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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梦长安-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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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出嘶嘶的呼痛声。
  刘恒凝眸看着前方,那条路同往林光宫,心中更是疑窦大起,握紧手中剑,冷问:“你到底是谁?为何身着宫装?可是宫中逃出来的宫女?”
  女子似乎没想到自己会被认出,猛然回头,防备地看着刘恒,抱着一线希望,恳求道:“公子既已认出奴家身份,奴家也不便隐瞒,奴家此时身上背负着人命,性命攸关,还望公子放行。”
  刘恒正思考着她的话,这时一阵呼喊夹杂着马蹄声传来,地上那女子拽住他衣角,杏眸一转,央求道:“公子,这些人是来抓奴家回去的,奴家是御前的人,这件事关系皇上性命,奴家这就要去林光宫报信,求公子出手相助啊!”
  本还迟疑的刘恒听到这话,皱了皱眉,伸手将她抱起,飞身上崖,找了一处巨石藏好,待那些人奔远,方才沉声说:“把你私逃出宫的理由一一交代,兴许我可以帮你,若是不说,我便当场将你正法。”
  见她面色迟疑,刘恒寒声补充:“我是执金吾统领,你大可直言,不必担心。”
  “你是刘恒!你、你是刘大人?”那女子先是一惊,随即大喜,抓着刘恒的手臂,喜极而泣道:“奴家名叫锦绣,乃是御前伺候的宫女,太后娘娘要在皇上回来前以清君侧为名,斩杀韩文殊韩大人,并且封锁消息,是要达到先斩后奏的目的,奴家偶然听得,特跑出宫来报信,却不料被发现,一路上被人追杀,迫不得已才孤注一掷,从崖上跳下,望能甩掉这些人,幸好、幸好遇到刘大人!”
  “什么?斩杀韩大人?”刘恒大惊,随即咬牙,“我带你去见皇上!”
  嬴瑀这边,在得了皇上的恩准后,一大早就动身回了长安,这位藩王,皇上视其为胞弟,太后又对他疼爱有加,因此性格洒脱,来去自如,百官也就见怪不怪了。
  不过也正是因他大张旗鼓的离开,一路上闹出了颇多事故,大大小小,匪夷所思,总之就是他回长安的脚步被无限放慢,大队人马一个半天就能到达的距离,他们走了将近一整天,但是事故仍在频频发生。
  最后嬴瑀干脆故技重施,将车队仪仗甩在后面,自己取了一匹好马,扬尘而去。
  然而好景也不长,一群黑衣人将他拦下,长刀亮鞘,挡住了他的去路。
  嬴瑀有些不耐烦,却也无可奈何,朝身后随从示意了一下,道:“给几位大侠送点儿酒钱去。”
  眼前的黑衣人却无动于衷,对于送到手边的金子,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定定地看着嬴瑀,却又一动不动。
  嬴瑀眉毛一拧,撇了撇嘴,道:“大侠不要金子?可是我们这没有女色,劳烦几位让个路呗。”
  黑衣人仍是如泥塑般伫立不动,若不是胸前上下起伏的呼吸,嬴瑀险些以为他们是死人。
  “几位大侠,承让了。”嬴瑀试探着上前,还未挪出几步,□□骏马忽地一顿,马头闪向了一旁,嬴瑀武功不佳,身形一个没稳住,就被甩了出去,所幸身边带的随从都是武林高手,在他落地前,将他救下,否则今日非要摔个人仰马翻了。
  而那几个罪魁祸首却已纷纷撤退,驾马离去,有人试图去追,却被嬴瑀伸手拦下:“别追了,你两条腿哪跑得过他们四条腿。”
  嬴珩掸了掸衣袖上的土,半眯着眼朝地上扫了一眼,他们所带的几匹马均遭了这些人的毒手,马腿尽折,眼看是废了。
  “看来是不想让本王回京呐……”嬴瑀自言自语道,抬眼望了望天色,冷笑一声,“有意思,那本王便偏要回去!”
  待他回到长安后,已经是深夜,绕了几个巷子确定没有人跟踪,才将脸上修容胶去掉,刚刚他命那几个随从掩护他,他偷偷跑到树林,易容换装,才得以进了长安,否则现在只怕还被那些黑衣人拖着呢。他大摇大摆的往韩府走去,但当他远远望见韩府的大门时,他才真的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你是干什么的?这里不让过!”一个侍卫举着长枪,语气不善地把他往旁边轰。
  嬴瑀打着哈哈让到一边,小心翼翼地问:“这位大爷,请问这韩府出什么事了吗?”
  “去去去,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滚一边去,别多管闲事!”
  “是是……”嬴瑀低着头退开,一溜烟儿闪到角落,忙将修容胶重新贴在脸上,幸好这些小官兵不认得他,否则到了长安被人抓住,可就太亏了。
  嬴瑀绕到一旁,打量了一眼韩府,现在外面被官兵团团围住,里面却一片漆黑,看不见丝毫灯光,他忽然恍然大悟,难怪皇兄封后的旨意下来了两天,韩文殊还能坐得住,原来是被控制住了。
  幸亏当初在宫里宫外都留了眼线,嬴瑀走到暗线交接的青楼,得到的消息却让他大为震惊:嬴珩起驾林光宫,当晚宫中便派人封了韩府,并将韩府上上下下全部关押。
  “既然是宫里派出来的人,那也就只有母后了……”嬴瑀拧着眉头,细细琢磨,却又想不通,太后干嘛要对付韩府呢?太后与韩族无冤无仇,又与韩信大将军多年交好,这么突然的袭击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好!”脑中乍然迸现一道灵光,嬴瑀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苍白,大叫了一声便欲夺门而出,刚踏出一步,又回转过身,招手叫来自己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这才离去。
  韩府进不去,嬴瑀便直接去了锦芳阁,这些天他每晚留宿在那里,因此锦芳阁早就备下了他的衣物,嬴瑀懒得与楼中管事的芸娘啰嗦,随手拿了一身锦衣,穿戴整齐,便匆匆离开了,只留芸娘站在原地瞠目结舌,暗暗惊叹这余公子今日反常,竟没缠着秦川听曲儿。
  嬴瑀是从北阙门进宫的,当时他旁若无人的样子,颇有几分威仪,守门的侍卫也是怔了一瞬,才迎上前去的。
  “都起开,本王有急事要面见太后娘娘。”嬴瑀双眸一凛,扫过身前拦住他的侍卫。
  那两名侍卫被他身上散发的气势所震慑,不约而同地让开了路。
  嬴瑀到得永延殿已是后半夜,怕扰到太后娘娘休息,便一直在外殿候着,东福海在一旁伺候着茶水,哈欠不敢打,眼睛却已经睁不开了。
  “殿下,离天明还有好几个时辰呢,您要不先睡会儿?”东福海强撑着精神,半央求半问道。
  “不用,本王就在这里等。”嬴瑀不慌不忙地饮了口茶,面无表情地坐在软垫上,全不似他以往吊儿郎当的样子。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天还未破晓,寝殿内便有了动静,想必是太后醒了,嬴瑀深吸口气,睁开双眼,琢磨着一会儿见到太后该怎么说。
  宫中能调动羽林卫的只有太后,但看她老人家处理事情的手段,显然是动了真怒,要将韩文殊杀之后快啊……
  正想着出神,慵懒端庄的脚步声传来,嬴瑀忙站起,眼眸掠处,太后却不似他想象那般惊讶,似乎他的到来早在她预料之中。
  “儿子见过母后。”嬴瑀跪拜行礼。
  “起来吧。”太后上前一步,伸手将他扶起,笑容慈和,“不是和你皇兄出去玩了吗,怎么一大早便跑来了?怎么,郊外不好玩?”
  嬴瑀曼笑着摇头,一脸依赖的模样,撒娇道:“就是思念母后,想回来陪您,昨日赶了一天的路,到长安已经后半夜了,怕扰到母后休息,便一直等在这里。”
  “胡闹!”太后秀眉微颦,手指用力点了点他的额头,责备道:“怎能整宿不睡?到老了可有你苦头吃!”
  嬴瑀故意未躲,装作很疼的样子,呲牙咧嘴地笑道:“母后别总是一见面就骂儿子,喏,您听,我肚子饿得咕咕叫,母后不传膳祭祭儿子的五脏庙吗?”
  太后被他逗得直笑,华美的衣袖掩住朱唇,朝东福海吩咐:“传膳。”
  望着宫人忙碌的身影,嬴瑀眼梢扫过太后身上衣裙,漫不经心地问:“母后今日怎么打扮得这般端庄,可有什么好事?”
  太后葱白的手指扫过那身衣裙,唇角一弯,目光斜向嬴瑀,对上他的眼眸,淡淡笑道:“瑀儿怎么明知故问呢?你今日赶回长安,又连夜进宫,不就是为着陪母后一起,清除奸佞吗?”
  

☆、第九十四章

  “母后……”嬴瑀面上笑容微微僵硬,打着讪问道:“母后在说什么?什么奸佞?”
  太后秀眉一挑,扬手拂过发簪,不以为意地道:“哀家已经抓到了制作偶人的凶手,今日便要将她正法。”
  “母后且等一等……”嬴瑀出声打断她的话,声音紧张地问,“您要将谁正法?皇兄可知道这件事吗?”
  太后颦眉,嘴角一撇,直截了当道:“这件事不能与皇帝说。”
  “为何?”嬴瑀脱口而问,攥紧手试探着提出建议:“母后请容儿子插一句嘴,咱们大秦律历上定的是正月十六复朝开笔,这才几号,母后还是请皇兄回来商定吧。”
  “不可。”太后斩钉截铁,神色不容动摇,“这个人身份非同一般,你皇兄一定会保她。”
  “母后所说的,可是韩文殊韩大人?”嬴瑀双眸微微睁大,眉宇间有些担忧,见太后默许,眼看昨晚的担心竟是真的,便敛起以往嬉笑,一本正经地劝道:“母后既然知道韩大人身份非常,此事有事关重大,牵扯甚广,断不可冲动解决啊!”
  太后却无动于衷,面色冷肃,道:“如今证据确凿,又赶上皇帝出手削弱韩家势力,此时正是大好时机,拨乱反正,肃清朝纲。”
  “怎么就是拨乱反正?母后有什么证据?”
  嬴瑀急切之下放高了声调,太后大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惊问:“那韩文殊到底使了什么迷魂术,就连你也为她神魂颠倒,哀家看她就是个妖女,祸乱朝纲,迷人心窍!”
  “母后!”
  嬴瑀脸色瞬间苍白,浑身僵硬,震惊地看着太后,低声颤抖地道:“隔墙有耳,谨言慎行啊……”
  太后娘娘自知失言,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却不由得扫了眼四周,所幸宫人都被她遣去做事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皇兄不查此事,你也不插手,难道母后要眼睁睁地看着犯人逍遥法外,既已抓住真凶,自然要依法处理,以正视听,否则大秦律令威严何在?”
  “大秦律令向来公正,母后这样将朝廷命官处以私刑,恐怕着人口实,母后自身也会受有心人诬陷的啊!”嬴瑀见太后丝毫不为所动,想来已想到此处,无力地劝道:“再说,巫蛊压胜本来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哪朝哪代还真的能因邪术灭亡不成?”
  “不必再说了!”太后伸手将他的话打断,“若不趁此机会,铲除那妖臣,你皇兄的皇位只怕都不保了,母后也是为了你们兄弟俩好。”
  嬴瑀咽了咽口水,调整了一下呼吸,知道再劝也是无用,不由轻叹一声,转移话题问:“母后所说的证据……是什么?”
  “今日午后行刑,哀家会让她死得明白。你也累了一宿,先退下吧。”说罢,便拂袖而去。
  只留嬴瑀呆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平复震惊。
  新春正月,骊山脚下。
  漫山遍野的枯树与乱世,冬日的京畿大多如此,干冷的天气使得万物沉寂。
  一大清早,嬴珩推掉了所有的事务,又打发了所有觐见的大臣,从林光宫偏门出发,绕过后山,将车队人马尽数停在山崖边,冷目望向那条熟悉的山路,唇角上扬,冷冷一笑。
  “参见陛下。”江辙从旁而来,立于嬴珩面前,行一军礼。
  他今日着了一身劲装,看起来有十分的把握。嬴珩坐在马背上,垂眸淡淡扫了他一眼,问:“都准备好了吗?”
  “一切照计划进行,剑弩机关都已经安设好,就等皇上下令。”
  嬴珩翻身下马,似乎很满意这个回答,眉梢一扬,笑道:“朕随你一同去看看!”
  “陛下请。”江辙侧身。
  嬴珩移步石海中央,半低着头,望向四周,只见铁箭连弩错落搭设,这些铁弩是先帝在世时发明的,箭头直直对向同一个方向,嬴珩长眸微眯,那里的气息,他只觉得厌恶。
  这是他设下的一个圈套,既然已经知晓骊山上有野兽,自然不能纵其嚣张,只是这狼群野兽藏得甚是隐秘,当初嬴珩废了好大人力,也未寻到狼穴的准确位置。此前,他曾交予刘恒重任,便是等着看他如何抉择,最后他干脆卸甲领罚,只说自己能力有限,无从胜任,那也就证明他所设想得没错:当日困住他们的迷阵果然是刘如意设下的,这些狼群想必也是出自他的调养。而萧情神色上的反常,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这些狼是萧刘两家所养,就藏在这里。
  嬴珩邪邪一笑,只要到了晚上,就可将其一网打尽。
  “皇上觉得刘如意养这些狼做什么用?”江辙侧立在他身边,轻声问道。
  嬴珩眉目一沉,幽幽道:“这些是沙漠狼,本就不该出现在中原,而且就银珠创伤腐烂的程度来看,应该是来到中原没多久。”
  江辙眼前一亮,“羌族王子?”
  嬴珩颔首,眸色深黑,斜眉悠然道:“没错,应该就是羌人送来的,至于有何用途,这一点不用朕提点你吧。”
  “沙漠狼堪称西域魔鬼,人为控制它们,恐怕是想截杀商队。”江辙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嬴珩赞同地笑了笑,墨染般的眸子微微闪动,他早知乐安公主与刘邦关系非同一般,羌族插手进来,他一点都不意外。
  这时,从山谷外匆匆走来一个侍卫,在江辙耳边低声说了什么,便退下了。似乎出了什么事,江辙面色略微凝重,剑眉微拧,出声打断嬴珩的思考,沉道:“陛下,长安出事了。”
  嬴珩蓦地挺住手中动作,江辙接着说道:“报信的人是锦绣,似乎事态紧急。”
  嬴珩目光变得冷厉,古井不波的黑眸闪过一抹阴沉,取过身后小厮手里的马鞭,翻身上马,低喝一声,朝来路而去,临走前,转身朝江辙道:“这里交给卿,朕放心。”
  不到一刻,嬴珩便快马加鞭赶回了林光宫,陈顺正在宫门前候着,见他回来,忙迎了上去,接过他扔来的马鞭,边走边急声汇报:“一个时辰前,执金吾的刘大人求见,奴才见他折而复返,担心西北又出了变故,便将他请到前殿,谁知他身后那小厮竟是锦绣。”
  陈顺微微抬头,瞄了一眼,见嬴珩面色只略有阴沉,小心翼翼地将后面的话说完,“锦绣说,太后那边想要先斩后奏。”
  嬴珩脚步稍顿,轩眉一挑,“斩谁?”
  陈顺略一迟疑,压低声音,道:“韩文殊韩大人。”
  四周骤然寒冷,嬴珩猛地滞住脚步,眼中阴翳袭过,仿若暴雨欲来,咬着牙问:“以何理由?”
  “祸乱朝纲,荒淫无道,蓄意谋反……总之,十几个罪名……”
  “胡说八道!”嬴珩怒喝一声,打断了陈顺的话,思索了一会,问:“何人弹劾?”
  “皇上先息怒。”陈顺沉气,担忧地道:“此事无人弹劾,是有人自首。”
  “自首?”嬴珩疑惑地看向他。
  “韩府有人举报,称韩大人当时命她做了个偶人,用作压胜之术。”
  嬴珩听后神色大变,眼中间被浓雾笼罩,眉头深锁,心中冷意涔涔,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良久后,嬴珩沉声问:“锦绣人呢?”
  “说完就晕过去了,奴才将她安置在储香阁,有医女给她检查过,浑身上下都是伤,能坚持到这里已经上天保佑了。”陈顺低声回答,“皇上要亲自审问吗?”
  嬴珩想了想,摇手道:“等她醒过来,就传朕口谕,宫女锦绣忠心护主,重赏!”
  陈顺道了声“是”,然后问道:“皇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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