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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繁花-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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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贴出来了,悲惨世界要终结了。唉,我的脆弱神经啊。 
  回家
庄氏在病中也感到了家里的气氛诡异。他问侍人们,问二女儿不得详情,病中不见女婿侍疾,李侧夫又支支吾吾,更是心里疑惑。待得能下床走动,非要求去看两个女婿到底怎么回事。结果见到了脸上伤疤狰狞的扶兰和消瘦吓人的花颜——都病倒起不来床着,见到他都泪水汪汪。
追问之下得知了事情大概,庄氏几乎晕去。家门不幸,还遭此大辱,他急怒攻心之下休克过去。易彤闻讯后,好不容易得到机会探问父亲,庄氏何等敏锐,又发现他衣饰陈旧,手臂有伤,当下明白受妻家虐待。他待易彤如亲子,一见之下再是心痛难忍,一怒不平一痛再起,自此添了手颤抖不休的毛病。

易灵殊回家。一路行来,边赶路边修炼,虽然没有当初武艺刚成时进入大山中的潇洒自如,却也更圆满自然。她慢慢有点儿理解为什么界神强调要圆满,那实在是洞悉了天地万物,明白了道法规则之后才能有的平静通融,如果当初易灵殊像柄犀利的剑,现在她像轮,既变化多样又无比简单,这样矛盾的统一,才是知道万法自然的超脱。
灵气的吸纳转化逐渐顺利起来,虽然还是不多,积累速度却在加快。更奇妙的是,那些不明颜色的小点,开始变多变大,有的已经可以看出颜色了,紫的、深蓝的、黑的。它们明显有别于阴性灵力,更为活跃跳脱,经常在碰撞中融合、分裂,每次都带给易灵殊奇特的感受,说不出的体验。
发现这点后,易灵殊尝试故意让这些小点碰撞,这样不断体验不断改进,她可以肯定这些小点就是阳性灵力!自己体能的阳性灵力原本几乎都被耗光了,现在这些到底是残留还是再生的呢?这些灵力似乎不太稳定,有没有什么隐患?

易灵殊一点点摸索着利用它们,消耗会怎样,碰撞会怎样,炼化会怎样,如何能再生。越来越发现这些灵力的奇妙之处。总的来说,它们颜色越深越纯,阴性灵力极纯时可以被炼化,纯至极致又能再生。只是不断努力,阳性灵力的数量还是极少,阴性灵力本就难积蓄,积蓄的几近满了,才能通过催动炼化到极致,转化一点阳性灵力,也许是一个小点,最多是三个小点。
有了之前的教训,易灵殊再不敢冒进,每做什么都小心翼翼,灵力多了就封印起来。有时实在修炼的顺畅,也忍不住停下赶路多做会功课。这样停停走走,用了一个来月才进入紫湛。到了这里,易灵殊不由归心似箭,她进关后到了最大的镇子,找到驿站,出示了一直缝在衣内的小令牌——等级较高,要求提供快马。
这样不断换马,又不用再隐藏身份,易灵殊赶路速度大增,比当初还少了两天到达京城。她抵达城外时,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已经到了。不由暗笑:路上心急的不行,真到了城门却做起小男儿态来。易灵殊在京城实在有名,长的也是引人注目,守城的兵卒发现她牵马打量城门时就吃了一惊:这人怎么这么像易庭卫。可是几个月前就已经说她剿匪殉职了啊,难道......此时已近城门快关的时候,秋天的落叶在风里打着旋,黄昏阳光把阴影拉的老长,兵卒吓的脸惨白。

易灵殊没注意兵卒的表情,心情愉快地递过令牌,验完后上马进城,一路直奔易将军府。反正天色已晚,和紫治也没过硬交情,不用先进宫去报信。反是家里让她惦念的紧。到了家门口,忽然想到,家里人必然已经以为自己死了,路上打听到的也是如此,现在上去敲门露脸,还不把人吓个半死。
犹豫一下,还是直接上门,待要敲门才警醒过来,为什么觉得有点别扭,易府治家如治军,家门口立的家丁都是军人样的笔直,偷懒委顿是要挨鞭子的,可现在门口竟然一个人也没有。再细看,门柱油漆剥落,庭前沉土积浮,竟然一副败落迹象。这是怎么回事?易灵殊沉步上前,扣响了门环。

易灵殊进府后,果然引起了轩然□,开门的老妪确认她后就嚷的山响,报信的人四处乱窜,易灵悦得到消息头一个扑出来,看到妹妹再没有过去矜持文雅的神态,抓住双臂摇动,竟然含了泪。紧接着李侧夫搀扶庄氏快步奔出,庄氏见到女儿瞬间几乎腿一软要坐倒在地,只叫两声儿,手抖不停。
庄氏手颤抖的异常,母亲和大姐不似在家,扶兰花颜迟迟未见,易彤也没人影——易灵殊已经感到不对了。若是以前,她早问起来,现在经过这么多事,已是沉稳地多,扶着父亲招呼二姐进了房。花颜和扶兰来了,花颜像是极为虚弱,侍人搀着走路都打漂,见到易灵殊喊了一声妻主,就泪流了满脸,几乎没晕撅过去,扶兰更奇怪,自己家里还戴着面纱,在身前三步远行了礼再没靠近,只是身子轻轻颤抖着,表明他情绪激动。
所有人当然都追问落海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出使内情,洪湘还亲自到易府来祭奠,详细说过事情经过。易灵殊只道落海后昏了过去,因学过能够闭气的功夫,自然而然地浮到水面上,后来搭乘刚好通过的渔船回了岸。心里想,哪能说当初确实不想活了,被海水淹了N久,连鱼都不吃?至于为什么回来这样晚,就实话实说了,简要讲了在纳夏的经历。

已到晚饭点了,厨子使出一身力气整治大桌饭菜,一家人边吃边谈,也不顾食不语了,也不顾女婿侍奉主夫了,什么规矩都抛在了一边儿,听易灵殊讲出使经过。待到用毕饭,易灵殊看庄氏已露出疲态,就劝说父亲休息,又让两个夫郎先回房。她叫住易灵悦道:“二姐,我到你院里坐会儿好么?”易灵悦知她心思灵透,肯定早觉察到家里异常了,难得忍到现在,当下点头。
姐妹两个再度坐在院里喝茶。上一次喝茶还是易彤进宫时候,这次历经大变,易灵悦更感物是人非。“二姐知道我要问什么吧,直接告诉我。”易灵殊语调非常温和,意思却不容拒绝。易灵悦看三妹俊美的面容,沉静坚毅中透出隐隐锐利,那样让人放心信赖的目光,吁了口气:“说来话长。都不是好消息,你不要冲动。”
易灵殊做个手势,稳稳托着杯茶,目光如水。易灵悦简要说了家里发生的所有的事。到扶兰花颜被劫时,几次停顿。她见易灵殊面容不变,倒猜不透这个妹妹的心思,却不知道易灵殊的心在她叙述中几番起落,忽如冰浸忽如油煎。易灵悦在跳跃的烛光下,没看到易灵殊听到母亲奉旨查找大姐时眉稍轻轻一挑,听到易彤被柳家嫌弃抿了唇角,听到扶兰被浑身是血的贴着“私奔淫夫”扔回后门时,额角青筋跳动,最后,听到父亲落下手颤宿疾后,她重重喝干了杯里的茶。

易灵悦讲完,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已是不由自主地颤抖,她喝杯茶平静下来后,又道:“为了防止再有意外,我已私下变卖了一些家产,让可靠的人到临州置办了点产业。你侍夫妹妹开的芳香阁后来也被人盯上了,好在出事后我们就关了铺门,让她们带了些银钱先到临州打前站。说来这些事能做成,还亏了你几个朋友的明帮暗助。她们虽不敢得罪天家,也尽力帮了不少忙。”
“都有谁?”易灵殊问。诧异于她的平静,易灵悦不由看了看她脸色。晕黄灯光下,易灵殊静谥安坐,像尊缺少生气的雕像。她不知道易灵殊因为过怒反静,已经触动了灵力封印。
“洪湘,她在母亲奉旨后偷偷派人来暗示过,还给了几个帮能忙的边军人名;赵梓承上书颂你功绩,让皇上金殿褒奖,才有了后来的侯位追封。她还约见过柳长安,让她善待彤儿;胡耀宗来送过两笔金银,她好像知道了什么,意思让我留点家底应急。其她的还有......”易灵悦逐个说了一遍,易灵殊点头道:“我知道了。”
易灵悦犹豫了一下,道:“其实还有紫淳郡主。他来报过两次信儿,赵家后来还来闹过事,紫淳郡主和七皇子不知用什么办法压了下来。不过听说他被禁足了半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天色已晚,二姐歇息吧。明日一早,小妹就要进宫面圣,还要拜望一下亲友。”易灵殊放下茶杯起身。
易灵悦担忧地看向她,这个妹妹看似什么都无所谓,其实有点桀骜不驯,现在她大难不死,千辛万苦地回来,发现家里这样惨况,不知要闹出多大事了。易家已经禁不起折腾了,再有意外......她简直不敢想,连道:“琅轩,你不要冲动行事。彤儿已经嫁了,去柳家闹事只能再让他受苦;母亲和大姐还情况不明,更不能和皇上闹翻。你和我大不同,回来就从一个追封变成活生生的广安侯了,更受猜忌。”
“二姐意下如何?”易灵殊微笑道,只是笑容说不出的清冷。
“为保家人,不如急流勇退,自愿交出兵权,表明无意恋栈权势,然后迁居外地,以求平安。”易灵悦道。
易灵殊点头:“二姐所言甚是。若是没有万全之策,这就是最好的,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不过现在还不必。”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二姐不用心急,帐要一笔笔算,情要一份份还。我易三不是回来了么,不用着急。”
易灵悦看她已经向外走去,只拦不住急道:“你万不可鲁莽行事,要顾得父亲、姐夫和你夫郎性命啊!”
易灵殊大笑:“我过了多少坎才回来,能不爱惜自己的命,不护好家人吗?二姐放心,我不会鲁莽行事。”最后一句话,人已在院外。

夜里回房,花颜和扶兰两人都侯在屋中。易灵殊拉过施礼的两人拥在怀里。扶兰轻轻挣扎,只听一道温润声音道:“别动。”拥抱良久,两人的泪痕都干了,易灵殊才放开他们。也不多言,就逐个诊了两人的脉相,给他们写了药方,吩咐道:“我这几天要办事,先不能给你们渡气诊疗,先自己把药吃上,好生调理两天。”想到两人吃了那么多苦头,不由心里酸痛,目光怜惜地看过去。
花颜在易灵殊眼光端详下已羞愧难当,当即跪倒在地:“妻主,奴没用,没护好侧夫大人,还让他为了救奴受伤挨打。求您责罚。”说着已是愧疚地抬不起头来。易灵殊轻轻叹息:还是这样胆小卑微的性子,遇到事都觉得是自己的错,认为自己受苦是应该的,别人受罪就都怪罪的自己头上。拉他起来,抚弄他的发丝安慰道:“我怎么会怪你,都是我没保护好你们。该罚的是我。”
扶兰闻言泪水湿了面纱:“不,是下侍罪不可恕,赵春生那禽兽是为下侍而来,害苦了花侍夫和二姐,还连累了爹爹,是我该死!”说着跪在易灵殊脚前,泣不能声:“下侍不但几次被劫入歹人内室,还被牵衣扯袖,触及肌肤不知数处,早就不洁,更何况被裹席贴字,败坏家声!现在容颜尽毁,丑不可视,早该自尽。可因为爹爹不知死活,又恐让高堂病情更重,才厚颜苟活至今。求妻主赐下侍白凌一段,以洗清易家污名!”

花颜已是扑了过来:“不,妻主,侧夫大人没有失贞,没有!他宁肯自己毁了脸,也要保全贞洁,您千万不可啊。”说着抱住扶兰:“扶兰,你别这样,你玉一样的人儿还有污名,我这么脏的男子就连投井都不配了。再不要说自尽的话,呜呜......”他深知高门大户极重家声名誉,虽然易灵殊是难得的好妻主,也深怕她受到世俗影响,为了扶兰被劫被辱,真的不要他。

作者有话要说:小易回家啦,报复开始了。不过,俺觉得吧,小易已经慢慢成熟了,也逐渐明白了人情世故,何况不是像和大至的对敌斗争,真刀实枪只能图一时痛快,她的报复不会是明目张胆滴打打杀杀,所以想看她长剑出击的亲,可能会失望。
其实俺喜欢写她杀来杀去,所以俺也有点失望。但想到,京城里那样刀光血影滴,实在不好交代后面的事。
嗯嗯,本色不会称霸,太累。但小易也不是好欺负滴。何况欺负了她滴花花草草,她还是很护短滴。 
  真情假意
易灵殊还没说什么,两个人已经说着说着抱头痛哭。她看见这两人,本应该悲痛愤恨的心情却奇怪地想到了别处,他们何时如此亲密了?花颜对着她称扶兰侧夫大人,抱着对方就扶兰扶兰的叫,扶兰也一样,花侍夫、花颜称呼瞬间转换。这两个气质品貌完全不搭调的人,像对难兄难弟地哭作一团,好像忘了她这个妻主存在,突然让她觉得有点哭笑不得。
面对两个人的无视,易灵殊咳嗽一声,先把花颜拉起来,看他面色委顿,双目红肿,已是疲乏至极,就给他擦擦泪水道:“别哭了,本来就病着。今天先回屋吧,好好睡一觉,不许瞎想。明天见你再脸色不好,可要罚你了。”花颜想到妻主的那些“罚”,脸不由一红。他知道易灵殊要宽慰扶兰——毁容对任何男子来说都太过残忍,忙擦了眼角,施礼退下了。

花颜走了,易灵殊再拉扶兰,奈何扶兰不起来。易灵殊知道像他这样受传统教育长大的男儿,对贞洁看的重愈生命,被人拉扯撕破衣衫,就是心里过不去的坎,何况还将引起劫持的事情归罪到自己身上。如果先前还为了爹爹和家里人强自忍耐,现在怕是真想一死了全名声。
易灵殊哀叹,真是吃人的礼教啊。想原来世界,男人光膀子大短裤满街乱转,现在扶兰被撕烂袖子,拽拽腰带就寻死觅活了。她劝说无果,干脆蹲下身,掀他面纱。扶兰这下顾不上别的了,急忙制止她,面纱却已被揭下。
一道深深的疤出现在眼前。虽然已经愈合了,但还没完全长好,血痂斑驳没有退净。没有规则的划痕,皮肉丑陋的翻卷着,被泪水泡过,渗出了血丝。这道疤在他光洁如玉的肌肤上,像只狰狞的大蜈蚣。扶兰惊呼一声,恨不得立刻捂上脸永远消失,他死也不愿让妻主看到这样的脸!

扶兰夺不过面纱,又被牢牢固定在易灵殊怀里,哭着拼命低下头:“别看,求你,放我走,求你......”清雅形象全无,像只受伤的小兽,弱小而无助地挣扎着,徒劳的呜咽。
易灵殊抱着他安抚:“不看不看。你莫急。”将扶兰头卡在自己肩上,拍着他的肩背。待扶兰稍稍平静下来,又道:“你一向是个明理懂事的人儿,怎么这次会钻牛角尖呢?为了道疤嫌弃夫侍,我在你眼里就是那样的浑人?”
扶兰平稳了呼吸,闷声道:“岂止是道疤,你只要看到它,就能想起我是惹祸的根苗,让家族蒙羞。”
易灵殊乐了,多半是被气的:“赵家和你母父都不怕羞耻,你羞的什么!我看到这疤只会想到你坚贞勇敢。我问你,这疤挡你吃喝了,还是碍你行走了?我有什么可嫌弃的。”
扶兰听她话语,不再抽噎,却仍不肯把脸转过来:“你现下如是说,可时间长了,岂能不厌恶这丑陋的脸?与其将来被厌弃,不如现在决断,倒留份情份。”

“我不会让你自尽,什么血洗污名这样的烂道理,连说都不许说,想都别想。别说你一身清白,就真被那畜牲玷污了,我杀了那畜牲洗污名,也轮不到你。只要你的心在我这儿,旁的算什么!不要以为我只是口头上说说而已,我不在乎那些,你要信我。”
扶兰抱住了她,恳求道:“我信你。可是人言可畏,况且这张脸......若你不忍心让我死,就让我出家或是到家族宗庙修行吧,我会日日为你祈福。”
易灵殊硬将他面向自己,扶兰躲闪想避开,易灵殊直视他道:“扶兰,看着我。”扶兰不愿,易灵殊抬起他下颏,双目有神:“看着我。”扶兰拗不过,终于抬起眼帘。俩人离的如此近,扶兰在易灵殊的紫目中看到了小小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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