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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深如许-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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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宁远有些担心:“你这样利用赵姑娘,她日后归罪到桑公子头上岂不是要夫妻不睦?”
叶静致道:“我叫人扮作贩子抓了两人去,看两人一路的情状,并非无情,等到了蜀地偷偷放了他们,我叫人带了书信给她,能说的话都写在上面,至于接不接受全凭她自己。若她无心,白姑娘也是个不错的,两人到底是堂姐弟,无论如何也不会亏待他。”
顾宁远叹气:“嫁人哪里是亏待不亏待的事?”
叶静致道:“我也希望他找个合心之人,只是如今到底是保命要紧。”
顾宁远无话可说,他自己在姻缘上还算如意,便总希望旁人也是如此,事实却桩桩件件告诉他,如意有多少难得。
离开宣城时正是腊月飞雪的时节,去塞外转了个圈,回来已经是新绿满城的时候。
也不知是不是赶路的缘故,顾宁远不仅睡得不太安稳,胃口也开始变得很差,孙吟雪诊脉后说大约是肠胃不适的关系,路途颠簸影响了睡眠,使得脾胃更加虚弱。夫妻俩倒也干脆,打算到宣城休整了一天后,便兵分两路。叶静致走旱路疾驰去帝都,顾宁远沿越水乘船去帝都。
归叔有些不解:“小姐有要事忙碌,不妨让少君先回安宁,家里也多有人照顾。”
叶静致道:“去帝都是想请萧姑母再看看。”孙吟雪虽是西北神医,不过到底最擅长的是解毒和外科,她日前给顾宁远摸脉时诊到了滑脉,但因为他素日的表现与一般孕夫大相径庭,兼有食滞、实热等症,很像肠胃虚弱的病症,一时并不敢确定。
叶静致找机会看了顾宁远脐下三寸,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那处的皮肤与别处不同。一时将顾宁远引得情动,她又怕肚子里真的有个宝贝,不敢轻狂,厮磨了许久才平复了情潮。
叶静致说不清顾宁远是不是有了孕纹,孙吟雪也不敢确诊,毕竟半年前她诊脉时怎么看都是不调养几年是怀不上的,虽然这几个月每半个月请脉都看到明显好转的迹象,可是怎么说有就有了?
没有确诊,叶静致心里放不下,一时又不敢和顾宁远说,正纠结着,归叔找来了宣城最好的接生公公。叶静致不好直接出面,隔着门,听接生公公描述。得知孕纹一般直到三四个月时才会完全显现,而且每个孕夫的症状都不相同,并非每个人都会嗜睡、呕吐,如此叶静致心里更加忐忑,若是有孩子自然是欢喜的,可她也知道顾宁远的身子并不适合怀孕,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归叔细心多问了一句,有没有旁的办法看出是否怀孕,接生公公道他可以瞧一眼,兴许能看出孕相。
归叔原想找机会远远看一眼,接生公公却道要近看,最好能瞧瞧走路的姿态。归叔便将接生公公带到顾宁远处,只说是别府的下人,儿女出息要接出府奉养,顾宁远刚刚睡醒,见是归叔亲自领来的人,卖他面子,从内室出来接见,说了几句吉祥话,又赏了一荷包的银叶子。
接生公公千恩万谢地磕了头,归叔问他可仔细看清楚了,接生公公小心道:“我眼瞧着,有四五分样子,只是日子决不长,至多两个月。不过看贵人的样子,身体底子不济,需得仔细养着。”
“你说的准?”
接生公公想了想,附在归叔耳边又言语了几声,最后道:“这是个土办法,若是能显就有七八分把握。只是贵人身娇,不知道得用不得用。”
归叔打发走了接生公公,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和叶静致开口。原本该直接和顾宁远说,可叶静致早就下令噤声,他只是管事夫郎,与叶静致并不多亲近,说闺房私密实在有些为难他。
叶静致问他接生公公与他耳语了什么,归叔咬咬牙直接说了,叶静致回想了半天,实在辨不清顾宁远情动之时下腹是否出现过孕纹。
归叔劝她先把顾宁远留下来,他身子本来就亏虚,舟车劳顿万一再伤到什么更加不妥,好好将养着比寻萧医正来诊脉开方更加要紧。
叶静致思量了片刻,觉得归叔说的有理,只是把顾宁远留在宣城她心里到底是不放心的,便道:“水路容易晕船,好在连云城的马车已经是极舒适的,你们走官道来帝都,能平稳些。不必太急,慢慢走,线路挑人多繁华的,少君若有什么不适,你们只听孙大夫的。我现在去信,让肖然去太平镇与你们汇合。”
叶静致已经下了决断,归叔也不再劝说,带了绯玉白瓷仔细准备。
顾宁远趁在宣城的两天时间,看了亦园和阅微堂的账本,叶静致怕他劳神,不许他费心,顾宁远道:“有白瓷呢,费不了我多少心思。我大约看了看,不仅没赔本还赚了些许,真该谢谢王掌柜,我不在都是她一力管事的。”
叶静致沉心道:“西北过两年恐怕不安定,你看要不要把店铺迁到别处?”
顾宁远琢磨了一回:“也好。”毕竟是私房银子,他可不想打了水漂。“不过我想到时候安定下来,仍旧请王掌柜来。”叶静致自然同意,王素茹□不离十是叶从全安排的人,要调动应该不难。
“如今你先把这些放下,好好将养身子,别叫我担心。”
顾宁远一副乖巧模样地答应着,一边还辩解了两句:“一路过来,风沙不小,道路颠簸,我大约是有些水土不服,你看这两日不是已经缓了许多。”
叶静致道:“你再休整几日,等身子舒服了再上路,我明日现行一步,若能早日了却与帝上的事情,也能早日安心。”
顾宁远自然应是,叮嘱了一句,千万不要露了心思,平白再招惹祸端。叶静致自然知道,只是陈颂尚在人世,是个祸患,需思量如何处置。
当夜,叶静致想着一去又是两三个月的别离,抱着顾宁远说了许久的话。顾宁远一直动手动脚撩拨着叶静致,叶静致怕他伤身,紧紧锢着他,顾宁远蹭了半天,见叶静致还是柳下惠一般的模样,气道:“你还是不是女人!”
叶静致道:“宁远,我只担心你如今身上不适是我当日放浪之故。”这话算是半真半假,若是有孕的关系,叶静致还真是罪魁祸首,不过现在说这话顾宁远自然是误解了,红着脸替她分辩:“也就那么一次,况且都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
重逢以来,两人并不贪恋床笫之事,叶静致又格外小心,怕顾宁远身子未调理好就有孕,每次到极兴之处便抽身离开,事后也都仔细清洗了。只那日神智失控,纠缠半夜,不曾分离片刻,说来倒最可能在那时种下因果。
“来日方长,你养好了身子,我要你次次都如那时。”叶静致说得轻,顾宁远还是听到了,两人平素在此事上都是温水煮青蛙,那一次疾风骤雨一般,却有别样的意味,顾宁远听得心里一阵热,抱着叶静致道:“我可记住了。”
叶静致亲亲他,闷笑道:“你好好照顾自己,否则我怎么下得了手?”
顾宁远捶她,最后挡不住浓重的睡意,在叶静致怀里睡着了。
叶静致小心地把手移到他的小腹,虽然没有感觉到任何的起伏,但是心里莫名有股暖流,昏昏沉沉陷入睡梦前,她恍惚记起,刚才那样的好机会她本该看看是不是有孕纹的……
作者有话要说:


、〇六二

顾宁远虽然在某些事上反应不甚灵敏,不过好歹研究了许多时日的药膳,眼瞧着归叔今日煲汤明日熬粥,变着花样的菜色都围绕着一个主题——安胎,他明白过来叶静致那天的意思——确实是她的缘故。
好吧,他也有责任。
至于现在,他的感觉很微妙。
准确的说,对于孩子的事他一直都不抱期待,当初在昏迷间失去的孩子因为醒来后纷繁涌入的记忆并没有引起他太大的悲伤,后来知道自己受孕不易时甚至是有些庆幸的。但是这种庆幸里夹杂着忽略不去的愧疚,异世的二十八年生活让他清楚地知道非孕方对于血脉传承的执着,更何况此处还是讲究多子多福的时代。在世家里相当严格的嫡女传承制度保障了正室主君的地位,也使得他们在生育上倍受压力。
叶静致曾经否认了叶家继承人的身份要求,但顾宁远时常与内帷君卿聊天,辗转了解清楚了此地的习俗,只是这是他无能为力的事,可是却没想到不过一年光景,上天就送来这样一个意外。
顾宁远有些不安,自己摸了脉,总觉得滑脉之相似有若无,原本不安稳的睡眠和奇差的胃口也在休养了几天后变得正常了许多,除此之外再没有什么症状。
他忍不住问了来搭脉的孙吟雪,向来惜字如金的西北神医难得多说了几句:“原先的底子差,怕月份浅胎息弱,不能确诊。”
顾宁远脱口而出:“你不是神医吗?”
孙吟雪掀起眼皮,看了顾宁远一眼:“我只医死人。”
绯玉有些愤愤:“孙大夫,你失言了。”
顾宁远对绯玉摇摇头,自己赶忙道了歉,孙吟雪并不理他们自顾自整理了脉枕就走了。
绯玉嘀咕了两句,又欢喜道:“这么欢喜的事,小姐非要奴下们瞒着,没想到少君早知道了!”
顾宁远道笑,这便是叶静致的温柔了,她知道他害怕什么,担心什么,所以宁愿空欢喜一场的是自己。
他仔细算了算日子,便是怀了如今也才两个月,确实不容易摸出脉来,不过既然知道原先底子差,如今只能尽量找补。
归叔开始便不大同意叶静致瞒着顾宁远的做法,生子孕女若是没有当爹的配合,旁人再着急上心也是枉然。如今顾宁远自己有心请教,归叔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绯玉和白瓷也俨然被调教地孕期百科专家一般。
虽然要坐着马车赶路,不过好在马车宽敞,并不妨碍行动,顾宁远除了吃吃喝喝,还时常下车走动,锻炼身体。原本叶静致已经叮嘱了慢行,归叔怕伤胎气,每日只走四五十里,吃饭一歇睡觉一歇,沿路都提前两天叫人准备夜宿的房间,不论乡村城镇都叫顾宁远住得舒舒服服的。
如此小心地对待让顾宁远压力颇大,但在这件事上,归叔完全不给顾宁远置喙的余地,绯玉和白瓷更是坚定的执行者,一套一套的说辞让顾宁远完全无从辩驳。
顾宁远知道,他们所展现的便是家的态度,无论叶静致有多少的打算,都改变不了整个叶家对于这个孩子的期待。叶静致已经二十六岁了,在这个世界里,这般年纪的女人大多已经儿女成双,偏僻乡野里的人家也许儿女都要开始准备谈婚论嫁了,可她膝下依然空虚,加上她原本虚弱的身体,并不是没有对无嗣的议论。
顾宁远到底还是感激这个意外的,只是他的感激并没有维持多久,估摸着有三个月时,孙吟雪连着几天摸脉后,很肯定地告诉顾宁远:“无孕。”
她其实是有些奇怪的,她替顾宁远看脉已经大半年了,开始的时候脉象混乱,气息肆意流窜,内里经脉虽然明显经过调理但依旧不好,后来每半月一次的例行搭脉都会给她意外,仿佛受到了什么的指挥一般,脉象气息都向好的方向转变着,经过这次疑似怀孕的乌龙后,不知是归叔的食补见效了或者是这一路没操心的关系,脉息已经清楚了许多。
如今顾宁远一脸失望的表情,孙吟雪却也没说,省了口舌只照着现今的情况,重新开了方子,吩咐道:“吃吧。”
不过依他原本的身子,该庆幸这次并没有怀上,否则恐怕也不够供养胎儿的,有闲心伤怀不如抓紧时间调养。
顾宁远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头一次无比希望这里真的有个小小的生命。
顾宁远闷闷在车里坐了三天,最后不得不出来迎接匆匆赶来的宋肖然。
宋肖然一路疾驰到了平安镇,等了三天,有些心焦,遇上了归叔安排提前探路的人,便差她们带路提前汇合。只是她没想到等着她的是个这样的消息。
宋肖然虽然不大喜欢这个姐夫,但也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只是张了张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顾宁远。最后只得道:“上路吧,表姐还在帝都等我们呢!”
有了宋肖然的加入,车队的进程快了许多,不过因为归叔强烈要求严格执行叶静致的安排,每日只多走了三四十里,到了郡城、县城还要停上两日休整。
顾宁远现在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每天睡下的时候都梦见自己第二日就见到了叶静致,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她,自己有孕是个误会,但是不说话也好,只要在她身边。
他难受地蜷起身体,双手抱臂,把自己埋在被子里,辗转着做梦,却睡不深沉。
归叔做了新的药膳,顾宁远没有了吃的心思,勉强笑道:“不用这样费心了,我现在也没有胃口。”
归叔将药膳放在一边,安慰道:“小姐少君还年轻,孩子以后自然会有的,现在这样闷坏了身子反而不美。”
顾宁远稍稍尝了两口,便把碗推开了,转而问道:“咱们还要走几日?”
归叔算了算道:“大约四五十天吧。”
顾宁远叹气:“这么久?”
归叔道:“小姐嘱咐了一定要走官道,如此马车能平稳些,不过自然也就需绕路了。否则三个月光景,腿脚麻利些都能从宣城走到帝都了。”
顾宁远道:“原本就是太小心了,如今也没顾虑,不妨走快捷些的道路。”
归叔摇头:“少君说的哪里话?小姐如此安排原就不仅为……这,少君也该看重好自己,这几日都没吃什么,眼瞧着瘦下去,小姐见了该心疼了。”
顾宁远看着车窗外葱茏的绿树高远的蓝天,默默不语。
“少君,小姐的信!”绯玉手上拿着特制的竹筒来,手上还拿了个小木匣,“这是小姐差人快马送来的。”
顾宁远惊喜地看着小巧的竹筒和精致的木匣,展开纸,正是熟悉的笔迹。细长的纸条上只有一句话,却瞬间安抚了他低落的心情。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大约就是知道你思念的人也在思念你。
他有太多的话要说,提起笔却不知从何说起,他分享了沿途的风景,赞美了归叔的厨艺,唠叨了沿途的趣闻,写了厚厚十几张纸,到底还是避开了那个话题,尽管她已经知道,可他还没整理好自己的心情。
顾宁远拿着封好的信,问绯玉要怎么送,绯玉提着鸽笼,弱声道:“少君,这鸽子带不了这么多话。”
顾宁远有些臊,似是要替自己开脱道:“那匣子怎么来的?”
绯玉道:“这是小姐差人快马送来的,这鸽子也是。”
顾宁远捏着信:“不能再快马送回去吗?”
绯玉道:“那送信的使女两天两夜没睡,如今还昏在床上呢,等她起了我问问。”
顾宁远意识到现在送信并不像以前那样方便,摇摇头道:“我另写一封吧。”
拿了特制的纸条,顾宁远提起笔,想了许久最后只写了四个字:“我也想你。”
那个厚厚的信封被他放进了叶静致送来的小匣子里,重新打起精神,拿着叶静致千里迢迢送来的《天工记》、《中越山水志》和《四明术数》研究起来。归叔见顾宁远的气色渐渐转好,心里也踏实了许多,绯玉白瓷怕顾宁远一直闷着闷坏了,一到郡县停车休整时便央顾宁远带两人去逛逛,顾宁远承了好意,出去走走,脸上的笑影也多了起来。
顾宁远到达帝都琉璃城时正值盛夏,满城可见盛放的荷花。云巧的马车隔热效果极好,顾宁远坐在车里并不觉得多么闷热,只是随着逐渐临近,心里难免有些躁动。他时不时伸出头张望,看看离城墙还有多远,却觉得车轮下的路越走越远。
远远看着离城门还有两三百米,马车却突然停了,顾宁远回头,看见绯玉喜滋滋道:“少君,小姐来接您了!”
顾宁远怔了怔,起身走出车厢,叶静致正站在前方的马边,和宋肖然说着什么,看到顾宁远出来,她向宋肖然告了罪,笑盈盈地走过来。
顾宁远看了看四尺多高的距离,也不迟疑,直接便跳了下去,抬头正是叶静致微蹙长眉的脸,他笑:“你来了!”掩不住的兴奋。
她舒展了眉,叹:“这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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