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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市长-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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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说:“千军万马倒是有。不是人和马,而是砖和瓦。”

海兰说:“我懂的,开发房地产,三零大酒楼就是你的杰作。时下不是常说,安居才乐业,小康不小康,关键在住房,你既做了善事,也赚了钱,更是一颗红心,名利三收。”

中平说:“嘿嘿嘿!我这是老掉牙的故事,还是谈你们,新鲜。”

海兰说:“我们基本上是个零。仅只是把刘老校长说动了心,同意与我们合作。”

中平说:“正对你们路子,他全部承担了教学上的策划。”

海兰说:“不错。他说他一生献给了中国的教育事业,当自己精力旺盛而年龄的原因退居下来,仅只是划上了一个复杂的省略号。”

中平说:“这句话有情绪?”

海兰说:“我揣摩,这里面有不甘心,也有遗憾。听了我们的计划,他又乐了:能为中国教育事业并存多种成份尽自己的余力,可以加一个大感叹号了。”

中平觉察这女人很健谈,不顾玫瑰暗自捏掐的,说:“有寓意。上面的一竖,代表大半生从事国立教育,下面一点说明用他余生探索私立教育,即便见了马克思,说得上臻善臻美。”

海兰听得一愣愣的,生意人还能往政界见地上捏合,即便是自己崇拜的牟其中先生,也不一定有他这番见解,于是她说:“我可没有你分析的那透彻。对我们来说并不完美,教育局的批件、筹措校舍和贷款这可不是‘事业’,而是实实在在的柴米酱油茶呀!”

中平说:“你们说找我,就是这个主题?”

海兰说:“嘿嘿嘿,难怪你哥们说你脑子好使,为难一点的话,尽可能不让对方语塞,完美的方案需要钱。”

中平说:“找我就是借钱?”

海兰说:“不,中间说对了一半。让你作贷款担保人。”

中平说:“担保贷款,与借钱给你用,又有什么两样?”

海兰说:“只有项目破了产才是一样的。”

中平说:“到了你破产,我的铜子不全扔在水里了!”

海兰说:“你为什么不往另一半的宏伟上去想呢?”

中平说:“做生意办实业,总是要朝二个方向去想。首期投资多少?”

海兰说:“从零做起,怎么得要一千万。”

中平说:“拿得下吗?仅土地费都不少,何况教学设备是大头。”

海兰说:“土地是算股份的。要用钱的是先盖二栋大楼。”

中平说:“这好的项目,为啥不找银行入股。”

海兰说:“国有的钱入股进来就变味了。他要控股才肯投资,咱还要筛一筛,宁可做不起不做,落得一个清静,也不要滥竽充数,自找无趣,没劲!”

中平心想这女人是把好手,就更上一层楼,问:“你知道担保的市场行情?”

海兰说:“我懂。捆在一起,算你的股份。若是你代表国营企业,我仍要过滤的。”

海兰说:“这么说你的斥借行已找到?担保条件是什么?”

海兰说:“银行已找到,条件很苛刻,用不动产或银行1:1。5的定期存款。”

中平说:“还没说你给我多少股份呢?”

海兰说:“按规矩,六四分成,我六你四……”

中平说:“你搂我的尸?我还没死呢!”

海兰娇嗔地:“你坏,占我的香赢!本应给你四成的,但因为出土地的和校长的5%空股等因素,只能给你20%的股份。”

玫瑰本来醋他打情骂俏吃人家豆腐,一听少了一半的股份,再也忍不住,大声说:“不行,30%,一点不能再少了!”话一出口意识到漏了馅,扑在他身上笑得死去活来,两只手像打鼓般的捶在他身上。

中平毫无表情,装腔作势推开她,说:“你是一哪个?时间是卖给你了,干涉我业务的权利却没有卖给你。”

玫瑰胸襟抵住他的臂,理直气壮说:“哪个?我是你的秘书!”

张强田桥四人一愣,知他们在恶作剧,哈哈大笑不已。

一个说:“报应,一报还一报。老总的恶作剧比咱们更毒更雅,高一个数量级。”

另一个说:“我们只要看到老总的生活不是清一色就行!”

笑声平静下来,玫瑰对海兰说:“我们再退一步,25%的股份。条件是存款一千五百万,替你签担保贷款的字。你若能当这个家,现在就拟个意向书,定个时间再签正式合同。”

海兰也痛快,很干脆说:“行,我当这个家。”

文武全才的玫瑰,没三分钟写出意向书。海兰看了一遍,签了字。玫瑰接过来边签边说:“这边是我当家,以后具体找我联系。”给了一份意向书到海兰,又掏出名片发传单似的给了四人,丢下二张百元大票,挽起中平向外面走去。

一走出咖啡厅,玫瑰就甩开了中平的手,先一步进了汽车。当她踏进中平家的大门之后,她不仅感到这间房子的稀奇,更感到这里的神秘。

这里虽然比不上三零山庄的时髦和装饰,却也非常富丽堂皇。她也知道这房子的来历,这是中平早年在市府里当处长时分的公房,近年房改,他把它买下来,装修成腹式别墅。尤其是进了书房,她更是合不上嘴,书房的装饰古香古色,又是一番天地。三壁排满十个桐油色的明式书柜,柜里分年代装着厚厚各异、色彩纷呈的精装、平装、古典和现代的书籍。靠正墙上,挂着一幅中平与X将军正在谈话的生活彩照。由于他们都是身着军装,几种鲜明的颜色把他们谈笑风生,眉飞色舞的神态,烘托演染得恕先在焉,呼之或出。

她暗自喝彩,细看下去,照片下面靠墙有一个条案,上面梅瓶、幅筒、屏镜俱全。案前有一张硕大的八仙桌,桌旁靠椅,两边两排拐子纹扶手的太师椅,一派清逸大气的传统风味。室内摆了二幅明清雕花窗棂,窗棂下一条春橙,随意放在软垫在鹅黄色的地毯上,洋溢着传统文化的韵致。

当她看到壁柜里摆满了古董时,更是目不暇接,心想,不看这些破瓦罐锈铜铁不起眼,可在内行人的眼里,那才是稀罕物呵。比如夏商周东汉的陶什器,盘的灶的壶的,价值连城呀!就说墙角一座唐式石头,书柜上头的唐三彩、兵马俑,书柜里间发黄发黄的线装书,拿到国外张口就是千万美元。

她忍俊不禁说:“这都是从哪里搜集来的?”

中平轻哼说:“不义之财。”

她说:“贿赂物品吗?”

他说:“不,是遗产。”

她笑了,说:“你家的历史,八辈子是贫农,清白如洗,还遗产……”

他说:“不是我家的,是霖儿她妈留下来的。”

她没有做声,可脸上写满了什么都明白的神情。

他曾有三个女人的婚史。一个是他的原配,叫兰叶,离了婚,带着儿子瑞杉去了美国。结婚之前,他还有一个“小芳”式的初恋,叫兰萍,是一起上山下乡的知青,他把人家的肚子搞大了,他考上了北京大学,二十年后在香港相遇了,他才知道他们有了一个女儿,叫雯霖。所以今天的三零集团,就是用他一儿一女的名字谐音而建立起来的。兰萍死了之后,从曾经是国民党的高级军官后逃至到台湾的父亲那里继承下来的遗产,自然就落到了他的身上。他的第三个女人,就是患了癌症死去的竹叶,而神秘莫测的是,竹叶就是兰叶的亲妹妹,这中间妹妹是怎么代替了姐姐,传闻的也不少,不过既玫瑰是冲他而来的,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与她竞争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即将取代竹叶位置的牡丹……

想到这四个女人,玫瑰不免有了几分酸,叹道:“难怪社会上说,男人有三件幸事,你知道是什么?”

今天和哥们见了一面,中平情绪很好,说:“无非是生官发财,儿女满堂之类的。”

“只猜对了三分之二。”她刻薄地说,“生官发财,中年死老婆。”目光更恶毒,像小羊的狼一样,要生吞他的样子。

中平的脸一下子铁青了,转身离她而去。

玫瑰恨自己说错了话,甩了自己一耳光,骂:“真是猪,既然是冲他而来,也知道他的历史,你还醋什么你呵!”

好一会,她冷静下来,进厨房打开冰柜,发现有现成的冷冻包子,眼珠子一转,淘米煮好了稀粥,又切好榨菜和咸鱼和腊肉,摆好在桌上,在卧室里找到了看电视的他,用身子撞了撞他,说:“对不起,冒犯了副省长大人,我该死。”

她做了他九个月的特别助理,两人搂搂抱抱不老少,也有几次亲吻,唯独“实质性”的那一步,他总是心不在焉,连狗都不如,尾巴都懒得向她抬一下。

中平不为所动,生硬着身子,眼睛仍落在电视屏幕上。

她抱起他的一只胳膊,说:“副省长大人,你应该肚里能撑船,干嘛生我这小女人什么气呵?走,我煮了你爱吃的稀粥,快跟我打下手,清蒸腊肉和狗不离的包子。”

他身子放软了,仍然一动不动,眼睛却转向了她。

她把脸贴在他脸上,撒娇说:“走,我给你讲我为什么要潜伏到三零……”

他曾经多次问过她,以她的模样和资历,怎么在他的模特队干了三年,可她总是笑而不答,或者说,时机还不成熟。

所以,他心动了,手埋在她涨鼓鼓的胸脯中有几分不安份了。他站了起来,点了她一下鼻尖,说:“这是你自己说的,你要跟我实话实说。”

进了厨房,两人的身子拢近了,说出口的话也贴近了。明明伸手就能拿到的碗,她偏要他递到自己的手里,明明自己可以盖上蒸笼盖子,她却指挥他盖上不可。

他故意说:“你一下子就露了原形,我当人家的老公,从来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有时还是泰国的‘无手’饭店,要人喂的,帮厨压根说不。”口说着,身子还接受了她的指挥。

她围着花裙在腰中,细腰勒得如柳枝,身材更显玲珑浮凸,脸埋在热气腾腾的雾气里,口里却不忘讲话的:“哼,记性不好!下乡那阵,还没有和兰萍小姐搞上那会儿,有人喂进你嘴里了的?”

他不讲理:“那叫什么饭?饿牢般的。”

她没认真理论:“终归还是饭呀!我不要你动手,陪我说着话。有时一个人吃饭,嫌闷,干脆吃方便面。”

他说:“看起来像大小姐的,也不请个小阿姨的?”

她说:“还是自己当自己的阿姨好!从小和妈在一起,接受了一切自己动手的习惯。”

他说:“你不是还有爸吗?叫警卫员当阿姨也一样听使唤。”

她抬起头,略微想了一下,说:“我们没有这份福儿。就跟你一样,你不是没跟你爸住一起吗?!你的兰萍,不照样有爸,但又如何?我稍比你幸运,我隔几天还可以见他一面。”

他说:“是呀!起码我和她,没有你们父女俩亲密。”

她说:“你说对了。我对他很好,他视我掌上明珠。但我不如你们的,我是私生女,就像台湾的一双章大公子,是蒋经国的私生儿一般。”

他说:“看来你是一颗真正的秋葫芦!”

她弯腰而笑,引以为豪:“爸也是这样论定的。我妈在他身边工作了一生,三十多岁生的我,一辈子只有他半个男人。就像香港富翁邵逸夫与他的助手方逸华一样,三十多年相爱,却是不明不白没结婚,还爱得死去活来。”他肃然起敬,说:“看过香港的绯闻,八十多岁的老人,方女士好像还是远房的侄女,但爱情是至高无上。”

她解开腰里的围裙,把脸凑到他面前,问有没有污迹之类的,见他摇头,把备好的碗筷往他手里一塞,才说:“我老爸死后,我妈也不想工作了,回到老家哈尔滨。虽说老爸什么都没给她留下,唯一给她的是在他身边工作过的影响。靠着这点无形的财富,动口不动手地做点边贸,才有了点积蓄,我才能在你面前比你还富豪。”

他接过她手递来的餐具,乜了一眼碗柜边上的镜子,默默无声地往外蚂蚁搬家,一样一样摆放好。

她也不吱声,脸上却写满了指挥地位,宁靠在门框上瞅他笨掘颠三倒四乱摆一通,也不直接把饭菜送到只有五、六步之隔的小桌上,最后关上炉子,把装包子的盘子传给他,空着手跟在后面,指挥他摆好汤碗,如何舀汤,忙乎一阵,才对着面坐下来,舀了第一勺汤,硬往他嘴里喂。

他勉强喝了这勺汤,何尚不懂得这里面的情趣?

他这一生是在女人堆里滚大的,确切说是靠女人的软饭撑起来的。母亲拉扯他直到下乡,下乡后才开始有点自立,才略懂了生存的含意。大学里一切靠兰萍三年多的供养,研究生靠另一个恋人、而没有“实质”进程的康梅济救,然后到兰叶的出现。事业上更不用说,兰萍的遗产,和牡丹的卖身款,纵然他有孙悟空的七十二变,十万八千里的能耐,也不会平步青云到今日这一步?!

她见他一怔怔的,勺敲着碗沿,唤他回过神来,柔气问:“一勺粥勾起了你的回忆,类似这样……的慢镜头?”

他避重就轻,点了一下头,只看手里的勺,说:“有……点,只是我读研究生的同学……这样过。”

说的是实话,有时在校园里端着碗边吃边走,康梅突然会伸出勺要他吃的,不论人多人少,直到他吃了才罢休。只可惜,她最后离开了他,到后来才听说,她也是高干的子女,被派到国外工作去了。

她一脸平静说:“想向得出。她的性格和我属同一类的,带点大家闺秀的霸道,目中无人的执着。”

他说:“人是矛盾的,话里也有矛盾。”

她说:“以前我可没有矛盾这个尾巴的,自视清高,目空一切,不愿理解别人,也不愿被别人理解,既不去爱别人,也不被人所爱,自我恋者。直到我和一位比我爸还要大人物的公子拖拍,在一次口斗中他骂了我,一句事实存在却又不愿听的三个字,我们就分手了。从此,我就下了决心,不再自己嫁自己。”

他懂她话里的意思,却挑刺说:“这话又矛盾了,听不懂。照说离开了男朋友,该是自己嫁自己,就像美国一个叫汤森的女演员一样。”

她说:“汤森,好莱坞的?”

他说:“不知道。名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行动。她自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能为自己负责并创造幸福,于是做出一个史无前例的决定,自己嫁自己。成婚的那天,结婚戒子是自己送的,结婚蛋糕是自己切的,婚礼也是她一个人举行的。”

她极认真说:“我与她有本质的不同。我是有男朋友,而精神上自己嫁了自己。所以从那以后,我从自我中走了出来,不再无视,不再囚禁自己的幸福:快活、才能、爱情。”

他说:“这是个耐人寻味的故事。”

她说:“这故事还没有结尾。发生这事儿,正好是好几年前的春节,我参加工作已半年了,也正好取得了全国玫瑰杯名模比赛的亚军,无意之中见到你们三零招聘模特儿,就对妈说,我要去应聘。她说,自己认定的,自己去闯,妈是这样走过来的,我不会多说或者少说半句的。元宵节一过完,我从哈尔滨冰城来到W城火炉,轻轻松松安了家。没几天的功夫,我听到你、兰萍和小姨子的花边新闻。心想,多么巧呵,兰萍和我,都是高干的千金,当然,一个是国民党的,一个是共产党的,换汤不换药。从此,我心里有了归宿,你的一举一动尽收我的眼底。通过小菲的妹妹,结识了小菲,然而,她们却从不让我接近这个人……”

中平这才醒悟过来,汤勺停在鼻子下,卖牲口般的上下打量她,说:“啊?我来深圳前,小菲给我说过,说你可以做我的阿姨,还说学经济管理的。”

她眼里尽生辉,不无得意说:“本来嘛,我这不成了做饭的小阿姨?!她还说什么的?”

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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