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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主的报恩-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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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战况是极好的?”
常笙发问,小兵听了一怔,又没由来地嘘了声,“也……不尽然……”
原来先前的打打闹闹,都是木蛮自动请缨的小将在前方迎战,自那夜出事后,木蛮二皇女许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开始亲自点兵迎战。
“早有听说木蛮二皇女是千年难遇兵将奇才,天赋神力,威猛煞人。”小兵叹了口气,又应是应景饮了口酒,“不瞒小姐说,小的前来,也是希望小姐能早些出去,助将军一臂之力。”
“我倒是想助……”也要有人愿意给她机会才行啊。
常笙总觉着,如果前线战事一直这么紧张,纪月生总有前来寻她帮手的一天,不想这仗时好时坏,来来回回打了快一月时间,他就是连一面,也没出现过。
二人赌气,他不来,常笙也不愿意腆着脸去贴他冷面,生生在房里呆了那么久,一步不曾离开。
一月之后某日,还是那小兵进来叫门,急得直喘气,面色凝重说将军有令,请小姐一同前往胡荼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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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8、124 烟雾迷 。。。
124 烟雾迷
一同……前往胡荼关?
初听罢,常笙心中却找不到半点该有的激动和澎湃。
即便这可能是缓和二人间僵局的借口,或许还意味着她的禁足令即将被解除,但常笙也不可遏制地想到,若不是战事一再恶化,作为帅首,纪月生又怎么会亲临前线。
微微启唇,怔了一怔,想问什么,终归没能问出口。
看向一旁已在分秒内将自己贴身衣物收拾利落的小兵,小兵姑娘面色紧张,神态不安,半耷拉着的眼皮子一直在颤,大有停不下来的势头。
如果不是因为跟着自己,将军别院的内阁小兵,完全没有上战场的道理。
倒是自己,连累她了。
“是不是有些害怕?”下意识就将心里所想问了出来,常笙看得那小兵猛的抬头,眼睛里写满了惊讶,似乎根本没有预料常笙会如此直白。
只不过,就算不是功绩赫赫的将士,毕竟也在边境防守了些年头,小兵姑娘哽了口口水,勉强扯出一个笑,“小姐说得哪里话……战乱年间,人人皆兵,更不提我本就是徽琼卫士……”
“没人说是卫士就不能害怕的。”常笙长臂一展,搭上小兵的背,与她并肩而出,语重心长。
间或望天,长长叹了口气,“就算是我,也是会怕死的。”
小兵一时懵了,嗫嗫,“小姐说笑了。小姐本事高强,如何会怕?”
“且不论我本事高强与否,只要是人,只要心里存下了念想,必然就有弱点,也因此,必然会感到害怕……”难免说着说着,摆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脸,许是小兵也懂情之一字,听出常笙话中的意思,立马联想到自家将军身上。
踌躇开口问,“是不是纪将军她……”
“诶诶!不说他。倒是你……”常笙勾唇斜着眼,第一次将小兵好好打量了一番,身不高,体不壮,倒是个眉目清朗的小姑娘,“多大了?”
“回小姐的话,小的今年虚岁一十有九。”
“唷!正年轻呢,可婚配了?”
犹豫片刻,摇头回答,“……还不曾。”
读懂了小兵的迟疑,常笙高声笑叹,“哈!那就是有心上人了。”
小兵听罢身子一震,嗓音有点虚,点头肯定道,“倒……倒是有的……”
“既然有,为何不求娶?”正好的年华,跑来这鸟不拉屎的破落地做什么。
小兵露出有些苦恼的表情,不好意思道,“小的家中不算富贵,自小也没念过多少圣贤书,唯有入伍一途,盼着建功立业,如此便……”
“荒唐!”常笙冷不丁高声斥道,吓得小兵身子一震,差点作势给她跪下,无奈后领被常笙提得牢牢的,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感觉手下肩膀绷得僵硬,常笙这才反应过来,又假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小姐我的意思是呢……这人生在世,圣名功名,皆是虚无,谁到最后不还是黄土一把?妻主头顶上光环再是耀眼,与男儿家,也比不了有心人日日身旁相守……入伍多年,你可曾想,他在家乡孤独等候是何种滋味?”
许是想到了史朗和承恩,常笙这番感叹,三分真诚,七分哀伤,让小兵想起了偷偷藏在心上的恋人,差点酸了鼻子,复又想到边关形势如此紧张,也不知道有没有活着回去的一天,若以后天人两隔……
“好了好了,我不该这么煽情的。”胡乱揉乱了小兵姑娘头上发髻,安抚地冲她微笑,常笙长叹,“有我在,一定让徽琼尽快打个打胜仗,就算去了前阵,有我罩你,不用怕。”
“伺候小姐是小的份内事……小姐如此说,真是折煞小的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用多时,同行至府外早就备好的马车前。
常笙左顾右盼了一阵,小兵见后心领神会,躬身上前,压低声音向她禀报,“小姐……将军她,早些时候已经出发了。”
女子眉间不自觉一皱,微微眯了眼,答了句“这样啊”,便就着小兵掀帘的动作,利落撩袍上了车。
车厢内不宽不窄,坚韧厚实皮革钉在车壁四周,中半以下又加一层带毛兽皮,围得严丝合缝。
由于无窗,在车顶四角隐蔽处嵌了夜明珠,不用挑灯也将车内照得亮如白昼。
两只软垫,一张矮桌,桌中凹陷处嵌着泥胚炉,用以烧茶暖酒。
马车外观虽不华贵,只有身入其中才知,竟是相当舒适安逸,在边境沙尘之地,保暖防尘自不必多说,远比常笙想象中要高档太多。
匆匆观察一番后,隐隐传来小兵问询之声,该是她与马妇同坐车前,侧身问道小姐可否启程,常笙答了句起罢,便有包了铁皮的木轱辘在砂石路上吱嘎碾动的声响闷闷传来。
不是风景怡人的江南小镇,更不比富丽堂皇的都城风光,出了官北镇,满眼便剩一览无遗的黄沙荒漠。
绞杀木蛮那夜,她曾奔波于两营之间,一早领教过是官北大漠是何等荒芜,此时便更生不出观赏风景的心情了。
关头落月横西岭,塞下凝云断北荒。
与纪月生镇外打马驰骋那日,何等恣意潇洒,壮士豪情。
那个与她说无论眼前什么风景,只要同她一起便会生出欢喜的男子,那个眼中流光胜过万千瑰丽风光的男子,此时此刻,心中又是作何感想。
※※
胡荼关共有三关,分正关,外关,内关。
三关关关相扣,关关相依,各距五百里左右。
关门下是普通小城,百姓不多,多半是将兵守城,是为官北最坚固的三道防线。
这三线,每入一道,便意味着近了徽琼疆土一分,是以木蛮常在胡荼关正关外敲打,却从未破过正关一次。
但如此经久不衰的状态,却在眼下有些动摇了。
纪月生与众将士迁居与胡荼关外关,距战事凶猛的正关还有一定距离。
常笙本以为从将军府出来,到了关前,自己与纪月生间的冷战便会消停,不想虽然不再被禁足,却依旧日日见不到人影,而让人觉得更加不耐的是,她住的帐篷偏生离军医的十分接近,于是受伤患整日哀嚎折磨,便成了另一件烦心事。
终于一日忍不下去,常笙推搡小兵姑娘前面带路,欲往军医营帐一探究竟。
军医营帐是普通营帐的五倍大小,常笙甫一入内,就被帐内密密麻麻就地而趟,如陈货般排列的伤兵残将震在了原地。
眸光顷刻稠如粘墨,一双凤目微微眯了起来。
并非是那些伤兵伤势多可惧,而是伤势过分相似同一,宛若屠夫手下千百回练就而成的屠猪解牛招式,让人倍感不适,胃里几乎涌出一阵凶猛呕吐之感。
营帐内,十五人成一排,整整排了三排。
第一排,无论高矮胖瘦,年轻年长,人人统一均是从肩胛处没了左臂,第二排则整齐遗失了右腿,最后一排虽然伤患地方各不相同,或是胸前受伤,要么背后被斩,伤得人疼痛难忍,却都不是什么致命位置。
至少,短期内不致命。
只是如果一直熬下去,就算熬过断肢之痛,多半也是废人一个,能否参战暂且不论,边境之地,哪里能有充足药品去应对如此大量伤患。
几乎是让她们在等死。
手段暴戾凶残,取人性命尚有余度,而之所以将这帮手下败将一一放回徽琼阵营,只有一个原因。
故意,扰乱军心。
不明真相的常笙日日听伤残哀嚎,已经揪心至极,更不用说同为沙场战将,那些士兵心里会作何感想了。
说木亚夷二皇女天纵奇才,自视甚高,看来,并非虚名。
“……小姐……小姐我们走吧……”小兵姑娘许是没见过如此血腥场面,缩在常笙背后弱弱地问,早叫帐里的人嚎得心惊胆颤,双腿发软。
营帐中,军医和几个打下手的忙得团团转,却有“疼死老娘了!”“杀千刀的木蛮狗!”嚎叫此起彼伏。
少顷,自身后突然刮进一阵强风,常笙侧身去看,原来是帐帘被人撩起,身形魁梧的戎装女子躬身垂首,从容跺了进来。
一见来人是候信,帐内除了痛昏过去的,余下的都整齐划一咬紧了嘴巴,不敢出半点声音,常笙挑了挑眉角,不想候副将在军中威信原来如此之高。
候信环视一周,将众伤患惨状看在眼中,半响沉默不语。
以为副将大人是来教训她们的,众人干躺在地,僵着背脊等候发落,哪知候信却扼腕长叹了口气,沉声道,
“为国捐躯,是将士无上荣誉。莫说缺胳膊少腿,只要有最后一口气,你们都是徽琼的好士兵。道是大女子顶天立地,在这处骂骂咧咧,嚎得再响也伤不了木蛮一分一毫,快些好起来,姐妹们还等着你们回战场!”
话音一落,一时四下无声,不知谁低声咒了一句,甚至有不少在顷刻间红了眼圈。
候信语毕也不多留,转身出了去,等常笙反应过来,被小兵姑娘招呼着一同出帐,她还在立在光秃秃的木桩边,那样子,分明是在等常笙。
候信双手背在身后,目光远眺,带着沙砾风呼啸卷过,铁头盔顶上的红缨便随风而动。
候信生得异常彪悍,就跟一座如论如何都憾不动的雕塑,方才只是简单几句话,营帐内自怨自艾的气氛便一扫而空,不能不说,这个女子是真正良将之才,屈居副将,或许是委屈她了。
常笙这才发现,也就是七八日功夫,这人面上憔悴了一整圈,双眼红得跟兔子一样,怕是几天几夜没合过眼还要强硬撑着。
她分明有话要说,却半天望远不吱声,常笙不明就里,并不想随意触她霉头,心想着二人也没谙熟到可以交谈烦恼的地步。
候信一再不言语,常笙顿了片刻,摸摸鼻子走了。
而当候信第二次欲言又止,亲自找上常笙时,已经是三日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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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125 迷障泪 。。。
125 迷障泪
候信亲自找上门的头一日夜里,从北都京师重地,八百里加急送来了当今圣上的手谕,此后,一干众将议事到天明。
而据小道消息称,候副将与纪将军就战略制定生出极大分歧,候副将当众大闹了一通,狠狠驳了将军面子不说,还倔着臭脾气固执己见,即便被罚在主帐外跪到天光大亮也不愿松口。
纪将军怒意更盛,怒斥候信,至此,二人生出间隙。
徽军驻外关某营帐内。
一大清早,小兵姑娘不顾大小尊卑猛的摇醒了常笙,在常笙迷迷糊糊还咂嘴瞌睡时,一字不漏地将这些消息火速传达与她。
然不等常笙有时间理清其中利害关系,其中一位当事人居然黑着脸大驾光临,着实将常笙吓得不轻,拿眼角瞄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缩得跟小鸡子似的小兵姑娘,不明就里。
也不知道小兵是不是被候信跟踪了……可位高权重的副将大人,似乎也没有理由去理会嘴碎的杂役小兵吧?
再有,她跪了一夜不去休息,偏生还这般焦急地冲到自己帐中,能有何指教?
彼时,常笙还缩在厚厚暖暖的软褥里,身下垫的,是军中只有最高将领才享用得起的高级兽皮,一脸高枕无忧的慵懒,面色红润,容光焕发。
若说此时的常笙是只吃饱餍睡的小狐狸,相较之下,候信无疑像只杀红了眼,一身狼藉的黑狗熊。
黑狗熊故技重施,又学上次那般沉默了许久,久到常笙都懒于干等下去,干脆挥退了一旁紧张兮兮的小兵。
她从软垫上起身,顺手扯来搭在一旁架子上的宽松袍子裹在身上,找来帛带,慢条斯理地鼓弄起头发来。
女子一头长发及腰,比普通将士的蓄得要长许多,斜靠在软垫上的慵懒模样,搭在她左胸前编得松散的发辫,还有说话永远漫不经心的悠闲,都如同骨子里透出来的纨绔之感,直叫候信气得咬紧了牙。
“候副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呐——”
候信看面前身若无骨,柔媚得几乎与男子无异的常笙,一再确定了自己对她的厌恶感。
但眼前是有求于人,五次三番,如今是最后的机会了,候信也只能深吸口气,尝试友好道,“昨日夜里,从北都送来了圣谕。”
“哦?”常笙眉角一挑,笑得何其无辜,“此等军事机密,候副将说与常某听了,真的没关系么?”
候信冷哼一声,“自然不是与你说其上具体内容!”
常笙不答,伸手潇洒地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还望候副将与常某一一道来”,然态度之轻佻,实在无法让候信存下半点好感。
都什么时候了,火都烧到眉毛上,徽军上上下下,哪个不是辗转彻夜不眠,独独就她,软床香枕,能安稳睡到日上三竿。
如此女子,又是凭何让将军倾心而信!
复又忆起昨日纪月生与众将商定的计划,候信只觉得额角血管几欲有爆炸的趋势,此刻怒气暗涌澎湃,再也停不下来,只觉得胸膛下仿佛快要烧起来般的热,憋得满面紫红,抬脚便要走。
转身未到帘前,只见眼前人影一晃,却是那个睡意尚还朦胧的女子以身相挡,单手抵在她胸前,阻了去路。
“候副将,常某倒是好奇,有什么话三番五次,是副将你说不出口的。”直到这一刻,都笑得极为欠扁。
顺着对方白皙纤细的小臂,一直看到抵在自己胸口的手,候信身子一震,嫌恶地后退一步,下意识摸向腰间作势要拔——才发现,昨夜将军已经将她的刀缴了去。
“说罢,常某真真是洗耳恭听呐——”候信因为同性肢体接触觉得别扭,常笙也好不到哪里去,手在衣服上蹭了蹭,又蹭了蹭,背在身后,笑眯眯道。
这一次,候信听罢别过脸,面上表情虽看不清,放在身侧的两只手却下意识握成了拳。
暗地跟自己较了半天劲,哽了哽,声音像是从喉管深处挤出来的,“……无论发生什么……你可都能保证,她无事。”
听上去与其说像是问话,不如更像是种托付。
的确,让一贯心高气傲的候信开口相求,难于登天。
听候信这样说,常笙再也没有了游戏的心情,神色即刻凝重起来,双眼下意识眯了眯。
候信说的她是谁,常笙不会不知道,再者,她也不可能傻到去问说出这话,候信的初衷到底是什么。
只略作停顿,便肯定道,“那是当然。”然后一顿,眸光暗了又暗,“以常某性命起誓。”
“那就行了。候信要说的,就是这么多。”嘴上看似答得轻松,可紧握的双拳始终没有松开。
见她又欲离去,常笙再次阻了去路,问了个表面上看去极不相关的问题。
“候副将你难道就不曾想过,自己坐那将军之位?”
候信这次倒是答得爽快,“想过很多次。”而后无奈一笑,侧首看向常笙,第一次尝试撇除成见去打量眼前的女子。
“总有那么一天,当她……受够了的时候。”
这便是候信与常笙说的最后一句话。
纪月生和候信不合所言非虚,二人关系恶劣不见缓解,反而愈演愈烈,甚至三日之后,候信便被一纸军令“派遣”回了北都,美其名曰是奉圣上旨意,为即将在年关举行的,每五年一次的封闲大典加强都城防守。
可谁能不知,这不过是冠冕堂皇的表面话而已。
纪月生一向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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