子东张西望的穿过候车室登上火车,他很幸运中央党部的那两名特务并没有埋伏在这里,难道他们并没有被释放吗?唐辛亥心里嘀咕着望着窗外,不放过任何可疑的乘客,一对情侣提着行李上车,令唐辛亥想到了自己的妻子,内心无比的惆怅。一声长笛,蒸汽火车车头喷出白色浓烟,随后隆隆的车轮在铁轨上滚动的声音由慢而快,“再见,上海,再见,太太,我将永远忘掉你。”唐辛亥动情的念叨着。
几乎是同时,一辆警用卡车在火车站大门口停下,跳出十来名巡捕,吹着警笛排成队伍,领头的给每位传阅了一张人像画后,巡捕四处散开检查进入火车站的乘客。半小时前,余文强通过中央党部驻上海联络站负责人与租界工部局和华界的警察系统取得联系,经过讨价还价,法租界、英美公共租界和华界的警察立刻行动,对全市的对外口岸进行设卡检查,同时,余文强在当局部门人员的陪同下,对本市各大银行进行了询问式调查,他认为能够接纳60万法币的应该是有相当实力的租界银行,所以他们首先对租界上的大洋行进行排查,很快来到宝顺洋行。
唐辛亥取了10万元走后,王守财把他的真实身份与教育部丢失巨款的消息告诉了白敬斋,并问要不要马上报警,白敬斋摆摆手说:“这件事我们就当什么也不知道,要不你我就成了替犯罪分子洗钱的帮凶了,不但钱没收,弄不好还要吃官司。”他思索片刻又吩咐道,“万一今后有人问起,别承认那个姓唐的存过钱。”王守财问:“若被官方盯上说要查帐怎么办?”白敬斋一拍额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差点忘了关键的,你现在去把那个人三个多月前的存钱记录销毁了,对,还有刚才的取款记录,帐目核对持平,你是财务专家这点不难吧?”
王守财应了声去财务档案室,白敬斋焦头烂额的在房间里转着圈子,心里忐忑不安。
一名外堂伙计跑进来报告,门口来了两名工部局的调查人员说找老板,白敬斋并没有把这与唐辛亥的事联系起来,在工部局他有不少朋友,也包括调查人员,最近正在忙碌建分行的事常常有人来拜访他,所以他定了定神阔步走到外堂大厅,人还未出就拱手喊道;“是哪位朋友驾到啊?咳咳。”一抬眼看不认识,正在惊诧中,来人中一人掏出证件向白敬斋晃了下收起,道:“我们是法租界工部局财政司的调查人员,有件案子请你配合调查。”来的人是余文强和一名工部局财政司的人员,白敬斋慌了神,以为唐先生被抓住交代出他的赃款是存入宝顺洋行的,结结巴巴地问:“出了什、什么事了?”余文强不想让人知道的太多,便抢过话头说:“哦,没事,就是想检查一下贵行最近的进出款记录,别担心,跟你没有关系。”
“哦。”白敬斋稍稍放心了些,暗中盘算,这说明跟唐先生并没有干系,或许只是一次例行检查,来人说严重了无非到时候给他们些茶钱打发了事,以前也曾遇到过,那些政府部门的小鬼来敲竹杠,白敬斋虽然背后黑白两到转得开,有时也懒得去计较,托人办事花的钱还不如打发小鬼的数目,想到这心里便有了底,恢复常态道:“行行,鄙人积极配合,我和你们工部局张董事是老朋友了,他最近好吗?呵呵。”说着令伙计拿来当月的帐目交给他们,放在外堂一长圆桌上,他站在旁边笑吟吟看着。调查人员仔细翻阅了几遍,没有发现帐目里有一下60万存款的记录,朝余文强摇摇头,白敬斋偷笑着心想,看你们这帮拆白党查不出问题怎么敲竹杠。余文强沉思了片刻,道:“那就跟其它银行一样追溯四个月。”余文强本来以为在唐辛亥住所发现地板被掀开,意味着钱刚刚被取走,所以重点在最近发生的银行进出款流水帐上,但是他实际上查得是四个月份,因为唐辛亥携款来沪差不多近四个月,理论上完全有可能一到上海就洗了钱,而刚才掀地板也许不是他干的,如果想象力丰富些,那应该是吴涛并没有把钱的秘密藏匿地交代出来,企图事后独吞,待巡捕房把他们带走后,她以为机会来了,便去找那些钱,可是她实际上也并不知道丈夫已经转移了钱到银行里,这时,被正好赶来的找妻子的唐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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