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记-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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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什么人？你给我吃了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外间传来絮儿惊恐的尖叫。
冥羽和穆清幽对视一眼。。
“是碧萱。”冥羽无奈地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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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羽和穆清幽携手出来，正见孙碧萱翘腿躺在絮儿背上，絮儿被压趴在小床上，浑身动弹不得，只得大叫。。　
孙碧萱一见冥羽出来，一跃而起，笑嘻嘻窜过来，冲着冥羽挤挤眼，又朝穆清幽福了福身，“见过美人表哥！”。　
冥羽一把揪起孙碧萱的耳朵，在他屁股上狠拍一掌，斥道：“絮儿也是你的姐夫，还不快把他放了？”。　
孙碧萱吐吐舌头，转身跳回去，解了絮儿的穴道。。
絮儿回眸看了冥羽和穆清幽一眼，眼圈一红，将头埋入被子里，哽咽了起来。
穆清幽推推冥羽，“还是你去。”又对孙碧萱道：“随我来。”说罢带着孙碧萱入了内室。
冥羽走至床前，将絮儿抱坐在怀中，笑道：“那是我的师弟，和我一道回来的。”
她的大手温柔地抚在背上上下摩挲，絮儿受惊的情绪被安抚了下来，嘴里又不依不饶地啐道：“和你还真是一个德性。”。
冥羽低笑道：“怎拿我和他相提并论？不过，日后他就住在这里了，适才他给你喂服的只是八珍丹，男儿家补身子的。”。
絮儿诧异道：“他为何要住到冷宫里来？宫外不比这里好吗？”。
冥羽深深地看着他，“我不放心你和清幽。”。
絮儿看着冥羽深邃的眸子，想她必是知道自己和公子上次受辱之事，所以特意寻了人来保护自己和公子，心中一阵的悲伤，转念又气道：“那么个坏小孩，怎能护得了我们？不被他欺负都算好的。”。　
冥羽温言道：“他认识了你，必不会再欺你，你比他年长，他会听你的话。”
絮儿瞪起了眼睛道：“好！这可是你说的，他若是再惹我，你就把他带走。”
冥羽见絮儿又恢复了斗志，先前的忧郁一扫而空，不由笑弯了眼眸，双手也不着闲地按揉起他的身子。。　
絮儿见她在自己小腹之下探来探去，连忙扭着身子左右躲闪。冥羽又不断地对他呵痒，登时两人笑做了一团，滚乱了一床衾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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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宫门前，孙碧萱飞着帕子，“走吧走吧！别恋恋不舍啦！”。　　
冥羽冷哼一声，叮嘱道：“文尚医给你的腰牌可要收好了，没了那个就不能在宫里行走。还有，我把他们两个交给你，若是少一根头发，你就等着瞧吧！”。
早晨一入宫，冥羽将孙碧萱带到太医院交给文尚医之后就匆匆走了，文尚医给孙碧萱挂了个使唤医侍的虚职，发放了宫装和腰牌，带着他在太医院转了一圈，又指明了冷宫的方向，便放他离开。
孙碧萱翻着眼皮，软瘫到门前的石狮上，无力地摆摆手，“知道啦，放心，说一百遍了。”
冥羽拔步离去，却又听孙碧萱嚷道：“哎，师姐，这里可比木兰居大多了，你当初为何会在市井买那么小的一个居所？”。
冥羽撇撇嘴，也不回头，边走边喃喃道：“我怎知道，木兰居里的人越来越多了。”
身后传来窃笑，“原来师姐也有不知道的时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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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枚桃花笺似零乱花瓣飘落枕畔，依稀可见斑驳泪痕。如瀑青丝逶迤在锦衾外，睡梦中的封灵素微蹙着淡淡蛾眉。冥羽凝视那绝美容颜，延颈秀项，腮凝新荔，芳唇间吐气如兰，却是人比黄花瘦。固然憔悴形销，弱不胜衣，衾被下的身形依然纤侬有致，无愧世人称他为倾城公子，当真是我见犹怜。。　
冥羽拾起桃花笺，细瞧上面的簪花小楷。。
“柳色参差掩画楼，晓莺啼送满宫愁。云鬟绿鬓罢梳结，思如回飙乱白雪。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玉阙难。”。
冥羽又看另一首墨迹尚新的小令，“门隔花深梦旧游，夕阳无语燕归愁，玉纤香动小帘钩。落絮无声春堕泪，行云有影月含羞，东风临夜冷于秋。”。　　
冥羽心中酸痛，看不下去了。低叹一声，褪了外袍迈上床榻，斜身躺下，轻轻拥住他单薄的身子。。　
封灵素还未张开眸子便闻到了熟悉的味道，泪水倏地顺着眼角淌了下来。只觉她用手指慢慢地抹去，却仍是止不住那晶莹的源头。。
翩跹的睫毛在泪水的洗礼下湿润凝结，眼前朦胧的她愈加清晰，封灵素抚上冥羽清瘦的脸颊，痴痴地望入那湖深潭。。　
冥羽强挤出一丝笑，道：“你的身子如此羸弱，日后如何为我生女育儿？”
封灵素眼眸一亮随即又黯了下去，梦呓般地道：“会有这么一天吗？”。　　
看着眼前这仿若随时会消失的人儿，冥羽心里一阵发慌，攥紧封灵素的皓腕，“你不信我？”
封灵素将头靠近冥羽胸前，默不作声，却禁不住咳了几声。。
冥羽心疼地责道：“莫再胡思乱想，你是我的人，我是绝不会放开你的。”
封灵素阖上眸子叹息道：“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冥羽将他揽进怀中，两人默默相拥，静听窗外的风声。。
少顷，封灵素似想起了什么，探手去摸冥羽肩背。。
冥羽捉住他的手，“别看。”前儿清幽看了之后便无语凝咽，今儿个再叫这脆弱的玉人看到那伤痕，又不知会怎样的伤心了。。
封灵素却固执地不放手，只拿那双桃花美目哀怨地望着冥羽。冥羽无奈，便随他去了。
虽然有孙碧萱的悉心护理，但因那时拖延的日子太久，冥羽后背的箭伤处留下一个核桃大的丑陋疤痕。封灵素颤抖着轻轻触碰，泉涌的泪水源源不断地顺着脸颊落到冥羽肩上。
冥羽轻笑，“你若是再哭，这床就要变成船了。”。
封灵素抽咽道：“还疼吗？”。
冥羽打趣着转换话题，“你若觉得难看，不如在我背上也刻一朵牡丹，和你胸前的凑成一对……”。　
冥羽话音未落，便觉冰凉的唇瓣贴上了那片肌肤，浑身一颤。冥羽闭上眼睛，感受他一点一点轻吮着那里，舌尖慢慢地划着圈，继而向上蜿蜒，留下一串湿濡。。
冥羽深吸一口气，猛然反手将他捞到身前，双目发红，狠狠地揉捏他的身子，奋力厮咬那片菱唇，扯去彼此的衣裤，重重地撞过去，一瞬间便将他带入飓风骤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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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冥羽在木兰居的书房里翻看百里冰近日的画作，忽听门外马车声响。冥羽和冥月迎出门去，却见慕容家的马车里钻出身穿斗篷、遮遮掩掩的皇甫珊。。
皇甫珊手中握着一柄长剑，镶金嵌玉的剑鞘在郎朗皓月之下反射出璀璨的荧光。皇甫珊满脸掩不住的激动，冥羽的手一被她捉住，便感觉到薄薄的热汗。。　　
皇甫珊与冥羽一边向堂屋走去，一边问道：“百里公子呢？”。　　
跟在后面的冥月回道：“正在沐浴。”。
皇甫珊脚步顿住，转身对冥月道：“那就等他出来，月儿，你和他一道去王府，帮着紫曦照看一下晔儿。”（晔儿即皇甫珊女儿）。
冥羽知她必有要事，便道：“百里冰才方进去，没有一个时辰是出不来的，还是月儿先行一步吧！”。　　　
冥月带了些点心上了慕容家的马车离去，皇甫珊与冥羽进了书房。。　　
皇甫珊冲着冥羽神秘一笑，将手中长剑啪得放到桌上，拔出剑柄。没有剑刃，竟是一个空柄！
皇甫珊又拔出腰间匕首，小心劈开剑鞘，眼前露出一卷薄如蝉翼的素绢。
第六十七章　鸾宫秘辛　冥羽疑惑地看向皇甫珊，伸手拿起素绢，在手中掂量了两下，慢慢在桌上摊开，一幅近乎透明的精致画卷缓缓铺展在眼前。。
帝京全景图！安乐郡主竟然找到这幅画了！果然是青鸾第一画师宋天泽的真迹，冥羽一看画工便知是真品，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还记得王府里雪香云蔚堂的簪花仕子图吗？五年前我回到帝京后那幅图便挂在那里，直到今日才被怜心公子从画上的题诗中看出了个中玄机。原来是画中有画，你苦苦寻找的帝京全景图就藏在画轴里，想必是母亲生前留下的。怜心公子果然才识非凡，不愧为当世四大美人之一啊！”皇甫珊早知此画关系重大，此刻兴奋地竟有些语无伦次。。
雪香云蔚堂冥羽也进出过多次，从未对那幅画工平平的美男图留意过，何况图上并无落款，不过却有一首不应景的诗，“来时无迹去无踪，去与来时是一同。何须更问浮生事，只此浮生是梦中。”当初此画此诗还曾被慕容烟之戏曰是郡主附庸风雅之作，而今思量，的确大意疏忽了。比起男儿家的心细如尘，冥羽暗觉自愧不如。。
那素绢初时不过盈寸，展开来却近两丈之长，桌上已然放置不下，冥羽果断道：“走，我们拿到院中观看。”。　　　
冥羽和皇甫珊将画卷一头缀于木兰花树上，一头系于秋千架上，其下放置数枚夜明珠，登时院中华光四射，亮如白昼。。　　　
此画比之文昭殿那幅赝品，形神皆似，但其墨色犹新，笔力更加舒广。那画上诗作凤飞龙舞，落款有先帝印信，“终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破岭头云。归来偶把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
这是前朝无尽藏禅师的偈语，似乎也并不贴切。冥羽想不出来，为何母皇将此诗题于画作之上。
两人于画艺一道均有造诣，却研看许久也未看出端倪，初时一腔热情激动渐渐沉淀，此刻都有些沮丧。皇甫珊已知此画乃先帝所传，其中必有隐秘予人，却苦于无头无绪。冥羽心中也越来越失落，以己之能也无法堪破，恐怕今世要辜负母皇的期望了。。
房中传出脚步声，皇甫珊心中一凛，冥羽却淡淡道：“无妨，他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
皇甫珊遂安下心来。。
只听门扉响动，百里冰粉颊生春，慵懒地踱出厢房，湿润的乌黑长发披泄而下，随着月白色裙摆轻轻拂动。适才在房中不见冥月，书房中也没见冥羽，出了堂屋才知安乐郡主到访，冥月已去王府看望小小郡主。。　　　
上前见了礼，便饶有兴致地观看树间悬挂的丹青长卷。。
“这是郡主带来的吗？是特意拿来与我家妻主品评的吧？”百里冰面带笑容地抚摸着画卷。
皇甫珊见冥羽悄悄颔首，于是朗声道：“嗯，此画乃先母当年游玩之余，闲暇之作。”
“那安乐公主一定与先帝感情甚好，上面还有先帝的亲笔题诗哪！终日寻春不见春……”
皇甫珊心中一跳，心虚地看向冥羽，冥羽却脸色平平地自斟自饮。。　　
“咦，这个落款为何使用火历纪时？”。
“火历纪时？”冥羽才将杯盖阖上，骤听此话便愣住了。。　　
“是呀，本朝历来采用干支纪年，为何此画上的时间却是火历纪年？”百里冰歪着脑袋一脸的不解。。　　　
火历纪时……火历纪时……冥羽心中狂跳，为何自己没有注意到？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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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本朝历法采用干支纪时法，干支便是天干与地支的合称……六十干支便是一甲子……”
“除去干支纪时法，开皇还曾使用火历纪时，那是以大火星的运行规律制定的历法……”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火西暑热渐退，此为夏秋之交，天气渐凉，再过两月，百姓家便要开始准备寒衣了……”。　　　
“玉儿，你知道吗？咱们青鸾帝京的全景就是一副二十八星宿图……”。　　
“心宿三星组成天蝎之心，心宿二便是大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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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母皇的只言片语一一涌现在冥羽脑海里，这些民事太学士女们个个都知，但是谁能晓得这里面会藏有天大的秘密，而且竟是被百里冰这种半调子小男人一语道破。。　　
冥羽自知执着于图景和诗词了，反而忘记了根本。此刻心潮澎湃，蹭得站起，一步跨到画前，找到心宿的位置，大火星就在冷宫那里！。
“在这里，密诏就藏在这里！”冥羽颤抖着声音道，双眸蓄泪。。
当年容后暗杀了安成王一家和安乐郡主的双亲，皇甫珊因与其祖母安乐王住在封地而逃过这一劫。容后从安成王府搜出那幅伪作，也怀疑先帝在哪里藏了密诏，曾经多次派人在帝京各处挖掘寻找，文昭殿更是翻了个底朝天，却无人想得到，密诏竟然藏在冷宫！。
皇甫珊惊见冥羽举动，又见她笃定地指向长卷中宫城内的冷宫，禁不住快步上前，紧紧拥住冥羽扬声大笑。。　
“太好了，终于找到了！太好了……”。
百里冰莫名其妙、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两人失态的样子，他从未见过冥羽如此激动，又见冥羽转头拿赞赏的眼光瞧着自己，心下一阵羞臊，低下头去，却冷不防被她抱起转了一圈。
百里冰陡然腾空，轻叫一声，心中却是欢喜雀跃，落地后嗔怪地睇她一眼。
冥羽揽着百里冰的纤腰，贴近他耳边轻声道：“先回房去，晚上奖励你。”
百里冰见外人在场，冥羽却如此轻佻胆大，登时耳根红透，推开冥羽，扭身跑回房中。
冥羽唏嘘母皇的用心良苦，皇甫皇室中一直有一支秘密军队，名为隐守，负责保护皇族的安危。安乐王一脉便是隐守的首领，只效忠于真命天女。因为身份隐密，为了保持血统纯净，一直是一脉单传，只能娶一房正君，除非正君五年无所出或是女嗣遭遇意外。冥羽初回帝京时曾试探过皇甫珊对今上的态度，得知明岚并不是先帝传位的真命天女，明岚和左相也一直不知道皇甫珊手中的这支军队。
当年先帝托付安成公主将此画转予安乐公主，安乐公主未能堪破画中之谜，只来得及将画藏于簪花仕子图中，以求后代能发现玄机。安乐公主妇夫未能逃脱噩运，安成王一家也无辜丧命，而今阴差阳错，被百里冰误打误撞破解了，冥羽欣喜之余，心中悲苦，眼神复杂地看向皇甫珊。
皇甫珊还在兴奋之中，低声道：“明日一早我们便到冷宫会合。”。　　
冥羽凛了神色，颔首忖道：“你带上那两方玉玦。”。　　
皇甫珊一愣，继而喜道：“还是你想的周全，那两方玉玦必是信物。”。　　
冥羽三岁时和皇甫珊在御书房玩耍，两人抢夺书房里的一块玉玦，不甚将之摔成了两半。当时正与安乐公主议事的先帝并未责怪她们，还令匠人将摔坏的玉玦打磨成两方外形相同的阴阳鱼，一人一块，挂于颈中，令她二人发誓玦在人在。皇甫珊长大后才知道，那玉玦便是隐守的令牌。此次冥羽将另一块玉玦从天云山带回送给晔儿做庆生贺礼，皇甫珊便知冥羽已经将隐守完全交予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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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冥月并未回来，王府传话说是被凝霜留住了。冥羽与百里冰欢好时，百里冰自觉立了大功，得了妻主欢心，便趁机邀宠，要骑坐于上位戏耍。。
冥羽自是不会同意，若就此开了口，叫他得了势，日后还怎么管得住？。　　
百里冰圆溜溜、白嫩嫩的屁股又遭受了池鱼之灾，卧房里一阵噼里啪啦，百里冰的屁股布满了通红的五指山。。　　　
事后冥羽问及百里冰从哪里学来的招数，百里冰支支吾吾回道是孙碧萱所赠的春宫图中记载。于是百里冰的收藏亦被没收了去。。
冥羽暗自咬牙，孙猴子走了还要摆自己一道，百里冰也被带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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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冥羽在冷宫里见到了乔装成禁卫军兵士混进来的皇甫珊，孙碧萱却不知跑去了哪里。
“那只野猴子才不会安安生生待在冷宫里。”絮儿噘着嘴小声道。。　　
几人相互见了礼，冥羽便与皇甫珊搜索起冷宫的一草一木。青鸾的冷宫并不大，前前后后也不过八九间破旧的宫室，与当初关押凝霜的处所相同的斗室也有四五间。不到一个时辰，冥羽便在一处宫室的青石板上找到了一个可疑的凹槽。那间宫室地上的石板原本刻绘有各种形状的凹槽，其中有一处与玉玦的形状十分相似。。
冥羽和皇甫珊相视一笑，果然不出所料，先帝正是有意给安乐王的后人留下这些看似费解、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