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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鸾记-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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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羽按住絮儿抽泣的香肩，为他披上衣服，转脸对着穆清幽冷声道：“别傻了，今日之事既被他撞破，那么不是他死便是你死。”。
穆清幽面色如灰，冥羽俯身过来拍拍他的俏脸，深深地注视着他，“左禁卫军中的吴常洛你听说过吗？”。
穆清幽茫然地摇摇头，不知冥羽想说些什么。。
冥羽轻轻一笑，继而神色微怒，“那是竹莺的姘头。两月前，吴常洛家的正君离奇死去，死前已有四个月的身孕了。”。
穆清幽和絮儿惊讶地对视一眼，絮儿两腮还挂着泪痕。。
冥羽低叹一声，“柳儿的事也是竹莺牵的头。”。
穆清幽和絮儿沉默不语，神色黯然。。
冥羽朗声道：“你二人不必有任何愧疚，他有今日都是自找的。”冥羽顿了一顿，衣袍已经穿好，“今日之事我来解决，竹莺的尸身我带走了，你们只需咬定他去了丽侧君那里，一直未归便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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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羽离去了，絮儿呆呆地坐在床上，半响回过神来，眼泪又泉涌而下，跪在床头冲着穆清幽连磕几个头，便磕边泣道：“都怪我，都怪我！我不该失了分寸，上了殿下的凤床，都是我引来的这场祸事，我真该死碍…”。
絮儿泣不成声，穆清幽紧紧抱住他，不让他再磕，让他枕在自己肩上，慢慢理着他的秀发，沉声道：“谁都不怨，这一天迟早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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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务府第二日便进了椒房殿查问竹莺失踪一事，应是夜归的倩碧上报的。穆清幽和絮儿按照冥羽吩咐的话说了。内务府又查问了东殿借住的封灵素等人，封灵素也咬定竹莺和丽侧君私交甚好。
内务府又去了永宁宫，得到的讯息却是竹莺昨日并未去过永宁宫。内务府一时无法断定孰真孰假，却有宫人禀报昨日曾见竹莺在永宁宫附近出没，很快又有消息说昨日未时有人见竹莺拿着腰牌出了宣华门。。
又过了两天，有人在离京五十里外的荒野中发现了竹莺被人奸杀的尸体。此事在宫中很快便销声匿迹、无人过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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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近日也是争议不断，御史大夫赵梦梅上书弹劾工部欲大肆扩建梨山行宫一事。说道西北连年征战，去岁又是旱灾蝗灾接踵而来，百姓积贫，国库空虚，若在此时扩建行宫，花费甚巨，与国计民生实为不利。。
赵梦梅这一本惹恼了皇上和左相，朝中登时分为两派，争执不休。甚至有些臣工意欲死谏，更是惹得皇上不快。。
冥羽搂着怀中绝色的佳人，眉头微蹙，两根纤指不经意地捻动着那颗红亮的宝石。
封灵素强忍着一波波被她撩起的冲动，心下戚戚，想不通为何她对国事竟如此上心？但是似乎已经感觉到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
封灵素轻扭了一下，冥羽眼眸微张，看了看他娇艳动人的身子。。
封灵素羞怯地起身，条案上取了温热的香茗一口口哺给了她，每一口都带着意犹未尽的丝丝缠绵。。
饮了清茶，方在案上搁好，身子便又被捉了去，又一回复雨翻云、天昏地暗。封灵素勉力承欢，只求她能尽兴，只愿身上能多一些她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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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走茶凉，封灵素裹着衾被，痴痴地看着她落下的几根柔软青丝，整个人仿佛也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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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清晨，穆清幽和絮儿早早起来，拾取昨夜梅花瓣上的残雪。封灵素也腿脚酸软地出了东殿，吩咐了书儿捧上玉盅，与清幽一起说笑拾趣。。
椒房殿的宫门嘭得一声从外面撞开，一群宫侍涌了进来。打头一位手持黄绫，尖声道：“青鸾国第十六代皇后穆清幽接旨！”。
椒房殿院中一众人等纷纷跪下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西大将军穆靖通敌叛国，现已查证属实，穆氏满门灭族，褫夺穆清幽皇后封号，自即日起，打入冷宫，钦此！”。
天塌地陷，五雷轰顶！穆清幽目呲欲裂，脑中阵阵晕眩，差点栽倒在地，絮儿慌忙将他扶好。
封灵素惊魂未甫，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穆清幽心中一阵悲愤，还未来得及“谢恩”，便听那宫侍吩咐道：“还不快将他们逐出椒房殿？”。
几个身材高壮的宫侍快步上前抓起地上的穆清幽和絮儿，迅速向殿外走去。
封灵素欲起身追上，却被几个宫侍挡住了去路。。
封灵素高喊道：“皇后哥哥，我一定会替你讨回公道，你等着我！”。
穆清幽的眼泪砰然落地，灵素，你也要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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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在廊柱后的倩碧偷瞧着这边的情形，却见宫门处的春儿向他招了招手，立即喜笑颜开，做了个“我去收拾一下”的口型，便欢欢喜喜地回到后厢取自己的包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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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羽赶到冷宫的时候，已时近日中。幸好当初凝霜还留下许多东西可供使用，封灵素又遣了绿萝、水秀陆续送来些皇后常用的衣物用品，包括松雪琴、金线兰……也都带了过来。冥羽初进宫时送给穆清幽的春水绿波等珍稀花卉早已植入院中，封灵素已派专人精心侍弄。封灵素还令绿萝将皇后放在偏殿的几个嫁妆箱笼封锁了起来，寝殿正门也落锁了，唯恐再被人浑水摸鱼了去。
冥羽带了些膳食，还有一壶温酒，怕冷宫这里寒潮，清幽和絮儿一时受不了。
三人默默吃了片刻，都没什么胃口。。
冥羽垂着头懊恼道：“怨我大意了，本想着朝中混乱，皇上无暇他顾，岂料她竟在军中发动兵变，夺了岳母大人的兵权，还将她下了狱。”。
穆清幽摇着螓首，说不出话来。。
冥羽恨恨地握紧了拳头，“她的手脚还真快，诏书发下了，才在朝堂上公布。今晨左相一宣旨，朝中就掀起轩然大&波。岳母大人对先帝有恩，又忠心为国，许多朝臣都不相信她会投敌。”
冥羽又按住穆清幽的手，安抚道：“你莫慌，我今夜便出发，到边关走一趟，将岳母大人救出，再查明实情，还穆家一个清白。”。
穆清幽猛得抬眼，水汽漫了上来，低泣道：“你莫去，太冒险了！先放出消息网查查真相吧！”
冥羽固执地摇摇头，“时不可待，多等一日，岳母大人就多一分危险。我自有分寸，你莫担心。”又转头对絮儿道：“这里还算安全，你们俩要好好保护自己。若有急事，便去找文尚医。”
穆清幽见劝阻不果，只得殷殷叮咛冥羽一定要平安归来，两人洒泪而别。絮儿在一旁亦是哭得鼻头红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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靛蓝色的衣摆随着步履飘摇不定，快到冷宫门口了，冥羽停下脚步，转身凝视几步之外跟随着的絮儿。。
絮儿抽搐着双肩，一步步走向冥羽，红肿的眼睛留恋地看着她的眉眼。终于走到了她的身前，絮儿再也不想控制自己的感情了，倾身投入了冥羽的双臂之中，呜呜痛哭起来。
冥羽深深地看着怀中抽泣的小人，深吸一口气，笑道：“这可是你第一次抱我！”
絮儿哭得更厉害了，浑身抖动不已。。
冥羽强忍内心酸楚，打趣道：“若是想我了，就自己用手解决吧！只是别把小鸟玩坏了。”
絮儿破啼为笑，转瞬又变了脸色，跺着脚用小拳头捶打冥羽，泣声骂道：“坏人！坏人……呜呜……坏人……”。
冥羽喟叹一声，用力拥紧了他，迅即放手，毫不迟疑地离开了。。
絮儿眼泪婆娑地看着冥羽坚毅的背影消失在眼前，心下揪痛不已，蹲下身子哭得肝肠寸断。身后一声轻叹，一个温暖的怀抱拢住了自己。絮儿转头唤了声，“殿下！”。
穆清幽泪光盈盈地抱着絮儿小小的身子，看着一片片随风飘洒的雪片、凌风乱舞的花瓣，心下一片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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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羽在司花署请了假，提前出宫回了木兰居，吩咐冥月收拾换洗的衣物、药品、干粮和银两。
冥月已经知道主人这次要去边关查探穆家灭门之案，凶吉未卜，“扑通”一声跪在了冥羽面前。
冥羽面色一沉，缓缓坐下，不悦地看着俯首的冥月。。
“说话。”。
冥月抬起头来，坚定地道：“我不愿进宫。”。
冥羽微蹙了眉峰。。
“这次，我要和主人一起去。”。
冥羽凝眉不语，若有所思地看着冥月。。
“主人，求您允了月儿！”冥月再三叩首，语声愈见焦急，生怕主人这次又撇下自己。长期的相伴相随，冥月已经离不开她、不能有一日见不到她了。。
冥羽沉吟道：“也好，只是……”。
“我……我……”百里冰指着自己，站在冥月身后殷殷地望住冥羽。。
冥羽抬眼看他又怀了什么心思。。
百里冰鼓足了勇气，“我去宫里，做花侍。”。
冥羽忍不住抿嘴轻笑，心下倒是暗赞，他果然不是一般小男儿姿态，临别时不会哭哭啼啼徒惹牵绊。不由对他又多了几分情丝，心中一软，笑道：“你有武功吗？你能自保吗？”
百里冰张了张嘴，嚅嗫道：“我，我会小心的。”。
冥羽又道：“你可知那莺苑中鞭笞你的是何人？”。
百里冰浑身一凛，有些不解，瞪大了眸子看着冥羽。。
“是你到宫中有可能遇到的人。”。
百里冰想起那美艳的绝色女人狠辣的眼神，身子又是一个哆嗦。。
冥羽接着道：“她就是当今皇上。”。
百里冰吃惊地倒退一步，简直不敢相信冥羽所说的话，皇上竟然是那样荒淫无耻的人？？？但是，她说的绝不会错。。
“你也收拾收拾吧！夜里有马车过来接你。你到安乐王府暂住一段时间，我的差事自有安排。”
冥羽起身拍拍衣袍，向外走了几步，对着已经站起身的冥月和百里冰道：“我还有事要办，晚上我们在彩云阁会合。”语毕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两个面面相觑的人。
第四十九章 边城告急 红灯高悬，摇曳生姿，映照着影影绰绰的人来人往。丝管靡靡，觥筹交错，醉生梦死中，不知今夕何夕。风鬟雾鬓下的如花笑靥不时飘来媚惑的眼神，云袂罗带扰起阵阵浓郁的香风，撩动得人心痒难耐。冥羽不着痕迹地躲过贴身而来的一个个妖娆身子、东倒西歪的酩酊醉客，横穿大堂，跨进了深沉月色下略显静寂的偌大园子。。
脚下响起细微的沙沙声，手捧美酒佳肴迎面而过的侍童见到冥羽，纷纷躬身行礼。冥羽略一顿首，神态自若地迈进垂花门。。
后园更为静谧，冥羽走过弯弯长长的甬路，转而向西，行至花墙下，踢了几下旁边的老树。花墙翕然开合，冥羽迅疾闪进墙内，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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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羽走进密室的时候，皇甫珊、裴景旋、慕容姐妹等人正讨论得热火朝天。众人见她进来纷纷追问：“事情办妥了吗？”。
冥羽略略颔首。。
“什么时候走？”。
“今夜就走。”。
冥羽走到皇甫珊下首，躺在黄花梨圈背交椅中再不言语。。
众人见她又成了闷嘴儿的葫芦，也不扰她，继续争议了起来。。
冥羽冲皇甫珊示意，皇甫珊凑了过来。。
“借你隐守一用，替我到宫里当值。”。
“好。”。
皇甫珊起身走到门口，对着外面打一声唿哨，门口陡然出现十几个黑衣人。皇甫珊点了其中一个身材修长、面容肃穆的女子带到冥羽面前，其他黑衣人自行散去。。
冥羽打量了那个女子一眼，满意地点点头，与她附耳低语半响。那黑衣女子将冥羽的话牢牢记住，再次隐身而去。。
冥羽又聆听了一会儿众人的争论，无非是对皇上在位三年，朝政腐败、官吏营私舞弊、南北旱涝不断、地方昏庸、某些州县民不聊生、哀鸿遍野的愤懑和感慨。兼之青鸾这几年与白凤日渐疏离，与朱雀交恶，对如鸢翼国这样的属国更是层层逼怵。其他小国都在隔岸观火、蠢蠢欲动，期待大厦倾倒，好分一杯羹。如今边关又没了穆将军的震慑，青鸾愈发堪危。。
这些原本意气风发、满腹才华的年轻女子们平日里不是遭到排挤，就是碍于家世，不意为族人招来祸患，才不得不退避三舍，无法施展抱负，只好在皇甫珊的小圈子里发发牢骚，暗中做些惩治贪官、抚恤百姓的善事。但对大局来说，实在无关痛痒。那日毁了皇上和左相的淫窟，让她们着实兴奋了一阵，对百姓而言，也算功德一件。可是近日朝堂中的变数太多，这些未曾经历多少政治风云、手中无权的少女们只能眼睁睁旁观着国家的日渐式微。。
冥羽没有她们那么深厚的爱国之志，却也不忍看着祖宗的基业毁于一旦，便时常帮着她们出出主意，扩展扩展势力，预测一下朝堂动向。但是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青鸾的蛀虫太多，还有皇上和左相的护庇和一意孤行，就算是掌握了那些把柄，又有什么用呢？。
冥羽正想得出神，密室的门再次从外面打开。两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携着冽风走进来，壁上的几支烛台忽闪了几下。烛光明灭中，露出两张相似的脸孔，一个三十出头，一个二十出头，竟然是从未来过的御史大夫赵梦梅和她的妹妹、今晚缺席已久的赵梦槐。。
赵梦槐哂笑着道：“姐姐一定要亲自来一趟。”。
裴景旋拱了拱手，将自己的座位让与赵梦梅。。
赵梦梅也不客气，啜了口裴景旋捧上的菊山银针，喘了口气道：“穆将军是我青鸾肱骨之臣、朝廷砥柱，若是没有她，朱雀国必会全力攻我边疆。我会联合更多的臣工为将军请命，万不能让敌国趁虚而入。”。
赵梦梅顿了顿，又道：“右相家的惨事我也听说了，如今她已完全遵从左相之意，在朝堂上保持缄默，只余兵部、刑部和我御史台与左相抗衡。唉，皇上毕竟年轻，受左相诱导，肆意胡为……”
冥羽心中冷笑，又有些概叹朝臣们的愚忠。。
皇甫珊插口道：“御史台一直是左相的眼中钉，大人还需三思而行，不可与她们硬碰。”
冥羽暗暗点头。。
赵梦梅却剑眉一横，高声道：“堂堂巾帼，岂可尸位素餐，作小儿郎之态？若能重见朗朗乾坤，赵某粉身碎骨又如何？”。
赵梦梅转而对冥羽道：“你此去边关万事小心。”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冥羽，“甘州太守是我至交，这封信你带给她，她必助你一臂之力。”。
冥羽拱手谢过，收下书信，沉吟道：“朝堂已生异象，大人不可过于冲动，惹怒了皇上。我与郡主的看法一样，为今之计，当以保存实力为上策。”。
赵梦梅感慨再三，与众人道别，和赵梦槐由着原路离开彩云阁后园的密室。
自赵梦梅进来后便闭了嘴的慕容菱之此刻见她们离开，嘴巴张了张，毕竟没有追上，只将那两个字咽回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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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子时，孟夏街九弯胡同里的彩云阁后门停下了两辆马车，冥羽和裴景旋伸手分别接下了马车上的冥月、百里冰、凝霜和怜心。。
凝霜一落地就扑到冥羽怀中，珠泪纷飞，哽咽不成声。冥羽无奈，抬眼正瞥见百里冰不高兴地撅着嘴。。
冥羽知他心怀芥蒂，搂着凝霜走到他的身前，扯过他的手，将凝霜的小手放到他手中。
百里冰眼中的讶异一闪而过，继续绷紧了脸。凝霜也不高兴让他握住自己的手，两个人方才在马车里已经互瞪半天了。。
冥羽淡淡地对百里冰道：“他比你小，让着他点。”又对凝霜道：“听百里哥哥的话。”
凝霜抹了抹泪痕，揪紧冥羽的衣襟巴巴地道：“他要是欺负我怎么办？”
百里冰不禁翻翻白眼，心道你是白痴吗？我能在王府里欺负你？。
冥羽斜觑百里冰一眼，笑道：“他要是欺负你，我打他屁股。”。
百里冰气得柳眉倒竖，瞪圆了眼珠，又觉在众人面前，冥羽说出这番话来，着实丢脸，随即甩开冥羽和凝霜的手，转身不理他二人。。
凝霜扑哧一笑，脸色又黯了下来，依偎在冥羽身上，轻声道：“好人，你早点回来，霜儿等着你。”。
冥羽点点头，提起他的小巧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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