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芳一秋-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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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兰秋见文从义和一簇花枝招展的女人搂搂抱抱只是撇了撇嘴，也不觉得有什么，但突然也有些明白文从义身上为何混有不同女人香水味的原因了，禁不住偷偷笑了起来。
“都看到了吧？”文从义回来一见许兰秋颔首甜笑的情景就知道她全看明白了，坐到许兰秋的椅沿上，伸出自己的胳膊肩头递到许兰秋面前：“再闻闻，看是不是就有了。”见许兰秋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犹豫，更是凑得近了，笑道：“喏！”许兰秋搭着文从义的手腕，在臂膀和肩头都嗅了嗅，果然就有很清晰的香水味，各色各味。
“这下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吧！”文从义说着坐回到许兰秋的对面。
许兰秋笑容难掩，却还是故意不肯相信的样子：“谁知道是不是每次都是这样的。”
文从义一仰身朝背后靠了靠，做了个无声的大笑，知道许兰秋不过是向自己撒撒娇而已，内心里已经信服了自己的解释。
“这下总算彻底放心了吧，不用再庸人自扰的消瘦成那样了！”
许兰秋不答，也觉得自己太过敏感无端的自寻烦恼，随即又想到因自己的大意而失去的孩子，还是一阵阵心痛。
文从义一见许兰秋眉头难舒的失落模样就知道她的心思，前倾着身伸出手握住许兰秋的手道：“好了，都过去了，不是都说好了，不再多想的吗？”见许兰秋终于点了点头释怀的样子，才又坐回身道：“怎么样，要不要起来陪我去转一圈，跳个舞什么的？反正都已经进来了。”却见许兰秋抬起头正想说什么，眼神一瞟却瞟到了旁边，微微一惊，隐隐还有不忿之态。
“怎么了？”文从义顺着许兰秋的目光，一眼就看到了风姿绰约的舒皓英正自与身边人举杯谈笑风生。
“兰儿，”文从义刚想和许兰秋说点什么却见许兰秋居然一下子起身走了过去。
“兰儿！”文从义担心许兰秋也会突然发起飙，虽然许兰秋素来忍让温顺，但为着自己估计能做出点什么不一样的出格事情来也不一定，起身直追了过去。许兰秋与舒皓英擦身之际果然有少许停留，心里正一咯噔，却见许兰秋似乎只是和舒皓英相互点了点头便走了过去，倒是他自己又不可避免的被舒皓英沾染上了。
“嗬！文老板！好久不见啊！”舒皓英那一贯的如醇香般的言调，听者不说全身酥麻至少也是微微轻颤。
文从义只好笑道：“舒小姐！是好久不见。”
舒皓英忽然不说话，只是似笑非笑的瞧着文从义微微轻哼道：“文老板真是大大不一样了啊！”
文从义一笑道：“是吗？哪里不一样了？”一瞥间，却见许兰秋原来是到了一对正自旋转舞姿的男女旁边说着什么。
舒皓英颠了颠手中的长脚酒杯，轻轻笑道：“看来文老板的这个夫人还真是不一般，居然把你给收服得这么彻底，手段犹在我之上嘛！”
文从义斜睨的瞧了一眼舒皓英含笑道：“这世上哪还有女子能比得上你舒皓英的。”
舒皓英丝毫不因文从义的赞誉显出欣喜，只是又盯着文从义看了看道：“文先生看来是要全心全意做个好丈夫了。”
文从义轻轻笑道：“怎么，叫你失望了。”已然看清和许兰秋所说话的正是小林英明和许敬春。
舒皓英看着自己手中的酒杯摇了摇头，转而又看着文从义道：“不，如果你做不好一个好丈夫，我反倒会失望。如今，更能说明我眼光独到，没有瞧错人。”
文从义笑道：“承蒙高看！”
舒皓英看着文从义只不说话，忽又道：“文老板纵然要做个称职的好丈夫，纵然想要对自己的妻子忠贞不二，却也没必要对我们这些老相识如避瘟神一般避犹不及吧。”
文从义不解道：“这是什么话，大家都还是朋友，我怎么会视舒小姐为瘟神呢。”
舒皓英有些不屑的冷笑意味，但被她迷人的甜笑修饰得依旧舒服无比：“是吗？那你为何刚才一见了我，本能的就往后退了两步，好像要避开瘟神似的。”
“哦？我有吗！”文从义将双手从口袋中抽出，依稀想起自己适才确实有朝后退了退步子，揶揄道：“我那是想要保持舒服的距离呢，英国绅士不是说过了吗？任何人之间要保持适当的距离，否则太过局促会让对方感觉被侵犯被冒犯，我是怕舒小姐不舒服才如此的。”说着又朝舒晧英递了个迷人的笑意。
舒皓英一笑着扭了扭头，随便的一个小动作总是能被她演绎得无人能盖的艳压群芳：“算了吧！文老板，你是出于本能的条件反射而已。只是没想到素来言行不流露人前，心计深沉的文老板也会这般情不自禁。看来我真的已经叫人生厌了，看来我已经败给你这位看似清纯无辜的妻子手里了。”
文从义听舒皓英语调婉转的说了一大堆，失落中隐隐有撒娇的成分，叫人心动心怜，心想舒皓英的确是让任何男人都难以拒绝的女人，可惜自己心里已经有了许兰秋容不下别人了，只是笑道：“舒小姐什么时候也学会星相的一套玄乎本事了！”
舒皓英嘴唇微微牵动，轻笑了下，也不看文从义，道：“这不是什么玄乎本事，稍微有点观察能力的人就能看出来了。”说着又抬起头神秘一笑道：“这叫读心术。”
文从义打趣的笑道：“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真不知还有没有男人能收服得了你了！”
舒皓英幽幽叹了口气嗔道：“你就能收服我啊，可惜你就是不愿意收我回去而已！”
文从义闻言一笑着低了头，舒皓英又道：“可见我并不是真的厉害，我的所谓的读心术也并不总是管用，否则当初许兰秋来找我的时候，我怎么就没看出她原来还有这样绕指柔的本事，到底还是让我预计不到的。”
文从义有些吃惊：“你说她去找过你？什么时候？”心想许兰秋若是和舒皓英对质较量，怎么敌得过舒皓英的妙语巧嘴，那多半是大大委屈了一番的。
舒皓英看着文从义的样子更是忍不住好笑道：“不用这样！我又没对她怎么样，不过是说了些提点的话罢了，若不是这样只怕她还未必能这么彻底收服你呢！”说着凑到文从义的面前低语道：“说不定我还是你们的半个媒人呢！”文从义一笑着就势揽了揽舒皓英的肩头轻轻道：“这么说我倒是还要多谢你了。”一抬头却见许兰秋已不再和小林英明许敬春二人说话，只站在一边看着二人笑语相拥的跳舞呆呆出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耳边忽又响起舒皓英深深的叹息，瞬即回过神：“舒小姐，叹什么气？”
舒皓英又轻轻叹了口气，从文从义怀中倏然转身：“看来你的心思一直都不在这里，那也没必要再说什么了，告辞了。”文从义也不多说点了点头道：“好！”却见舒皓英随即又回头道：“文老板，做不了情人，生意还是照做的吧。”文从义肯定的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舒皓英一笑着又看了看远处的许兰秋，心里已经能想象到许兰秋多半是受了自己的刺激，做了一番什么举措赢得文从义的心的。她享受这样的对于女人的提点，促使女人变得如她这般懂得讨男人欢心，她觉得这样能给自己带来莫可言传的成就感。但扭头之际看了看文从义，终究还是有些失落，毕竟文从义是难得一遇的自己认为还算称心的男人，心中难免遗憾。但很快便又被她自己说服了，继续融入到灯红酒绿的觥筹交错当中。

（二十八）神仙眷侣的结局（1）

文从义朝许兰秋瞧了瞧，自己先走回位子，等许兰秋回来，见她有些失落的样子就猜到了七七八八：“见了小林英明和你三姐了，说了些什么？”
许兰秋点了点头却是不答，只是看着文从义喃喃问道：“大哥，你相信我三姐真的是因为小林英明移情别恋么？”
文从义看了看远处的小林英明和许敬春，笑道：“的确很般配的嘛！”见许兰秋脸显愠怒，随即改口道：“表面现象！”随后又向着许兰秋笑了笑点头道：“我帮你去瞧瞧，看实情究竟如何。”
“大哥！”许兰秋不知道文从义要去做什么，文从义却回头低身凑到许兰秋的耳前道：“我也早该和这位三姐打照面了，你在这等着。”说着拍了拍许兰秋的肩头就向着许敬春所在的方向走去。
许兰秋只见文从义走到许敬春和小林英明身边，似乎小林英明先和文从义打了招呼，随即文从义又向着许敬春说了些什么，许敬春笑着点了点头。紧接着小林英明便回到了旁边的座位，文从义则和许敬春跳起了舞，一面跳一面交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大概跳了两首舞曲之后，文从义又朝小林英明点了点头，对许敬春笑说了几句，便转身走到了许兰秋跟前坐下。
面对许兰秋询问的表情，文从义只是深深的笑了下说道：“兰儿，或许你姐姐也是生活所迫，你也不要太过放在心上了。”
“你说什么？”
“怎么了？”文从义不明许兰秋何以有如此吃惊的表情，却听许兰秋轻轻道：“怎么你跟语声哥说得一个样的。”
“是吗？”文从义笑道：“连你哥哥廖语声都这么说，那你更该放心了。”心想许兰秋终于连她和廖语声之间的对话也肯和自己透露了。
许兰秋还是摇了摇头，只看着远处相互交谈甚欢的许敬春和小林英明，还是不愿相信。但木已成舟，无可奈何。只是念起顾绍延，免不了为其伤心遗憾一番。
许兰秋知道自己无从左右这些事情，只是作为旁观者的一番喟叹而已！
直到有一天，许敬春忽然将电话打到了文公馆，约许兰秋出来，说是要她到四季餐馆与自己见一面，语气很是急切的样子。
“四季餐馆？那不是自己和廖语声以前常见面的地方吗？三姐怎么会知道？”
一路上许兰秋都在想这个问题，她原本以为那是仅限制于她和廖语声两个人之间的秘密，最多文从义知道一些，因为以文从义做事的风格和手段，只怕早就暗地里跟随过自己。
许兰秋到的时候，许敬春还没有到，四季餐馆里的客人一向都是不多不少的样子，看不出什么时候生意特别好，什么时候特别差。
许兰秋刚落座没多久，许敬春就从另一处侧门急急的走进了四季餐馆。
“兰秋！”许兰秋一直朝着大门口和窗外的南京路搜寻着许敬春的踪迹，不想许敬春的声音却从身后传来。
“三姐！你怎么从那边过来的？”
许敬春坐到许兰秋对面道：“想给你惊喜呗。”许敬春的神色中竟然有少见的不淡定，极其细微，但敏感的许兰秋还是觉察到了。
“三姐你约我出来说是有事情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呢？”
许敬春不答，顾左右而言它道：“这里你不陌生吧？”见许兰秋点了点头，又道：“我知道，这是你和语声来过的地方。”
“三姐怎么会知道？”
许敬春不答却又道：“兰秋，最近有见过你姐夫吗？”
“姐夫？”许兰秋有些不确定许敬春说的可是顾绍延。
许敬春点头道：“绍延最近还好吧？你能帮我约他出来吗？明天下午还在这里，我想与他见一面。”
许兰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顾绍延曾对她说过，自从许敬春和小林英明在一起后就不愿再见他，如今怎么又主动相约了呢？
许敬春见许兰秋不答，很是郑重的道：“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告诉他，是件好事。你一定要帮我把他约出来。”说到这里很是甜蜜的笑了一下
“还有这本诗集是我在广州的时候写的，姐姐把它送给你，有机会帮我转交给廖语声。”
“交给语声哥？”许兰秋接过诗集，很普通一本书，许兰秋在广州的时候就见过。
“还有，交给他的时候告诉他，叫他不要光注意看诗集，比对着《孤本元明杂剧》看。”
“《孤本元明杂剧》？”许兰秋有些越来越听不懂许敬春的话了，她不理解素来思维严谨的三姐缘何今日说话会这般的前言不搭后语。
“兰秋，你都记住我说的话了吗？”许敬春再次确认，等许兰秋很确定点头，便起身道：“那我走了，明天下午，记住了。”
“三姐！”许兰秋几乎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许敬春又从先前的侧门离开了四季餐馆。、
“难道她是在避讳日本人？”
许兰秋知道许敬春此时的处境和身份，心想或许她出来一趟也的确不容易，更别说和自己的前夫见面的事情了，自然是要小心谨慎的。
想到这里又不免慨叹一番，以前许敬春和顾绍延在一起的时候多么轻松惬意，自由自在，如今如此畏首畏尾，瞻前顾后，却是为了那般？
顾绍延得知许敬春居然托许兰秋约自己出来，很是有些意外，甚至有些不理解，但也有一丝欣喜和期待，毕竟许敬春是他至今仍深爱着的人。
“兰秋，敬春没告诉你是要告诉我什么事吗？”顾绍延居然比许兰秋来得还要早，许兰秋知道他到底还是念着姐姐的。
“没有，她只说是好事。”许兰秋一面坐一面答道。
“好事？”顾绍延似乎在努力思索着什么，判定着什么，但随即又都摇头否定了自己的判定一般。
“姐夫？”许兰秋一直都习惯这样的称呼顾绍延。
“嗯？”顾绍延也同样习惯了这样的称谓，似乎并没有因为敬春的移情别恋而显出丝毫的尴尬，被许兰秋叫回神后又道：“你姐姐还跟你说什么了？”
许兰秋想了想要不要告诉他许敬春提到过廖语声，但这样难免又要解释一大堆关于廖语声的许多事情，文从义也曾对她说过不要轻易对外人提及廖语声的过往，所以便摇了摇头决定还是什么不说的好。
顾绍延又点了点头不说什么，忽又道：“兰秋，一直听你和敬春说没了其他许家人的消息，许敬业是你大哥吧？他的消息也没有吗？”
“大哥？”许兰秋摇了摇头：“没有。”她还是当年在大伯家匆匆见过大哥一面，便再无音讯了，迄今已有七八年了。
“那敬楠呢？我听说她当初也是去投奔了什么革命去了，是吗？”
“二姐？没有。”许兰秋还是在汉口的时候，见过二姐一面，至今也近六年了。
“你们还有一个妹妹，就是你代替她嫁到上海的那个，敬春也对我说过，好像当初她是去了延安是吗？”
“小五？延安？”许兰秋不知道顾绍延何以突然对许家的人事这般感兴趣，更挨个的询问，难道三姐平日里没对他讲清楚吗。心想着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小五的事情，但想到一提及小五免不了就要说到廖语声，最后还是摇了摇头：“不清楚，都断了联系。”
“噢！”顾绍延长叹了一声点了点头，但许兰秋却总觉得他言辞中未必真信自己所说的话。
“你呢？”顾绍延忽又问到许兰秋，许兰秋正想问我怎么了，却见窗外大路上许敬春正翩然而至，远远的似乎还含着温柔的微笑。
“姐夫，姐姐来了。”

（二十八）神仙眷侣的结局（2）

顾绍延回头一看，果然是许敬春，此时更加近了，笑容也更加明显了。
许敬春穿了一件茶色洋装，外裹咖啡色风衣，微卷的长发扎了起来，面容依旧那般清新明目，清丽脱俗，在秋风的吹拂下，很像是一朵静静盛开的什么花朵，许兰秋认为是曼陀罗花，顾绍延却觉得人间都不曾有过。
顾绍延看到许敬春这个样子，忽然想起了当年在广州第一次见到许敬春的情景，那也是在一个清新明爽的秋天，许敬春当时也是穿了一件近似茶色的裙子，只是那时比此时要简单得多，随着秋风的吹拂，如一片随风舞动的树叶精灵，他正想探究这样美丽背影和婀娜身姿的主人究竟是怎样一幅面容的时候，耳边响起了阵阵倾慕之声：
“她就是许敬春了！”“果然不是一般的美！”“连背影都这般美！”
顾绍延当时心中一动，对于许敬春的名字他早有耳闻，他原以为，受那么多男生吹捧的女子即使不是一番招摇过市的花枝招展，也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