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尽梧桐-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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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屁股坐到凳子上，“大家快吃快吃，菜要凉了。”
这顿饭就只有我一个人在说话了，上官云笛不断地往我碗里夹菜，项颜一直夹给玉溪，而玉溪和我都默默地扒着饭，不时给凝夹下菜。气氛很诡异，吃的好艰难啊，怎么一顿饭这么长？还不结束？再吃，还吃，依旧吃，可，还是没结束……
中午时分，上官扬回来了。我们吃完早饭后就一直呆在主帅营等她。因为我们没有战甲，没有入编，贸然去跟着集训肯定是行不通的。
上官扬一身铠甲衬得她越发的英挺。身后的两个副将年纪稍轻，一个五官线条分明，刚毅之气浑然；另一个，另一个，是个男子，再看，居然是樊蔚然，看到我看向他时，挑挑眉毛笑了。我的左护法居然在这给人当上副将了。
“林姑娘，皇上已经跟我提过了，那么，我就直说好了，你想要个什么职位？只要不是我这个将军，别的都可以。”上官扬单手挎着腰间的佩刀，神色颇为恭敬地对我说。
“将军，什么都可以吗？”我指指她身后的樊蔚然“那么，他的位置可以吗？”
“这个……”上官扬转头看樊蔚然一眼，颇为为难。
我绕过上官扬，看向樊蔚然，眼神很是挑衅。
樊蔚然直直的看着我，浅笑着，眼睛里闪过一丝玩味。
“呵呵，将军请恕罪，小民只是开了个小小的玩笑，初来乍到，林某对战场实在是不熟悉，就从最普通的小兵做起就好了。”我闪开身子，露出身后的两人，“还有我的两个朋友，恳请将军把我们编制到一起，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我怎么觉得樊蔚然看向凝的时候，眼神中好像多了分恭敬似的。
“这不是玉溪御医吗？我们伤兵营的大夫正好紧缺，要不你去医部……”上官扬看见玉溪的时候说道。
“上官将军，对不起，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御医，而且，我已经不是御医了。我这次来也不是来救治伤员的，而是上战场杀敌的。”玉溪脸上带着明显的不快。
我在心里捏一把汗，玉溪还真是，也不卖堂堂将军的面子。不过也是，她连皇子的面子都不给，还差个将军？玉溪以前是御医？这个倒是从没听她说过。
上官扬干咳两声，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的项颜站到上官扬前面“就让她当个普通士兵。”
上官扬悄悄移到项颜身边，背对着他的部下们，小声说道“是，殿下。”
“就这样吧，蔚然，你一会儿就给他们发战甲，他们几个就先都在你的营队里吧。行了，你先下去安排安排。”上官扬对身后的樊蔚然道。
“是，将军。”樊蔚然立正行了一个军礼，退出了主帅营。
“那我们几个也先去准备了，将军。”我拱拱拳，领凝和玉溪也退了出来。
“是门人。”除了营帐确定我们谈话的声音里边的人听不到的时候，我开口道。
“谁？”玉溪问。
“刚才那个副将。”凝答道，“刚才我就发现了，他看向我的时候，甚至有一丝畏惧。”
这回轮到我疑惑了“畏惧，怎么会？”
“如果我猜得没错，他是我门的护法？”凝转头看向我。
我耸耸肩“左护法，孤心。”
“那就对了，我门的左右护法武功极高，招式上甚至可以超过你。但是他们都打不过我。”凝这句话说的很平淡，就好像在说“我今天中午没吃饱，晚上多吃点一样。”
我气呼呼的转头看凝，我知道你武功好，但是人总要低调一点吧，这么自夸好吗？可是，当我转过头的时候，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凝，看他站在秋日的阳光里，后边整片的湛蓝天空是他的陪衬，那张脸虽然背着阳光却让我看出了光芒。
我愣愣的看着凝，不忍心破坏这么宁静美好的画面。
玉溪摇摇我“大掌门，不是说你武功不好，你就这么受打击吧。”
我缓过神来“哦，不是，啊，是，不过，你在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我先回去了，换件衣服，再去你的帐子。”玉溪离去，空旷的场地里留下她原来越长的影子。
“我不是说你的武功不好。两个护法的武功很高，但是他们两个武功的弱点我都知道。换句话说，我是这两个人的克星。”凝继续解释道。
边走我边把身子侧过来“我不是在在意谁武功高的问题，当天下第一不是我的梦想。不过为什么你会知道他们武功的弱点？我们可好多年没下过山了。”
“无名门每一代的门尊都是知道左右护法的弱点的，这是个传统。”凝不紧不慢的说。
那我基本明白了，左右护法直接听命于我，而门尊在门中是比他们要高的，为了等级的森严，必须武功上能胜得过两人，才能维系好正常的上下级关系。
“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动手的。”凝站定，“我到了，一会儿去你那。”
我挥挥手做再见状，以前这样习惯了，好长时间了也改不过来。凝倒是见怪不怪，也冲我挥挥手，进去了。
回去之后，果然，樊蔚然已经在那里了。

　第二十一章　肝肠寸断

“掌门真的对小小的一个副将的位置感兴趣？”樊蔚然看我进来忙搬了个凳子放在我身后。
“马屁精！”我笑笑“你也说了，既然是小小的副将，我们的左大护法又是怎么看上眼的呢？”
“我不是为了等你吗？要不跑这么偏的地方我吃什么喝什么？”樊蔚然摆出一脸的我欠他的表情。
我点点头，然后又赶紧摇摇头“玉溪说，你们认主不能刻意的，否则六星位置就混乱了。”
樊蔚然“玉溪？”
我解释道“门人，号未雨。”
樊蔚然“是这样啊，刚才我就看这女子一股不凡之气，原来未雨是江湖上的神医玉溪啊，果然人如其名，淡定如玉。”
我撇撇嘴“她可不淡定，活泼的很。”
樊蔚然凑到我面前，眉间的美人痣分外惹眼“没看出来，我们的掌门和下属们都还很亲近啊，好，你在我这里，合格了。”说着拿手指挑起我的下巴。
我伸手打下他的手，“我还用你说合格？还有你那幻术一次就够了，你还真觉得你的掌门有多么没用。”说着手中聚息，轻轻打了出去。
樊蔚然轻松的躲过“不和你玩了，我去给你们准备战甲，从下午开始你们也要参加集训了。”
我嘟囔着“是，我这个大掌门还有门尊都得听蔚然大人的了，但是训练时可不能手软啊。”
樊蔚然撩开帐子，“对你不会手软，对门尊，我有分寸的。”说完走了出去。
我心里想，这个属下倒是很有性格，这样正好，我还怕自己的士像个呆子一样，整天唯唯诺诺没有喜怒哀乐呢。
樊蔚然没走多久，上官云笛又来了，带了几张新的毯子丢给我“臭女人，给你的。”
“云笛，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吗？”这一瞬间我承认我是感动了，从第一天来军营上官云笛给我披上那件披风开始，我变得开始依恋这种温暖了。
“只给你一个人，别人不需要我关心。”上官云笛看我那么认真，声音竟低了不少。
我木木的看着他，突然好想抱抱他，然后的我，确实这么做了。
“谢谢。”我抱了一下之后松开，“你是个好孩子。”
上官云笛的脸涨得通红，被我搞的手足无措，手也不知道往哪放，也不说话。
我笑着揉揉他的头发“有个你这样的弟弟，多好。”
正在这时，凝掀帘进来，看见我放在上官云笛头上的手，微愣了一下，便欲退出去。
我赶紧把手收回，“凝，快进来，站那干嘛？”
上官云笛看看凝，又看看我，飞快的跑了出去。
这时，玉溪也来了，差点和云笛撞个满怀。
玉溪指指离开的云笛“他怎么了？林风，你不会对人家做了什么吧？”说着冲我坏笑一下。
我拿眼斜了一眼凝，意思是告诉玉溪凝在这呢，别瞎说。
“哦，明白了，有我主人这个正主在，掌门哪还能看上别人啊。”玉溪又看向我的时候，眼睛里多了份邀功的意味“是吧？”
我脸上简直挂不住了，刚要说点什么，凝忽说道“放肆，未雨，注意你的言行，有人教过你要这么说话吗？”
玉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主人，未雨知错。未雨口无遮拦，不，是胡言乱语，请主人责罚。”
凝把未雨晾那，径直走了出去。
我出了一身汗，从见到凝第一面开始，还没见他如此生气过。看看了依然跪在地上的玉溪，我这个掌门不好当啊。“玉溪，起来吧，他都走了。”
“不，主人还没叫我起来。我确实应该反省一下自己的言行了。”玉溪眼眶微红，一缕头发垂下，遮住了左眼。
我弯下身去，帮她把头发捋好顺到耳后，“你没有错，今天是我惹着他了，他只不过是有气又不能往我身上发罢了。”
刚才看见我和上官云笛一起的时候凝就开始不对劲了。是吃醋了吧，应该是！想到这，我心里竟划过一丝甜蜜，凝是喜欢我的吧。但是这个想法一闪而逝，凝喜欢的是真正的林风，而我，我是林云霄，我没有和凝在一起经历那么那么长的过往，凝不相信我不是林风，否则他应该不会喜欢我的。可是，重要的是，我喜欢凝吗？突然想认真问问自己这个问题，晃晃脑袋，我不知道呢。
“那你要一直跪在这？我们一会儿是要去练兵营的。”我把手放在玉溪肩膀上，这个女子，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下属，而是个朋友了，很好的朋友。
“风，让我静一静吧。”玉溪闭上眼。
我走到门口想去看看樊蔚然的铠甲送来了没有，没想到远远地看见项颜过来了。
“玉溪，项颜来了。”我忙把脑袋钻进帐子里。
玉溪一下子站了起来，背对着我，抬起胳膊揉了揉眼睛。
“玉溪在？”项颜看我站在帐子口，指指里面。
我点点头，闪出门口的位置。“我先去樊副将那里看看。”说着胡乱挑了个方向走了出去，天知道樊蔚然在哪。
可是还没走几步的时候，项颜竟跟上来了“林风，你先别走，我和你谈谈。我知道玉溪不想见我，所以我就不进去了。”
我看了看自己的营帐，把被风吹乱的头发胡乱捋了捋，“去哪说？”
项颜“我的营帐，你师兄不在。”
凝不在，我的心里划过一丝不安，在这军营里边，他又没有认识的人，会去哪？“你确定他现在不在你那？”
项颜点点头。
我拍拍项颜的肩膀“对不起，我现在有点事。晚上的时候，你再来找我吧，那时候玉溪就走了。”说着快速跑了出去，虽然没有方向，但也不能站在这里不动，找到凝，必须要找到他。脑袋里浮现出他刚才愤怒的样子，我不禁倒吸口冷气，凝，你可千万别跟自己过不去。
就在我跑了不知道多久，问了不知道多少个人之后，终于在练箭场看见了凝，一群士兵围着他，只见凝搭箭上弦，射出，动作一气呵成，我踮起脚来看，只见箭头直穿红心，众人纷纷叫好。有一个小兵过去吧那支箭取下来，凝又射一箭，又是靶心，我也兴奋地跟着人们拍手。这时凝喝住刚要去取剑的小兵，那小兵应声又退了回去，凝这次一箭射出，只见刚才那支箭瞬间劈为两半，众人高呼叫好。人群中大多数都是女人，啧啧的称赞声中还夹杂着诸如“谁要能娶个这样的夫郎真是福气啊！”“这么好的男人，什么样的女子能配的上呢？咱们算是不行了。”“确实确实，我以前觉得咱们的樊副将就是最好看的了，没想到这个人是越看越好看，是吧，你看这侧脸……啧啧。”“对，对，他比樊副将好看，樊副将有时给人的感觉太柔了。”“哪有，要说好看呢，还是樊副将。要说耐看，确实是这个男子更耐看一点。”……
这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凝则毫不在意，只是一箭一箭的射下去，没有要停的意思。
我就这么躲在人群后面看着他，直到看见那双白皙修长的手已经渗出血来。我的眼眶红了，这个男人怎么那么傻，怎么那么那么的傻！
“这位弟弟，别练了，你的手……”有人善意的提醒，可是凝却像没有听见一样继续自己的，我默默地退出来，努力仰起头，让眼眶里的泪水流不出来。
上官云笛不可能是我的归宿，我只是每次看见他的时候，都会感到小小的温暖，从心底里透出的亲近。傻瓜，我不和解释这些，因为我不是你青梅竹马的风儿，我是喜欢你的，但是这个和爱情无关。我喜欢看你笑，你笑的时候我也会跟你一起笑。但是你知道吗？我如果爱上一个人的话，他笑的时候我不会跟他笑，我会静静地看着他，直到把他的笑容印刻到心底里，再也抹不掉。也许以后你会爱上你该爱的人，那时我会选择默默观望。我已经失去了我的穆楚，那个我花了整整一辈子去爱的男人。那种伤痛，肝肠寸断，我忘不掉。我不能再草率的爱上谁。不过，凝，看见你这样，我的心，好痛，是你的风儿吧，她的心，好痛。

　第二十二章　少年情怀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找到玉溪的住处的，整个兵营太大了，也是，这次驻兵十几万人，赶上一个小型城市了。走到玉溪那里的时候，我全身都没有力气，只捡了个毯子胡乱坐下。
“掌门，你怎么了？”玉溪看我这个样子，问道。
“你准备好金疮药随时戴在身上，等见到凝的时候，会需要。”我表情滞滞的答道。
玉溪一边翻包拿药一边着急地问道“主人怎么了？”
“你就带上药就好了，今天下午的训练我们都别去了，从明天正式开始吧。将军不会说什么的。我还有事，先回去了。”说着站起来，挪步走了出去。项颜说今天要来找我，所以我现在还是要回去当个倾听者。被自己的事情搞的筋疲力尽，还要管别人，我的脸上浮出无奈的笑，没办法，谁叫这两个人都是我林风的朋友呢？调整一下情绪，我可是堂堂青云会的堂主，林云霄，冷血寡言却至情至性的林云霄。
回到帐子的时候，我已经恢复满面笑容了。项颜没有问我下午去干什么，只是坐在桌前给我讲了一个长长的故事：
从前，宫里有一个小皇子，因为是皇夫所生，所以别的皇子皇女们都不和他一起玩，他们的爹爹告诉他们如果谁和他玩，都是可能会被杀头的。而唯一的姐姐因为是太女，所以每天都有许许多多的课业要做，也不能和他一起。
所以小男孩每天都孤单极了，他渐渐地变得不和别人说话，也不爱笑了。
后来，宫里来了一个丫头，是太医总管的义女。她被允许可以随便出入在他的朝颜宫。当时小女孩儿硬被塞到那里的时候哭闹了一天，小男孩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她旁边看她哭了一天。
“我不喜欢这。我要回家，母亲，我要回家。”女孩儿就这么一直哭闹。
“谁让你来的？”小男孩儿竟破天荒的说了一句话。
“是皇夫命母亲带我到这的，说要呆一个月都不许走。”小女孩儿一边哭，一边抽鼻子道。
“为什么？”小男孩看着小女孩哭花了的脸又问了一句。
“我哪知道啊，都是你害的。他们说谁和你玩谁就要被杀头的，我就要被杀头了。呜呜……”小女孩继续咧开嗓子哭了起来。
“那你就不要跟我玩好了，就不会被杀头了。”男孩伸手去给小女孩儿抹掉脸上的泪水。
“我都来这了，谁会相信我不和你玩啊？”女孩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土“反正怎么也是被杀头，我还是和你玩吧，要不一个月我就闷死了。来，”说着拉起地上的男孩儿“我带你去玩。”
男孩被拽起来，一路由小女孩拽着跑。他被带到一个地方，静静流淌的小河，河上飘着数不尽的莲花灯，好美。
“嘘，你不能告诉别人我们来这了，要不母亲就要罚我了。这是我上次来宫里的时候发现的地方，漂亮吧？”小女孩说着得意的看看小男孩儿。
“恩，好看。”小男孩眼里闪着光。
“那我们下次也来这里许愿好不好？”小女孩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