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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偶天成-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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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一直坚持到辰时过,太阳已经高高地升起在东天之上,金光万丈,照在晟语蝶泛白的面孔上。晟府人声渐起,只有西北角的这处小院落铺着满满的阳光,却是寂静得令人窒息。

因为这寂静,当院门发出“吱扭”一声响的时候,院子里的三个人都不由地吓了一跳。晟语蝶已经疲惫痛苦不堪,懒得抬头去探看那来人到底是谁。七儿和冷婆子却在看清来人之后,齐刷刷地跪到了地上:“老爷!”

这个称呼可让晟语蝶吃了一惊。老爷?她的爹喽?从她在对面那间小屋的床上睁开眼睛开始,到现在也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吧?她就从来没见过这个爹。当然,七儿跟她说,她从房梁上被抱下来的时候,这位晟老爷是来过一趟的,只不过那个时候她没醒。据说他当时只是皱了一下眉头,叹了口气,骂一句:“作孽呀!”便负手出去了。

他这个时候来,难道想再骂自己一句作孽不成?

当一段绛紫团花缎子的袍摆出现在晟语蝶视线中时,她勉力地抬起头来,想看清楚这位将女儿关进院子里,这么久都不闻不问的男人。

她看到一张端正的男人面孔,三十多岁的样子,鼻直口方,眉头轻锁,眉心蹙成一个浅浅的“川”字,隐隐地透着一股子威厉的气势。晟语蝶仔细地研究了一下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发现那里到底是有些怜惜之情的,不由地在心中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她酝酿了一下情绪,轻轻地喊了一声:“爹。”那语气听起来有点儿虚飘,没什么感情成分在里面。

好在她跪了一晚上,此时能发出声音来已经让人庆幸了,倒没人觉得她的语气有什么不对。晟老爷低沉地应了一声“嗯”,看了她一会儿,开口问道:“小堂昨天给我讲了一个恣蚊饱血的典故,他说是你教的,可有这回事吗?”

晟语蝶在有些僵木的脑子里搜寻了一下记忆,想起来那是她在这一个月的禁闭时光中,长日漫漫,无事可作,就按照书架上那本《二十四孝》里的典故,画了一系列的Q版二十孝故事组图。晟继堂见了,只觉得那图里的人物好玩,便追着她问,她就顺便把那二十四孝的典故说给他听了。

“是,故事是我讲给他听的。”晟语蝶应了一声。

晟老爷叹了一口气,再说话时,语气就缓柔了许多:“可见你这段日子是有所反省的,这很好…那个丫头,扶你们小姐起来吧。”

七儿一听,高兴地“咣咣咣”给晟老爷叩了三个响头,干脆地应一声:“是!”赶紧起身去扶晟语蝶。

晟语蝶却因为跪得太久,已经站不起来了,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晟老爷看着她,目光闪烁了一下,转身吩咐跟自己来的人:“让厨房这几日炖参汤给二小姐补补,再去拿散血化瘀的药酒送来。”

那人应了一声,转身办事去了。晟老爷见七儿和冷婆子两人联手,将晟语蝶架扶了起来,点了点头:“瘦多了,好好将养着吧。”便负起手来,迈步出了院子。

晟语蝶微侧着头,目送自己的古代爹迈着四平八稳的方步走出去,心里稍微有些回暖。虽然与自己那位见了她就索吻的现代爸爸比,这位古代爹看起来冷了些,可瞧今天这情形,他对自己还是有那么几分父女亲情的。

七儿却早就被感动得泪眼花花了,一边扶抱着晟语蝶往屋里去,一边小声“嘤嘤”地哭着。晟语蝶正浑身都难受的时候,被她哭得心烦,轻斥一句:“我死不了的,你哭什么呀?”

七儿咬住嘴唇忍回了哭声,却带着哭腔说道:“小姐…老爷还是惦记小姐的,七儿为小姐高兴呢。”

晟语蝶没力气理她,翻了一个白眼儿。回到屋里后,她一头栽倒在床上,蜷着木痛的双腿,疲倦地闭上眼睛,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一觉昏昏沉沉,一直睡到午饭时间,七儿见她仍不肯醒,怕饿坏了她,便上前推她起来。服侍她洗了脸梳了头,七儿端来一碗参汤,让自己慢慢喝,又拿来药酒,撸上她的中裤,蘸着药酒给她慢慢地揉着膝盖。

最开始晟语蝶疼得直吸冷气,后来慢慢适应了,那种痛便能忍得住了。

她将参汤喝了,胃里好受了许多。放下汤盏之后,她心里想着一件事,看着七儿愣愣地出神。

“小姐,你又想什么呢?”七儿被看得毛毛地,出声问道。

“七儿,咱们现在还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你一会儿给我归拢一下。”她抿了一下嘴唇,很果断地说道。

“小姐要干什么?”七儿疑惑。

“你昨天不是说,周华还活着吗?我要从这个人身上找到突破口,可能需要用些银子。”她的想法还不是特别清晰,但是她的决心是很坚定的。

“好,小姐有吩咐,七儿定当尽力。”七儿受了鼓舞,很开心地说道。

“我还在禁足期间,不能离开这处院子,所以…这件事最后恐怕还是要依靠你的。七儿帮衬我这一回,日后我们姐妹二人有福同享,好不好?”晟语蝶很恳切地抓住七儿的手,

七儿被说得眼泪汪汪的:“奴婢本来就是小姐的人,自然是与小姐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小姐不必如此客气。”

“好,那你想办法打听清楚,周华现在住什么地方。”

正文 第五章 出手反击

经那一跪,对穿越后的生活一直处在迷茫之中的晟语蝶,终于清醒了过来,决定要洗刷自己这一身的屈辱,干干净净地挺直脊背做人。对于一个自尊而自由的现代人来说,动不动就屈膝下跪,是一件她不能容忍的事情。

第二天晚上,她正在灯下拿着针线,缝一个什么东西,七儿带着一身的凉气,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将手里的东西往针线笸里一放,拿一块儿绸布盖上,回头笑着问七儿:“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七儿满面喜色,上前给自己倒一杯茶,一饮而尽,兴冲冲地对晟语蝶说道:“小姐,你吩咐的事,我办妥了!”

“哦?”晟语蝶也高兴,心里暗暗庆幸自己穿来后,虽然没有爹亲娘疼,总算得一个丫头是机灵的。否则她被困在这里,纵然能想出绝妙的计谋来,也是无济于事的。

“我刚刚从马婆子那里打听到的,周华就住在北甸街口,是前几天刚回来的。他们这是明摆着欺负小姐没有人撑腰,那周华才躲了一个月,竟也敢回来。”七儿说到这里,气不平地哼一声。

晟语蝶听她这样说,轻蹙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问七儿:“那天你跟我说,那个周华其实很早就与姐姐屋里的小凤有私情,是这样吗?”

七儿谨慎地回道:“小姐,那个…我也不确切,只是以前听那些碎嘴的婆子们有提起,也不敢说就是有这件事。”

晟语蝶一拍手:“有人说就好,真的假的对我们来说都不重要。”

然后她起身去将房门关严实了,回到灯下,将自己藏在笸箩里的东西拿出来,往七儿眼前一展:“这个东西,我做了两个,一个要想办法藏到小凤的屋里,另一个送到周华手里。”

七儿还没来得及领悟晟语蝶的用意,一打眼看她手中的东西,脸“腾”地一下子红透了,也顾不上尊卑,从晟语蝶手里夺过那东西来,拿起剪子就要铰:“可了不得!那事一闹起来,外面的人都怎么说小姐的?有人巴不得看小姐出更大的笑话呢!小姐竟做这个!”

晟语蝶劈手将自己的作品夺了回来,低头一看,没被铰上去,好好的呢,方才舒了一口气。

原来那东西是晟语蝶花一天时间做出来的布偶,红红的两个小人儿,一男一女相互拥抱着…好吧,不仅仅是拥抱,她承认那姿势有些暧mei…唔…色情吧!可是不做成这样,又怎么会引起轰动的效果呢?

七儿见她脸不红心不跳地捏着那个布偶,气得又要上去抢:“小姐竟知道这个!这还了得?”

“别闹!”晟语蝶将皱头一紧,端起主子的架子,喝斥七儿一句,“我有大用处的,花了一天的时间弄好的!”

七儿不敢再抢,可是鼻子里仍是喷着气,脸上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晟语蝶耐心地跟她解释道:“你听清我说话没有?你别光顾着脸红,这两样东西对我洗刷污名,走出这小院子,是至关重要的。”

“小姐的意思是…要把周华勾到府里来吗?”七儿稍稍镇静了一下,有些想明白晟语蝶的心思了。

“对,你昨天托人当到的五十两银子,拿出三十两来,送给马婆子。下次她出门的时候,我要让她给我送一个包裹给周华。”晟语蝶想着问题,手指头下意识地在桌子上划着圈。

七儿看着她的表情,再次产生一种陌生的感觉。可是主子的吩咐,她只有照做的道理,更何况她也觉得,她的小姐真是变聪明了,能想出这么刁妙的计策来。

七儿办事还是很有效率的,没几日,晟府之中关于周华与小凤有私情的流言又被重新拾起撒播,甚至传入了晟老爷和晟太太的耳朵里。

又过几日,有一天晚上,周华在晟府后花园的假山石洞中等小凤时,被得到消息的晟老爷派人逮了个正着。本来周华还嘴硬,不肯说出来自己在等谁,想逞一把英雄,将事情自己担下来。

可是晟老爷却从他身上搜出两样东西,一样是春楼里才会有的那种淫秽的人偶,一样是一条素帕,上面画着三组太阳和月亮挨在一起的图画,这三组图画下面,是晟府后花园的一座假山图,正是周华被捉住时身处的位置。

晟老爷经商多年,头脑自然好用,看那素帕上的图画后,立即解读为:三日后,后花园假山石洞内见!

晟老爷本来就怀疑之前自己的二女儿与这个下人私通的事,其中有诈,此时见已经被他乱棍打死的人,竟活生生地跪在他面前,更加觉得事情可疑了。

尤其见了这两样东西,他哪里还容得周华狡辩?周华刚刚一梗脖子,晟老爷就吩咐人将他拖出去,好一顿竹杖伺候。

两个月前,周华与陆姨娘合作构陷晟语蝶,他就挨过一回板子。可是那次因为有大把的银子支撑着他的意志力,再加上陆姨娘事先有安排,行杖的人手下留了情,因此他还挺得过去。

这次可不同了,晟老爷亲自站在那里监督,行杖的人丝毫不敢手软,一下一下地落到周华的脊背上,打得他鬼哭狼嚎,二十几杖下去,他就把小凤给供出来了。

小凤被叫来的时候,见到周华在场,真是又惊惧又疑惑。晟老爷问起她约周华到后花园相聚的事情来,她哪里肯承认?直哭喊着她是冤枉的。

周华只道她要在这个时候抛下他以求自保,心中气恼,指着那两样东西,直斥小凤道:“明明就是你用这东西勾我来的,怎么这会儿装起糊涂来了?你我既彼此有心,不该是有难同当的吗?”

小凤经他这么一指,才看见晟老爷面前,摆着一个不成体统的布偶娃娃,吓得她差点儿惊厥过去,厉声反驳道:“谁跟你彼此有心?我与你并不相熟,你何苦来诬蔑我?”

周华一见她如此没良心,心想自己还替她兜什么罪呀?索性全说出来,他就是死,也拉一个垫背的。

这样一想,周华就冷笑了:“你那时候央我帮忙,去诬陷二小姐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跟我不相熟?”

晟语蝶设计这一场戏,为的就是要周华在晟老爷面前说出这句话。一切进行的如此顺利,周华一声冷笑之后,陆姨娘与晟语雁娘俩儿设计构陷的阴谋悉数揭开。晟老爷听了,觉得不光是二女儿受了委屈,自己也被这帮人蒙骗了,气得浑身发抖。

小凤知道此事一败露,大小姐也许没事,但是她肯定会成为大小姐的替罪羊,恐怕是活不成了。因为她抵死顽抗,说什么也不承认,只骂周华一派胡言。

这时候,跟在晟老爷身边的一位老奴附上去耳语道:“老爷,既出了这种东西,必然会是成对的,不如让人去小凤的屋里搜一搜,兴许能搜到什么证据,也省了与这丫头磨牙的力气。”

晟老爷一听有理,赶紧着人去搜小凤的房间,果然在她铺床的褥子底下,发现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布偶。小凤见了,百口莫辩,当场就昏了过去。

再问周华,他已经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将当初小凤如何诱哄他帮忙,他又如何拿了陆姨娘的银子,将坐在假山石上的晟语蝶拖进洞里,并撕坏她衣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晟老爷做了交待。

自己家里出了这样丑陋的事情,一向沉稳的晟老爷马上跳了脚,喊着将陆姨娘和晟语雁绑来见他。却被晟太太一扯袖子:“老爷莫气,有话好好说。”

晟老爷揣度着夫人的神色,知道她有话对自己说,便泄了那一口气,随夫人进了内室。

晟太太扶晟老爷坐下后,软语轻声地劝解道:“老爷千万不要冲动,外面那两个奴才和陆姨娘,你想怎么处置都随你,语雁现在可动不得。半个月后她出嫁,你要是真把语雁给关起来或打一顿,咱们怎么跟平家交待?再说,这事若闹开了,别人会怎么说?妹妹的事刚平息,姐姐又出事来了,知道的说其中有内情,不知道的人乐得到处宣扬,乐得看咱们家的笑话,到时候老爷出门如何见人?”

“平白的冤枉语蝶,让她受了两个月的罪,还差点儿寻了短见,我这个当爹的,若是不给她一个说法,我如何有颜面见我的女儿?又怎么对得起早逝的霍姨娘?”晟老爷为自己当初耳根子软,害了自己女儿的清名,肠子都悔清了。

晟太太想了想,站起身来:“老爷不好跟语蝶说,那这话就由我去说。语蝶一直是个通情达理的好孩子,相信她会明白咱们的苦衷。”

说完,晟太太喊来丫头,往晟语蝶被禁的小院而去。

晟老爷看她出去了,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嗨!现在想起来语蝶一直是好孩子了,出事的当时,怎么就没有相信她呢?

正文 第六章 翻身脱禁

当晟语蝶第二次见到晟太太的时候,她从这位晟府的当家主母那刻意堆满笑意的脸上,看到自己的希望来了。

晟太太进屋后,拉起欲向行礼的晟语蝶,亲切地说道:“算了算了,这屋里又没有别人,咱们娘俩儿之间不用这么拘紧了。”

晟语蝶本来就不喜欢这些动不动就鞠躬下跪的规矩,听她这样说,乐得省下力气。她客气地将晟太太扶到桌边坐下来:“太太找我有什么事?”

晟太太不自然地举帕拭了拭自己的嘴角,歉意地说道:“今儿老爷在后花园捉到一个人…恩…周华…”

“周华?”晟语蝶故作不知,“那个人不是已经被浸了猪笼了吗?”

“哦…这个…幸亏他得以逃脱,否则今儿我们又怎么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呢?”晟太太终于把话说得顺溜了,“我和你父亲听说这个人还活着,也是非常的吃惊,捉来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语雁屋里的小凤约他来的。你瞧瞧,这有多大的胆子,被咱们家浸了猪笼的奴才,竟也敢明目张胆地溜进府里来,赶明儿要好好整肃一下府里的风气了…”

晟语蝶笑着听晟太太言不在题地说了一通有的没的,直到晟太太自己也觉得离题太远了,有点儿尴尬地轻咳两声:“那个周华经不起打,把事情都说出来了。原来你的事,是他被小凤挑唆着,又收了陆姨娘的银子,故意陷害你的,唉…也是我治家不严,家里才会出这种丑事,我也有错处。只是这两个月,着实委屈了你。”

晟语蝶很淡然地笑了一下:这事他们谋划得周详,也难怪老爷和太太一时之间识辨不清。太太也不必自责,好在真相大白了。只是…这事既已查明是陆姨娘和姐姐所为,太太打算怎么处置呢?是不是也该有个说法呀?”

晟太太听她这样问,眼神闪烁了一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然后她往晟语蝶身边凑了凑,拉着她的手说道:“语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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