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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主的报恩-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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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正言辞的,好像她就不是妖怪一般。
“那候副将伤得如此惨,该作何解释?”小兵想起候信今日左臂肩头被砸得血肉模糊的模样,不由满背冷汗,军医也撂了话,说这伤势若是再多狠一分,左臂就留不得了。
常笙不再与小兵多说,胡乱梳洗后便吵着要熄灯休息,命小兵收了残饭剩羹,一人留在虚掩的窗前冥思。
今夜月色虽然尚好,但被浓浓乌云掩盖,吃力落下已是稀薄至极。
若是普通木蛮,由着纪月生喊打喊杀,她都放得下心,只消躲在这将军府悠闲一段日子,战事总有告一段落的时候。
只不过……
常笙抬头看了眼斜挂在空中,那轮几乎圆满的月盘,刘海投下细碎剪影中,一双眸刹那被绯红光芒镀上一层血色,胸中似有止不住的热气无端上涌。
※※
又过数日,将军府内压抑气氛未得缓解。
十月一十五日这晚,众人例行聚首商讨,其间候信伤势虽未恶化,却一时半会弄得人动弹不得。
谁也没注意将军的话音是什么时候轻下去的,只随着纪月生戒备的眼神,后知后觉嗅到一股极其浓郁,几乎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从众人面前的木门外传来。
候信抓了身边的大刀欲要起身,被纪月生一句话喊住了。
“静观其变。”
少顷,议事厅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先是两个面色苍白的门人出现,拂在木门上的双手一直抖个不停,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极恐怖的事物。
紧接下去,是个再普通不过,一身黑衣的女子。
穿着徽琼普通士兵的黑衣和粗甲,一头长发牢牢束在发顶扎紧,拿绯红帛带绕系,是个小兵打扮。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有何种反应。
官北守城将领,此刻几乎全聚在这儿了,却没人识得面前这面容清冷,仔细看又似乎带了一丝邪恶笑意的女子。
若说真没人识得她,似乎又有些不准确。
候信不敢置信地眯了眼睛,盯着来人观看半晌,这才瞄出来些端倪。
瞳仁骤然缩成针尖大小,候信迟疑道,“……是你……”
“候副将,你认识这个小兵?”身旁有人发问。
候信摇头,“倒不是我认识……”言罢,看向一直沉默的纪月生。
年轻将军的白玉面庞在火光映照下忽明忽暗,只那一双狭长的眼,死死盯着做士兵打扮的常笙,似乎心中有千万问题,却不知从哪里问起。
不过毋庸置疑的是,那股膻臭血腥味道,正是从常笙身上传来的。
只因她一身黑衣,才使人根本看不出,看不出来她身上衣料其实此刻早就湿透了,而浸湿衣服的,不是别的,正是血。
大量的血,人……的血。
尽管如此,纪月生却根本不担心是常笙受了重伤。
此刻女子面上骄傲万分,虽然冷酷得有些陌生,令人心颤,却也有只有他读得动的讨好。
“日前与候副将有些误会,常某今日是来赔礼的。”
不待纪月生发问,常笙早先一步发了言,向房里迈了一大步。
“你不看看现在是什么场合?又如何容得你不守规矩,在众将议事时闯来?”候信听常笙点自己名,首先沉不住气,出口训斥,“阁下的赔礼,候信要不起!”
突然出现在徽营的人,被莫名留在将军房内的人,是个模样娇媚却本事高深莫测的女子。
既然说是将军旧识,自然没有她置喙的余地,但是女子生成这般纤细,候信却无端看不惯,更不提她本以为这人是将军秘密寻来的,为助徽琼前线一臂之力的武林高手,却不想见她整日躲在房中,根本没有任何行动。
说什么是来助一臂之力,不如更像是将军养的……养的房里人!
一想到这里,血气一阵翻涌,作势要吐,左肩的伤口因为方才过激举动又撕裂开来。
“这礼物是什么,都还没看着,候副将何苦这么快拒绝。”常笙嗤笑一声,走进几步,所过之处,房内浅色绒毯上留下的,是一串乌红粘稠的脚印。
女子伸手在胸前一阵鼓捣,将斜背在身后的包袱解了下来。
眯着眼轻哼了一声,将那包袱隔空抛向候信。
身旁有手快之人,眼尖着一把截了下来,本欲开口训斥来人何等无礼,却被手上这一包血腥弄得胸闷气短。
下意识猛的抽回手,连连倒退几步,被染得黑红的包袱狠狠地砸到了地上,咕噜咕噜咕噜,滚了好几圈。
包布展开一角,众人眼光所汇之处,是一颗面目狰狞,血糊糊的人头。
房里响起整齐划一的抽气声。
“是——她——”候信心惊肉跳,咬牙切齿。
此人,正是日前忽而异能超常,挥舞大锤将她砸伤的木蛮将领。
127
127、123 起狼烟 。。。
123 起狼烟
在沙场将士眼中,区区一个人头,与孩童在杏花树下拍玩的皮球并无区别,自然不该引起这般反应。
就莫说人头了,即便现在有个大活人,生生在面前被剜了眼、削去鼻、割断舌,哪怕再活着打开膛,让人肠肚流满地,甚至丧心病狂地将其剁成肉酱,也不在少数。
此屋里的人都久经战事,见过的花样应有尽有,怎么可能独独因为一颗木蛮首将的脑袋便如此惊讶。
垫在包布上的人头,颈上海碗大小的刀口边缘整齐十分,连多一层带着肉的皮都没有,可见来人下手枭首时的功夫,比专业侩子手,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往细了看,人头表情只略显惊讶,谈不上有多痛苦,诡异而极不协调的是,那首级分明面色依旧红润,像是热腾腾刚出笼的包子般带着温热温度……
这么想着,众人不约而同互看了一眼,面色都白下去了一圈。
当然,这种令人作呕之感,并不妨碍明白人联想到事件关键处。
一位年纪稍长的副将斟酌半刻,问,“老妇若记得不错,这位小姐,今日酉时三刻时,曾到此正厅门前逗留,却未入门,是也不是?”
常笙双手抱在胸前,一手悠闲拄着下巴,面上表情略显狂妄,“我不就是过来门口问个路,这你也听见了?”
那副将朝候信和纪月生依次点了头,再看向驻足在门前的小兵,问,“小姐可是问过门人,过了西北胡荼关后,木蛮营寨方位几何?日前伤了侯大人那木蛮,又曾有什么特征?”
嗤笑一声,“既然都听得清清楚楚,为何又再问我一遍。”常笙眯起眼睛,因为察觉到自己无意间被监听了而十分不愉快。
她不曾有什么特别反应,屋内却再一次齐齐响起抽气声。
看来,之所以那两名看门小兵会恐惧成这个模样,无不道理的。
环视一圈,年长将领提高了声音,面色严肃了不少,正色道,“酉时三刻自此地离开,而木蛮营寨距胡荼关,尚有百里。敢问小姐是骑乘哪匹赤血宝马,又如何能在短短两个时辰内,往返徽木营阵,且手刃敌军……”
“马?”女子反问,嘴角绽出一丝是死而非的笑,叹声,“常某并未骑马,不过这脚下功夫,尚能拿上台面罢了。”
不细细说出并不觉得,一旦经人这么分析下来,众人皆在心里默默算过两地距离,还有女子前后出现在正厅的时辰,粗略一比对,顷刻脑子凝成了浆糊,怎么再也转不动。
非常人,根本是非常人而能所为!
此时,唯有候信十分不给面子。
她并未因为敌仇身亡有半分舒坦,而恰恰相反,面色像是吃了屎那么难看,咬着牙,一字一顿,“难道小姐不知道,徽军已下战书,明日便要与木蛮正面交战。而点将,点的,正是小姐手上人头这人吗?”
常笙听罢,眉头一皱,明显没懂候信弦外之音,侧过脸斜睨她,等待后话。
“战书既然已下,是生是死,自然都是候某在沙场的造化。如今小姐不闻不问,擅自取了她首级,请问这么做,将候某脸面置于何处?又将徽琼言信置于何处?”
“停!停停——说你就说你自己,别往我头上扣那么大帽子。”常笙哪能简单服气,面色一冷,“既然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是早是晚,在哪处丧命,又有什么关系?”
候信一拳狠狠砸在桌面,差些震散了木桌上插着旗标的沙盘,“如何没有关系!偷袭!刺杀!玩阴的!便是言而无信!”
“谁说我是偷袭?”女子瞪圆了眼,气势分毫不让,“营帐中火光冲天,木蛮正在大肆置办战前酒,常某可是当着百名木蛮的面,当众取她首级的!何谈偷偷摸摸一说!又有哪个敢说常某玩阴的?”
一句话将候信嗝得没了气。
候信本来就是武将,能与常笙唇枪舌战这么久还没动手,分明就是忍耐到了极限。
那厢,女子看候信憋得一脸红,生生从屎黄色变成了猪肝色,满腹怒气没由来散了,突然又嬉皮笑脸起来,“莫说一个小小将领,只要有阿月一句话,今夜就是叫我取了木蛮二皇女的人头回来共庆,也并非什么难事。”
说罢,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嗓音之清澈婉转,听得众人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而更加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大家几乎真的信了这听上去无疑难于登天的事。
“就先不说我这做法对不对了。可又知道,常某为何这般劳心费力?”许是带久了软甲不太舒服,常笙三下两下将它解了下来,扔向一边,挤了挤桌边众将领,寻了个空荡盘腿坐下,诚恳道,
“候副将日前受创,军心大挫,你们日夜闷在房中议事,哪能明白下面人的心情?”继而看向候信,眯起一只眼睛斜睨她,“尤其是你,明明受了如此重的伤,还要带伤参战。了解你性情的,知道你是咽不下这口气,不了解的,真当徽琼没人了!就算光明正大去与她相战,凭你现在这样,我且问问,有几分胜算?”
语毕,冲候信竖起三根指头,当空摇了摇,“这么多,有没有?”一双眸笑弯了,眼里寒光却如刀般锋利,作势戳得人一身血窟窿。
候信牙邦咬得死紧,下颌一凸一凸的跳,憋了半天气,再说不出半个字。
“不光是如此,那日你也说了,说这人忽然变得力大无穷,唯恐是妖物作怪。你能想到,难道麾下士兵就想不到了?既然都认为木蛮有妖物相助,我这才亲自去试了真假……”常笙一句冷哼,嗤之以鼻,回忆了她在营中探到的东西,从前襟取了包粉末,扔到桌上,“不过是用了木蛮独有的烈性药物,以求激发人体极限罢了。就算今夜我不动手,她最多也活不过三日。”
“真的不是兽人作怪?”视线颤巍巍地看向那包绯色药粉,有人直接将心中质疑抛了出来。
常笙十分肯定地点了头,“自然不是。可见我有伤了一分一毫?真有妖物,常某何能全身而退?”
“够了!——”
却是这个时候,一直缄默不语的纪月生开了口。
“来人!请常小姐回房歇息,没有我命令,不得出来!”
男子口吻如隆冬夜风凛冽刺骨,听得常笙面上一抽,心尖一冷,不明就里向他看去,却只见年轻将军面色黑沉沉的,唯有唇角平静微抿,宛如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其心中怒气,比起候信并好不了几分。
众人面面相觑,甚是有些不敢相信,毕竟,纪将军很少有如此动怒时候。
“你要……软禁我?”常笙不可置信喃喃,神情闪烁眸间尽是不解。
“常小姐!别怪本将军没有提醒你,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军中,更是离不了一个纪字!候副将说的一点不错,你根本不该在战前私自取敌军首级,诸多理由,皆是狡辩!”
见纪月生是真的生气了,常笙下意识讨好的服软,不由放轻嗓音道,“……这次,是我考虑得不够周道,失了你的面子,但往后我一定什么都听你的。你若叫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战场这些规矩我是不懂,看在这个份上,便不要生我的气了,好吗?”
温言软语,的确是从方才那个嗜血冷清的女子口中说出的,还是对着他们的纪大将军。
任谁听了,不但觉得尴尬万分,更是难堪至极!
纪月生面色白了不少,搁在桌上的拳紧紧握住。
“胡言乱语!本将军不曾拿军法处置你,只因你不是军中人,既然不是军中人,何谈相助军中事?!”
竟是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将二人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
看上去,是要跟她硬碰硬了。
常笙放在身旁的手捉紧身下绒毯,冷了口气,“既然不需我相助,我且问你,那你又为何非要我同来官北?”
“本将军的想法,还轮不到你来置喙!”说罢眼光扫向门口二人,怒喝,“你们聋了么?本将军让你们请常小姐回房休息!”
守门小兵身子齐齐一震,哭丧脸连滚带爬扑了过来,双双跪在地上,冲着常笙,头磕得咚咚响,“小小小小小姐,回回房休息吧。”
“你……很好。”
常笙咬紧牙起身,撇了坐在正中面色凝重,不敢直视自己的纪月生一眼,甩了袖子向外走去。
临出门前,脚步跺到那人头面前,满肚子火愤恨地踢了一脚。
这一脚,人头带着包袱布迅速飞窜而起,直接冲纪月生飞去,险些砸到他身上,却生生失了一寸,紧接着越过众人,差些将立在墙角的高台灯笼撞倒。
抽气声紧伴着身后传来一句浑厚的“放肆!”。
常笙侧了半身,勉强扯出一丝笑,“那常某便自罚闭门思过,无得赦令,绝不出门,如此以为如何呢?纪——将——军。”
※※
就算常笙平时再让着史朗承恩,只不过因为她爱看夫君们恃宠而骄的可爱模样,与她性格大度程度,并无相关。
况且,真正当着外人被严辞教训,这是第一次。
倒不是说她有多生纪月生的气,只是无论如何也弄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做了多十恶不赦的事情,值得他当众发这么大火。
不就是驳了他的面子吗?都已经赔过不是了,也当众服了软,哪想他居然借梯上墙,亲口下软禁令?
笑话!她想走,谁拦得住?
若不是对纪月生的怪异行为抱有最后一次疑惑,若不是说到底无法舍下他,常笙才不可能如此乖巧地闷在房中,不再触他霉头。
一日三餐,还是先前那个好酒的小兵送与常笙房间,开始几日还与常笙一道愁眉不展,待过了几日,不知收到了什么消息,又没理由地展眉朗目起来,总是少不了闲言碎语侧面劝解,让常笙再同将军服个软,说着床头吵架床尾和云云。
常笙眉头皱得更紧了,“这似乎,是用来形容夫妻的吧?”
就算她与纪月生确实有过夫妻之实,但这事,连纪月生自己都不知道。
小兵点头哈腰,尽心尽力与常笙布菜,自来熟得很,一同坐在矮桌前与她对酌,“是是是,小姐说的是。只不过,就算用在将军和小姐身上嘛……”
拖长了尾音,奉上一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表情。
看情形,这将军女宠的帽子,是如论如何都脱不掉了。
常笙因为这个活宝彻底乐了,积攒了几天的抑郁之气一扫而空,勾肩搭背拉着她谈天说地,将近日发生的事情一一打听了个通透。
比如,木蛮那边都在议论,月圆之日当着众士兵的面,如探囊取物般夺了将领首级的鬼魅之人,究竟是何等恐怖。
再比如沙场交战之时,纪大将军下令将木蛮将领之首级,稳稳戳在立旗旗尖上,木蛮得一见,勇猛的被激得乱了方寸,胆小的吓得屁滚尿流,初初一仗,打得异常舒坦,徽琼就此出了恶气,军心气势大振,人人都兴奋激动十分。
“要我说,说到底,还是托了小姐的福——小的在此,敬小姐一杯,先干为敬!”
常笙笑歪了嘴角,被哄得一乐一乐的。
还是有人懂得欣赏她的苦心嘛!啧!
要不是为了他,谁愿意大黑天冒着风沙去杀人?还一路背着热乎乎的人头着急赶回来?
不过为了解他燃眉之急,不乐意就罢了,还根本不领情。
别扭归别扭,听到徽琼大胜,常笙心里还是止不住激动的。
“这么说,战况是极好的?”
常笙发问,小兵听了一怔,又没由来地嘘了声,“也……不尽然……”
原来先前的打打闹闹,都是木蛮自动请缨的小将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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