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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安口女人-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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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本和俊子曾经对生活有繁花梦境般的憧憬，结果是一场恶梦！梦，终于醒了。
图兰格说：“好，好，对外，我们就说是百合生的，就叫赫梦醒，我愿意！”
俊子点点头。
图兰格说：“和百合还有什么交代的，现在已经是下半夜了，鸡快叫了，说完了就回樱花谷吧，万一小镇上有什么情况。”
俊子告诉百合说：“梦醒不吃奶粉，喝这里的玉米面糊糊，放点白糖就行了。”
百合点头说：“记得了。”
图兰格说：“家里什么都有，你不用惦记。你记住我的话，我们赫家，能容下天下所有的孩子，不管他是谁的孩子，是朋友的孩子，还是敌人的孩子，因为，孩子没有错。”
俊子再一次叩拜：“额娘，俊子拜托了！”说完就从地上站起来，又抱了抱梦醒，亲了亲，就放手还给了百合，转身出门了，她用手帕使劲堵住自己的嘴，咽下自己的哭声，跑出大门。
图兰格站在大门外，见月光下的山本归一跑了过来，跪拜在图兰格面前，哭泣着说：“山本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如果我们能活着，我们一定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如果我们死了，梦醒来报答您，您是我的再生母亲，梦醒的亲奶奶……孩子就交给您了，百合也交给您了。您多保重！”说完山本归一和俊子一起深深地叩拜，叩拜这位伟大而善良的中国母亲。
山本和俊子回到樱花谷，心里反而轻松了，安排好了梦醒就死都不怕了，这时候的樱花谷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本来，刻有繁花梦境的那玉石是山本给俊子的结婚礼物，是山本家族的传世之物。上面除了这四个字之外还有星星点点的樱花，给人一种梦境般的意境。两人在高中时相恋了，从戎的路上，在中国结了婚。
山本从脖子上摘下那从家里带来的玉石送给美丽、温和、贤素善良的妻子，说：“这是我们山本家的传世之物，我一出生，奶奶就将它挂在我的脖子上，我很小就认识这四个字‘繁花梦境’，它对我来说，始终充满着瑰丽而神奇的色彩。一定有繁花梦境一样的未来在等待着我们，将来我们有了孩子就叫他‘梦梦’，实现我们的梦想和愿望。”他把这“繁花梦境”亲自给俊子挂在脖子上。
来到中国的九年里，他们都是相爱相依，时刻想有一天回到北海道，在老家重新开始他们人生道路上繁花梦境般生活。可是，这场战争将这繁花似锦的梦境，敲打的粉碎。战争的魔爪将亲情骨肉撕得破碎而模糊……
第四十七章
山本归一夫妇三天后与警备队一起受了授降，在傍晚时乘卡车离开樱花谷，经赫家园子向老城方向行驶，从那儿离开黄安口，去战俘营。
路，凸凹不平，两道深深的车辙，像饱经风霜的老人脸上挘蝗サ闹逦疲≈ぷ湃思渌暝碌牟咨！�
路边，是黄色的蒲公英花，温和而静谧地开放着。
山本夫妻最后的愿望就是车到赫家园子时，能往平岗上多看上两眼。
这时，赫家园子沉浸在黄昏落日的余辉里，炊烟四起，一幢幢房屋，整齐地排列着，家的温暖萦绕心头……俊子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她深深地喜爱这种山乡满家的生活习俗和情调……在这里避风雨，坐月子，海棠林里摘果子，菜园里摘青菜，晚上看星星，白天晒太阳，和赫家人一起吃满族大餐和小吃，听图兰格讲故事……
可是战争；夺去了人们的安宁，在过去的日子里，黄安口人与警备队之间的打打杀杀，恩恩怨怨，山本家族与赫氏家族的化敌为友的心路历程都历历在目，还有占家的不杀之恩，终生都不会忘记！赫家接收了山本家族后代，使山本家族与赫氏家族溶为一体！
宝贝女儿，你可知道你的父母正在离开这里，可能永远不再回来……何时再见……此时的俊子夫妇，人在车上颠簸，心里却是撕心裂肺的痛……
百合正在给梦醒喂玉米面糊糊，图兰格接过小碗来说：“银蛋儿妈，我来喂她，你去外面看看那凉在绳子上的尿布干了没有。”百合出门来到院子里，一眼就望见平岗下有七八辆卡车从这里经过，缓缓走过崎岖的山路，向老城方向行驶。
百合心里一震，这不是警备队的车吗？
百合几乎有些呆了，两腿木木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她心里知道，这是关东军撤离了黄安口。自己如今离开了队伍，永远失去了回家的机会。回不去那日思夜想的北海道了，只能在这赫家园子里做一个媳妇，做一个母亲，平平静静地走过一生。北海道这三个字成了她永远遥不可及的故乡。禁不住眼泪一串串流下来。听婆婆在屋子里喊，她才突然醒过神来，转身回到屋子里见了图兰格说：“额娘，走了。”
“什么走了？”图兰格惊奇地问。
“警备队撤走了，我哥哥我嫂子都走了，扔下我和梦醒了……”百合难过地趴在南炕上痛哭起来。图兰格说：“百合，别哭，你有银蛋儿，这会儿还有梦醒，有韵志还有额娘，还有这个家和园子里的人，你不孤单，你在中国有家，有孩子，有根基，不用那悲伤，也许过些年你就可以带银蛋和梦醒去了，一切都会好的，人活得年头久了，就知道了，这世事难料啊。”
小梦醒什么也不知道，在大口大口地吃玉米面糊糊，吃得香香的。抿着粉红色的小嘴，嘴角上还挂着一点糊糊，看着图兰格：“依依呀呀”地说着谁也听不懂的话。
图兰格又说：“百合，别哭了，看梦醒都在笑你喽，笑百合妈妈哭鼻子喽，快过来抱抱梦醒”
百合起来了，抱过梦醒，心里还在哭，图兰格能理解她的心情，说：“百合，你不用太难过，现在只是差韵志不在家，可韵一不是说了吗，他是去抗日了，这日本人走了，他可能很快就回来了，他一回来就好了。”
百合点头答应。
警备队和樱花谷被小镇上的警署接收维护治安，警署里的另一个探长叫樊大头，他带着两个随从，拿了两个大锁头，来到樱花谷和警备队，用大钉子把门窗钉死了，嘎巴一下，锁上了大铁门，这个平时就像监牢一样的樱花谷和警备队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晚上没人的时候，他叫上心腹苟财，两个人一起提着马灯来到樱花谷，开了铁门，进到里面挨着看，看里面都有什么宝物。想先发一笔财，然后再上交房产。樱花谷三层楼，他们一层层地看，看一楼客厅里有些大花瓶和字画，有的是日本货。有红木家具和穿用，有皮靴和大氅。二楼书房里都是书，三楼的卧室里就是些简单的用品。樊大头说：“一个堂堂的日本商人，也不能就这么穷啊，就这点东西啊，一定不会的，再说，他们走那天，我还来过，没见那夫妻抱着孩子啊！那孩子呢，准是搁这黄安口了，能是谁家呢？”
苟财说：“那准是赫家园子。那赫家老太太，这全黄安口，就她能做出这样体面、亮堂、仗义的事情来。”
“你是说那赫韵志他妈啊，别说，还真差不多。他那媳妇不就是日本人吗，是那商人山本的妹子，这孩子留下在赫家，合情理。”樊大头说。
“孩子在赫家，值钱的东西就一定留在那，你信不信？”苟财说。
“可是那赫老太太谁敢惹啊，弄不好，会惹起一身火来。”樊大头说。
“那也不能就这么白白的丢了这发财的机会啊。想想法子吧。”苟财说。
“正好赫韵志不在家，去赫家园子探探路听听信儿再说。”樊大头说。
苟财说：“这要是让赫韵志知道了还不要咱们的小命啊。”樊大头说：“赫韵志早就见阎王了，怕什么，现在警署我说了算，不让别人知道，就咱俩去赫家园子，敲他一笔再说。”
富丽蚕丝厂生产出的产品多样化，丝稠多种花纹和色彩；引起客商们的喜爱。珲春，牛庄货栈都展出了赫家的丝织品，货栈里五彩缤纷，琳琅满目。
这时候的克晴被调到厂部。她的管理才能得到实践的印证。这时候的蚕农们都在精心管理自己的蚕场，这几年赫家实行的股份制经营盘活了一些被丝八爷几乎要毁灭的蚕场。蚕户们也互相沟通，都说赫家富丽蚕丝厂经营有道，蚕农不仅获利大而且有保障。听到这个信息的蚕农都纷纷前来这里入股份。一些缫丝作坊也来签约，到时来这里卖蚕丝。克晴亲自下乡指导蚕农，进一步指导他们怎么样养蚕收茧，怎么样缫丝，温度多少最合适等等。蚕农都很欢迎她，她一下乡，还能带会一些土产和山货呢。
罗**，见克晴在外面风风火火，自己的工作在车间和电工房子里，白天一点也走不脱，她牵挂克晴怕她太累了。
这时候，克晴充分地表现出她的专业知识和管理才能。她每到一处，都有一些回响。人们都称赞她是赫家园子里最能干的姑娘，有学识，有气魄有胆量。胆大心细，凡事不慌。
一天，樊大头带苟财来到赫家园子，进了图兰格的屋子里，说是来看看，一是韵志走了这么久也没有动静，二是看看园子里有什么外来户没有。
图兰格说：“这园子里除了姓赫就是姓赫的，没有什么外来人，你要是想看就自己看吧。每个房子都没上锁，随便看就是了”
樊大头说：“赫韵志走了这么久了，没个声音，警署上一直要除名，我始终不同意这样做，但他怎么连个音讯也没有。”图兰格说：“他是我赶走的，警署不给百姓做事，一味听日本人的那怎么行，咱们赫家是要脸面的人，不能给日本人当枪使，不能给日本人当狗用。”樊大头一听这话，心里特别不自在，就说：“是啊，现在小镇上传，有的人和日本人合谋，偷了樱花谷还有警备队的财物，现在正在查呢。”
“是那样的话，得好好查查，你来这里，莫不是也来查访来了？快查吧。”图兰格说。
樊大头和苟财找不到头绪，不甘心地走了。
图兰格说：“宝蛋儿，铁蛋儿，金蛋儿，丫蛋儿，还有银蛋儿，都过来，奶奶问你们，你们喜欢不喜欢梦醒妹妹？”
“喜欢！”孩子们一起回答奶奶的话。
图兰格接着说：“要是有人来要梦醒妹妹，给不给？”
“不给！”孩子们扯大嗓门一起喊着。
“奶奶告诉你，要是有人来了，就说梦醒是百合娘生的，记往没有？”
“记住了！”孩子们一起说。
“都是奶奶的好蛋蛋耶！”图兰格说。
孩子们高兴地手舞足蹈。
夜晚，富丽蚕丝厂的电工房子里灯光亮着，罗**还在学习，克晴一看见这灯光心里就感觉有一种温暖和柔和。这一阵子跑遍了八河川，那里有厂里的几个年轻人在那里收茧蛹和蚕丝，眼下秋天来了，蚕农会上这里送蚕蛹，得给蚕农做些秋收的指导，也得给这几个年轻人再做些辅导。一跑就是半个月，没有时间来光顾电工房，总算今天回来了，无论如何也得上来坐坐。
罗**说：“大掌柜的，今天怎么有功夫了？”克晴说：“我可不是大掌柜的，你还不如说我是大当家的呢。”
罗**说：“你要是当了大当家的，我这小水库可真就装不下你这条大鱼了。”
第四十八章
樊大头带苟财第二次来到赫家园子里。图兰格说：“韵志不在家，有事你们等他回来再来吧。你们来找东西就自己随便找，别天天来吓唬园子里的女人和孩子们。”看着图兰格不冷不热的表情，两个人只好自己找个炕沿边坐下。说“那倒也不是，我们只是听说日本人把孩子留下来了，留在这黄安口，要是真的有此事，那绝对不是一般的关系，那就可以断定，这个家里一定有日本人的财物。”
图兰格说：“我们家里孩子是不少，可都是我们自家媳妇生的，可以都抱出来给你看看，但不能吓着孩子。”图兰格让媳妇们抱来宝蛋、铁蛋、金蛋、丫蛋和银蛋还有梦醒，放在炕上。说：“你看看吧，这几个孩子都在这儿，你认认吧，哪个是日本人的孩子。”几个孩子怯生生地站在那里，唯有银蛋胆子大说：“我奶奶说‘梦醒妹妹是百合额娘生的，你们不能带走她。”
樊大头说：“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图兰格没说什么。
那樊大头像得了什么宝贝一样说：“孩子没有谎言，这明摆是大人教会的话，这不就结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樊大头以窝藏日本人为罪名，要治赫家的罪，或罚一千大洋钱，让赫家自己选择。
图兰格咳嗽了一下，清清嗓子说：“你说完了啊？那轮到我说了。要我说，你这是敲诈勒索，你身为警察，敢这样做，你太没有王法，我上警署告你！我再告诉，韵志还活着，他抗日去了，等他回来，你找他要去。这孩子是韵志的。那晚儿，我们赫家抗日的时候，你帮助日本人做了多少坏事，我从头给你数叨数叨，你就不怕我给你奏一本，够你喝一壶的。你想敲诈我，你那大头是白长了，就是个空葫芦。苟财，你也不跟个好人学学，少做缺德事，积点德。”
这时候，樊大头感觉不对劲了，脑门上直冒虚汗，不知道说什么好。苟财说：“我说不来，赫家不好惹乎，你不信非要来发点财不可，这会儿可怎么办？赶紧走吧”
樊大头讪白白地对图兰格说：“我们也是上指下派，没有办法，应付应付好交差，不是真心来查你，还望你老人家高抬贵手，在韵志探长面前说句好话，放我们一马，小的给你个磕头吧。”说着两个人跪了下来，就连连磕头。图兰格说：“得了吧，日后多做点积德的事，少祸害人，走吧。”
两个人赶紧爬起来，低头猫腰，灰溜溜地出了门，离开赫家园子，垂头丧气地走了。
图兰格高兴地和百合一起把梦醒抱出来，一起去园子里的海棠林里走一走，告诉梦醒，这园子就是梦醒的家，谁也别想把梦醒赶出去，赫梦醒会像园子里其它的赫家女儿一样，享受这个园子里的每一点幸福和快乐。
在园子里碰上韵志的四娘图加亚，图兰格应叫她二姑，其实，她比图兰格还小一岁呢。图兰格迎上去说：“二姑，忙什么呢？”图兰亚说：“我看这里有‘大脑崩儿’挖一点，淹咸菜，这东西味道清香，爽口，开胃，装酱口袋淹咸菜，冬天拿出来吃，那味道比什么都好，你看我都挖了半筐了。”
图兰格说：“我从没注意这园子里长这东西，还真不少呢。”
“就是啊，我年年都挖，年年淹，孩子们都爱吃，下饭呢。”图加亚说着用挖刀来回里扒拉着筐里的菜。
图兰格说：“你总也不过我们西宅这边来，也顾不上去看看你，有一阵子不见你了。韵志他四伯在牛庄忙，总没时间回来，你就去那住呗，老两口儿总不在一起，也分生呢。”图加亚说：“在那边我住不习惯，还是想这园子里，这是天下第一好的地方，哪儿也不想去，在家里多方便，想干啥就干啥，想用什么都方便，再说，他也不能总在那儿呆着，落叶总要归根的，他也老大不小了，他说他也想园子里，想早点回来在这里养老呢。”
图兰格说：“若是那样的话，我让韵贵把他撤回来吧，韵杲生意上的事儿这两年跟他阿玛学的也差不多了，就让韵杲带儿子文尊，侄儿文游，还有韵路、韵则、韵生留在那里。明天我就和韵贵说，你别急。人老了，得休息了，再说你们总这样分着，相互也照顾不上，老伴老伴，人老了身边总得有个伴儿才行。”图加亚笑了，说：“还是你了解我，不急，我早想和你说了，张不开口，也不想给你找麻烦。”图兰格说：“你啊，有话就说呗，一辈子总是替人家想，园子里的人啊要是都像你，这事情就好办了啊。”
百合看图加亚挖那多的菜，就蹲下身来，说也挖一些，让李嫂淹上，冬天吃。图加亚就把自己的围裙解下来，铺在地上，把自己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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