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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怯春寒,半宜晴色-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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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声量不大,话却很重。圆圆第一眼见到她,便对她产生一种敬畏的感觉。她惶慌地垂下眼梢。然而霍震霆充耳不闻,声色未变。
一群人一溜烟地撞到他们几个人的身上。霍亭青手上的箱笼豁朗朗地滚在地上。底下几个人又七手八脚地去拾地上的东西。一个荷包跌在霍震霆的脚边,他不禁松开了手,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圆圆就湮没在人群里。等他直起身子来,才发现她不见了。
“人呢?”他的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深透到最底部去。
没有人在意过这个小丫头到底到哪里去了。
他用哀愁的目光默默地注视着川流不息的人群。
她被无数个身子,软的硬的,臭的香的,乱哄哄的,纷至的脚步声,说话的声音,交缠在一起。等人群都渐渐地四下里洒开去,她才发现已经看不到霍震霆了。
“少爷。”她在混杂嚣乱的人堆里喊着。
喊到黄昏也来临了,才发现岸上只有她孤伶伶的一个人,夕阳的余辉将她的影子拖的好长。
她漫无目的地这陌生的街上走着,被风吹得膨起的衣裳冷冷地贴着背上的肉。她解开包袱把里面几件补缀得很齐整的衣服也一迸套在身上,仍挡不住那份侵肌的寒冷。她的牙齿咯咯作响,两腮的肉已经冻得僵硬了。眼前起了一层雾,眼里漫漫的浮现出泪水。她想念娘的红薯饼,荞麦面,她舐了舐皴裂的嘴犄角。想到今天中午刚吃过的面包,那黄油油的面包里面还掐着葡萄干馅呢。
飒飒地落下一阵雨,裹挟着冰棱子砸在她的身上去。她躲到人家的屋檐底下去。那户人家的门气派威严,门口还蹲着两只石狮子。她认得那黑匾上的字:郑府。雨下得不大,屋檐下淅淅沥沥地垂下水注子来。
她倚着那凸起的门槛上坐下去,背后紧贴着那门。门訇然地一声响,她一时没有提防真朝后溜去,她嗅到一股浓厚的脂粉香气。
“嗳呀,是谁呀?”她倒在地上,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下往上瞅去有一张十分妩媚的脸,眉长入鬓,眼波流啭,一张小嘴抹得红搭搭的,看上去十分的艳丽。一袭藕色的旗袍穿在她白色貂皮大衣下,将她玲珑的身段完全突显了出来。
“哪里来的野丫头。”程卉圆睁秀目,将手上缀满珠子的手提包往圆圆的身上正要打下去的时候,门口响起哔哔吧吧的喇叭声。程卉不禁将眼光投到门外去。
“老爷。”她尖细的嗓子叫起来,那声音使人听了,周身的骨头都要酥上一酥。
圆圆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她的眼前。
从车里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手上抓着一顶黑帽子,露出的一头乌发中夹杂着不少已是灰白了颜色的头发才看的出这个男人上了年纪,但是仍是将腰背绷得直直的,五官硬朗,唇间两绺黑溜溜的胡子。
“老爷。”程卉殷勤地上前搀住郑四方的一条胳膊。她的身子扭得像条蛇,那毛毵毵的毛大衣从肩上直溜下来,露出浑圆丰泽的一侧肩膀,也不怕冷似的,将大衣往上提了一把。“今天怎么回来晚了?”
郑四方眼角一睃,看到门里面的地上坐着的圆圆,开口说道:“那是谁?”
“那只是个不相干的人而已。”程卉献媚的神色中又夹带着一丝鄙夷,她一排手指紧紧地箍着郑四方的说,一面说一面踽踽地走进去,当经过圆圆时,那冶艳的脸上显露出不耐烦的表情来:“把这人给我轰出去。”
郑四方走了几步,又回转身子来,横了她几眼,便拨开程卉的手,走到她的身边,半伛下身子,两只手撑在腿上说道:“你从哪里来?”
圆圆被他这炯炯的眼神打量得局促不安,怯生生的,那声响低微到几乎听不到:“我……我从南京过来的……”
“喔,南京。”郑四方语调温和地说了一遍。他郑四方,响誉上海滩,名下有全上海最大的电影公司,然而娶了三房太太……。
“你叫什么名字?”郑四方凝视着她的脸。他想起那张脸,嘴角上扬,时常黏缠着他。
“桑圆圆。”她细若蚊蝇地答道。
“老爷。”程卉三步两脚地走到他身边,不无恼怒地喊道。难道老爷又看上了这丫头不成?她心里酸意横流。自己才进门一年,老爷这么快就朝三暮四了?这丫头到底有什么威力?能让老爷对她一见钟情?她忿忿然地将貂皮大衣的领子掸了一掸,落下许多尘屑来。
“起来吧。”郑四方喟叹道。
桑圆圆犹疑地从地上爬起来,见郑四方伸出一条胳膊,惊得咬住了嘴唇。
“别怕。”郑四方怜爱地望着她。
(本章完)
第7章 孤雁儿(一)
郑四方是上海滩的影视大亨,有自己经营的全上海最大的电影公司以外,名下还有四家电影院。他娶了三房妻妾,除了原配早年病故了之后,又娶了二房太太,没有扶正,据说是疯颠了,至于如今住在哪里不得而知。新娶的三姨太程卉原是他名下电影公司二流的女明星,献出浑身伎俩才将郑四方这棵大树傍上。郑四方年逾六旬,他富甲一方,毕生最大的心愿就是他的女人能为他生个儿子。他三房妻妾,除了原配生过一个女儿现已去世之外,便再无所出。圆圆莫名其妙地被安置在一间装潢华丽的房间里,有梳妆台,有衣柜,有雕花大床,衣柜里还陈列着许多让人眼花缭乱的衣服,薰得香喷喷的。
她在房里转了一圈,跟她以往住的房间来说简直是天壤之别。她的手脚无处安放。这时门蓬蓬地响起,没等她开口,便冲进来几个丫头及老妈子,凭空伸出许多只肥硕的胳膊来,将她推颡到一间盥洗室,白色的瓷砖紧密地黏贴在墙壁上,白瓷浴缸里冒着焰腾腾的热气。
“把她的衣服脱了。”为首的一个老妈子,鼓起腮帮子说道。
“是,周妈。”
几个人一哄而上,将她团团地包围住。
“不要。”圆圆惊慌失措,紧紧地揪结住自己的衣领。
那几个人视若无睹,两下三下便将她的衣裳扒个精完,将她放入到浴缸之中,热水烘烘地烫着她的四肢,她挣扎着要站起来。
周妈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手臂,往她兜头彻腮地掬了一滩水浇下去。
她仓皇地阖上眼,温热的水淌过她的整张脸,沿着她柔软的脸部的线条淅淅沥沥地往下落。
周妈将她凌乱虬结,扎得灰扑扑的辫子放下来,洗净之后也是一头油亮的秀发。脏兮的小脸褪尽尘土,露出原本光洁的肌肤,年轻的肌肤沾着水像抹了一层淡淡的溢彩。
“怪不得老爷会看上她。”周妈吮着下嘴唇暗忖道。她原本是跟着老爷原配夫人的,从夫人做小姐的时候就跟着过来了,这一眨眼也有三十年的光阴了。夫人去世已经快二十年了。老爷的生意越做越大,夫人没了之后也有不少女人期许填补这个空缺。只是原配的位置老爷倒是一直霸着不放手。
“周……妈。”她怯弱地唤了她一声,将她在遐想里拖到现实。“为什么老爷会留下我?”
真是个傻姑娘。周妈在心里暗暗地摇了摇头。如果大小姐活到现在也有这般岁数了吧。她望着圆圆腼着粉白的脸,一个乡下来的丫头,什么事也不懂。不过不打紧,在郑府里磨练几年,到时还不活脱脱的成了个人精。
周妈漠然地瞪了她一眼,双手更加使了劲,搓抹着她皮肤皱褶里的污秽。白玉兰似的身子,纤细的腰肢。她盯着她洁白的胴体,冷笑了一声。老爷好歹娶了如花似玉的三姨太回来,这不还没过二年呢,又瞄准了个年纪当他女儿还绰绰有余的丫头。
“在我们郑府,你就得守规矩,什么话不该问就别开口,如果要想告诉你的事自然有人会告诉你。你得有一张三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来的嘴跟一颗明亮的心。”周妈直起身子来,水淋淋的手揉着自己略微胀酸的腰。到底是年纪大了,如今体力也不济了,过几年就该回乡下去了。
底下的几个丫鬟面无表情地用一条大毛巾将她包裹起来。毛巾很绵软,还带着一股芳香。她被人簇拥着来到了原本呆过的那个房间里。丫鬟又将她的身子擦尽,给她的四肢抹上香脂,异香扑于鼻端,她看到自己的腿被热水浸润过之后显露出淡淡的粉色,指尖拂在方才搽过香脂的肌肤上,滑腻润泽。接着一丫鬟又双手捧来一套丝质的睡衣,睡衣的下摆还绣着一朵怒放的牡丹。
“这是什么衣服?”坐在床上的她望着这薄若蝉翼的衣服,双腿蜷起来往后缩,“我要穿我自己的衣裳。”
然而这些训练有素的丫鬟却似没听闻一般,兀自地将她的两条手打开来,硬着将这睡衣给她套在身上,在她的一捻柳腰上打了一个结,带子缚得紧紧地箍出一个细腰身来,好显得曲线毕露。
她往底下一看,似乎肌肤的肉色隐隐地从睡衣里透露出来。她羞红了脸,手足无措地躺回到床上,将一袭绿绫缎子的被子裹挟在身上。
丫鬟们将这一切忙掇完便疾迅地消失在门边,膨地关上门。
她怔怔地躲在床上,打量着这间房子。偌大的房间里只有一面挂钟的笃的笃地响着。时间过的很缓慢,她的眼皮渐渐沉重迟滞起来。
当……当……钟摆发出沉重的声响,将她从梦中惊醒,不知何时谁在桌上放了一盏灯,不甚明亮,白瓷边缀着排穗的灯罩,里面拢了一只小灯泡,灯泡里有着惨淡的灯丝。
门伊呀地响了,她昂起脸,看到一个瘦削的身影走进来,她愕住了,一种莫名的疑惧在心头升腾起……
(本章完)
第8章 孤雁儿(二)
郑四方走到床边,见她睁大惊恐的眼盯着自己,便笑了。
“别紧张,我不用对你怎么样的。”
她仍是不放心,警觉地将被子往上拢了一拢。
郑四方并没有凑近她,只是环顾着这房间,半自言自道:“我有多久没有来这屋子里了。兰儿。”他叫着她一个不认识的名字。
圆圆斜瞵着他,灯光下他的脸也显得憔悴了,眼睑下留着两大块阴影。
“谁是兰儿?”她喃喃地接口道。
“兰儿。”他低下眼皮,眼皮微微地松垂,手抚在一张案上,上面有一本纳兰容若的诗集。“这是她住过的房间,读过的书,这里的一切都是属于她的。”
见他反复地念叨这个名字。圆圆牵着被角的手不觉松懈了,她小心翼翼地问道:“老爷,兰儿是您的太太吧。”
郑四方嗬嗬地笑起来,将眼光乜斜着她:“她走了快十年了,她走的时候也跟你如今一般大。”他笑着笑着,霍地将笑意隐没在唇边,“兰儿死之前拉着我的手,对我说,爹,我好挂念我娘,我要下去陪她了。”
圆圆听着,直直地瞪起眼来,眼珠子四下子转动,自己住的房间原来是一个已故之人的闺房。登时她觉得这房子里充斥着阴森森诡异的气氛。
郑四方抹了抹略青的眼圈,双眸带涩:“我郑四方,有着用不完的钱跟一般人仰望不到的地位,可是又有什么用?我的女儿并没有我的钱跟名而在这世上多活一天。她死的那年才十六岁。”
圆圆悄悄地挪移了一下已经坐得僵硬的身子。
“老爷,你怎么在这里呢?”程卉推门而入,轻薄单衣底下透露出隐约可见的肌肤,脚上着一双石榴红绣花拖鞋,露出白里带红的皮色。
“你先睡吧。”郑四方睄了睄她一眼,便随着程卉出去了。
程卉勾住他的臂膀,临走前还抛了个倨傲的眼色给她。
圆圆吊起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连灯也未关,便沉沉地睡去了。
霍震霆揣着一颗落寞颓败的心来到了上海,典下了一幢西式风格的洋楼,他同李子叶商议过后便决定不再开古董铺,将开设一家歌舞厅。正好有一家百乐门歌舞厅因经营不善,东家急于脱手,接下来的日子霍震霆便操办此事。霍震楠原本计划去国外留学,因举家迁移的事而耽误了,便打算在当地找一所大学就读。霍亭亭由霍亭青托人找了个女子学校将她安置进去。霍家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他们生活的轨迹。
连日来的奔波劳碌,百乐门的经营权终于被霍震霆接手了。他将百乐门重新装修,并设有两个舞池:一装有10厘米彩色磨砂玻璃地板,俗称“玻璃舞池”;一装弹簧地板。均有冷暖设备。而且他还准备搞了个月历牌小姐的选秀比赛,胜出的十二位美女将刊登在百乐门的月历上。他想方设法与郑四方接洽,将选出的美女送到郑四方的电影公司,有机会在电影崭露头角。一时间这个消息轰动了上海滩,不少妙龄女子甚至是歌伎舞女都跃跃欲试。
桑圆圆以妻不妻妾不妾的身份在郑府住了下来。她的地位比不上郑四方的妾室,却又比郑家的佣人高出一大截。郑四方到底对她怀着怎么样的一颗心,当底是将她当作妾来对待还是当作女儿来对待,不得而知。但是不管怎么说,圆圆在郑家所享受到的优待是她以往所享用不到的。
这一天她沿着迤逦曲折的楼梯下去,刚站在楼梯的边沿,底下的饭厅里便传出程卉与郑四方的闲聊之声。
“老爷,你说如果是我去参加那个霍老板举行的月历牌美女,你说能不能胜出啊?”程卉将软绵的身子倚靠着郑四方。
郑四方嘴里叼着一只雪茄,将两道浓眉一扬,用手拍了拍她的面:“你啊如果去的话,简直是月历牌皇后啊。”
程卉听后乐不可支,将一只手搁在他的肩膀上:“老爷你真坏,又逗人家了。听说胜出者还要机会拍电影啊。”
“那只是噱头而已。”郑四方不以为然地说道,从口中喷出稀薄的白雾来,“不过有特别突出的,也未尝不可。电影公司总是需要有新鲜的血液输入的。”
“而且奖金也特别高啊,有五百大洋这么多。”程卉又添了一句。
“怎么?你真的想去参加?”郑四方斜睇了她一眼。
“怎么会。”
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圆圆倚傍着扶手听到五百大洋这几个字。如果有这笔钱那么她就可以去买两张从南京到上海的船票,到时他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团聚了。她为自己的这个念头雀跃不已。她返身踅回房间,从那一排衣架子上挑了一件粉色织锦旗袍,通身的花卉图案。她咬一咬牙,她从来没有穿过旗袍,只不过见程卉时常穿着,试想如果去参加选秀穿这种衣裳才不会有失偏颇。她将旗袍穿在身上,由此可见兰儿的身材要比她再瘦弱一点。她见柜子底下还有一只纸盒子,打开来是一双搭襻高跟鞋子。她也有样学样,将鞋子穿在自己的脚上,略微尖窄了一些。她在屋子里走了几步,不太灵便,无法有她穿布鞋时的那种洒脱。但是为了那五百大洋,她豁出去了。她推开门,大有一种壮士断腕的决然。门洞里忽喇喇地刮来一阵风,寒气凉凉地摸着她的脸,她疾忙又旋回身子,又撮过一件大衣穿在身上,才又鼓起勇气走了出去。
她蹑手蹑脚地走出郑家,两只手握住辫梢,想到程卉穿旗袍时总是将头发披下来,烫得曲折蜿蜒地披在肩上,一走那小发鬈便随着身姿摆动。她便草草地将头绳解下来,用手指拢了一拢那秀发。她拦了一辆黄包车,这也是以往想也不敢想的。
“小姐,去哪里?”拉车的是名壮汉,黝黑的脖子上搭着一块破旧的白汗巾。
“我……我……”她吱唔了半晌,“我想去参加月历牌小姐,请问是到哪里的?”
“呦,原来小姐是去参加那个选美啊。”壮汉笑起来,露出一排白牙,“行,这路我最熟了。”
壮汉将她拉到百乐门的大门前。她小心翼翼又不无心疼地抖开那包着钱的手绢,数了钱给他。
壮汉道谢不迭,又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小姐,你长的这么漂亮。一定能够选上的。”
她莞尔一笑,转身拾阶而上。
门口的招待员告诉她报名是在二楼。她闻着油味走上楼梯,黑沉沉的一片连丝光影也看不见。她凭着感觉走上二楼,迎面有个男人走出来,走得很匆促,身后还有两个人亦步亦趋地跟着他:“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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