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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娘驯渣夫-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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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大赖领命。游击又把其他几人一一封官,此事告一段落。正是机缘巧合,一朝显达在望。
  三五月,春日已至。风和日丽。鸟语花香。柳已抽枝,树已发芽。处处皆是红情绿意。
  聚闲堂亦春意浓浓,减衫轻装,看南归燕在屋檐下来回飞去,筑巢忙个不停。
  老态龙钟的冬日蹒跚离开,婀娜妩媚的春日轻盈而来,沈荆这心却一点也不轻盈,反是愁深锁眉头。
  他屡次明里暗里向计软暗示心意,却只得来模棱两可的回答,她的心思,他是一点都摸不着,用软的,她都是笑一笑,不放在心上,用强的,他又做不来。
  他又不曾追求过女子,这般反反复复,倒把自己形容都磨的销了,想来想去,这天两人一起读书时沈荆下定决心抄了一首诗试探计软心意。
  抄的却是曲子里的一段话,曲名是《殿前欢》,但见纸上写着:
  才出门儿外,早见了五百年;相思业债,若不是解裤带,露出风,流态。这冤家怎凑满怀,更着那至诚书撒尘埃。拾柬的红娘,右针线儿里分明游玩。只见他素性聪明,那时节愁闷心变。
  计软正给他磨砚擦桌,见他递过来一张纸,便移回素手,接来览看。
  待看毕,不由脸色通红,气的发抖,这沈荆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她跟前说话越来越放肆,越来越没拘束,越来越涉邪,她虽是个有夫之妇,现在不合规矩的住在了他的养闲堂内,但也禁不得他这般侮辱!今日又拿来这么一封涉邪的诗来给她看!真是够了!
  猛一抬眉,却见沈荆竟也是满脸通红,计软一愣,要斥责的话仍是没有停顿就出了口:“沈荆,你是千金贵体,名门显宦!我是个小门小户,有夫之妇,我敬重你!但是你不能拿着这种东西明目张胆的来给我看,明目张胆的侮辱我!……”
  “我不嫌弃你……”沈荆猛的出口。
  计软一噎:“什么?”
  “如果你愿意,咱们现在就可以拜天地,我愿意娶你,我们共结丝萝。”
  计软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这厮疯了吧?可是这些再一回想她也并不是没有任何察觉,她也有所感觉……
  沈荆看着她那桃面,心尖却是一颤,这是他肖想已久的人儿,若穿上碧玉罗裙,轻轻绣履,定是天仙一般的人儿,脑子一发昏竟挽过来欲求欢,会。
  计软哪料到平日温文守礼的人竟做出这般举动,一把推搡开他:“兄请自重!”
  “白玉久沉,青春难再,事已至此,守尚何为”
  说着上前欲卸罗衫。
  计软气的脑子发昏,冷眼看向他:“这不是守不守的问题,我一直敬你是谦谦君子,温文守礼,却不想你做出这般禽兽举动!若你今日动我一下,咱们恩断义绝!”
  沈荆眸光一滞,伸手的动作停住,计软猛的推开了他,跑了出去,直跑了几个院子,才停下来扶着棵树气喘吁吁的喘息,胸腔里心跳的跟擂鼓一般,不行,不行,她得出去,得出去,没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刚出了虎群,又入了个狼窝。
  计软闭着眼,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想不出来个头绪,想不出来办法,直站了半晌才回屋,沈荆果已走了。
  其后接连三五天,沈荆都不曾来找她,计软才略略心安。
  这天清早起的早,看到丫鬟昨天摘的几枝桃花放在花瓶里都快蔫了,计软便把花瓶里的旧水倒掉,又舀了新水往里添。
  刚舀了新水沈荆便至,站在她背后望着她的背影凄然无语,计软有所感应,一扭头就瞧见了他,见他有些憔悴,脸一变,又转过身来仍自往瓶里添水,不搭理他,她还是有些着恼的,那天的怒气并未消散,希望他其后也不要有出格举动,她很烦他对她做什么。
  沈荆站了一会儿,看着她添水:“卿能惜憔悴,独不念人断肠乎”
  计软添水的手一顿,沈荆好是好,可她对他没什么感觉,也仗着他的纵容实是有些放肆的,眉拧了一下:“人自肠断,与我何干”
  沈荆苦笑了一声,怔怔的伫立了一会儿,半哀半切叹道:“弟实乃铁石人耶!自兄拜弟丰姿,即梦寐不忘,屡向弟吐露真心,却不得弟半分垂怜,使我空池虚馆中,月朗灯残时,度刻如年,形影相吊。将要离去,弟之赠画犹在目前,温语软言尚在耳边,何忍相弃!欲留,然一片衷肠热心,却对之冷眼。因此千回百转,食减容消,昏昏欲死。无非因弟。弟何无情至此乎!”
  言毕,情之所痛,不觉泪下。
  计软听的也是耳鸣,心口一滞,扭头看他,一看不禁吓了一跳。哪成想这沈荆竟是流泪了,活了这么久从小到大还没见过哪个男人在她面前流泪哩,一时着了慌,哪还有心思再恼,一手忙递了手绢与他,一面结结巴巴的找借口回他:“我又不是草木,并非无情,只少爷是达官显门之家,千金贵质,我不过是村庄庸贱。就是如今跟随少爷拂几拭砚,陪伴读书,已上万分僭妄。又焉敢越礼犯分,思附乘鸾。万望少爷体谅我心,少爷快莫流泪了!”
  沈荆那泪已干,道:“我观你多日,你也并非是在意门第的,正是佳人有意,那怕粉墙高万丈;红粉无情,总然共坐隔千山。我三五日不眠不休,心里只是思你,你却不肯来探望一番,焉说有情?现在又何苦借着门第之见来糊弄我?”
  计软又头疼。沈荆太能算人,把人看得清清楚楚。
  正纠缠着,突然听见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往这儿闯,一边高声叫道:“少爷!少爷不好了!”
  声音甚是焦急。
  沈荆脸一变,看着闯进来的是管家,眉心微微一蹙,但就是一瞬,再看沈荆,仍是和煦的一张脸,道:“怎么回事?”
  “老爷传来书信,说是朝堂上得知,北戎犯寇,把北京城给围了,掳掠金银子女不计其数。咱大弦兵力敌不过,山东、河北不少地方,也传闻都被北戎兵给破了。咱虽在山东之南,但老爷有信,说青州富庶有名,北戎兵定来屠掠!让少爷带上家当,赶紧往江南去!避避难!”
  一闻此言,在场之人脸色都大变。
  沈荆猛抓着管家手臂:“那父亲母亲呢?”
  “他们都还在洛阳城中,北戎兵还没攻到河南,皇上还没下令南迁,况且洛阳城有最强的铁卫,最厉害的兵力,即便北戎兵攻来了也不碍事,有他们护着呢!少爷不必担心。”
  沈荆点头。
  

  ☆、战乱时逃难

  到这个时候,沈荆也没心思再关心这儿女情长的小事了,急令人收拾行装马车,又急急买来家丁护卫,把值钱的铺子都赶紧变卖,但却不好卖掉,正自愁,而过不多两日,果不其然,闻得济南府也被破了。
  此时已是人心惶惶,还有那地方土贼,趁着人心慌乱,四处放火,招摇说是北戎兵来了,四处吓唬人家,好趁机抢财。
  沈荆听得北戎兵的险恶,一路势如破竹,便谋定是要逃的,只偌大的房室家计,卖不掉,又难以携带,若是仓促中被北戎兵掠走了,更是出丑。到最后,有一个家生子愿在这儿守着,看管着房子,沈荆便留了他,要带计软上马车往南边逃去。
  而计软突然想到自己的母亲,怕她一个人在这纷乱的时候遇上什么不测,又请沈荆帮忙带上了计氏,计母还以为计软死了呢,两人见了面又惊又喜,相对哭了一场。开始时候计氏不愿意走,经不住计软劝说,又不愿离开自己女儿,这才跟了他们往南方逃去。
  路上逃的人很多,有的是逃了,有的是躲了,纷纷不绝,真个是人心惶动,他们坐的马车也被这拖家曳口逃跑的人流挡住,往前行都是难的,偏还有人突然一群惊慌奔出来,在后面叫喊:“北戎兵来了!”顿时一片骚乱,人乱哄哄的你踩我我踩你,苦叫争嚷不停。真是惨乱。
  沈荆在马车里看的眉头直皱,肠子没悔青了,合该不要那家当早两天就走的,碰上这人多乱糟糟的时候,一是走不动,走得慢,二是人多,那趁机作乱的也更多,十分危险。可如今又有什么办法?只得收回了视线,寄希望路上别遇见什么事儿,能平安走到江南。
  计软眉头也是忧,世道果是不太平的,她这才到这里几年,都要开始战争逃难了,若如今单是她自己,她恐更是惶恐,又想若是赵大赖在,逃难的时候他必能护她周全,说不定他自己还能发一笔战争财哩,这就是恶人的好处,他们现在时时担忧有恶人歹徒过来打劫,而要是赵大赖,恐要直接打劫别人了吧!
  想到此处,又想也不知道赵大赖怎样了,这回战乱不知他是要守在青州城里还是也往南边逃,若是他留在青州城,这辈子不知道何年何月能见一回了,毕竟也相识一场,情缘断了了了恨意怒意也就无足轻重了,心里叹了口气,又看了看沈荆,要不是他护着,她还不知道这时候要怎么办才好,想到这里,对着他笑了笑,沈荆回了个笑,眉宇微微舒展。
  要说他们这一车队也着实扎眼的很,若是携带银票,怕就怕这世道一乱,银票就是废纸一张了,当不得用,因而沈荆带走了不少金银珠宝,也带走了不少粮食用具,能不惹眼?这也罢,偏偏沈荆又长得似天仙一般,身旁又跟了个美公子计软,那路上的歹徒哪个觊觎这俩宁馨儿?哪个不想夺了满车的金银珠宝?但好在一点是,沈荆谋算在先,他们此次出逃,只带了几个贴身的家人,其余一溜都是家丁护卫,而且大部分都是原来从沈家带出来的忠心的武艺不错的护卫,才免得了路上不少贼人的歹心。但盯着他们的仍然不少,跟盯着刺中间的一块肉。
  行了一天的路,傍晚在一个破庙前车停了下来。准备在这里休憩。
  这里已歇着不少战乱的逃民了,但这方圆十几里地又没个人家,他们也只能住在此处。
  几人走进庙内,顿引起一阵骚乱,那骚乱的由头都来自沈荆,众人的眼光绿油油的,跟饿狼盯着吃食一样看着沈荆,也不怪他们,有些人的美就是惊惑人心,况他还是锦衣华服,服装也等级严明的时代不盯着他才怪哩。又有钱又有势佳公子……
  众人都傻傻愣楞的看着他,只道进来一位天仙,险不惊的襄王魄散,宋玉魂消。
  计软却直皱眉,直到几人在火堆前坐了下来,计软毫不遮掩的对沈荆道:“你实在太扎眼了,想不引起注意都难,依我看,还是把你弄丑点的好,这样咱们才容易到江南。”
  她记得有女人在战乱时把自己弄丑最终逃过一劫的故事。
  沈荆明显愣了一下:“要弄丑的人不该是你吗?”
  计软心道废话,你一个世家公子难道会不知道男宠很盛行吗?回说:“两个都弄也扎眼,别人也会怀疑两个怎么都这么丑,我把自己的肤色弄黑,至于你,就在脸上加点东西吧?你觉得怎样?”
  能被她关心沈荆觉得心是熨烫的,瞧了瞧她,点头。
  计软回首就问莺哥:“莺哥,咱们带过来的吃食里边有猪皮吗?”
  莺哥正在往庙里抱今晚上要吃的东西,见问他,道:“有的有的,我刚看见马车上有块猪肉,是带皮的。”
  计软点头:“好,你带我过去,我割块皮下来。”
  须臾之后回来,计软拿了一小块猪皮,还拿了墨汁儿回来,见几人团团围坐,围了一圈。
  莺哥叫道:“糟了!厨子没带出来!这饭谁做呀!少爷吃饭可是极挑的!”
  沈荆瞪了他一眼。
  余人面面相觑,此行出来也没带丫鬟,其他人都不擅长做饭啊!
  计软一看众人表情,把涂好墨汁的猪皮放在一块石头上晾着,等着它晾干,而后道:“这饭我做,顺带再熬点浆糊,把这张皮粘到少爷的脸上。”
  众人把怀疑的视线移向她,迟疑的点了点头。
  计软洗了把手,伴着烟火气息,计软煮了饭,又烤了肉。好在沈荆眯了眼吃了不少,计软把弄好的猪皮贴到了他脸上。又弄碳灰把自己的肤色给弄黑了。收拾停当。
  接着的多天,又是朝行暮息,没有停歇的往南逃,要不停的往南逃,离北戎兵越远越好,离战争越远越好。而听北边逃过来的人说,战事越大越激烈了,整个山东都保不住了。
  于是他们继续往南走。
  按沈荆的计划,是去江南的某个城,那里还开着他的几家当铺和瓦子。
  金乌一天天的升起又坠下,树木从抽枝发芽到满枝碧绿,衣衫从后夹袄到轻衣罗衫,天气由料峭春寒到暖意融融,热气逼人……
  直到某一天,杨柳依依,热风扑面,车马繁华,人声如织。
  这江南竟是到了。
  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能不忆江南?
  江南到了。而他们这一路竟是出乎意料的安全无虞,没碰上什么凶险。众人一直提着吊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那疲惫满是尘垢的脸也终于绽出了笑容。
  沈荆到得江南的第一件事就是花了一千多两银子买了一处豪华的宅子,有假山有水池,有江南特有的园林,装修了一番,置办了一堆家具,众人入住了进去,沈荆又开始忙着整顿生意上的事儿。
  然而没忙活几天,沈荆竟是病上了。
  这世上的事总是让人始料不及,原来一直防备的路上的贼人恶盗没出什么大问题,算了那么多,却算不到,一到这里,竟染上了一病。
  叫了好多个医师来诊治,口径都差不多,说是疟疾,是由南方瘴气所致。

  ☆、江南可采莲

  这疟疾说来确不是什么轻症,在发明青篙素之前,疟疾一直就是困扰古代人民的一大疾病,康熙帝还曾患了疟疾差点崩了,甚至倾覆了一个罗马。
  然而计软没有这点常识,因为现代人患疟疾的不多,也就不曾多重视,还以为诊治几天就好了,岂知三月之后都无起色,半载之内已是骨销形瘦,花了大量银子网罗各地的医师,见效者仍是寥寥。一年之后,已是病入膏肓了。
  眼见着沈荆的病一点点重下去,众人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沈家管家半年前就派人往洛阳捎了信,说沈荆病重,冀望沈父沈母赶紧到江南见自己儿子一面。然而这封信如石沉大海。一封封信接连投出去,都是杳无音信。
  直到半年之后,传来和盟破裂,洛阳城被攻破,大弦帝王并一干臣子被北戎兵劫为俘虏的消息。山河震荡,生灵涂炭。
  由此也可知,沈父身为公侯,生死已未卜,能赶到江南的希望更是寥寥了。
  计软苦于此事,连这条消息都不敢告诉沈荆,怕他再加重病情,她的日子不好过,在这一年半载里让她见识到了什么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什么是万贯家财一朝空,富贵繁华不过是烟云,如今皇上都未必保得住了,何况那些世家大族?又罔论他们这些蝼蚁一样的百姓?北戎兵但凡到一城一地,最先屠掠的就是当地的王孙大臣,侯爷财主,任你以前再富再有头脸,到了蛮夷面前就什么都不是,被当街拎出来当成乞丐侮辱,妻女被污,子孙被屠杀,万贯家产被抢尽,房子被付之火炬,还落得什么?
  这些计软没有亲眼见过,但随着越来越多的人逃难到江南,这些消息她已经听了不止一遍了。说哪个哪个大财主恶有恶报,哪个哪个大官被当众示街。
  而沈家也未尝不是在从繁荣到衰落。
  沈家的财富主要集聚在山东,然而山东被破,就意味着沈家在山东的财富化为一空。江南沈家的财富不多,也随着沈荆治病网罗各地的名医,花费的钱资越来越多导致家业越来越凋零了。现在都到要卖铺子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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