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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柴-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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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做春♂梦犯不犯法?

、第二十七章

脑袋如有千斤重,眼皮睁不开,好似得了风寒。
可见这春梦似朝云,本就无觅处,如今想要回味这感觉倒是怎么也记不起来了,是个害人匪浅的东西。
午饭时刻,晏夫人问我是不是身体有些不舒服,我答:“夫人费心了,我挺好,或许是昨夜着凉了。”怎么也不敢说是做了一场春秋大梦,而那梦中之人分明就是你那幺子晏千山。
晏夫人关切地对我说:“前些日子小山寄了信回来,本以为天高地远,无时可寄家书,老爷的病亦是不敢同他道,这下皇都都对西南宣战了,终于是可以将这事儿全部同他说了。”
我僵着脑筋,也没往心里头去,却是又听晏老爷道:“我将你输了血给我的事儿也写了进去,若小山他在,本应是他的职责,如今却是让阿禾你受累了。”
闻言,我却是恍然一惊,想着晏千山若在信中读了此番事儿,恐是会令他加重了负担,一心笃定我与他为至亲姊弟,愈发鄙弃我与他自己。
而我口上却是说着:“我并不碍事,他若见老爷因西南而病重,指不定会化悲愤为力量,予以夷民更深一击,换个大获全胜,也好满载功勋,衣锦还乡。”
晏老爷笑着笑着就开始咳起了嗽,晏夫人连忙拍拍他的后背。
吃了一口白饭,口中干涩无味,便是想要舀些汤来喝喝,谁料我伸手拿了半晌的汤勺,却是怎么也够不准勺子柄,奇了怪了,我半站起身子去取,可眼前一花,又跌坐回了椅子上。
“怎么了?”晏夫人出声询问。
我摆摆手,眼前依旧是看不清,闭了会眼,对她说道:“头有些晕,我午歇一会就好。”
“也好,睡一觉休息一下,你去吧,若有不适要同我们讲。”
晏老爷叫我小心,我点了点头,扶着门框出了厅堂。
躺在床上眼望着床罩,天旋地转,我闭着眼,头微微有些胀痛,一觉醒来又是到了黄昏时候。
“阿禾你可别吓我!”有个人扑在我床头大呼小叫,影影绰绰,看不真切,依稀判别出来是个姑娘。
“你是?”我生疏地开口。
“天哪阿禾你不会把我给忘了吧!”
“我记得你,麻烦你凑近点让我瞅一眼行么?”我使劲睁了睁眼。
那姑娘将头抵上我的额,大声道:“你看清了吗?”
我嘴角抽搐,“麻烦再远一些,阿紫,这样哪能瞧清楚人脸?”
“你诌骗我呢!”晏紫气愤,怒坐在凳子上。
我拿了枕头,垫高了后背,笑着说她笨,而心头却是一阵焦乱如麻,因为我的的确确是忽的记不起她究竟为何人,索性的是,临了她的面之后,又溘然想起。
她拉我起来,我双手冰冷,倍感她手之暖热,被晏紫嫌弃:“你都睡了一个下午了,手还凉成这样!”
我笑笑不语,换上了春衫,蓦然觉得有些冷意。
打了一盆热水洗面与手,晏紫忽的惊呼,我一个愣怔,却见我胸前嫩绿色的前襟,上有血迹斑斑,鼻口滴着血,直渗入左衽几重衫。
“怎么还没好。”我无奈,仰起头揩了一把面。
晏紫帮忙抬着我的下巴:“什么叫做‘还没好’?”
我闭着眼睛,方要开口,脑中却是一片空白,想了一会,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皱着眉头对她道:“没什么,我好像脑子有些不灵光,恐怕是上了年级罢。”
“你胡扯!”晏紫笑着道,“阿禾你定是睡糊涂了。”
“现在什么时辰?”
“酉时了。”
“我从昨日睡到了酉时?”
“你又想骗我你脑袋糊涂了?”阿紫帮我将巾帕拧干,从抽屉里寻了纱布与棉花,塞进我的鼻子里,“流鼻血倒是真的。”
“唔。”我小小地抱怨了一声。
晚饭同晏老爷晏夫人一起用,温衍竟然难得在晏府用饭,可晏紫身边多出了个小娃娃,令我觉着颇为眼熟,印象中好像也有这么一个小崽子,比如今这个还要大上一点,淘气得很,好似还不怎么待见我。
那小娃娃见我一直打量他,便开口问我:“小姨,小故脸上是有眼污吗?”
晏紫拿着筷子对小娃娃说:“小故脸洗得可干净了,你阿禾小姨脸上才有眼污。”
我又是被惊到,我什么时候多出了个侄儿来了。却是不敢贸然开口闹了笑话,掏了帕子擦了擦眼,问那小娃儿:“现在还有吗?”
小故微笑着摇了摇脑袋。
温衍搂过小故的头,对我道:“阿禾你面上本来便是没有东西,阿紫玩心太重,同这小子一般。”
“啊?”我反倒被她戏耍了,看来我这脑子是似浆糊般不大灵光。
本以为自己不过是感了风寒,便是脑袋糊涂,可我却丝毫没有得了风寒的症状,第二日起来还同前日一样迟钝,这记性是急剧退化。
晏夫人发觉我的不对劲,便是请来了大夫替我诊断。
我挽起了袖子,却是发觉自己手腕上有一道深深的伤痕,而我亦是不明白究竟是何时何事留下了这道疤,看样子这伤还是新伤。不过我并未提起,或是问他人这伤口从何而来,怕是被她们知晓我记忆又下降了,徒增感伤。
大夫搭了我的脉,又提了我的眼皮看了看,我被他按得有些痛,念到他是为我瞧病,终究是为我好,一股闷气便因此无处可发。
“谢姑娘从前脑部可有重击?”
“诶?”我愣了片刻,脑中好像出现了什么情景:我一个人跌倒在城外的山上,夜色昏沉,头晕眼花。于是点了点头。
晏紫对大夫道:“有的,不过还是五年多前的事儿了,被人敲过一棍子。”
我问那大夫,“那么我是因为挨了这棍才昏倒,如今才醒过来的吗?”
大夫张口未言,而我见晏紫神色沉郁,眼底里尽是担忧与愧疚。
“谢姑娘如若记不起来莫要多思多想,老夫先配一点方子,替你治着,放宽心则好。”
我点了点头:“多谢大夫了。”
晏紫同那大夫一道出了去,好像有话要说,我依稀听见几个词“血块”“压迫”“消散”“疫病”“洗血”“残留”“感染”“麻烦”,却是越听越听不懂了。
晏夫人却是单独留在我屋内,合住我的手,眼眶泛红,眼中有泪花,“阿禾你可记得小山?”
“小山?”我重复了一遍。
见晏夫人一脸凝重,我思了片刻,兀的好像记起了什么,红着脸亦是认真地瞧着她的双眼,对她道:
“晏夫人您同晏老爷待我不薄,我年长小山三岁,担了他十余年的夫子,怎奈心中对他却是有过不轨之情,而他或许亦是对我有几分好感,动了一份嫁娶的心思,不知如何开口,这样的非分之想如今心头想来我真是恬不知耻,近日我记忆不佳,怕到时候忘了此事,所以现下便是将之提了出来,开诚布公。不知您对这事儿意见如何?”
我睁着眼睛,透着些期许。
晏夫人微微讶异,动了动嘴,又缄默了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我以为她是反对与拒绝,喉中一涩,嘴角抿出一个不成样的弧度。
“阿禾,”晏夫人握紧我的手,“你若这样想,娘着实开心。”我猛然抬头。
“娘?”我起初疑惑不解,却是恍然明了,娘这个称谓,算是应允,算是赞许?
“娘。”我小心开口,羞怯地唤了她一句,晏夫人眼里尽是温柔,一汪清泓。忽而我猛然想起,“小山在何处?怎么也不见他人影?”
晏夫人一怔,复又和缓道:“西南有战事,小山如今也为领兵打仗之将了。”
我更是惊喜,笑容敛了几次,皆不像样。
“他曾言要一鸣惊人,我见之欣慰,却恐他安危。不过我信他,定不会令人失望。”
定不会令人失望。
芍药欹红,花香浓溢似露,闻人皆醉,窈窕袅娜留余春。
一人白面黛眸卧椅横斜,孤赏白日暮,喧几支援频。
城门大开,柳絮纷飞,一人墨发英目秀峨眉,牵缰纵马佩刀背箭,身后迢迢数余队,凯旋而归。
这一天,终于到来。
谨记六月初,我病入膏肓。
由我嘴所言此病状,倒是有些不忍猝闻了。
某日用药之后眼角口舌空耳皆是出血,我险些以为自己就要这样去了。
大夫也是慌乱,却言:“从前有一病症,同谢姑娘一样,回忆不清,尔后逐渐丧失原本的记忆。老夫亦是用这套法子诊治,恰是有了疗效,可谁知……”
晏紫红肿着眼睛斥断了大夫的话,拿着笤帚将之赶了出去。
我咧着嘴故作从容道:“阿紫你这暴脾气。”
晏紫却是一下子哭了出来,我笑着对她道:“哭什么丧啊。”
而我却又是遭了一向来温和的晏夫人的骂:“乱说什么!”
晏老爷写了信,打算令人八百里加急送交给了楼奕,而我好似记不得楼奕为谁。
晏夫人问道:“可要写给小山?”
被我回绝:“莫要告诉小山,何况战事收尾,赔款和谈正值关键,他回不来。”我努力换了一口气,口中腥涩,“我同那楼奕也并无大瓜葛,麻烦别人总是不好。”
晏老爷闻言一怔,胡子下的嘴轻颤,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而小山的那只敖犬却是在屋外门口打转,嗷呜嗷呜地叫了几声,反倒是被晏夫人让阿三拦住,不让它进来。
连续换了好几个大夫,我也无什么起色,倒是没有比那日七窍流血来得更坏。
大夫没说不能受风,我便让小圆替我搬了椅榻,一个人躺在上头,盖了一条小毯。见那庭院之中无甚花开,寂寥得慌,便是同阿紫说起:“这满庭的院子太翠了,现下可有什么花儿开得正盛?”
于是隔天我屋内庭前便是搬来了好些盆芍药花。
夜闻之,幽香蔼人。
作者有话要说:阿禾脑子坏掉了
这章是第三卷最后一章

、第二十八章

或许是哀兵必胜,得知西南人卑劣行径之后,我方连夜追击,前前后后不过一个多月,便是铸甲销戈,胜利归来。
一纸诏书,将人马从边陲唤入京,先前如何破斧缺斨,如何戎马倥偬,如何白骨露野,而今便是如何加官进爵、如何止戈兴仁、如何青云直上。
晏千山快马加鞭,身后青山如罩,淡淡沄沄,从京城回了鄄都。
而晏老爷的信却还是送到了楼奕手上。
我起了个大早,梳好发髻,选了一根骨笄,换上了一身杏粉色的春衫,糯白色的襦裙。或许是觉得镜中自己面色颓唐,过于惨白,便是取出了许久不用的水粉,淡淡上了些颜色。
自嘲笑了笑,倒是有些羞赧。
叫来了阿三带我去街上迎他家少爷,阿三望着我面露难色,问:“小夫子你身子可好?”
“精神了许多,若少走走应是不累。”
言毕那只敖犬扑到我膝头,我蹲下身子将它抱了起来,却是有些吃力了,顺一顺它的金棕长毫,同阿三上了车。
阿三驾了马车,驶过了浮桥,我掀起了车帘,长廊如丝绦,不断延伸不断向后退。蜻蜓点水,河中小荷冒尖,一片藕绿圆圆。
春风屠苏,吹面不寒。
许久不曾上街,两侧行人车马如龙,吆喝叫喊声不停,鞭炮阵阵,平添了几分喜意。
听闻人声鼎沸,阿三驾车靠边停。
我探出脑袋,只见红衣铠甲少年策马扬鞭。
城门大开,柳絮纷飞,晏千山墨发英目秀峨眉,牵缰纵马佩刀背箭,身后迢迢数余队,凯旋而归。
芍药打团红,萱草成窝绿。两三丛烂熳相映成趣,十二叶参差不齐。钗葶抽碧股,粉蕊扑黄丝。
我心头一喜,便是扶着阿三下了车。
晏千山高坐于马背之上,眉眼未有大改动,依旧是玉面红衣,翩翩锦绣少年郎,只是我一走进便是感到自他而来的森然。
我踩着实地,抬头望向他,唤一句:“小山。”
千山万水,葱茏翠蓊。任时光如梭,白云苍狗。
他眼中蔚然几许沉浮,说不清是喜是哀,默然而握缰,乜了我一眼,“既得小夫子赐名为疏,在下晏疏。”
“晏疏?”我听不明白,便是直接对晏千山道,“我如今有些事儿记不清了,这表字原来是我替你起的,疏浚通达,倒也是个极好的字。”
“晏疏受小夫子管教经年,承蒙仁义,也要叩谢小夫子一番恩情。”晏千山言语疏离,我心中诧异,满心的欢喜被掏空,虚空如注。
阿三神色复杂地瞅着他家少爷,我望了他俩一眼,也摸不清头绪,只是觉得自己颇不知耻,想要老牛吃嫩草。
一鬈发少年从晏千山身后骑马出来,张口便是调笑晏千山:“你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凯旋而临,还有如花美眷在这城中等你,是何等的福气?”
我嘴唇稍干,不知作何言,却闻他问:“姑娘可是姓谢名禾?”
我愣愣地点点头。
鬈发少年哈哈一笑,道:“不才姚思远,同姑娘在湶州有过一面之缘。”
我摇摇头表不知,“我记性不佳,见谅。”
“小山这家伙从前老提您。”
“您?”我听着称谓倍感尴尬。
晏千山却是一脸的羞愧与愠怒,“思远你闭嘴。”怫然驾马,越过杵在原地的我而走。
姚思远耸肩笑笑,摸摸鼻子一脸赔罪。
我咬着下唇,面色煞白,幸好傅粉,但总归达不到腮如春桃。忽的喉头一痒,掏出帕子猛地咳了起来。
阿三手足无措,亦是不敢轻举妄动,我揉了帕子,扯出了一个干瘪的笑容,对姚思远说:“小山就这臭脾气,叫你见笑了。”
姚思远摆摆手,“无妨,五年之前,他比之更甚,说来也毫不夸张。”
我咽下了喉中的腥甜,微笑着点点头,回身上车,抬了脚,却是怎么也使不上劲儿,跨不上去。
阿三挠头,眼中露出一抹忧色问:“小夫子你可行否?”
我攥着帕子的手轻轻发颤,却是笑着对阿三说:“我想坐在车板前头,吹吹风。”
阿三到车厢里头取了一张垫子,放在车板上,我手撑了一把劲,坐在上头。
照理说这六月的风温暖轻柔,而我却是被风吹得有些寒意侵背。
阿三见此放慢了车速,跟在他家少爷后头,缓缓地驶入了府中。
晏老爷见我与晏千山一同回了府,眉宇之间欣慰,尔后隐约有愠色,我不解他为何如斯。晏夫人令人端了茶水上来,抬面便是对上晏千山的眼。
晏夫人欣喜难以自矜,招呼着小山来喝茶,让阿三去替他摆放行李。我上前一步,眼前一花,险些绊倒,而小山托了我一把,我这才稳住了身形。
还未来得及说声谢,他的手便是移开,我愣了半晌,又坐回了楠木椅子上。
用完午膳,我便是回了自己屋子。
瞥了一眼镜中的自己,方是发觉唇色尽无。也未有人关心罢了。
洗了一把脸,翻了从前写的山川游记来看,倒是慢慢熟悉起一些人或事,只不过成不了记忆,想不起那时候的心境。难得听闻脚步声,我在订起来的书页中做了标记,抬头一望来人,却是又惊又喜。
他不言,迈过门槛,拉了椅子,直接坐在上头,靠着椅背。伸手自己倒了一杯茶,望着我,小口轻尝。
我亦是难堪,开不了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翻书。他的视线一直未减弱,像是穿透我的一肌一肤,直直看到内里。
“小夫子变了许多。”晏千山忽的开口道。
我动了动嘴唇,用手压了两下书。
他轻笑,定定瞅着我:“小山受宠若惊。”
我堪堪一僵,笑着说:“你今为鲲鹏,夫子不过是替你欣喜。”
“如此,方才在街上冲撞了小夫子,我认错。”晏千山忽的一改以往语气。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干干而答。
他抿唇,淡笑:“小山已知错,谨听夫子从前教导,何为人伦,何为礼义,年少不更事,口无遮拦,错将雏鸟之情当成男女之爱,多有得罪,但求夫子责怪。”
“我不怪你,”我吞了两口口水,一阵腥味,我掌心发虚汗,咬着唇说,“我不怪你,我责怪谁?”
千山玉树,株株参天为木,而我为废柴,一枚赤心不能当做薪柴,便被之践踏如泥,扁做尘埃。
万般苦涩,可始终想不明白,为何成了这种境地?
分明就是我一厢情愿,我自己不知廉耻罢了。
还向晏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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