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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安口女人-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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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里答应着。 
两三个月的功夫,拉里的肚子能看出一点隆起了,图兰格高兴地一天往拉里的屋子里来一次,让李嫂精心伺候着,给做些爱吃的汤啊,里面是粉丝面团小红枣,一天换一样好吃的东西。想,这会儿可是有了,要是生下来是孙子就给老太太上坟去告诉她,又有一个带把的了,要是姑娘就埋下一坛黄酒。图兰格绣花描凤,给准备些小衣服小虎头鞋小布兜什么的。 





第十五章

梅琪一天天在忙,她有很好的记忆力,货栈里的账目过目不忘。康妮妮的长项就是能留下客商,只要是好的货物,准会有好的价钱收下来,只要是大的商客,货一定有好的价钱卖出去!赫家有女人出来做事,这在黄安口是第一份儿,是只有图兰格这样的婆婆才会做到的事情。
过去,一提起赫老太太李腊月时,人们会想到那八个漂亮媳妇,会吃穿会享受的赫家园子的女人。今天,一提起赫家园子,人们会惊叹董梅琪这样正派能干美丽而温和的女人。于是,人们自然会想到这一切都源于精明强干的赫家六奶奶图兰格。
这时候的拉里“心怀鬼胎”,心中没底,她这样的人不会从正确的路线上去努力,满脑子只想什么时候分东西,什么时候分红利,老婆婆喜欢谁,偏重谁。这人啊,和她干妈赵茑茑打一盅酒喝正好。图兰格说:“赫家啊,这样的媳妇一辈里出一个!”
拉里看到梅琪有事可做,可以在黄安口小镇的货栈里展示女人的另一种风采,她也从心里羡慕,和赵玉蝶说只可惜自己没念过那些书,但是如果兰格婆婆能让自己去小镇上做事,也会努力赚些钱来。
那一天,梅琪在家没有出工,拉里见前院子梅琪的窗子开着就过来看看,想和她聊聊,她也想通过梅琪介绍以后也会去店里做点事情。进了屋子,梅琪见她肚子大的不像三个月,抻手摸一摸,问问是不是快会动了,拉里往后退了一步,这时候她又看见了那鐲子,本能地伸手去摸那镯子,梅琪想起来康妮妮看鐲子时那神态,便退了一步。拉里感觉她心里一定是有鬼,就用力握住鐲子,想连镯子带胳膊一下子拿眼前来看个仔细,谁知道因为那鐲子太松,从手腕子上滑落下来,掉在地上碎了,这还不说,拉里因为用力过大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咕咚一下子,人仰面大叉地倒了!吓得梅琪赶紧去拉,说:“快让我看看,是不是摔重了,会不会出什么事?”拉里起来后,不说话,一脸沮丧一瘸一拐一地回南院自己房子里去了。梅琪要送她,她说什么也不让。不过十分钟,就听南屋子嚎啕大哭。梅琪,还有婆婆,赵玉蝶、赵茑茑、佟加亚都过来了,拉里指着地上的血盆子说她摔了一跤,流产了。梅琪心里这个不舒服,拉里还说是自己不小心,没站住,倒门槛上了,图兰格问:“那孩子呢?”
拉里指着那个血尿盆说让大老黄叼走了,图兰格了门一看大老黄在那边墙根儿啃着一块血乎乎的东西,图兰格一阵恶心,几乎要晕了。拉里好一阵子哭,惊天动地的,她说自己命苦,好容易怀上了孩子,吃了多少药,喝了多少苦水只有自己才知道。她说心里委曲死了!图兰格说:“什么都别说了,没有用了,年轻轻的养好身体再怀吧,死了的不能再活了。”
拉里心里得意,达到这个目的就行了,别以为我不能怀孩子。
图兰格去伙房里找到了李嫂让她给拉里做月子饭,就回到屋子里和祁玉说了这事儿,祁玉出门去了拉里的院子里没有进屋子,就找到大老黄,见它还在墙角里啃那团东西,祁玉一靠前,大老黄就不啃了,两爪着地,发出呜呜的声音,狗吃东西时谁也不能靠近,狗护食,就是主人靠近了也要咬你。祁玉手握一个长木杆子,靠近了一点,一挑,一看那团东西还有肋骨,而且很坚硬的样子,三四个月的胎儿能有这么硬的肋骨吗?祁玉用木棍打走了老黄,走近看也看不出是什么,只有身子没有头颅。祁玉往房子拐角处一看,那里有一堆鸡毛,还有一个带血的鸡头,祁玉这一下子就什么都明白了,他用棍子使劲地捅了那团东西,就完全看清了。
这时候,房门吱呀一下开了,拉里出来了,一看祁玉在那里看那东西,心里一振,心想,你不得好死的老东西,你要是让我穿了帮,我不把你赶出园子怪呢。可祁玉却低声地说:“三少奶奶,把孩子埋了吧,已经这样了……哎,孩子也算来世一回,光身来的光身走了,乖可怜的……”
拉里蹲下身,又抽抽哒哒哭起来。
祁玉想,我是谁啊,你跟我耍,我在赫家多半辈子了,什么样人没见过,你才吃几天干饭。
可是祁玉过后并没有在图兰格面前戳穿这件事,他认为那样并不好。给拉里留点面子,这样对谁都好。拉里坐起了月子,享受产妇的待遇。
这时候,又到了冬天,山里一片白,整个的赫家园子变成了白色的山庄。冬月初一前韵贵又组织了一些皮货,人参,烟,蘑菇和线麻之类的要再去牛庄了。卢氏黄酒的卢玉洪搞了五个垛子八匹马准备七个人要在那天跟上赫家的马帮。韵贵在原来的十五匹马的基础上又买十匹大马,有白的也有红的,一色的膘肥体壮的高头大马。做了九个垛和上回加起来二十一个垛。收购整个黄安口瓦尔喀什还有的冬古河的山货皮革黄烟和麻。这会儿要大干了。这时候的韵贵有了上一次的经历和经验,重新增加了人员,一支精干的马帮队伍由原来的九人到二十人。希鲁这会儿升了二掌柜的,希胡是大掌柜的,小镇镖局上两个赫希胡的朋友主动来保驾,还有园子外的韵路韵则韵生,园子里的希烷希朵等。
浩浩荡荡的赫家第二个马帮队伍于公元1937年冬月初一那天清晨上路了。这次走再回来就要过年了,要办回一些年货,酒啊布啊包括写对联的红纸糕点糖醋茶酱油之类的。
每到冬天的牛庄,仍是一片繁忙的景象。来这里的马帮每天就有几十个,有时候上百个,太平桥水中天客栈陈老板一天忙得不可开交,尽管有小二,但有些事还要自己照料。这二十几间通铺天天都是满员,一天下来收效还是不小的,院子里的牲口棚也是满满的,有一个人专门收拾粪便和喂草喂料,每天到晚里外都是灯火通明的。
谁都没想到水中天客栈发生了多大的事情。
就在赫家马帮来牛庄两个月前九月初的一天晚上,陈中天带秀水去姑妈家看姑妈,晚上太晚了就住那里了,想明天一早上早早回到客栈。哪知道小二用心不够,半夜里牲口棚里的油灯火花跳在草堆上着了起来,等小二发现时牲口棚的火焰上了客房,一会儿的功夫火就窜上了房顶,那房子太老了,不一会儿就下架了,小二急得直哭,火蛇在深夜里吞噬了水中天客栈,里面连人带牲口不多时候就都烧得只有一堆堆糊肉了。那天亏得客人不多,住在后院的秀水的母亲还有兄弟姐妹七个人一个活的也没有了。顷刻之间陈老板只有一个离马棚两丈远的小仓房了。 父女两个人只好住这仓房,兜里一点点钱也只能买一点米活命了。
这时候,陈老板病倒了,发烧不退。
就在这时候,韵贵他们的马帮来了。陈老板痛苦地向韵贵述说:“没想到,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禍褔……”陈老板再也起不来了,还挂着为韵贵联系商号的老板们,自己走不了了,就让秀水去给找各位朋友,韵贵要陈老板赶快住进医院,可他怎么也不肯,他说他得的是心病,是治不了了。
韵贵一行带来的货有一批没有订出去,让水中天事情闹的他也没有心思去码头接商船接货,希鲁和希礼主动要求去码头上接货,韵贵就让他们去了,让他们先看看然后再说。其它的人就是照顾一下陈老板的家里家外,收拾一下烧得不像样子的客房和仓库。陈老板终究因为急火攻心病危了,他将韵贵叫到床边儿上声音很微弱地说:“我和你父亲这么多年的交情,我知道你们家的为人,我知道你家两小弟还没有成家,求你将小女秀水带到黄安口吧,给你们赫家做个媳妇,我求之不得,让她一辈子孝敬赫家六奶奶,也是她的福份。就是做个下人贘她碗饭吃,我在九泉之下也谢谢你们了……人啊,一辈子福禍不定,谁知道我陈中天会有今天这个结果,一家老小死于大火……我也快六十岁的人了,死也没有什么,只是小女让我不放心,你若能将她带走,给她一条生路,我下辈子当牛做马,我也去赫家报恩……”
说完就没有声音了,秀水一边哭一连喊爹,陈老板死了,韵贵和祁玉一起商量着帮助秀水处理了陈老板,来这多有力气的人,什么事都不用求人,韵贵出了钱买一个棺材给他在郊外找一块荒地将他埋了,秀水跪在坟前痛哭不起,韵贵说:“秀水妹妹,起来吧,跟我们马帮走去黄安口吧,相信我们赫家,我们父亲是陈老板的朋友,父亲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我既然答应了陈老板我就会给你一条生路的,赫家家大业大不差你一个女人家一口饭吃。”一双小脚的秀水姑娘这才艰难地站立起来。处理完陈老板已经是来牛庄第七天了,韵贵这才带人去码头接了一些货又采购了一些小商品,到郅隆泉酒厂装了八垛酒,装了近二十垛货准备先返程。因那些货物还没有订出去,留下二掌柜希鲁来处理后面的事情。
 
 
就在韵贵等人忙着处理陈老板家事的时候,希鲁和希礼出来去码头回来时,来到了太平桥那家罗斯湾。三层楼,楼梯上都是红地毯,两个人找到上楼的门就往上走,一边儿走一边儿看,从来没见过这样豪华的地方。 
二掌柜希鲁给希礼选择了一个叫菲菲的中国女人,六圆大洋钱。希礼想,六圆大洋钱在家可以活多长时间啊,一圆银元可以买一担也就是十斗高梁。但心里又一想,人一辈子不能光想着买高梁,也得买点享受,再说了在外面太小气也让人家希鲁看不起,希鲁要给他交钱时他还是自己抢着交了,从裤腰里小心的摸出六枚沉甸甸的大洋钱,交给张着鲜红嘴唇的老鸨,一个四十多的胖娘们,她把洋钱接过来,又是掂又是闻又是用手指弹一下放在耳朵上听,折腾了一阵子才高兴地问:“两位先生,想要哪位姑娘陪啊?” 
希鲁迫不及待地点名要黄海浪花,让菲菲来陪希礼,高兴的老鸨说:“行,行,一定让你们满意!” 
两个人各进各的房间,价钱不一样,房间也是不一样的。 
这房子里绝对不是黄安口那样的火炕,完全是欧式的风格,希鲁从没见过这豪华的地方,他一进来就看花了眼睛,房子里有一个大衣柜,窗帘是落地粉色的大花窗纱。一个奶油色的大床,地毯还有棚顶上的灯都是那么让人一下子有一种心里发软的感觉,小柜上还有一小瓶法国酒。 
希鲁站在地上,不知道坐好还是站好,心里砰砰跳。他看着门,他想,一会儿就会有一个金发女郎从这门走进来,他想怎么先上前抱她,怎么把她压在自己的身下。忽然,身后一阵风,一阵香气扑进来,他一回头一个金发女人一身白裙敞开着前胸,从大衣柜里出来,原来,那衣柜是一个暗门,她从里间走出来,轻飘飘地落在软软的大床上。这让希鲁很意外,自从半年前头一回来牛庄他和希礼来太平桥看见的罗斯湾的广告牌,就想来会一会这个洋妞儿,看看外国女人是啥滋味。这会儿真的来到了眼前,一切都来得有点突然,希鲁有点措手不及。 
那女人是个混血儿,她母亲是哈尔滨人,父亲是俄罗斯人。金色头发,黑眼睛,很漂亮。她会说一口流利的中国话。此时的黄海浪花,躺在床上,像一幅西洋画儿贴在床上,她两手缓缓地脱去白衣裙,里面竟然什么也没穿,这一下子可撩得希鲁一下子青筋都爆跳起来。黄海浪花说“二掌柜的,你还等什么,快过来吧。” 
二掌柜希鲁像饿狼一样扑了上来。 
黄海浪花充满弹性的两乳顶着两个红樱桃,纤细的腰身,修长的身材,那细长白晰的凉推之间……像秋日的山岗,像金色麦浪,像灿烂的晚霞映照出的戈壁大漠风光……希鲁用手轻轻地抚摸着,那是温暖柔和的感觉……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他那厚大的双唇吮含着花丛里那正盛开着的戴着露珠的“花瓣”……黄海浪花双手紧紧地搂抱着,发出那勾人魂魄的声音…… 
…… 
希鲁说:“死在桃树下,做鬼了风流!”在黄海浪花的刺激下,他浑身大汗淋漓,申吟着……。 
两人一起申吟着扭曲着缠绕着,最后两个人瘫倒在床上…… 
希鲁的人生悲剧从此开始,走向罪恶的深渊,踏上了不归之路…… 





第十七章

转过年,秋天的时候,图兰格和韵全商量要把家里这十几垧地辟出两垧,把江水引过来种水稻,试一试看看是不是可以,因为这里有富尔江,也是算是海洋气候,这里生长时间还较长。图兰格找了图家堡子过去种过水稻的图九成,他懂得一些种水稻的技术。又花钱雇些图家堡子的人按九成的设计思路把两垧大田改成一池池的水田模式。挖沟修渠,把清凉凉的富尔江水引了过来,土地也深翻了一遍。她还回老城那面弄了一批稻种,等春天一来就育苗种水稻。
这时候秀水已经在赫家熟悉了赫家园子的环境,生活习惯,也熟悉了李嫂。天天叫图兰格干娘,祁玉也很喜欢秀水姑娘,他感觉秀水和他自己是一样的命运,同是寄人篱下,可她还毕竟是个女孩子,以后的路怎么走还要靠大家帮助,年令长的生活经验多的多给她一些关怀,这会让她能顺利地度过这一段艰难的日子。韵一韵志都很喜欢这个秀水妹妹,梅琪给秀水一些用品,都是自己没有用过的。秀水很喜欢那毛巾上的香皂味道,她感觉梅琪对人不像园子里那些女人那样尖酸,她常一个人来找梅琪说说话。平时她自己看看书,给图兰格打打背还要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秀水十七岁了,她开始悄悄注意园子里的男孩子,比如赵茑茑的小儿子赫韵奇就是和秀水年令仿佛,还有希朵希里,希胡希鲁的都有年令和秀水相仿的儿子,可是没有一个人会提及让秀水给做儿媳妇。梅琪虽然很关心这个身落异乡的小姑娘,自己也有儿子,但她也不想让秀水做自己的儿媳妇,原因不一定是秀水是不是旗人,而是她那一双小脚儿,怎么也不为园子里的赫家人所接受。
这时候的图兰格开始张罗给秀水找婆家,图家堡子多有在民的人家儿,也许他们不会在乎秀水是小脚。韵贵说:“额娘,陈老板是想秀水给我们家老四或是老五,你要是给嫁到图家堡子,这么远,咱们构不上,要是有个什么事,怎么照应。”
图兰格说:“韵贵,那你说是给老四还是老五?”
韵贵听出了母亲是不高兴了,没说什么。
这事就这样放下了。
梅琪实在为秀水姑娘的未来命运担忧,在她看来,兰格婆婆不会少秀水吃的用的,也不会给她气受。但是她决不会让秀水成为赫家的媳妇,她不会让一个小脚的女人成为赫家祖坟和宗谱里的一分子,再说了园子里多一个小脚的女人那多煞风景。但是到外面找个人给秀水,那能对她好吗。
梅琪想来想去,她和秀水说:“不管以后怎样,你一定要能自己首先掌握自己的命运,听说现在城里的汉族妇女都在放脚,你也得放开才行!”
秀水开始很是不能理解放脚的事儿,说在老家,要是放了脚,那就更难找到婆家了,再说了,要是有一天,再回到牛庄,就没脸见人了。”梅琪说:“不放脚在这一带你找不到好人家儿,这是一,二你是小脚,你不能做事也不能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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