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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梦长安-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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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丝毫没有要一点点怜惜,他不过是把她当做一个玩偶,一个深夜梦魇后泄欲的工具。
  “住口!”嬴珩愤怒地喝止了她,他眼中怒意仿佛要将她燃烧。
  韩文殊见他徐徐走向自己,以为又要受他侮辱,急慌慌地扬手打了个响指,顷刻间五名暗卫从天而降,将她护在身后,像是早就埋伏在一旁,等待着她的命令。
  嬴珩顿住脚步,神色震惊,深眸里藏了一丝哀伤与不可置信,只是这恍惚间的情绪又被他高高在上的自尊牢牢压进心底,他收起一切情绪,声音又变回沉冷,讥诮而又讽刺,“爱卿见朕还要带着暗卫?”
  “臣也是逼不得已。”韩文殊坦白,凝眸注视着他。
  嬴珩苦涩地一笑,将手中雪白狐裘遥遥抛向她,谨慎小心的暗卫生怕有诈,抢在前面接过,检查无误后才递到韩文殊手上。
  嬴珩见她如斯谨慎,竟然连他递上的一件抵御寒风的冬衣都要检查一遍,不免心中一痛,咬牙切齿地道:“韩文殊,朕到底是欠你什么,才在这里受你羞辱?”
  他话中的怒火与悲凉,让韩文殊冷漠地心也为之一震,是了,他是皇帝,至高无上,她这样做无异于在侮辱他的自尊,韩文殊冷笑一声,悠然解释道:“臣的暗卫自幼便被训练成这样,皇上不必多心。”
  “寒夜风凉,你走罢。”嬴珩身子一僵,纵有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却只淡淡吐出这一句。
  第二日一大早,韩文殊两眼发青的从暖阁中走出,实是把灵鸢吓了一大跳。
  灵鸢忙跑过去,疑惑地问道:“公子是昨晚回来的?奴婢以为您宿在外面了。”
  韩文殊斜睨了她一眼,打了个哈欠,幽幽骂道:“不回来去哪?难道我还特意跑到客栈开间房吗?”
  灵鸢嗫嚅着问她:“公子可有什么吩咐?”
  韩文殊想到昨晚发生之事,心中就有不甘,她险些失身给嬴珩,而且看样子,显然嬴珩对她只是出于男人的情欲,高傲如她,怎么能忍受这等羞辱,心下一恼,愤愤道:“更衣!”
  灵鸢不知她家公子怎么一大早起床就发这么大火,连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服侍她将衣物穿好,饰物也佩戴整齐后,便怔怔地望着她铁青着脸出府去了。
  韩文殊着了一身淡青长襦,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将近黎明才回到韩府的她,自然是整宿未眠,至于为什么会失眠,又为什么会气恼,连她自己都摸不清楚,自从那日夜晚与嬴珩同席而食,他对她说了那番发自肺腑的感慨后,她对他的感觉仿佛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那个可以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若真如他所说,他用情至深,又怎会随意轻薄别的女子……
  韩文殊边郁闷边踢着脚边的石子,一路上走走停停,也不知道绕到了哪个巷子,只听一旁人声喧哗,似是极热闹,韩文殊好奇地朝那边看了看,原来是间赌坊。
  想到过去她生活在现代社会一直安分守己、兢兢业业,从来没有赌过,今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进去玩个痛快。这般想着,韩文殊大摇大摆地走进赌坊,放眼望去,里面早已门庭若市、人满为患了,小二见她进门,忙上前招呼,又见她穿戴不凡、天姿毓秀,便更多了几分趋奉与客气。
  韩文殊从袖兜里取出一张银票,递给小二,吩咐道:“兑成金银。”
  小二一见那银票金额,忙不迭地接过,眉开眼笑道:“好嘞,公子您先到一旁雅间喝点儿茶,小的这就给您去兑金叶子去!”
  韩文殊家财万贯,皇上又屡屡封赏,出门自然只携带最方便易拿的银票,但到了这赌场,当然还是金银叶子挥洒起来更为尽兴。说起银票,如果她没记错,银票应该是唐宋年间才开始传用的,这一点更加证明先帝扶苏与她同是天涯沦落人,扶苏为这个时代带来了许多千百年后才会被发明制造的东西,即便他不是二十一世纪穿越而来的,也应当是唐朝之后了,而在他得知公子扶苏会被秦二世胡亥与奸臣赵高杀害后,不得已进行反抗,召集了当时的治世之才,如刘邦、韩信、萧何等人,而像张良、项羽这样从未出现过的人,恐怕不是战死就是寿终正寝了吧……
  正想着,突然耳边传来轻轻的敲门声,随后小二手里拎着沉甸甸的一大袋金银叶子进了雅间,一脸喜气洋洋道:“公子,您的金叶子换好了,您点点。”
  韩文殊见他讨喜,懒得与他计较多少,随手取了一片扔给他,算是小费,直笑的小二合不拢嘴,连连道谢退了出去。
  “文殊!”韩文殊径直走出雅间,正打算豪赌一把时,突然身后一个疏朗清澈的声音将她叫住。
  来人身着一袭月白深衣,俊朗秀逸,器宇不凡,眉宇间却带着一分痞气一分顽劣,韩文书上下打量着他,她记忆中并未见过此人,只他那双眸子似曾相识,比她所熟悉的那双要多几分灵动。
  韩文殊身居高位,这些天早已唯我独尊惯了,本来兴致勃勃地想要寻个开心,却被这人拦住,心有不耐,蹙眉道:“恕在下眼拙,不知阁下是何人?”
  那人像是没听出她语气不善,仍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只见他特意走进几步,撑起手中折扇遮住嘴,小声提醒,“文殊果然是贵人多忘事,我是嬴瑀呐,你忘了?”
  “嬴瑀?”韩文殊搜索脑中记忆,确定不认识这个人,但是他姓嬴,说明是皇族,难道是嬴珩的兄弟?想到嬴珩她就来气,胸中憋闷,俏脸不由得耷拉下来。
  嬴瑀见她脸色越来越不好,以为她还没想起来,便不再卖关子,啧啧称奇道:“皇兄常常说你冷情,没想到竟寡淡到了这般地步,竟然连本王这个人都给忘了,就算你我许多年不见,你也不必如此吧?你瞧我,就一直记着你,只消一眼,就在茫茫人海中认出了你来……”
  韩文殊没想到这人贫嘴到这般地步,竟能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不过他管嬴珩叫皇兄,想来是他的弟弟,自古皇亲贵胄不是勾心斗角就是不务正业花天酒地,这人应属后者,韩文殊自动将他代入到无所事事那一类,心中对他生了几分不屑,随即不耐地打断他无休止的絮叨,“所以说,阁下到底是谁?”
  嬴瑀目瞪口呆,过了片刻,了然一笑,道:“你打趣我呢吧?我说了这么半天,你竟然还没认出我?其实你早就认出我来了对不对?你以前就这样,总是摆出一副老顽固的架子,怎么长大了一点都没变呢?”
  韩文殊翻了翻白眼,也不顾他说完没说完,直直朝围满人的赌局走去。
  嬴瑀却朝不依不饶,像是赖上了她一般,死抓着不放,一副脸红脖子粗要与她理论的样子,早就没了最初相遇时翩翩俊秀的风雅气度。
  韩文殊不胜其烦,几次三番想要甩开他,换了好几个场子,仍是没用,最后索性顿在原地站住不动,凤目狠狠瞪着他。她的眼睛本就长得如冬夜寒星般明亮冰冷,不怒自带三分威,此时一股狠劲儿上来,直吓得嬴瑀发毛,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一脸幽怨地看着她道:“文殊啊,你不会真没认出来我吧?我是嬴瑀啊!城安王嬴瑀啊!”
  “城安王?你就是城安王?你不是先帝的皇子?”韩文殊蹙眉脱口惊问,此前她曾听如意提及太后将城安王召回长安,她又定睛仔细打量了一遍眼前这人,长相轮廓不怎么像,但是那双眸子却是与嬴珩有几分相像,再看他文质彬彬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吊儿郎当的心,看来真是从小娇生惯养的王爷。
  “唉……”嬴瑀幽幽叹息一声,一脸的不可置信早已转而变成不可思议,“韩文殊啊韩文殊,我从来没想到,你竟然凉薄至此,你是不是受到什么惊吓了?不会是撞鬼了吧?先帝就一个皇子就是我皇兄——当朝皇帝赢珩,你连这个也能记不住?”
  韩文殊意识到刚才自己一时失态,竟险些暴露自己已经不是韩文殊本人这件事,忙干咳两声试图掩盖尴尬的气氛,略略释缓道:“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不记得了……”随即眼梢一扫,看他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的钱袋,便转脸狡黠一笑,惦着手中金袋,笑道:“怎么?一回京就花天酒地纸醉金迷啊?是不是钱都输光了?”
  说完凤眸漫不经心地扫过右手上的钱袋,只见嬴瑀面色微窘,一脸埋怨道:“我就知道你是跟我开玩笑的,竟然还跟我斤斤计较这些身外之财,江湖救急、江湖救急!”
  嬴瑀说着便上前几步,伸手欲取她手中钱袋,韩文殊斜身一闪,悠然将其收回怀中,一脸促狭狡笑,“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给让你不劳而获,既然这是在赌坊,不如我们就按这儿的规矩,你要是赢了我,我就把钱借给你。但你要是输了,就答应我一件事。”
  嬴瑀乜着一双桃花眼,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她,轻笑一声,道:“好啊,我们赌桌上定胜负!”

☆、赌局(二)

  韩文殊见他一抹嘴上挂着一抹自信的微笑,心中惶惶,以为他志在必得,若是输的惨了,钱还是小事,只怕丢大人了。
  她眸子不经意瞟过一旁几个公子哥,见他们围成一圈,其中有两人站在人群中央,各持五只鸡毛箭,对着正中间的陶瓷壶瞄准抛出。
  韩文殊曾经在电视剧里看到过这种游戏,本来是富贵人家宴请宾客,对酒娱乐的高雅活动,放到赌场后,倒变了一番意境,在周围人高声呐喊的烘托下,总让人觉得不伦不类。
  韩文殊见他们正兴致勃勃地玩得起劲,嬴瑀却将她引开到一边,一脸认真地注视着她,“不能选,不能选,你武功高强,我投壶投不过你!”
  “那你说玩什么?”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她心里巴不得离这个游戏远点,她现在身上只有内功心法,但是如何控制与使用,她还没找到窍门,若是选了投壶,恐怕最后的结果会是她白白辜负一身功夫,却让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王爷取胜。
  “不如我们玩意钱?”嬴瑀朝她挑衅地动了动眉,“这个很简单的。”
  嬴瑀的一脸坏笑让韩文殊心中生疑,乜了他一眼,懒懒笑道:“殿下可别想骗我,既然你忌惮我投壶技巧,我也顾忌你是否会在意钱上投机,不如我们玩一个彼此都不擅长的,只看老天爷是偏心你,还是向着我。怎么样?”
  “好。”嬴瑀听后,大笑两声便爽快答应了。
  说得轻巧,但是实行起来却不容易,韩文殊与嬴瑀在整个赌坊晃悠了整整一圈,也没找出有什么游戏是他二人均不擅长的,最后二人定下了以掷骰子的形式定输赢,三局两胜,以掷大者为胜。
  嬴瑀找侍者要来三颗骰子,掂在手中递到韩文殊面前,促狭一笑,“要不要检查一下?”
  韩文殊却不接,“想来王爷顾全皇家颜面,不会与臣耍这种小心思的。”
  “那可说不准,我要是真想顾全颜面,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嬴瑀懒懒地笑言,眼梢不经意瞟向一旁拥挤的人群处。
  刚刚在赌坊里晃悠时,那群人便一直围在那边,韩文殊挤都挤不进去,也看不清他们为着什么这么兴高采烈,还是一旁嬴瑀絮絮地抱怨,她才知道原来这群人玩的是六博棋,是一个以六根竹箸为色子,以多吃博筹为胜的棋艺游戏。这游戏与现代的象棋大同小异,而嬴瑀之所以抱怨,是因为刚刚他就是在这六博棋上输了个精光。当他刚来这赌坊时,有一个号称六博棋圣的人赢了满满一桌子的彩头,再无人敢上前挑战。嬴瑀不服,在赌坊玩几局六博也敢号称棋圣,打算挫挫他的锐气,便将身上所带金银全部压在上面,没想到越输越多,最后自己身上的钱全部堆到了那人身下,正愁闷时恰巧偶遇了韩文殊。
  “这个人棋艺如此出神入化吗?”一旁围观六博棋的人群中又发出一连串嘘声,想来是那位自称棋圣的赌徒又撂下一个前来挑战的赌徒。
  “小二,拿酒来。”嬴瑀并未回答她的话,只是侧头朝从他身旁走过的小二喊道。
  韩文殊不解地睨了他一眼,问道:“玩就玩,要酒做什么?”
  嬴瑀拨了拨手中箸条,悠然道:“一看你就没来过赌坊,要想玩得尽兴开怀,怎么能没有酒呢!”
  小二麻利迅速地上了一壶酒,对面而坐的嬴瑀接过后斟满一杯递给她,却见她一脸避之不及,瞪大双眼,惊诧不已,“原来你不能喝酒?你在军中那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据说大漠白天热,晚上冷,你不喝酒如何驱寒?”
  “本将军可以多盖几床被子!”韩文殊不服气。
  嬴瑀被她一噎,也不气恼,唇角勾出一抹坏笑,“不如我们再加个彩头?”
  韩文殊感觉到一丝危险的气息,眼前这个人挖好了陷阱就等着她往里跳,但她可是韩文殊啊,瞻前顾后可不是她的性格,面对眼前的男子,她眉梢一扬,回以一个傲然的笑,“什么彩头?”
  “谁输了,谁就喝干一樽酒。”边说边慵懒地抬手扬袖将她面前酒樽斟满。
  韩文殊不愿再与他斗嘴,默认同意后,便执起侍者递到她手边的竹筒,玉手清扬看似随意的甩了几下,便重重扣在桌上,她也不卖关子,大咧咧将竹筒掀起,三颗骰子带着颤儿地躺在木桌上,数倒是极顺,“四、五、六”并排一列,若是赌大小,现在这情况算是已经旗开得胜了。
  因旁边六博棋的噱头太大,他二人对掷骰子的赌局少有人观看,所以当侍者语气无波的将结果道出后,身旁不管是喝彩声还是嘘声都几近不闻,只有寥寥几个挤不进那桌六博棋的闲人在一旁无所事事的逛荡。
  韩文殊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的赌技说起来与出神入化的级别差的不知有多少个十万八千里,他二人定下赌大赢,她能开出这三个数已经算是尽如人意。她与嬴瑀赌这一场,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本来那包钱于她而言就不是什么大数目,完全可以送给他,但是她今日出来就是为着散心,有个人陪她玩这一局,正合她意。
  嬴瑀见她自信满满,还以为她能开出三颗六,然而当她凌绝傲然仿若世间唯她独尊一般,将竹筒掀开时,却见到这结果,他不免哑然失笑,他轻摇着头等着侍者将骰子检查整理好放进竹筒,又规规矩矩地扣在桌案上。而一旁开出“四五六”的人却仍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面对他淡淡的嗤笑视而不见。
  嬴瑀取过桌案上摆放好的竹筒,煞有其事地扬起手,骰子与筒面碰撞发出清脆激烈的声音,引来周遭一片目光,一旁的六博棋局已经半天无人再上前挑战,谁都不想把金叶子平白无故地送到别人手里,玩赌的人大多没什么耐心,许多围观凑热闹的人早已经耐不住性子,这时被嬴瑀的掷骰声音吸引过来,均是抱着看乐子的心态围了过来。
  韩文殊嘴角一撇,嗤笑一声,心道这人分明就是想将人群引来,也未免太高调张扬,这爱出风头、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倒是与他皇兄有点相似。只见他那双桃花眼一眯,自信地将竹筒往桌案上一按,仿佛胜券在握一般。
  “起!”
  极疏狂的一声清吼,连心中不屑的韩文殊都不由得受他牵引,朝他手中将要掀起的竹筒看去。
  当他悠闲缓慢地将结果揭晓时,所有人都怔愣在原地,那三颗骰子像是三只小鬼一般调皮地躺在那里。
  “什么嘛!耍人啊?”
  “嘁,这种水平就不要这么嚣张了!”
  “走走走,没劲!还以为能开出什么大点呢!就这也在这瞎咋呼!”
  ……
  周遭顿时炸开了锅,奚落声络绎不绝,嬴瑀却像是仿若未闻一般,直勾勾地看着她,嘴角扬起邪邪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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