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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当归-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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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人,终归是没办法留下的吗?说的那些道理他有点明白,但是绝大多数却很是糊涂
  日子暂时恢复到了从前,在正月尽前他是不能离开凤飞城的,于是,每一日就重复这一样的生活,在这肥腴之地手短脚短得当一个闲散人,可原来快乐的轻松日子随着时间的逼近越来越让他焦躁,因为,他还没有想好说服檀时的理由。
  难道不是他喜欢他他也喜欢他就够了吗?
  这期间,逢肃找过他几次,说是拜年,但是都被他推脱掉了,有些事,他还不想说的太直白,当他已经证实了自己的心的时候,他就更容不得别人来染指,尤其心上人还不愿意。
  管家仲伯乡下来这里过年的亲人中有一个六岁的小孙子,长得可喜人,胖乎乎的机灵模样,仲伯对他的疼爱是入了骨子的,煌羽也很欢喜他,甚至有那么一刻,他还曾经想过,自己再没机会当爹爹了真是太可惜。
  不过,也不是太可惜啦···如果能得那人相伴,没有后人又如何。
  可是已经十三了,煌羽的屁股要坐不住了。
  院子里又传来孩子的笑声了,煌羽带着黑眼圈从床上爬起来,走到窗边去看,仲伯正将一个彩色的舵罗塞给那小孩子,挺漂亮的小东西,凤飞城里的稀罕玩具呢。
  那小子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五彩的漂亮玩具塞给他,他不但不要,还摔倒了地上去。
  “孺,你玩,你看,可好玩了”仲伯不厌其烦的塞着,那孩子的嘴依然撅得老高,直到仲伯手把手教给他以后,他会玩了,却只玩那个臭了吧唧的木头舵罗。
  “不要那个,丑!”
  “要!”
  “那个不好,你玩这个···”
  “我就要,就要!”
  争执半天,仲伯被气得够呛,但是却也没办法。毕竟是自己的孙子么!仲伯最后还是笑了,和孙子玩得高兴。
  煌羽在一旁也笑,可是笑着笑着,他突然就想哭了。
  他好像忽然明白了!
  那人的讥讽,那人的尖锐,不过只是想要一个踏实的承诺,一个坚定的指引,他好像忽然就懂了为何他会有那种表情,自己即使和他是二情相悦又如何,在皇兄那里,自己没有给他任何安全感,他想的是天长地久,可是自己给的却只是弹指一瞬。
  那点薄薄的承诺,也不知道他是想了有多久才能下定决心和自己走到一起,是自己根本就没明白他的用心!最大的障碍背在身上,如何能够纵情?
  白白的浪费这些天!
  一条生活着水里的鱼被放在岸上它会死,尽管那水不干净,可它还能活着。如果冒险将他曝晒在烈日中最后却不得不放弃,那还不如从未救赎。
  叹香阁此时人头济济,却已经是杯残酒冷,煌羽进去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众人带着惋惜谈论着的模样,好像进行了一场大赛过后的余兴未散。
  恍惚间,煌羽好像听到了几个人窃窃私语,什么竞拍,什么初夜之类的···
  难道已经开始了,不能啊,不是说好了十五?!
  “木玄!我知道你在!”煌羽的声音因为惊慌害怕有些颤抖,一身黑衣的青年迅速出现。
  “他···”
  木玄的眼神一闪,“公子他今夜···”
  煌羽深吸一口气,“回去领二十棍!”
  “是···”
  冬夜的冷风顺着衣钻进去,却冷得到了心间,煌羽在原地被来来往往的客人撞得很疼,但是他还是一副傻呆呆的样子,他一直在尽力忍耐着不要去宰人,假如木玄晚走一步,他很可能杀了他!
  为什么不来报告!
  就因为和逾颦卿卿我我疏忽了吗?!
  煌羽是气昏了头了,在这样一个连他自我都否定了的时候还能去承认谁呢?
  失去了冷静的他全部的心思都偏离了,忘记了许多事情并不像耳朵眼睛所得到的消息那样。怒火将煌羽淹没,但是更多的却是沮丧懊恼,惋惜和自责!木玄没有可能撒谎,那人,被糟践了。
  忙的焦头烂额的老鸨在百忙之中从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他,立即吩咐了小厮去报信,然后扭搭着走了过来。
  “这位公子,你···”
  “鸨公,这是···都竞拍完了吗!”心思根本不在此处,煌羽的声音飘飘的,好像傻了一般。
  老鸨冷不防被这声音刺得心肝一跳,却还是硬着头皮笑道,“是啊,从中午开始···”
  “花魁呢?”
  “啊?”
  “我问你檀时呢?!”
  “···哦···哦!檀时呀,他现在应该已经···休息了。”
  后面三个字在煌羽的目光逼视下几乎是从嗓子里捏出来的,煌羽从胸口衣襟里掏出一沓银票拍在老鸨的手上,接着转身就朝楼上走去,轻车熟路。而老鸨被这一出惊骇到了,半天才抖着手脚低头去看那数目,接着吓的几乎脚软。
  这···这这···可是十···十万黄金啊···
  走到熟悉的房门前,煌羽突然有些胆怯了。他对自己有无法原谅的恨意;这种心理让他有些畏惧,他害怕看见一潭死水的檀时。
  尽管有些泼辣有些小聪明,可是那才真呢
  深吸了好些口气,煌羽终于伸手推开了那扇门,扑面而来的麝香气息让他晕眩,这味道,明显是属于另一个人的。
  檀时的花香气,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 章

  
  屋子里,檀时安静的侧躺在床上,煌羽走过去,可以清楚地看见他疲倦的侧脸,有些憔悴,锦被下是什么光景他不知道,可是白皙如玉的脖颈上点点的红痕显然是这一切的证明,煌羽再没有侥幸的心理了,只想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忽然抱起檀时,眼泪不听话的就落了一串串。
  檀时似乎没有“睡醒”,慢慢地睁开眼睛,好半天才问道,“你怎么来了?”
  声音沙哑,带着微微的破碎。
  “我来带你走了。“
  檀时被脖颈上不停滴落的水意完全惊醒,他试着去看煌羽的脸,但是他不肯。
  “咳···你怎么会来”檀时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玩大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
  浓浓的鼻音,让少年懊悔的声音显得十分稚气,那种感觉就像幼时玩闹玩崩了以后的不甘愿一般,让檀时失笑。
  “是啊,我已经脏了”
  没有脏!煌羽扳着檀时的肩膀和他对视,让他看见自己的诚意,当檀时看见一双充满血丝的红彤彤的眼睛,看见那委屈至极的眼神,那一脸的决绝,檀时就知道,他这一辈子,是走不出这目光了。
  “别哭了。”檀时难得有愧疚的意思,但是此刻,他居然为他有些心疼。
  一把握住檀时为他擦脸的手,煌羽狠狠的说道,“我用十万黄金‘买’了你,所以现在你是我的人,以后,你的人生我来负责,不管是谁来阻挡,除非踏着我的尸体,不然别想分开我们,这样你还不愿意吗?”
  檀时的目光凝住,煌羽好像怕他反悔似的,突然撅着嘴亲了上去。
  一时间,天地只余烛火的噼啪声。
  青涩的少年,哪里有什么技巧可言,檀时醒转回神,唇瓣被煌羽咬得生疼。一种莫名激荡的感觉环绕周身,突然情动。
  煌羽的动作小心翼翼,带着虔诚,好像想亲自洗净檀时的“耻辱”,他在用行动告诉他,我没有嫌弃你,我是认真的。
  陌生的感觉,贯穿了二人的身体,这一场并不熟练的欢宴虽激情却也充满了温情。
  煌羽忽然抓起檀时得手,或许,在自己第一次牵起他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隐隐的预兆,为何会心慌,为何会慌乱,只因为,从一开始就喜欢了。所以才会不自信,不敢面对。
  只是他落后了一步醒悟这陌生的情感的维系方式,成了一生的遗憾。
  毕竟少年都是贪心圆满的。
  可是即便有了缺陷,只要是他,煌羽也不会后悔。
  等到云歇雨停,檀时扭头看着身边进入睡梦中的少年,眉眼柔和。这多年的漂泊,可是终有了一个安稳的归宿?
  花魁檀时在竞拍的隔日被人赎身,这条消息简直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原本还惦记着以后有机会一亲芳泽的人这下简直是悔不当初,可是仔细打听过后,赎人的竟然还是瑞王府的,登时谁都不敢再言。
  笑话,那可是瑞王的人!全凤飞城谁不知道,当今圣上最疼的弟弟就是这一位,甚至在身为皇子的时期想学武就毫不阻拦的随他了,故而这位皇亲贵胄还是一位江湖上的排号人物,因为喜欢西南的好风景,就将划为重地的一大片土地给了他!这等的殊荣,谁能有?
  而此时,事件的主人刚刚住进瑞王府。
  对于煌羽的身份,檀时是早就清楚地,可是煌羽却很心虚,有些赧然的握着他的手,“对不起,其实我的本名是煌羽,字南翎。西南之翎”
  民间对于皇亲的名讳都是不能随意提及的,故而也不会轻易让百姓知道,所以檀时这次也算是才知道这人的真正名字,少不得偷偷的咬咬牙。
  这个混蛋···
  认识这么久,都到了这一层关系才让他知道。
  王爷忽然带了一位“王妃”回府,王府内的人是没有任何意见的,人皆有爱美之心,看见仙人一样的王妃众人欢喜还来不及,上上下下也都跟着王爷一样高兴,只除了仲伯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
  檀时很是惊讶下人们的态度,挑着眉看向笑的傻兮兮的王爷,后者意会过来便解释道,“这些人大多数是和我从西南过来伺候的,平时在那边大家都很随意的。”
  也是,真让这人端出一幅王爷的架子来,倒也有些别扭。
  檀时被下人带着去看院子,仲伯拉着煌羽表情凝重的问道,“王爷,您这件事情可有和皇上说过?”
  听到这个,煌羽脸上的笑容慢慢的敛了起来,变得正经,仲伯有些惊讶的看着他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模样,不明白为何只是短短的一夜就会让他有这么大的变化。
  “仲伯,”煌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如今我也算是成了家的人了,有些事情,不可能再像原来那样,我会去承担自己该承担的事情,只要我还在,我就会保护他,皇兄那边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交给我。”
  一只手轻轻的落在仲伯的肩上,仲伯身子微微一颤,好像被这羽毛般的力量重压了一下,煌羽露出他的小虎牙,转身去了。
  午间正餐时分,府内来了二批人,一批是逢将军府的,另一批是宫里来的,彼时煌羽正体贴的给自家夫人布菜,对着这前后到来的二批人,条理有序的安排道。
  “黄公公,烦你先请一步,就回皇上说我巳时正会进宫见他,请他稍安勿躁。”
  “逢将军府的大管家请去偏院稍作休息,来人啊,奉茶”
  “水期,去告诉逢老将军,前几日陛下赏赐了一坛上好的凤啸酒,本王想邀他来喝上一杯。”
  檀时没有表现出丝毫不安的模样,该吃该喝一点不误,这多少让煌羽放下些心,总算这边不用他太操心。
  丰盛的饭菜用过,煌羽处理完逢府的事情回到内室去更换衣服,檀时接过管家递过来的衣服,要亲自为他换上。
  煌羽在愣了几秒过后,忽然喜滋滋的坦然接受。
  “见了皇上,你打算如何?”
  原来不是不担心,就是因为担心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可实在忍不住了,还是将自己的忧虑表现出来。
  煌羽的眼神温和下来,就像二条清亮的小溪,缓缓地,很滋润,檀时忽然就心里踏实了许多,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眉眼,心中却开始惊呼他怎么又长个了。
  有些话,心意能相通就不必说了。
  煌羽进了奉乾殿的时候,正看见自己的哥哥龙颜不悦的将一本奏折摔在地上,地下跪了三个官员,皆是吓的胆战心惊。
  煌羽脚步一顿,和引路的太监对视一眼,有默契的准备先退下。
  “煌羽,你站住。”
  威严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煌羽叹了口气,让那个无辜的太监先离开,自己转身又进了殿内。
  “朕养你们这些人可不是为了听好话的!回去!把这些给朕重新整理了,不合格的廷杖伺候!”
  “是是是···谢···谢陛下!臣等告退!···”
  煌羽有些可怜的看着那些被迁怒的官员,却没有几分愧疚的意思,皇兄虽然有可能是因为自己的事情不高兴,却也会分得清楚是非,一点不荒唐,那些官员恐怕是真的不上进,那他干嘛要觉得不安啊?
  “煌羽,到朕的跟前来。”
  “是,皇兄。”
  奉乾殿内一直都是温暖如春的,但在此刻却也弥漫着些寒意,大抵是因为正阳帝此刻脸色黑沉,正凶狠的瞪着他的缘故。
  “皇兄···”煌羽扯出些笑容来,正阳帝突然起身拉着他的胳膊问道,“告诉朕,那些传言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传言是真的。”煌羽老老实实的承认
  正阳帝拉着他的手忽然用力,可是煌羽的表情一丝都没有改变。
  “煌羽···””正阳帝突然叹了一口气,“你还记得,当初送你去西南朕对你说的话么?”
  “记得。”和那个有什么关系?
  正阳帝面色一变,忽然开始讲起那些沉重的过去,包括母后父王他们何时相识,何时在一起,何时发生事故等等,煌羽听得一愣一愣的,不明白这些和他的这件事情有何关系。
  直到煌羽慢悠悠的喝干了第三杯茶,正阳帝这才说到了重点上。
  “母后和皇兄的心情是一样的,所以你不能辜负我们的期盼,而且不仅如此,那个人他身份如此低微,根本配不上你。“
  煌羽续了一杯茶,又替皇帝满上了一杯,正阳帝微诧的接了,看着他盯着地板上的厚毯想了半天。
  “皇兄,你知道么,刚去西南那会,不太平,又一次有人来偷袭我,我受了伤,和府里的人、师傅他们又联系不上,所以只能在一个很小的村子里住着养伤,那个村子很穷,没有人能白吃闲饭,我跟他们一起做点活,然后换些粮食。可是呢,那些镇子上的人挑三拣四,总是想办法占便宜,我是眼看着他们怎么样欺负人的。我在那里住了三个多月,我觉得那些穷人下人好像和我们也没什么不一样的,我自己也吃过馊了的饭菜,也穿过都是补丁的衣服,那些有孩子的妇人和母后一样温和,他们很照顾我。那年我十三岁。”
  “我觉的,下人身份这种事情没必要分太清楚,我也没觉得什么人就是低贱,有一次我救过一个人,他是个奴隶,脸上被刺了字的,但是他后来在对抗番夷的时候厉害得很,现在他还是我军中的副将之一。”
  正阳帝脸色不好看的端起弟弟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
  “我真的喜欢檀时。”
  噗的一声,正阳帝将茶水喷的满桌子都是。
  “他虽然是个出身欢馆的人,可是他的身上没有那种被染过颜色的感觉。我没觉得他是个身份卑贱的人,也从来没瞧不起他们。我觉得日子都是个人过的,我觉得好,他也觉得好,那有什么必要一定要分开?”
  “你这笨蛋!你不想想你的身份···”
  “皇兄,如果早些你没有当上皇帝,我今天就是个罪人了不是吗?”
  正阳帝瞪着眼睛,却也哑口无言。
  “当初闹得多厉害,我在西南三番二次被人暗害,即使师傅他们够谨慎,我还是被人下了毒,真的防不胜防,要不是你我哪里只需躺着三年,恐怕今日已经不知烂在哪条沟里了···”
  “胡说!哪有这样说自己的!”正阳帝的眼里浮现出了心疼的神色。
  “所以说啊,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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