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记-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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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嘁，想做花侍是找清闲，可不是招蜂引蝶来着，难不成你就在招蜂引蝶？”皇甫珊反将一军。
冥羽淡笑不语，斜眼瞥了下皇甫珊。。
皇甫珊又掏出一只玉杯，递给冥羽，径自拿起酒壶，为两人斟满，“来，让我们这两个寂寞的人在这里过花朝节。”。　
冥羽嗤笑着皇甫珊阴阳怪气的话语，和她碰了杯。。
“今日为何没与你那紫曦一同入宫？”冥羽随意问道。。
皇甫珊有些意兴阑珊，道：“你知道的，他虽脱了贱籍，却做不了我的正君，自然也入不了宫。”。　
那日与冥羽等人一起到平乐原郊游的皇甫珊爱宠紫曦与惜云公子一样，原是蓝烟楼的小倌。虽然还在做清倌的时候就被皇甫珊赎出，却因其出身低微，最多只能做个小侍。皇甫珊也算是个痴情的女子了，自打得了紫曦后，一颗心全放在了他的身上。拒绝家里为她纳娶正君，一心一意爱着紫曦。虽然与慕容姐妹常入烟花地，却与冥羽一样，片叶不沾身。安乐王生性豁达，年轻时也曾为情所伤，兼之膝下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孙女，于是私下里并不反对皇甫珊的做法，还是宠惯着这个乖巧的孙女，明面上却要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也是皇甫珊为何没有与祖母安乐王住在封地，一人住在帝京的原因。。　　　
“不过，他已经有了身孕了。”皇甫珊满足地说道，眉宇间尽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冥羽也笑着拱拱手，“恭喜恭喜！到时候记得喊我喝满月酒啊！”。　　
“那还用说？”皇甫珊露出将为人母的喜悦，继而憧憬道：“紫曦若是能为我多生几个孩子，还有谁再敢说三道四？”。　　　
即便是有了安乐王的默许和安乐王府中人的守口如瓶，皇甫珊仍然要面对外界、宗族的压力，只是不想让紫曦受到太多干扰和波及罢了。。
冥羽安慰地拍拍皇甫珊的肩，微微一笑，“我今日也有一件喜事。”。
“什么喜事？”皇甫珊奇道。。
冥羽笑着摇摇头。。　　　
皇甫珊推了她一把，斜眼看着冥羽，呲牙说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把我当朋友啊？小气！”。　
“时机未到。”冥羽淡淡的语气同样掩不住浓浓的喜悦。。　　
皇甫珊见冥羽眼神悠远地看着十步开外隔着桐树柳荫的元液池，便也不再为难于她，转换话题道：“听说你也未娶正君？该不是你我二人同病相怜吧？”。　　
冥羽一愣，继而一笑，“我可没你那么专情。”。　　
皇甫珊自豪地道：“那是当然，除了安西大将军，青鸾国还有谁能比我情长？”
冥羽陡然听皇甫珊提到穆清幽的娘亲与爹爹，不禁有些黯然神伤。安西大将军穆靖可谓是青鸾国第一大情种，一生只娶了穆清幽的爹爹这一位夫君。可是，两人只过了短短五年的恩爱日子，穆清幽的爹爹便因风寒之症撒手人寰。穆靖遭此丧夫之痛，从此后再也不涉情爱之事，母子两人相依为命。冥羽的爹爹也是分外心疼表兄留下的唯一血脉，于是便时常将小清幽接到宫中与冥羽做伴，直到冥羽与自己的爹爹也阴阳永隔。。
皇甫珊发觉冥羽神情黯然，想她必也是遇到求之不得之事，便不再言语，两人静静地坐在花林间，你一杯，我一杯，很快一壶酒便见了底。。
此季已是春末，桃花还未凋谢，樱花的花时却早已过去，东苑中几无花卉可见，只有鲜绿的新枝肆意疯长，映着元液池的波光粼粼。。
冥羽和皇甫珊坐着的地方比较隐蔽，两人清谈闲聊，整个下午都无人打扰。很快天色将黑，晚宴就快开始了，皇甫珊不情愿地离开了冥羽。冥羽重又躺下，想着自己的晚膳是到五味斋解决呢？还是到别处蹭蹭？
第十二章　花朝之夜　夜幕降临，北苑此刻正当宴饮乐舞鼎盛之时，钟鼓齐鸣，舞伎斗艳，朝中官员、外国来使开始向皇上进献带来的奇珍异宝，不时还有墨色的天空中绽放出各色烟花。五彩缤纷的宫灯高高悬起，映衬着林间的花卉展露着最后的娇媚，隐在黑影里的谭飞暗自摇头。。
椒房殿里冷冷清清，穆清幽和絮儿此时正站在院中观看远处天空中灿烂的烟花。穆清幽只是微微含笑，想是心情愉悦，也不在殿中闷着了。絮儿不时爆出惊叫，清脆玲珑的声音向皇后诉说着刚刚又有什么没见过的花色图案出现在天空。。
殿外的大门慢慢被推开，絮儿听到声音，回头脆生生地骂道：“竹莺、倩碧，你们两个小蹄子又死哪儿去了？早上出去到现在才回来，怕是玩疯了，找不到回来的路了吧？”
冥羽站在门口，一手提着一只红木食盒，一手抱着一个用绸布包着的东西。心想那竹莺必是又在与情人私会，倩碧可能偷偷去看北苑的花朝会了。这宫里的二人确也可怜，越是热闹欢庆的时候，越是无人记得他们。。　　　
絮儿嘴里一边骂着一边走向门边，待看到门口那意外之人，便吓了一跳，“怎么是你？这么晚了你怎么敢过来？”。　　　
冥羽也不作声，只将食盒递到絮儿手中，漫步行至穆清幽身前。。
穆清幽晶亮的眸子在夜色中越发闪烁出璀璨的光华，此刻也忘却了其他，只一心一意地盯着眼前的人儿，彷佛永远也看不够似的。。
冥羽眉峰舒展，脸上漾出笑容，牵起穆清幽冰凉的小手，两人对视着缓步走向内殿。
絮儿神色有些黯然，随即又有些高兴，跟在二人身后入了殿中。。
。　　　
冥羽和穆清幽进了内殿，坐到桌前，冥羽将怀中的东西随意放在一边，一手揽上穆清幽的腰肢，一手捏起他的脸颊，问道：“用过晚膳了吗？”。
“啊？”穆清幽似才回过神，还有些不知冥羽问些什么。。　　
冥羽见他如此，便将眼眸瞥向正在张罗膳食的絮儿。。　　
絮儿垂着头，似乎知道冥羽正在看他，慌乱地细声蚊吟，“没，没有。”
冥羽责备地看他，絮儿更是不敢抬头，快速地布好菜，为冥羽和穆清幽递上两双银筷。
穆清幽看此情形，温言说道：“你别怪他，是我晚间没什么胃口。”。
冥羽也不再说什么，伸手取筷，与穆清幽吃了起来。。　　
絮儿咬着下唇，一声不吭地立在一旁，不时偷眼瞧看冥羽。。
冥羽见他如此，便道：“你也坐下一起用吧！”。　　
絮儿心中欢喜，又拿眼睛巴望着穆清幽。。
穆清幽笑着点点头，絮儿便也坐下，三人一起用饭。。　　
平日里椒房殿清冷，穆清幽早已习惯了与情同兄弟的絮儿一道用膳，如今冥羽与絮儿似乎有些牵绊，于是便也坦然受之。心中打定了主意，自己不能以清白之躯嫁与冥羽，如若絮儿有意，成全此二人也是一桩美事。（作者云：看到了吧，这就是大家闺秀，这就是贤良淑德的典范啊！）
“玉儿，你从哪里带来的这些饭菜？”穆清幽有些奇怪地问道。。
冥羽狡黠一笑，轻巧说道：“御膳司里，偷的。”。
穆清幽有些担心，“不会被发现吧？”。
冥羽斜眼瞥了下絮儿，笑着说道：“当然不会，御膳司都忙了一天了，并没有人注意到此等小事。”。　　　
絮儿心里偷偷骂道：“什么儒雅聪慧的前太女，骨子里却是个做贼的。”
原来下午絮儿无聊时，实在按捺不住了，便向穆清幽询问冥羽的事情。絮儿是穆清幽最亲近的人，穆清幽也不藏私，一五一十地述说了两人的前事。絮儿这才明白为何殿下在宫中从未与人谈笑过，从未在意过皇上的恩宠，从未忧心过君侍们的欺压，原来是心里早就种下了一颗情种，就算身陷污泥里，也只当过眼云烟。。　　　
絮儿不免更加自惭形秽，自己只不过是个流落街头的孤儿，六七岁便被公子捡了回去。如今能得她青睐，只是沾了殿下的光罢了。此时的絮儿心底早已忘了冥羽是如何强了自己，一颗心早就贴在了冥羽身上。。　
穆清幽眉头轻蹙，柔声道：“玉儿，你在宫中还须万分谨慎，切莫让她人知晓了你的身世，以后不可再为我以身涉险了。”。
冥羽眼眸微眯，冷哼一声，“这个皇宫犹如一盘散沙，今上想是太平久了，已经毫无警戒之心。”。　
穆清幽微微扭过头去，有些忿恨地道：“莫再提她，你也绝不能落入她的手中。”
冥羽眼中闪过一道狠厉的光芒，“当年之事甚是蹊跷，未必与她无关。我不会错冤一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伤害过爹爹与我的人。如今还有你，你暂且忍耐些时候。”。
穆清幽点点头，“我晓得，只盼你早日查清真相，远离这是非之地。”。　　
冥羽再次问他：“那你可愿随我而去？”。
穆清幽眼神一黯，“我还有顾虑之人。”。
“将军大人？你这几年都未与她有过书信来往吗？”。　　
穆清幽有些惊讶冥羽的了然，道：“是的，自我进宫这三年来，只见过母亲两次。我既是一颗棋子，便该安守本分，不能为母亲添忧，也不能成为把柄。”。
冥羽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向穆清幽，道：“我有办法，我能找人帮你送信，不会让今上知道。”。　
穆清幽惊喜之下还有些担忧，“此事还须从长计议，不可轻易暴露你身边的人。”
穆清幽虽在深宫之中不问世事，可是却有一颗七窍玲珑心。絮儿也许没有看出，可是穆清幽却十分清楚，椒房殿仅余的两个小宫侍都不简单。机敏灵巧的竹莺原是丽侧君的心腹，而看似愚笨的倩碧实则是皇上留下的眼线。。
此外，远在万里边关的安西大将军身边也有皇上和两位丞相安插的亲信，具体是何人，穆靖和穆清幽还不知道。就算有心要查，也怕打草惊蛇，反而引得对方派出更多的细作。其实，任何边关的守将、封地的郡王身边都有朝廷的眼线，这本就是历朝以来的传统。。　　
冥羽却并无顾忌，淡然道：“无妨，我自有办法。你今晚写下书信，我明日便派人去一趟西北。你母亲在边关军权在握，自不必忧心。可是皇上一旦将她招回帝京，形势就不可预料了。此事不可拖延，你放心，我的人会小心避开皇上的眼线。”。
穆清幽也知此事不可大意，母亲历次征战，皇上均无动静，可是几月前的大捷方到，皇上便已出手，谁知后面还会发生什么事情。于是草草吃了些饭食，便在桌案前修书一封，交给了冥羽。
冥羽将书信贴身收好，想起带来的东西，笑着拉起穆清幽的手，道：“你等一下，我给你带了个好东西。”说完便到外间用饭的桌前将那个被绸布包着的东西捧进了内室的桌案上。
冥羽吩咐絮儿将烛火熄灭，轻轻揭起蒙着的绸布，桌案上一团星星点点释放出柔和的光华，淡金色的线条似乎在微微流动，与窗外透进来的月色交融纠缠。穆清幽和絮儿分外惊讶，欣喜地看着眼前这奇妙的东西。。　
冥羽得意地说道：“没见过吧！这是我新培育出的兰花，名唤金线兰。”
穆清幽惊奇地问道：“为何它的花叶会有如此光华？”。
冥羽道：“以骨粉养之，便可发光。”。
穆清幽与絮儿啧啧称奇，三人细细地观赏眼前这盆开有白色絮状小花、叶脉闪闪发光的兰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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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赏玩之际，便听到殿外有人声响动，想是那两个小宫侍回来了。冥羽一把抱起穆清幽藏到了床上，嘱咐絮儿出去应对，絮儿飞快地跑出了内殿。。　　
椒房殿寝宫的雕花大床上，精工细绣的蚕丝锦被下，两具无比契合的身躯紧贴在一起。穆清幽微微地发抖，一双星眸在黑暗中不停地闪动。冥羽朝思暮想的温香软玉如今抱满怀中，怎能不心猿意马、春心萌动？。　　　
冥羽紧紧搂着穆清幽的腰身，呼出的温热气息扑在穆清幽的耳际发根，看到穆清幽渐渐发红的俏脸，抖得更加厉害的身子，于是坏心地又用小舌轻舔穆清幽光滑细弱的颈子，不一会儿两人身上都有了细密的汗珠。。　
冥羽越发大胆，吻上了穆清幽的樱唇，一只手揉捏着绵软的腰身，一只手欲探入穆清幽的领口。穆清幽忽然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竭力抓住冥羽的手，发出模糊的拒绝的声音，“唔……不……”
冥羽顿住不动，复又轻柔地吻他，问道：“为什么？”。
穆清幽喘着气，哀求道：“玉儿，我，我怕……”。
冥羽停住了动作，有些明白穆清幽的意思了。。
穆清幽十五岁入皇宫，成为青鸾国第十六代皇后，可是皇上留给他的新婚之夜却是个恶梦。当今皇上称帝之前，便已有了十多个美貌的侍宠，床第之间也从不温柔。穆清幽即便是天下闻名的四大美人之一，却因曾配婚于前太女，而招致当今皇上的不满。尊他为皇后一方面是为了安抚安西大将军，一方面也是因先帝懿旨而不得不遵从。于是穆清幽的初夜只得到了皇上粗鲁的对待，虽还不至于受到凌虐，但也是痛掉了半条命。。
后来的几次穆清幽无法拒绝，只能僵硬着、强忍着接受皇上毫无温情的对待，于是便对这鱼水之欢充满了恐惧。皇上也没有耐心去安抚他，两三次下来就觉得索然无味，再也不来了。
殿外絮儿低声骂了晚归的竹莺和倩碧几句，便说今日皇后身子不舒服，早早歇下了。令他二人也早点休息，别惊扰到皇后。。
那两个小宫侍自知理亏，唧唧咕咕了几声，便回了正殿后面自个儿的厢房里，洗漱过后，又窃窃私语了半个多时辰，才没了声息。。
絮儿等到整个椒房殿四寂无声之时，便回到寝宫。正欲进到内室，却见冥羽从里面出来，看了他一眼，走出了寝宫。。　
絮儿觉得好生奇怪，不过就这样走了也好，于是来到穆清幽床前，只见黑暗里隐约看到皇后的衣衫微敞，已经滑落到肩头，两眼空洞地看着床顶。。
絮儿心中一紧，轻声呼唤，“殿下！”。
穆清幽转过头来，语声有些暗哑，“她走了？”。　　
絮儿“嗯”了一声。。
穆清幽用手捂住了脸，哀伤地道：“我把她吓走了。”。
耳边传来低低的笑声，“我的胆子有那么小吗？”。
絮儿瞪着悄无声息站在自己身旁的冥羽，低声轻斥：“你怎么还没走？”
冥羽径自脱下鞋子，脱去外衫，对絮儿说道：“我今晚不走了。”。　　
絮儿急道：“你，你怎么敢？”。
冥羽挑眉看他，一双深眸绽放出点点星光。。
穆清幽颤抖着声音，对絮儿道：“絮儿，我……你在外面守着，可好？”
冥羽五指交叉，轻轻握住穆清幽修长的指节，说道：“不必，那两个已经被我点了穴，不到明日辰时是醒不了的。”。　
絮儿暗自唾骂这个没脸没皮的东西自作主张要赖在这里，却听到冥羽调侃的声音，“絮儿若是不放心，就在这里伺候着吧！”。
絮儿气得哼了一声，扭头转身跑出了内殿。
第十三章　破镜重圆　穆清幽心中害怕，整个身子蜷在一起，微微抖着，手里抓着被角，只露出两只黑珍珠般的眸子怯怯地看着冥羽。。　
冥羽弯起唇角，从怀中取出一颗夜明珠，霎时床内一片柔和的珠光，冥羽将夜明珠嵌在床顶镂空的雕饰中，低头看着穆清幽。。
穆清幽逐渐放松了下来，闭上眼睛不好意思对着冥羽深情的目光。。　　
冥羽掀开锦被，也钻了进去，鼻中嗅到穆清幽身上淡淡的清香，一手温柔地摩挲他光滑细嫩的玉手，渐渐穿过宽大的薄纱水袖抚至肩头，水润的双唇细细地吻着穆清幽。发际、耳垂、眉间、双眼、鼻尖、脸颊，每换个地方，穆清幽都是一阵轻颤，冥羽总要等到他平静下来才会继续亲吻，最后落在薄唇上深深地吻住。。　
穆清幽感觉一片轻柔的羽毛在自己脸上拂来拂去，又像是充满芳香的花瓣飘落在脸上，却又是湿润温暖的。穆清幽渐渐动情起来，第一次知道原来亲吻是这般美妙，光洁的玉臂也忍不住圈住了冥羽的颈项，任由冥羽在自己口中肆意纠缠。。
冥羽见他回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