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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繁花-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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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头万绪,紫治沉吟。

躲在纱幕后的紫炎也是一惊,他几乎与紫治同时想通了这些关节。本来是想看看茅吉使者,也看看易灵殊的,没想到刚偷偷在纱幕后张望,就听到了这个不同寻常的请求。
紫炎的手微微出汗,扶住了身边纱帘:母皇会怎么答复?如果让他出去弹琴怎么办?这样的一曲意味着什么?曲终人散之后,他是否就会被决定远嫁别国?

翟名见紫治没有立即答应,也笑道:“是啊,据说帝卿弹奏一曲,琴音绕梁三日不绝,堪称天降仙音!名实在向往,不知今日能否得偿所愿?”
联姻是示好的表示,几大国家,茅吉最富有,军事力量也强,紫湛国力尚可,但军队战力不足。如果有茅吉的支持,大至就不足惧了,纳夏的态度也会转向明朗。
何况翟名风华正茂,品貌没什么可挑剔的,身份也够尊贵,如许正君位倒也般配。紫治在短短时间已经想通,含笑放下酒杯,准备应允。

易灵殊自紫炎进殿躲在纱幕后就感到了。她只当他好奇,也不在意,后来突生变故,她冷眼看着一桩政治婚姻露出苗条,本也不愿多管,却感到了紫炎强烈的情绪波动。
到她这个地步,可以随意感知别人的情绪、精神身体状况,不过她没必要这么做。现在紫炎那股悲凉紧张的情绪太强,她想不感到也困难。
她甚至能知道紫炎紧张微颤的双手,茫然无措的眼神,那股悲凉无助的感情散发于身。不知为什么,她便突然想起那天紫炎在雪中寂寞的身影,想起他故作轻松的问她要彩灯。

她有点怜悯这个出色又复杂的皇子,其实他没什么错,只是凡事不由自主。因为出色,所以无法主宰自己命运,只能更清楚的看着自己无助的将来。
其实这也与她拒绝了他有关。如果那天她答应了,紫炎也不会陷入这种目的不明,尚待考虑的婚姻危机。
也罢,既然有她一点关系,就帮他一次,算还了他相助之情。

就在紫治放下被子准备答应的时候,易灵殊先站了起来,走向了翟名。她一站起,就有点突兀,把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过来了,紫治也看她要做什么。
易灵殊直接坐到了翟名身边,熟络的将手搭在她肩上笑道:“名殿下真是消息灵通,到我紫湛几天就把深宫帝卿的情况都摸清楚了。”
翟名闻之色变,又觉得肩胛被抓的疼,想摆脱却摆脱不了,被易灵殊牢牢控制在手里。于是辩解道:“公爵何出此言,帝卿龙章凤姿令人钦慕,擅音律更是众所皆知,名无意私窥宫闱。”

“那是那是,恕在下失言。”易灵殊嘴上说着,却没一点失言的意思,而且手抓的更紧了:“说来帝卿中,最擅长音律的是七殿下。他不但琴艺卓绝,还才名远播。”
翟名听后笑逐颜开,以为易灵殊是帮她说话的,于是连声附和,暂时忽略肩胛骨,也不计较被抓的疼了。

紫炎听到后心中更是悲凉,难道易灵殊为了彻底绝了娶他的希望,在茅吉人跟前添油加醋?他不是已经被拒绝了么,为什么还要这样做?难道她以为自己还会恬不知耻粘上去吗?
想到这儿,紫炎不知是气是怒,腿都微颤。他咬紧牙关,努力镇定情绪,深深吸气,努力想自己一会弹什么曲子,以什么姿态表演。或者就在纱帘后弹一曲,也不说话,让侍人通报一下就行,以挽回一点颜面。

易灵殊已经感到了那股悲凉中的愤怒,接着笑道:“前两天我侧君进宫向皇贵君请安,得知七殿下因感风寒,抱恙在身。名殿下绝非私窥宫闱之徒,所以不知道吧?”
“确实不知。”翟名觉得肩膀又疼起来了,直接让她拿开手,又太丢人,她敢怒不敢言的看着易灵殊。
“七殿下现在应该还在休养,搅扰他委实不妥。不过名殿下如此好兴致,听不了乐曲也不妥,是不是?”
“是啊是啊。”翟名再度感到易灵殊还是有点可取之处,当然如果把肩上魔爪拿开更好。
“那就由我为名殿下和卓亲王献上一曲吧。本公虽然比不得七殿下三日绕梁,但也可勉强入耳。”

!大殿一片安静,都被惊着了。
不说别人,就是紫治都惊愕了。官员们愁苦一片:易灵殊从小习武,能会弹琴吗?就她那手劲,拨断琴弦也罢了,万一下手就把琴按烂了,那也太......
“呃,易爱卿,你会弹琴吗?”紫治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不会。”易灵殊回答的很干脆,司徒定海两眼翻翻:不会弹琴还敢夸口?紫炎本来已经站稳的腿又一抖:她到底什么意思?
“我只说献一曲,可没说弹琴。我欲一歌以娱贵宾,名殿下,如何?”

!大殿更静,只有一人突然咳嗽了起来,是已经在礼部任职的洪湘。她听易灵殊要唱歌,想起当初的成名曲“两只小山羊”,差点喷酒,强咽回去就呛了。
紫治面露不悦看着洪湘,责备她失仪。洪湘极其无辜的低下头,她是怕易灵殊再唱那种伤风败俗的俚曲才激动的。
翟名感到肩上更大一股力道,禁不住龇牙咧嘴,只好道:“好好,愿闻高歌,求之不得。”
易灵殊满意一笑,放开了她。
司徒定海饶有兴味地看着,紫治茫然,众官惊讶,紫炎实在受不了刺激,靠在墙上。

易灵殊便去了殿后,传来乐师吩咐一阵,再演练两遍就回来了,花费不过一柱香功夫。大家都眼睁睁看着,独洪湘恨不能被头埋在地下,好不见她出丑。
古雅舒缓的琴声响起,一个清澈轻远的女声慢慢唱了起来:兰之猗猗,扬扬其香。 
众香拱之,幽幽其芳。 
不采而佩,于兰何伤?
以日以年,我行四方。 
文王梦熊,渭水泱泱。 
采而佩之,奕奕清芳。 
雪霜茂茂,蕾蕾於冬,
君子之守,子孙之昌。
歌声空灵干净,韵味典雅,琴声不过点缀,但在转折之间丝竹悠扬缭乱。如同纯净琉璃,天河深处,一曲动人。

歌声已停,殿上人都没走出意境之美。终于,司徒定海道:“此曲何名?其寓意之深,行曲典雅实属罕见。”
“曲名《幽兰操》,是根据一首诗改编而来。”
“哦?愿闻其详。”翟名也感兴趣。紫湛一众文官都兴奋的看着易灵殊。
“此诗以兰花称颂君子品行。其文为: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
不采而佩,于兰何伤。
今天之旋,其曷为然。
我行四方,以日以年。
雪霜贸贸,荠麦之茂。
子如不伤,我不尔觏。
荠麦之茂,荠麦有之。
君子之伤,君子之守。”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我这两天很悲剧!
一是工作任务没完成,又被叫去训话啦;二是拆装枪速度从15秒到了50秒,而且连保险都忘了,被笑话;三是过冬长胖,眼看即将到来的体能考核怕是要黄!我,我泪奔。
这章写了王菲唱的幽兰操。我不是很喜欢猪脚们大唱流行歌曲之类滴,但实在喜欢这首歌,也不能免俗。表拍我啊。
不过如果留言,拍也没关系! 
  如何对你
文官们听的双眼发亮,司徒也不由点头赞许,又疑惑道:“如此佳作,本王怎么从未听说?”
易灵殊笑道:“诗词典籍浩如烟海,佳作如同繁星不可尽数,卓亲王又不是皓首穷经的酸儒,没听过岂不正常?”
文官们目露愤慨,皓首穷经?还酸儒?!亏的刚才对她还赞佩不已,竟然这样形容文人?
易灵殊自知失言,有点尴尬,便低头啜饮。
她难得有这种不好意思的样子,连紫治也微微敛目掩去笑意。
偷看的紫炎不由莞尔。

一品公爵都献声了,又言明帝卿有恙,司徒定海不能再坚持见紫炎,于是转移话题,谈论起酒来。
“说来贵国佳酿味道很好,就是稍微淡了些。不过文人不比武夫,喜爱淡酒也是常事。”司徒定海笑道,话却很刺耳,暗喻紫湛女人文弱。
“其实饮酒也是种文化,一味牛饮就落于下乘了。酒的浓淡,盛酒器具,都是随着地域和人文而变化的。”易灵殊淡淡说道。

“哦?具体如何,还请广安公不吝赐教。”司徒定海认定易灵殊嘴上逞强,想让她出丑。
“紫湛的酒初试清淡,但回味绵长,有后劲,如果贪杯会不知不觉的醉倒,就像紫湛崇尚文雅礼仪,讲究蕴涵内敛;纳夏靠山面海,花果多,人民热情而果决,酒也多以果子山泉酿造,清甜浓烈;大至人以勇猛为尊,多偏爱烈性酒,至交好友共饮往往不醉不休。”她说着笑看司徒定海:“至于茅吉么,占据四通八达的好地利,人的心思也活络,国内多水而防阴湿,擅长泡制各类药酒,口味不错,效用也好,驱阴毒解潮气,倒符合养生之道。”

“说的好。那么酒器又有什么讲究呢?”司徒定海眼睛中光亮一闪。
“我紫湛重祖先,讲传承,饮酒用的爵精致风雅,也是自古以来的风俗了。纳夏受我紫湛影响颇多,但性喜欢快,渐渐将爵改成了四方口,称之为方。大至人多用海碗以示爽快,正式场合就用角制的杯子,称之为角。茅吉人最讲实惠,饮酒的圆口盅方便好使,制作也可精可简。”

易灵殊款款而谈,把酒器酒性与国家特质联系起来,众人都听的饶有兴味。
“不错,说的有趣。”翟名都赞同道;“看来广安公去过的地方真不少。”
“不过少不更事时四处游荡,发现各地美酒见猎心喜,稍稍留心。”
“广安公过谦,连喝酒都能喝出说道来,真令本王佩服。但不知广安公可知道突图、蔑儿起这些草原雪域之国的美酒吗?”司徒定海似是随口问道。

“知道的不多,没有亲自去过,但当年游荡江湖中也遇到过几个去过突图的朋友。据说那里喜好马奶酒、青稞酒,善制皮囊以盛之,醇厚带涩,别有一番滋味。”易灵殊淡淡道:“其实浓浆淡醴各有各的成因,各有各的好处。若强行混杂,令人改口味,岂非大煞风景。卓亲王,是不是?”
司徒定海见她似笑非笑地看过来,心里打了个突,好像心中所想都能被这目光看穿,忙打个哈哈:“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单论酒就让本王大长见识,哈哈。”
易灵殊隔席举杯,司徒定海也带笑致意,然后各自饮尽。

纱幕外,紫炎悄无声息的离去了。片刻之间,他经历了人生第一次重大转折。他知道自己作为皇子,必定逃不脱政治联姻,但他一直以为是会与某个重臣之家,最多嫁到纳夏去。但从没想过会嫁到茅吉。
茅吉虽是富庶之地,强盛之邦,但它太远,一边儿隔着大至,一边儿隔着纳夏,皇室情况也不甚清楚。比如这个翟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国中充当什么角色,全然不清。这样嫁过去太过冒险。
可是,如果今天没有易灵殊挺身而出,以公爵之尊演绎一曲,怕是躲不过去了。她的歌曲太过典雅,让人回味,也不会令人起轻视之心。
那就好,他也不想她因此被笑话,使他欠情太多。他,还不起。

宴席结束时天色尚早,易灵殊浑身轻快地到家,想去看看花颜。几天里除了每日早上请安,都没见到人,也不知道在忙什么。进了他院子,却见主屋里没有点灯,漆黑一团。
伺候的侍人迎出来,陪笑道:“公爵,侍君已经睡下了。奴这就叫个醒儿。”
“不必。”易灵殊制止了他问道:“怎么睡的这样早?”天刚黑就睡了确实有点早。
那侍人看着易灵殊脸色笑道:“公爵不知,侍君自有孕以来,精神就弱了点,更是日渐嗜睡。晚上天擦黑就歇下了,早上叫都叫不起。”
“那饮食如何?”
“用的也不多,还不时会呕吐。”侍人也有点蔫,怕被责怪不会服侍,又不敢说谎。

易灵殊叹了口气。她一听就明白了,花颜这是因为身体弱,他早年被淫辱虐待,体质都变的极差,好不容易调养了些时日,又被赵春生囚禁下毒,即使有她后来的诊治,也没完全好。所以怀孕后精神不济,食欲不振。
这段时间有点疏忽他了,那样唯恐怕添麻烦的性子,难受也忍着不说,早上请安时总温柔含笑,问情况都答极好。怪不得看他有点瘦了,脸色也不够健康。

易灵殊吩咐道:“以后有什么事就直接找我或是告诉侧君,不要让侍君硬撑着。告诉厨房,就说我的话,侍君膳食以调养为主,每天再添道汤水。他嗜睡倒没什么,你要提前熏暖了被褥,别让侍君躺在冷冰冰的榻上。天气好时,就扶侍君在院里走走,多晒晒太阳有好处。”
侍人听她一大堆命令,件件应下来,心里喜道:看来公爵还是很宠爱花侍君的,谁家夫侍怀孕有这样待遇?妻主不嫌麻烦就不错了。

易灵殊说完就往正屋走,侍人又慌了。花颜体弱,虽然过了前三月,但如果行房怕也不妥。他不敢阻挡,只能跟着走进去。
花颜正在睡,床上的身形很单薄,没有怀孕应有的丰盈。细看他的脸色,缺乏水份,还有点腊黄,淡色的唇微微抿起,眉头轻皱,看来睡的并不香甜。
易灵殊心里一阵怜惜,这个死心塌地跟着他的男人,从来不会为自己争取福利,亏他在青楼里待了那么多年,连撒娇卖痴,用些小手段争宠也不会,不但不会,有难处不舒服了都不吭声,全自己抗着。
真是傻。

她让侍人出去,说自己在这里歇下了,把小侍人吓的不知如何是好。半天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侍君身体怕受不起之类的。易灵殊起初不知道他别扭些什么,后来明白过来笑了:“看不出你还挺尽心,不错,好好服侍侍君,将来给你许个好人家。”然后把脸红通通的侍人遣了出去。
花颜真是乏了,对她们的小声说话都听不到。易灵殊上了床,先轻轻揉按他的睡穴,不是点穴,却能让他睡的更沉些。然后握了他的手,从其中导入一丝灵气。引着灵气回转经脉,滋养主要穴位。

花颜睡梦中好像也感到了易灵殊的气息,身体蹭了过来,挨着她。半个时辰功夫,灵气化入体内,易灵殊再回转他经脉一遍巩固。花颜的脸色已明显好转,神情安适了起来,唇色也变成淡粉。
易灵殊打量一下,帮他掖好被子,放心的睡在他身边。

第二天花颜起来就见到一脸着急的侍人,笑道:“什么时辰了?怎么不叫我,别耽误去请安。”
“侍君莫急,公爵吩咐了,侍君早上不用去请安,安心睡到醒才好养胎。”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花颜听说急忙下床。
“您不知?昨天夜里公爵不是来,和您,那个同床了么?”侍人惊讶地看着他。
“我睡了,根本不知道。你怎么不叫醒我?”花颜听说易灵殊来过了,自己竟然睡的人事不醒,顿时难受起来。

“是公爵不让叫的,我以为她睡下您就醒了。”侍人小声道,脸又红了。
花颜一愣,然后下意识望向床,单子很干净。
“侍君,您面色好极了。”侍人突然发现,高兴地说道。
花颜摸摸了脸,想起睡梦中感到的暖流,好像泡在温泉中,暖洋洋的舒服安闲,像原来易灵殊帮他通经脉的感觉。他明白了,易灵殊没让他服侍,还帮他调理身体。他使劲吸了吸若有似无的残香,好像是妻主身上的气味,轻轻的笑了。
自那天后,易灵殊连续五天夜里就到花颜房中,每天给他渡灵气,花颜身体和心灵都受到呵护,很快变得健康起来,饭量也增多了。

易灵殊只陪了司徒定海两天,看她们态度转变了,也就不再天天和两人耗着了。这两人算是知道易灵殊厉害,欢欢喜喜地看歌舞,不敢再提过份要求,也不多说刺耳的话,但就是想方设法去见紫炎。她们甚至设法见了乔德君,虽然什么都没挑明,但这种态度已经引起许多人的注意,以致后宫中都有了茅吉五皇女爱慕七帝卿的传言。
这天,紫炎匆匆出了后宫,想去探望紫淳。自那天他跑出绮年殿,再没来过,也没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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