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记-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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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吗？她为什么会哭？百里冰想要抬手拭去她的眼泪，手指微动，却完全不听使唤，无力抬起。。　
百里冰薄唇微启，别哭，别哭！你来了就好，原来你没有不要我呀！。
百里冰唇角微微翘起，却再次失去意识，陷入昏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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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了！笑了！他笑了！竟然笑了！”一个侍卫看到百里冰脸上变化了的神情，惊喜交加地喊道。。　
冥羽一怔，低头看去，那张有些扭曲的脸上真的有了一丝笑意。冥羽探向百里冰的腕脉，一下、一下，又一下……已经有了脉息了，活过来了！他活过来了！。　　
冥羽心中狂喜，涕泪纵横，将百里冰狠狠嵌进怀中，激动地道：“活了！活了！冰儿，你活过来了！冰儿，冰儿！”。　
众人得知百里冰已经回魂，欢欣雀跃地高喊起来，慕容菱之和谢念寒抱成了一团。哪怕是从未见过百里冰的人都沉浸在了这失而复得的意外当中，被这感天动地、死而复生的真情打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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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居的卧房内水雾蒸腾，冥羽抹了抹头上的汗水，哗啦一声从水里站起，抱起百里冰软软的身子，将他放到大床上，擦干水珠，再上一遍药，为他穿上柔滑的寝衣，盖好衾被，在他的额上、唇间轻轻吻了吻。。　　　
回身穿戴整齐，打开卧房的门。。
听到响动，菱之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和一直在门口守候的冥月、谢念寒翘首等待。
冥羽甫一出来，菱之就透着门缝探头探脑，“怎么样？他醒过来了吗？”
冥羽斜睨菱之一眼，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倦，“没有，他的身子太虚弱了，只靠一丝信念支撑着，至少还须三五日方能醒来。”。
冥羽回头对冥月嘱咐道：“每过一个时辰，你进去给他交替喂服菩提凝冰露和八珍养心汤。”
“主人……”冥月低低的声音里隐藏着一丝不安。。
冥羽见冥月神情有异，心中一紧，“什么事？”。　　
“宫里，宫里……”冥月忐忑地说不下去。。
冥羽眉峰一蹙，抓住冥月的手臂，“宫里出事了？是皇后吗？”。
“不是不是，皇后没事。”冥月连忙摇手。。
冥羽微松一口气。。　　　
“是凝霜，凝霜的病症又发作了。”。
冥羽一听，转身进了卧房，取了外袍边走边穿。。　　
“主人……”。　　　
“冥羽……”。　　　
门口的三人齐声叫道。。
谢念寒挡住冥羽，“你休息一晚再去吧！这几日不眠不休，你的身子可撑不住呀！”
冥羽拨开她，正色道：“无妨，凝霜的病不能耽搁，否则再难根治。这里还须念寒、菱之帮忙照料，我快去快回。”。　
三人眼看拦不住她，目送着冥羽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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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不要……啊……”。
冷宫里，凝霜像条失去了水的鱼儿一般在床上挥舞着手脚，哆嗦着、扑腾着。封灵素不忍拿绳索缚住他，与书儿、水秀勉力按住他的手脚，早已是满头大汗，精疲力竭。冷不丁就被凝霜挣扎着推打开，向外冲去。。　
甫到门口，就被一脚跨进来的冥羽点中眉心，一手捞起凝霜软倒的身子。封灵素三人追了过来，见到冥羽，纷纷停住。。　　　
“绿萝呢？”冥羽扫视他们一眼，径自拦腰抱起凝霜，向内走去，边走边问。
“去找太医了，还未回来。”封灵素喘着气跟上冥羽的脚步，轻声回道。心中满是欢喜，她回来了，她的伤果真都好了。。
冥羽将凝霜放到床上，把了把脉，从怀中一方锦帕里取出几枚细如牛毛的小针，插入凝霜的百会、人中、神门、檀中等穴。用手拨开凝霜脸上汗湿的凌乱碎发，看着他拧皱着的眉头。
“为什么会复发？是受了什么刺激吗？”冥羽低声思忖道。。
水秀上前递过一件物品，那是一支周身雕有纹饰的白色玉势。。　　
冥羽抬头，只见那三个处子俱都面红耳赤。。
水秀紧张地道：“今儿个午后，凝主子在宫里散步，走到了后院，不小心踩到这个东西，拿起来看了半响之后，就开始惊惶乱跑了。”。
冥羽心中微怒，将那个东西几欲捏碎，心知凝霜必是想起了以前所受的屈辱。
嘤咛一声，凝霜悠悠醒转，两排睫毛慢慢撑了开来。。　　
冥羽拔去那几枚小针，帮他把衣服拢好，柔声问道：“霜儿，我来看你了，你感觉如何？”
凝霜茫然地看着床边的几人，眼神落到了冥羽身上，大大的眸子逐渐漫上了水汽，委屈地道：“好人！”起身扑入冥羽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
冥羽将他搂紧，摩挲着他的背，安抚道：“霜儿，霜儿，都过去了，不怕，我在这里……”
凝霜哭了半响，抬起头来，微红的眼眸痴迷地看着冥羽，红唇微开，“好人，我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好人，我要告诉你我的事，你别嫌弃霜儿。”。　　
冥羽定定地看着他的眸子，轻声道：“好！”。
凝霜将眼光转到封灵素等人身上，小心地道：“几位哥哥，能否回避一下？”
封灵素望住冥羽笔直的背影，望住凝霜泫然欲泣的眸子，心中一酸，带着书儿和水秀离开了这间寝室。
第三十八章　罪罚　凝霜见那三人走后，微微推开冥羽，垂着头道：“我原是满身污&秽之人，好人，你听完我的故事就走吧，再也不要来了。”。
冥羽并未作声，只是起身倒了杯水，递给凝霜。。　　
凝霜接过白瓷杯，眼泪扑簌簌落进杯中。。
冥羽见状，拉过凝霜，再次将他扣进双臂之间，低叹道：“小傻瓜，我何曾嫌弃过你？你可知，你的亲哥哥正在宫外日夜盼着见到你。等你病好些，我就带你出去和他团聚。”
凝霜慢慢睁大了眸子，“亲哥哥？我的亲哥哥？”。
冥羽郑重地点点头，看入凝霜眼底深处，“是的，是你失散了近十年的亲哥哥，沈惜云。”
“沈惜云？惜云哥哥！”凝霜眼中闪出惊异的光芒，“可是，他不是死了吗？”
冥羽蹙眉，“谁说他死了？”。
“是主人。主人在山神庙里捡到我的时候，我才五岁，那时主人就告诉我，我的哥哥在林子里摘果子的时候已经被老虎吃了。”凝霜小声道。。
“你的主人是谁？”冥羽追问道。。
“是当朝左相。”凝霜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冥羽。。　　
又是她！冥羽凝思一想就明白了，当年封无心必是同时遇见这两兄弟，然后设计将两人分开，为其所用。一个被培养成杀手，一个献给当时的皇太女当作进阶之礼。甚至，他两兄弟的母亲，前朝刺史，有可能也是被封无心排除异己，暗中杀掉的。。
“后来，不到一年，主人就将我送给了当今皇上。”凝霜继续说道。。
果然如此，冥羽回想道：“你曾说过，那曲子是主人所教，也就是封无心教你的？”
“是的，我在宫中时常遇到主人，她教会我许多曲子，那一首只是其中之一，却是主人最为喜欢的。”。　
她怎么有资格！她怎么配唱这曲子！冥羽怒火上升，手上用力，凝霜痛呼出声。冥羽恍过神来，原来把凝霜的腕子捏痛了。。
冥羽轻声道：“若不是那曲子，我也遇不到你。好霜儿，别再自怨自艾，我不会弃你而去的。”
凝霜含泪热切地看着冥羽，软软地叫了声“好人！”。　　
冥羽一根手指拭去他眼角的泪，问道：“那么，你又是为何被打入冷宫的？”
凝霜浑身一抖，眼中透出惊惧的神色，却直了直身子，细声道：“皇上做太女的时候就已破了我的身。”凝霜顿了一下，看了看冥羽。。
冥羽眼中满是心疼之色，轻轻抚摸着他的指尖。。　　
“她在床第之间颇为狂暴，我，时常被她鞭打。她登基后，娶了皇后和侧君，不过仍旧时常找我，还有几个当初和我一起做娈宠的侍君。因为要拉拢朝中大臣，所以，她对那些与朝臣有亲缘关系的君侍们还算温柔，不过对于我们这些无根之人，就可以毫无忌惮了。”。　　
冥羽暗想，难怪朝中百官从未在此种事上抨击过皇甫明岚。。
“别人都道我们受尽恩宠，却不知这般恩宠却是能要了命的。有一次，皇上与静侍君泛舟元液池，竟在小舟中要了他，之后还让他裸身起舞。静侍君当即便跳了湖，救上来后，没几日便去了。”
冥羽拥紧凝霜发抖的身子，深深地凝视着他。。
凝霜的声音里尽是愤懑，“我们本是男儿身，皇上却喜欢用那玉势来折辱我们，只要看到我们流血，她就会异常兴奋。”。
凝霜的声音又复低沉，“那一次，皇上同时要了我和一直对我照顾有加的梅侍君，之后又用那东西羞辱我们。我几欲昏死，皇上又将我缚住，令梅侍君上我的身。”。
凝霜忽得停住，眼睛直直地看向前方，脸色苍白。。
冥羽屏息候了一会儿，凝霜又道：“梅哥哥是不会愿意的，他总是护着我。所以，他一头撞到了柱子上，头破血流，没了声息。”。
冥羽暗忖，那个佯称是病重而死的侍君原来是这般丢了性命。。　　
“我哭的撕心裂肺，皇上却对他不管不顾，硬是叫一旁伺候的一个内侍上了我，我登时就晕了过去。醒来后，便疯了。”。
（凝霜：我是直的，我不是弯的，我是直的，我不是弯的……明岚委屈道：我只是想看耽美……凝霜指责道：你还玩S　M！明岚：唉，谁叫我是“女王”呢！）。　
冥羽低声道：“都过去了，霜儿，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凝霜如珠如玉的清丽嗓音轻飘着又道：“如今想来，必是我后来闹得太凶，皇上也无法，便将我扔到冷宫，任我自生自灭。”。
冥羽抚触着凝霜僵直的身子，只恨自己没有早些遇上凝霜，没能让他早些脱离苦海。
凝霜用手微微撑开冥羽的身子，垂着头哽咽着道：“后来的事情，或多或少还记得一些。我在冷宫里，原是有两个看守的。他们每日里打我，兴起时便拿玉势辱虐我。好像还有一次，那个高个子的看守忍不住了，也想上我。我奋力反抗，咬下他手臂上的一块肉。自此以后，无人再敢靠近我，我被锁了起来，只剩一个宫侍偶尔过来给我送饭。之后，我常常神思迷乱，越来越不知道身在何处、是死还是活了。”。　　　
冥羽心痛不已地看着眼前受尽折磨的小人，恨声道：“都是封无心的罪过！若没有她，你就不会受到皇上的凌虐，你的哥哥也不会沦为妓子，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少年被人掳劫，受虐而死！”
“什么？我的哥哥是青楼妓子？”凝霜惊讶地看着冥羽。。　　
冥羽沉重地点了点头，用力将凝霜锢进怀中，“封无心让你哥哥做了许多年的妓子，还将他训练成了杀手。你哥哥良心未泯，不愿做有辱先祖之事，便被封无心陷害入狱，临死前被我的朋友救了出去。”。　
凝霜埋头低泣，“哥哥，哥哥！”。
冥羽吻了吻他的脸颊，又喂他吃了颗药丸，让他躺好，“霜儿，把所有的事都忘了吧！你的病很快就能痊愈了。你要记住，你是我心中最纯洁可爱的小精灵，绝不是什么污秽之人！夜已深，我该走了，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了。”。
凝霜乖乖地点头，眼神清明，依依不舍地看着冥羽。。　　
冥羽闭了闭眼，心下一沉，那股怒气决不能在霜儿面前发泄出来，会吓着他的。冥羽扭头站起离开寝室，狠狠瞪了一眼躲在门外默默流泪的封灵素，飞身出了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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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羽一路飞跃，却听到了奇异的哨声，扭身向东苑花圃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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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封无心杀了封无忧？”冥羽低声暴喝。。
花影中的妩媚男子继续道：“是的，甄后死去当夜，封无心曾去过容侧君的永宁宫。几日之后，封无心与封无忧在家中争吵，似乎是封无忧对封无心有所不满，封无心便杀了她，对外宣称是暴病身亡。后来皇上重病，封无心登临相位，容侧君也继为皇后，二人共同把持朝政。”
冥羽心中冷笑，封无心果然是个狠辣的角色，即便是自己的堂妹，也可利用完后，干净利落地杀了灭口。看来当年之事果真是她与容侧君的密谋了。。　　
妩媚男子等了片刻，不见冥羽回应，声音有些迟疑，“那座山庄的主人也打听出来了。”
“是谁？”。　
“还是左相，那是左相名下的私宅，名唤莺苑，两年前开始修建的，费时一年方才完工。”
凝霜的癫狂症也是两年前患下的。明岚性好渔色，又阈于后宫禁制，怕大臣弹劾，便与封无心狼狈为奸。封无心那时便计划着将自己的私宅辟作明岚的外宫，用以圈养无数孪宠，诱她每日出宫肆意玩乐，荒废国事，果真不安好心！都是她，所有的事都是她搞出来的！冥羽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可是她比皇甫明岚还要狡诈，要忍到什么时候才能除去她？。　　
冥羽周身散发出来的冷冽之气令妩媚男子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此事我已尽知，你去吧！”冥羽攥紧了拳头强压着怒火低声道。。　　
“是。”。　　　
妩媚男子走远，冥羽一人独立中宵，这里不似山林空旷无人，就算是想要怒吼也不可以！冥羽此时犹如一座冰雕，在如水的月色下仰望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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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羽！”弱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封灵素没想到此夜在这里还能见到她。适才绿萝带了太医过去，见凝霜已然入睡。封灵素心乱如麻，不想回宫，便吩咐绿萝、书儿先行回去，自己踱到这片最清静的花圃，想要平复一下凌乱的心绪。凝霜的惨烈身世历历在目，封灵素不敢想象这种事如果发生在自己身上，是否还有勇气活下去。。
冥羽慢慢转过身来，面若寒冰，双眼泛着妖异的红光，凶狠地瞪视着封灵素，整个人仿佛一只巨大的猛兽，充满了危险疯狂的气息。。
“冥羽！”封灵素又满怀哀伤地轻轻唤了她一声。。
“你还来这里做什么？”冥羽怒喝，眼中的寒光犹如锋利的刀刃一般，下一刻便能将他割伤撕碎。。　
封灵素从未见过她如此生气的模样，一时间不知所措，心中又惊又怕，“我，我……”
冥羽一步步逼近，恨声说道：“你们封家做尽了坏事，害死了多少人，为什么还不得报应？”
封灵素惊骇地一步步后退，直到抵到墙根，再无退路，封灵素无助地贴在墙上，“冥羽，别这样看着我，我害怕。”。　
冥羽残忍地冷笑，双手撑在墙上，将他禁锢于眼前，“你害怕？你害怕我，还敢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想要诱我上钩，然后让皇甫明岚捉到我，好向她邀功吗？”。
“我没有。”封灵素慌乱地推了推冥羽的手臂，铜墙铁壁一般的坚硬，凭自己一己之力完全无法撼动。。　
冥羽轻笑道：“你不是想知道你师傅柳枋先生的下落吗？她在你进宫之前就被你的母亲封无心杀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母亲要杀了她？”封灵素听此讯息如雷轰顶，悲声泣道。
“因为柳枋先生的未婚夫曾被你母亲掳至府中，虐杀而死，柳枋先生是为报仇而来。她隐瞒身份潜在封府忍辱多年，伺机而动，给你和封灵修都下过药，却在给封无心下药时功败垂成，被捕遇害。”。　
封灵素心魂欲裂，母亲从未告诉我此事，可能她也不知道柳枋先生给了我可致死的毒药吧？也有可能她根本就不在乎我的生死。是了，我的几个哥哥都被她送给了朝廷重臣，我们都是她手中的棋子。。　
冥羽此时已经丧失了理智，眼中只见那绝美无伦的丽颜楚楚可怜地凝望着自己，莹白的皓腕搭在自己一只手上，那触碰着的地方，仿佛火燎一般的疼痛。毁了他！毁了他！让他再也无法站在阳光下开心地笑！冥羽头疼欲裂，不及多想，点住封灵素的穴道，掐住他的柳腰，飞身纵起，朝着承露宫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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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羽带着封灵素悄无声息地进了承露宫，此时宫中诸人俱已安眠，冥羽仍不放心，将封灵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