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品夫人-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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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赵兴雅才知道包括自己在内的所有孩子都上了当，这分明是一场考验，老鼠和狗都是用来测试她们在危机来临时候的反映。吓得走不动的，尖叫失仪的，慌张乱逃的孩子在这一关全部被淘汰了。能够沿着墙壁站着的，或是退到走廊里的人都留下了。

两个冲进屋子里躲避的孩子很委屈，她们也被送走了，宫人严厉地说到：“遇到这样的事情想把祸水引到贵人身边，在宫里是要杖毙的。”赵兴雅方才知道宫中的制度如此严苛，自己不留心就脱颖而出了。

这场测试之后，真正的遴选才真正开始，把三百多个女孩子打发了，二十位才人都穿着正式的女官制服，戴着面纱继续考验剩下的二百三十五个女孩子。赵兴雅和几个持有红色荷包的女孩子站在了另外一侧，她们因为刚才的表现已经被留用了，接下来的考验即便不通过也不会被淘汰。

才人们给的第一场考试是先考记性，一位宫人当众念了一段话，让大家听好之后，分组把自己能记住的内容复述给二十位才人听。经过这次考验，有三十多个女孩因为记性不好被淘汰。赵兴雅记住了文章的全部内容，可到了才人面前，她只说了一些记忆深刻的内容，就是这样还是被记了优等，让赵兴雅懊恼不堪。

再之后的测试是考验观察力了，所有的孩子被安排进了不同的屋子，看里面的人和事物，然后等待着考核，才人们会问很多细节的问题。赵兴雅故意答错了，可那位才人却微笑着让她离开了。

通过这种考验再次淘汰了三十几个孩子。剩余的孩子就算是参加遴选中的精英了。考试到了这时候，剩下的人再淘汰十几个孩子，遴选就可以结束了。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首领女官这时候才把一百五十多个孩子集中起来，让孩子们分成十人一桌开始用午膳。

孩子们从早上五点钟起身，到下午三点是一直都没有用饭，都饿了。听说有饭吃了，所有的孩子都很开心，谁也猜不到这也算是一种考试。饭后，有些小姑娘被带走了，最后站在才人们面前的只剩下一百一十二人。按照首领才人的说法，这些女孩才被才人们带入尚艺院教育的资格。至于其余被淘汰的女孩，她们还会再挑选一遍，给出明年再来应选的机会，这些女孩子来源于当初的二百三十五个女孩子中淘汰的一百一十三人，记性和观察力都是能训练的，吃饭的仪态也是如此。

那些女孩子被送出列侯府的时候，多半都哭了，那些年纪七八岁的几乎从此无缘当女官。赵兴雅站在留用的人群中，心里也有说不出的伤感。

37　干预

　　赵兴雅不喜欢被人控制，可她必须去适应未来的生活。段才人是把女孩变成女宠的训练员，赵兴雅内心很拒绝跟着这位才人六年。她不由自主地向秦宫人身边的那位才人望去，却意外地发现那个人就是考她观察力的那位教养才人。

段才人也向赵兴雅看了一眼，赵兴雅感觉到了她目光中的善意。有了目光交流之后，赵兴雅把脸转过去不再看段才人那边，这里都是人精，若是被人看出什么就不好了。

时间很快就临近傍晚了，所有女孩都等着才人把自己选去培养，可首领才人突然开口说到：“众位教养才人，准备香案，我有一道王后的慈训要宣读。”

众才人和宫人听首领才人这么一说，都颇为意外，培养女官向来就是女官们内部的事情，王室女眷都不会参与，现在怎么了，王后的手伸到女官的领地来了？

在众人的疑惑中，首领才人当众净手，摆上香案宣读王后的慈训。众位教养才人都是宫中有品级的女官，不用跪着，只需要站着听慈训就可以了。但这些刚刚选出来的女孩就不一样了，整整齐齐跪了一地，排在后面的都跪在了长廊上。

首领才人清了清嗓子念到：“我朝大王按祖训填充后宫女官，遴选适龄女子调教以选拔贤良淑德，品性高洁之女辅佐王室女眷，教养王子及诸位王女。王后为后宫之首，理应重视此事。因此番遴选入宫之女，年龄与未来太子相仿，恐有大臣和世家以女色谋宠，妄图以外戚身份干预朝政。故而本后改旧历，不准才人独自教养某家的士大夫女子，改为轮流调教。每年王室将选王室内眷巡视考核入选女子的德行才艺。逐其妖媚无德者。”

首领才人刚读完王后的慈训，就有才人在下面说到：“如果是这样，我们这些教养才人还不如都回宫里去。让列侯府的教养妇调教了女孩子，往王室里移送，王后亲自看了，留谁不要谁，都是她的一句话了。”

其余的才人也一起复合说到：“的确如此，我们教出来的人，让王室女眷来判定是否留下，那置我们于何地？我们能当上女官都是承袭了上任女官们的本事。我们教出来的人也要继续把女官的德行和本事流传下去。宫中命妇从来没有干预女官传承的记载，即便是王后也不能不遵守规矩。”

首领才人很威严地说到：“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的王后不能做。秘书才人。你说说看，有哪条宫规和祖训不许王后干预遴选女官的事情了？要是没有，不按照王后的慈训调教未来的女官们，就是犯上。你们要被处死，家族也要跟着受处罚。”

秘书才人被点名之后。也无可奈何地对大家说到：“姐妹们，确实是这样的，大家还是听从王后的慈训吧。我们都是王室的女官，服从是我们的天职。”

众才人到了如今也无可奈何，底下的很多小姑娘也听不懂王后这样做为什么会让众位教养才人一起反对，对未来有些茫然了。只有赵兴雅听明白了。王后这是想堵住女官中出现能影响她控制权的人。

卢氏夫人说过，大王和王后的情分从媵人玉仙死活就变得很微妙。大王怀念玉仙时，就会找段才人说话。或许还会留夜。就是段才人出宫前，大王都私下招幸过段才人。王后恨死了这一点，要不是私密女官都是吃了绝育药的女子，王后巴不得让段才人从此消失于宫廷。王后真心不希望这批年幼的女官中再出现被大王喜欢的女子，不然她在大王眼里更要是毒妇一类了。

让王室女眷来验看未来的女官。逐其妖媚无德者恐怕除了预防有大王能看上的女子之外，还有提前选定一些出色女子另作安排的意思。大王的兄弟们。列侯的王子们，身边放几个王后的人，这样不但能监视，也是一种利益的锁定。这位王后玩阴谋诡计的本事还挺厉害，赵兴雅觉得自己的未来有些麻烦了，考官变成了王后的人，自己在尚艺院熬六年的计划怕是要平添许多波折。

念完了王后的慈训，平息了才人们的不服，首领才人这才宣布说到：“遴选到此结束，被选中的孩子立刻到教养才人处登记名字，然后就住在列侯府的院子里。明早大家可以随自己的家人回家过水神节，五月初七再直接进尚艺院，从此之后你们和亲人相聚就很难的了。想当初本才人因为尚艺院离家很远，整整八年都没有回过家，连父亲过世都没有机会去祭拜。你们要珍惜最后团聚的时光。”

这些话说的在场的不少才人都有悲戚的表情，有些被选上的孩子干脆哭了起来。首领才人看到大家这个样子，立刻充满鼓励地说到：“女官是侍奉王族的人，身份高贵，光耀门楣，可有些时候就要忍受常人不能忍受的苦楚，这都是我们应该承受的，要是有人不想过这样的日子，现在就可以退出。”

到了这时候，没有人敢退出，这不是一个人愿不愿意的问题，是家族荣辱和得失所在。有一个很有眼色的八岁女孩带头说到：“我们都愿意为王室尽忠，万死不辞。”

随后那些女孩都跪了，重复着刚才女孩的话，赵兴雅也跟着弯下了身子，不过没有跪下，她从来不会是任何人的从属，只会为自己的心做事。段才人看着赵兴雅这样，内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动，这么多年她总算看到了一个可以被养成极品媚娘的女子。一个女子若没有个性，她始终不会成为最出色的美人。

赵兴雅没有留意到段才人的目光，她开始考虑到最后几天的行程安排，回崇府一趟是必须的，还有几个替身要如何陆续带进尚艺院，这些事情都要好好安排。被关进笼子之前，一切都要好好谋划一番。

在沉默中，赵兴雅跟着入选的孩子走出了考试的地方，不少贵族小姐的仆从已经在门外守候了，只有那些出身低微的士大夫女儿才要和大家一起留在列侯府临时安排的住处。列侯已经发话，让跟这些孩子来的家人也一起进来住，这些人没有能力支付来回的车马费，大约只能彼此相守度过在尚艺院外的最后日子了。

因为出身的不同，姑娘们在大门外的待遇也不同。一些女孩被穿着整齐的仆人带上马车，随即离开。那些需要带着家人进去的孩子们多少都有些羡慕被家中奴仆带走的女孩子们，有不少家长都在鼓励自己家的孩子，说到：“妮儿，要是你们能通过女官培训，将来咱们家也会有如此的好日子。”

赵兴雅留心看了一下，坐马车离开的女孩子超过所有被选出来的三分之二，也就是进尚艺院的女孩多少都是有背景的，那些真正的寒门士大夫女子占少数。期间有多少是贵族家的棋子，此时也是不言而喻了。

崇府没有派人来接赵兴雅，这是因为赵兴雅本来就不是崇府派人送来的。卢氏夫人管了赵兴雅的事情，也许葛氏正好落得清闲，她本来就巴不得赵兴雅不要入选，直接当新月新阳的媵妾才好。赵兴雅有点想苦笑，若是今天卢氏夫人会错了意，认为崇府回来接自己，不再管自己，难道自己就要带着奴仆进入列侯府休息，这也太让人瞧不起了，还不如带着奴仆住在外面的客栈。

赵兴雅刚想派身边的列侯府奴婢去喊自己带来的奴婢接自己出去，不料一辆华美的马车突然出现在大门口，列侯府的奴婢都认识，这是公爵府世子才能乘坐的马车装饰。世子亲自来接一位小姐，可见这位小姐在家中的地位了，赵兴雅知道哥哥在列侯府求学，可大公子还没有被崇公爵上报为公爵府世子，赵兴雅不由地往身后看了看，她想知道这辆马车是来接谁的。

一个圆圆脸的小姑娘看着那辆马车，激动地失了分寸，高兴地说到：“太好了，我考上女官遴选，世子哥哥亲自来接我了。”

赵兴雅看着小姑娘向马车跑过去，没想到马车的门帘子一撩开。一个儒雅的公子就踩着奴仆的背脊下了车，赵兴雅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大公子，是哥哥来接自己了。

圆圆脸的小姑娘看着车里的人不是自己的世子哥哥，立刻呆住了，随后流着眼泪往后面走，不想车子里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叫住了她，说到：“小一，你回去干什么，还不上车，府上的车子都认不出了。”

圆脸小姑娘经历了一惊之后，终于又恢复了开心的表情，刚才下车伺候的奴仆赶紧抱起了她，将她抱紧车里。这个圆脸小姑娘五月初一才满五岁，小名叫初一，是田公爵府的侧夫人媵妾所生，那辆马车上坐着的就是田府世子。

38　同行

　　赵兴雅看见大公子向她走过来了，也像小鹿一样蹦蹦跳跳跑到大公子面前。大公子满脸宠溺地把赵兴雅拉倒身边，开玩笑地说到：“怎么了，考完女官遴选就不是淑女了，这样乱跑起来。走吧，你身边的奴仆我都提前安顿了已经提前出发了。我们现在就要上路赶回家里，崇府的水神节祭祀怎么能少我们两个呢？”

赵兴雅指着不远处的马车问大公子说到：“哥哥你为什么要跟别的世子同坐一辆马车，崇府的马车呢？”

大公子笑着说到：“我的马车不够规格，没有人会主动让路，等一会儿上路就赶不上前出发的其余马车了。正好田世子要来接她的小妹，我就跟着一起来了。我们两家回府的路能同路五十里，现在赶紧走，晚上在会合一起，休息一个时辰再上路。为了在水神祭祀之前到家，我们要日夜兼程了。驿站上的换乘马匹都提前准备好了。你肚子饿不饿，饿就先在车上用些点心。”

赵兴雅说到：“午饭才吃了一个多时辰，现在我并不饿，我们赶紧出发吧。”

大公子牵着赵兴雅的小手去了马车跟前，亲手把小雅抱上了马车，然后才踩着奴仆的背脊再度登车。赵兴雅进入了宽阔的车厢里，迎面就看见了一个十四五岁的贵族少年，他面目清秀，一看就是个精明的人。圆脸的初一抱着一个抱枕打瞌睡，小丫头今天是累到了。

田世子看见赵兴雅进入车厢，伸手拉了她一把，让她坐在靠通气窗户的一头，然后说到：“闻名不如见面，你就是小雅，果然是很有贵女的气度。以后到了尚艺院。还请你多多照顾我们家的小妹，初一还小，在陌生的地方会害怕。”

初一听到哥哥说起她，睁开眼睛对赵兴雅笑了笑，大公子此刻也上了车，田世子安排他和赵兴雅靠在一起坐着。等到大家都坐稳了，马车开始跑起来的时候，赵兴雅微笑着说到：“田世子好，我是小雅，比初一年长一岁。算是姐姐了，世子放心，我会尽量照顾初一妹妹的。不知她的大名叫什么？”

田世子摸了摸初一的小脸蛋，充满了关爱之情，然后才回答赵兴雅说到：“初一的大名叫田丽君，父亲对她报了些希望，能让她在里面学个三五年就好。将来父亲未必肯让她进宫。”

赵兴雅笑着说到：“我也是，不过今天首领才人宣读了王后的慈训，我们不能选择才人跟着术业有专攻了，我们能不能成为女官也要等着王室的女眷来决定。这个消息不知道田世子怎么看，想来所有的贵族之家都要头疼一段时间了，王后真是好手段。”

田世子说到：“这个消息我们都是在一个时辰前知道的。所以我才说初一能留个三五年就行了。小雅妹妹果真是机敏，连这些事情都能想到，哪里像初一。累了就知道睡觉。”

赵兴雅说到：“我也是多想了些事情罢了，我想和初一一样天真，可不是没人帮我守着天真吗？”

田世子听到这番话，忍不住大笑起来，指着大公子说到：“逸航呀。这就是你妹妹？这不是在说你这个哥哥保护不力吗？要人家小姑娘操心这么许多，自然是你的不是。等这个丫头长大了。还不知道有多厉害呢，我要提醒我们家的几个小子，绕路走，千万不要把母老虎招来家里。”

大公子知道田世子在开玩笑，他并不恼怒，只是说到：“我的妹妹自然是最好的女子，你的那几个弟弟还没有资格挑我的妹妹，哪里有母老虎这样灵气，乖巧。”

赵兴雅看见两个半大的小子在开自己的玩笑，立刻佯装生气道：“你们这两个哥哥都不是好学生，你们先生就是这样教你们给妹妹做榜样的吗？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会去告状的。”

田世子听赵兴雅这么说，笑得更厉害了，对大公子说到：“你妹妹很好，不像那些贵族家教出来的，就是一味的装淑女。跟这样的丫头做朋友，畅快。今天晚上我们住到我姑妈的庄子上去，我请你吃好东西。”

赵兴雅笑着不做声了，把车子里的一个薄毯子拖到自己身边，对大公子说到：“哥哥，我也困了，今天寅时就起来了，借你的胳膊枕着，我要睡觉了。”

大公子怕赵兴雅被颠着了，赶紧把小雅抱起来，让她枕着自己的大腿睡觉，还仔细给她盖上毯子。田世子转头一看，自己家的小妹这时候也睡得香甜了，不由得觉得大公子真是一个好哥哥。自己在这一点上就比不了，他才不会让初一靠着自己的身子睡觉，万一流口水弄湿了自己的衣服怎么办。肯来接初一，还是因为初一平时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