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妇-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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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紫陌揭开盅盖。“梅子汤么？看着倒像那种西域葡萄酒。”
　　“是有点像，这是乌梅，山楂，陈皮，加冰糖文火熬出来的，是暑日清凉降火的珍品。”红绡微笑道。
　　“哇……看着好好喝的样子，可是这么凉的东西我不能喝。”秦紫陌轻抚上小腹不胜失落道。
　　红绡轻笑出声“这里头有山楂，确实不适合姐姐用，这样，姐姐若真想喝酸梅汤我可以给你另做，到时候去掉山楂，多加几颗梅子进去就是了。”
　　“真的吗？别到时了，咱们这就弄去，弄多点儿大家一块儿尝尝。”秦紫陌一下子来了兴致，起身往帘外，倒比红绡更快一步。
　　红绡却不着急，笑笑地望着她的背影，呷一口盅内梅子汤，眸光状似不经意地瞥过床中那对与薄衾很不相搭的大红锦缎七彩鸳鸯枕。这枕头本是搭配那床红绫面子厚被褥的，且这种枕套其时枕着已嫌过于厚闷，那天彩凤欲要收起这个换一副藤草的凉枕片，却被秦紫陌拦下了。
　　……………………
　　花厅内，秦紫陌端坐桌前两手托腮候着，蓉嫂已将碗勺分发好了，只见石榴跟芸香吭哧吭哧抬进来一只大青花瓮，挺费气力的模样。
　　“来了。”秦紫陌起身笑迎过去。
　　红芍已眼明手快地搬过一张矮几，三人合力将瓮架到几上。
　　“好凉快，你们看，这瓷瓮外面都沁出汗珠子了。”秦紫陌将掌心偎贴上去，享受那片刻的激爽。
　　“奶奶别一味的贪凉，女人孕中和月子里最容易埋下病根，年轻时不觉得，到老来时七病八痛就来了。”蓉嫂笑道。
　　“这也做得太多了吧！这东西搁到明儿就不能喝了。”彩凤花瓮前转了一圈道。
　　秦紫陌笑道“多吗？这东西做起来太麻烦，又是选料，又是熬煮，还要冰镇，我想着做一点也一般的繁琐，难得的做一次，索性叫红绡多做一些，教大伙儿都尝一尝。”又吩咐杜鹃“去取个瓷坛子来，盛一坛子，坛子外头用块棉絮厚厚包了，待会儿给大娘他们送过去。”
　　看着盛好了要送林大娘的酸梅汤，秦紫陌亲手舀了一碗送在红绡跟前“你辛苦半天了，快尝一尝吧。”
　　“谢谢姐姐。”红绡微笑接过来，浅浅抿了一口，面上笑意加深“姐姐，我本还忐忑着这去了山楂的酸梅汤味道是否会差些，不想一样爽口，反因加了红枣更酸中透着清甜。”
　　“是吗？你这一说我都按捺不住了。”
　　“这不行奶奶，你可不能喝这么凉的东西。”彩凤慌道。
　　“对啊奶奶，您要喝也得搁到它凉意去了。”蓉嫂亦附合。
　　“啊……那我只能眼巴巴看着你们喝啊？”秦紫陌嘟起嘴可怜巴巴道。
　　“我这里另留了一壶没冰的，这会子定然没凉透。”红绡笑着自身后提过一只自斟壶来。
　　“姑娘这是特地为奶奶留的吧？知道我们奶奶嘴馋等不及。”彩凤半打趣道。
　　红绡抿嘴一笑“彩凤姐姐多心了，这真不是给姐姐留的，是给我自个儿留的，因为我打算细品对照一下，好酌情增减一些材料份量。姐姐若认真不放心，还是由我先喝一口。”
　　说罢向自己碗中兑了一些，一口饮尽。
　　“没有，我不是那意思……”彩凤本也是这意图，却被她一语挑明了又有些羞惭。
　　“她这只是玩笑话，是妹妹你多心了。”秦紫陌笑道。
　　红绡笑而不言，只往她面前碗内斟了半碗深玫色的汤。
　　秦紫陌端起来晃了晃，又视旁人碗中的。“这个色似乎深些。”
　　“真的，颜色深了好多。”彩凤比对自己的得出结论。
　　“这是怎么回事……”红绡皱眉作沉思状，忽眉心一展仿佛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这个是当时锅内剩下来的，难免多些果肉杂质，故而看来颜色深些。”
　　“有道理。”秦紫陌点首，一面将碗口凑至唇边。
　　“叮！”一声轻响，秦紫陌就觉碗在手上轻轻一震，尚没及回过神来，就听石榴叫了起来“啊呀……奶奶，漏了！”
　　“呀！真漏了！怎么回事？”
　　“不是吧！这么巧偏让奶奶拣着个破碗？”
　　几个小丫头七嘴八舌间碗内的酸梅汤已漏得罄尽，秦紫陌将碗迎亮照看，碗底上有个绿豆大小圆圆的孔洞。
　　“这……方才分明没有这个洞，我又不瞎，碗通这么大洞我会发现不了？”蓉嫂叫起来。
　　“奶奶……”彩凤轻唤。
　　秦紫陌与她对视一眼，慢慢顿下碗。“是谁！”
　　黑衣身影自梁间飘下，轻盈如燕。
　　“嫂子，是我。”
　　“影子？”秦紫陌大惊而起“你为什么……”
　　“情急之下没顾轻重，教嫂子受惊了，多有得罪。”
　　“你为什么要做出这样举动？”彩凤开口。
　　“那个嫂子不能喝。”影子下巴指桌上自斟壶。
　　“啊……”秦紫陌倒抽一口凉气，眸光投向红绡。
　　红绡面色惨变“姐姐莫不是……”忽扑通往秦紫陌身前一跪“姐姐！这可冤枉死我了！你，还有你们大伙才都看见了，我才也喝了这壶中斟出的酸梅汤，若有毒我怎会没事？”
　　“对呀，她也喝了。”
　　“千真万确！”
　　蓉嫂同小丫头们纷纷证明。
　　“影子，是你弄错了吧？”秦紫陌尴尬笑道。
　　影子也不答言，只冷眼看着跪在地下的红绡。
　　红绡没敢迎视他的目光，忽然她跳起来伸手抢过桌上自斟壶，嘴对着壶嘴猛灌。
　　“红绡……”秦紫陌惊喝，就觉眼前一花，原本执在红绡手中自斟壶已到了影子手上。
　　“你想毁灭证据么？”影子晃了晃咣当作响的壶冷笑。
　　红绡颓然瘫坐在地。
　　“她……中毒了？”秦紫陌艰难道。
　　“没有，酸梅汤中没有毒，只是嫂子你不能喝。”影子道。
　　“为什么？”
　　“因为有藏红花。”
　　这下秦紫陌跌坐椅内，颤着手轻抚上小腹。她虽不通医理却也耳闻过，这是一味功效极猛的落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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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虚伪的面纱
更新时间2014…5…28　1：08：51　　字数：2384

　“红绡，我如此实诚待你，你为何还要这么做……”秦紫陌颤声道。
　　“姐姐，这断然没有事，是他冤枉我！”红绡跪行至秦紫陌脚前哀道。
　　“他好好的为什么要冤枉你？”
　　“这个红绡就不得而知了，抑或者是个误会，他看到酸梅汤红红的颜色误以为是藏红花……”
　　影子默不作声地将个折得四四方方的纸包投在秦紫陌跟前桌面上。
　　红绡倏然噤声。
　　“这是什么？”
　　“自她屋内得来的。”影子瞥向地下红绡。
　　秦紫陌看一眼红绡，颤手扯去捆扎的纸绳。红绡深垂着眼眸，跪地的姿态有些僵直。
　　纸包层层打开，忽秦紫陌惊喘一声，纸包自手中跌落，细细的艳红色花丝散落一地。
　　“红绡？”
　　“这……这不是我的东西！姐姐，这定是有人放在我房里陷害我的，亦可能本就是他带来的东西，故意跟姐姐说是从我房里得来的！”红绡回身指影子道。“若非早有预谋，他一个男子好端端的去搜我一个姑娘家的闺房作什么？”
　　“姐姐！你深想一想啊，那藏红花市值好几两银子一钱，红绡纵然想害姐姐腹内孩子也没钱买这么名贵的药哇！”
　　“是啊……况且这样小地方，只怕有银子也没处得正经货色。”秦紫陌视影子道。
　　“影子的职责只在保护嫂子安全，至于要不要信她是嫂子的事，影子告辞。”影子冷道，一抱拳，倏地凭空消失。
　　“喂！这……这人好生无礼！”彩凤顿足道。
　　“他就是这个样子。”秦紫陌无奈道。
　　“对了奶奶，咱们找内行人辨别一下酸梅汤里是不是掺入了藏红花不就结了，若没有，便是冤枉了红绡姑娘。”蓉嫂一旁道。
　　“都是红色的汤汁，乌梅红枣冰糖调味，又有陈皮桂花掩盖气味，如何辨别得出？奶奶！要我说咱们不如报官！”彩凤怒瞪红绡一眼气急败坏道。
　　“除非出了命案，否则官府才不授理。我知道杏林堂有位公孙先生，听说一付药他不用打开药包，只鼻前过一趟便知里头是哪几味。有人试着辨过十几味药都分毫不差。”蓉嫂道。
　　秦紫陌一瞬不瞬地盯着红绡，虽然她极力表现得一脸平静，蓉嫂的话还是让她面上变了变。
　　“红绡，这是你的吗？”
　　“我……”
　　“我要听你说实话。”
　　红绡咬唇低下了头。
　　这就等于是默认了。
　　秦紫陌痛苦地别过脸去。“你……为什么？要说从前你是因为忌妒，忌妒羽对我好……可如今我已沦为下堂妇，腹中孩子我唯一的留恋了，你为什么还要狠心下毒手……”
　　“姐姐……”
　　“不要叫我姐姐！你不配！”秦紫陌恨得一掌将面前的空碗扫落在地跌得粉碎。
　　红绡似乎瑟缩了一下，忽仰头冷笑一声。“没错，我是不配，你也从来没认为我配叫你姐姐，你口里虚应着，其实根本打骨子里瞧不起我！还有你们这些仗势欺人的奴才，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在背后议论我吗？我不过装聋作哑罢了……”恶人先告状，她倒哭得凄惨。
　　“你这个蛇蝎女人……”秦紫陌腾地站起，起得急了一时眼前发黑。
　　“奶奶！”彩凤一把抱住，恨恨地回头“奶奶犯不着为这娼妇气伤了身，还是保重身子要紧，权当当初救了条毒蛇。”
　　“是啊……我就是一条毒蛇……可她又何曾是诚心救我，若不是我长了这样一张脸，她还会收留我吗？”红绡挣身站起，苍白的脸上现出一抹寒诮。
　　秦紫陌行至红绡身前直直视她“不会，若不是这张酷肖小如的面孔，我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你。我的小如妹妹多善良纯真，而你呢，自私，冷酷，虚伪，心机阴狠，你简直不配生就一张跟她相像的脸！我真傻……居然以这样的方式补偿她……这简直是在侮辱她啊！还恶心了我自己！”话儿冲出口她自己都吃了一惊，遭背叛的恨意让她口不择言了。
　　红绡吃惊了退了半步，她不是一个只知哭哭啼啼的笨女人吗？原来也有尖牙利齿的。这层窗纸既然捅破了，她断不可再留自己住在此了，那么索性都抖落出来狠狠出一口恶气好了。
　　“你不虚伪？你没心机？那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容忍我，你不过是想在他跟前装出个贤淑的样子，因为你就是靠这个吸引的他。放浪的男人喜欢贤惠的女人，老实本份的男人反倒喜欢轻浮点的女人，看来你也听过这样的话，可惜你的手段还是没能留住他。”
　　彩凤冲过来要打她，却被秦紫陌拦了下来，于是又跳着脚骂“死娼妇你给我闭嘴！”
　　“你几个站着瞧热闹呢，还不快同我将这贱人拖出去呀！”蓉嫂亦撸袖道。
　　杜鹃红芍几个就过来拖红绡，被她强挣开“不要碰我！我自会走的。”
　　“走？世上有这么便宜的事吗？”彩凤冷笑。
　　“算了……让她走吧。”秦紫陌倦极地扶额蹙眉道。
　　红绡也不客气，转身就走，行了几步忽笑笑地回身“你以为生下这孩子就能挣得他身边一席之位吗？当年生他的那个女人只怕也是这么想的吧。”语毕，提裙慢悠悠往门口处去。
　　“站住！”秦紫陌冷冷断喝，举步追上拦住她去路“你听谁人说的这些？”
　　红绡抿唇一笑“自然有人告诉我的，看在咱们好姐妹一场的情份上我才好心告诉你，有人不希望这个孩子存在，所以不是我，还会有别人对它下手的。”
　　“是谁？”秦紫陌惊道。
　　“你猜不出来？你不出说了么，那藏红花在这小地方纵有钱也买不到，更何况那么上乘的，只怕皇家才有吧……”
　　“是靖王府的人让你对我下手的吗？”
　　红绡瞅着她一笑“你不笨嘛。不过事实只怕更教你灰心。”
　　“是龙羽？”秦紫陌面上刹时惨白如纸。
　　“是他爹。”
　　“大将军？”
　　“对。怎么样，很残酷吧。说起来是他的孙子呀！不过细想也平常，儿子他都不要，何况孙子。所以儿子不重要，重要的谁有幸当得了郡马爷，孙子更加无所谓，怎么能让贱女人抢在郡主前头诞下子嗣？这可是涉及靖王府和将军府颜面的事情。”
　　“他……许了你什么吧，否则你会替他做这种事？”秦紫陌冷冷道。这样的真相她并没过多意外，水坤的确是做得出这种事的人。
　　“他说作为父亲，作主为儿子纳一房姬妾，无论靖王府还是郡主应该都不会有多大意见的。”
　　“这就是让你动心的条件？”
　　“没错。对于我来说，还有比这更诱人的条件么？”
　　“红绡……”
　　红绡抬眸，不明白她为何突然用这般轻柔的语调唤自己。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
　　“你……”红绡捂着面颊望秦紫陌，吃惊甚于恼怒。
　　“枉我叫了这么久的妹妹，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现在我讨回来了，咱们从此各不相欠。至于龙羽，你付出在他身上也不可能有回报的，空给他添堵而已，不要再作贱自己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我要戒除他
更新时间2014…5…29　1：43：37　　字数：2079

　灰暗的身影几乎融入柱旁的阴影里，以至她第一眼都没看到他。
　　“嫂子。”灰影动了一下，似是朝她抱了抱拳。
　　秦紫陌微微欠身还了一揖。
　　“他还好吗？”
　　影子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谢谢你，这是你第三次救我了。”
　　影子沉默地看着他，忽开口“嫂子找我何事？”
　　秦紫陌面上一红“我是想问你……你……是他派你来的吗？派你暗地里保护我……”
　　“不是。”
　　“不是？你不会要告诉我你只是路过这里恰巧遇着的吧。”秦紫陌拧眉，想挤出一丝笑意，没挤出来。
　　“我的意思，不是你，是保护你腹中的孩子，那是老大的骨肉，任何人也无权动它。”影子的声音依旧毫无起伏。
　　“他这么授意你的？”秦紫陌极力想让自己的语气听来清冷无澜，可嗓音还是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没有。”这回影子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秦紫陌凄然一笑“那就是你在自作主张了？我就说……他怎么可能会在乎？他要孩子的话，可以跟郡主生一堆啊，怎会可能会稀罕我的孩子。”心头强烈的抽搐让她陡然鼻音加重，忙掩口别过脸去。
　　“老大才不是那样的人！”影子低吼，激动地紧握双拳，胸口起伏着，仿佛内心正承受着巨大的煎熬，半晌咬牙轻道“嫂子你跟了老大这么久还看不清老大的为人？他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吗？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的孩子再经历他所经历过的痛苦！”
　　“是啊……”秦紫陌痴痴点首“他怎么可能忍心让自己的孩子遭遇跟自己相同的命运，原来多余的只有我。”忽然抬眸道“这孩子是我的，请你转告他，不要再来打我孩子的主意。也许你说得对，他不可能像他父亲那样绝情，可是这孩子对于他跟对于我是不一样的，他有郡主，以后可能还会有其他的女人，她们都可以为他生许多孩子，而于我，这是我所能拥有的全部了。对了，谢谢你救了我的孩子。”
　　秦紫陌起身揖了揖，转身慢慢离去，影子目送她寂寥的背影，嘴唇动了动却终没发出声音。
　　她真傻，居然还没有死心，不得不承认，找影子问话的目的，无非是想从其口中证实他心里其实还有她。结果没证实到那个，反被深掘到的真相伤得一颗心鲜血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