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以演戏慰平生-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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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蒂芬妮虽然是千里迢迢赶回来看望她了，但是给她的感觉十分生疏，并且这个身体本身就很抗拒史蒂芬妮；尤其是史蒂芬妮在她面前所展现的那一切，好像都是为了让她感激，而缺少真情实感。
　　凌诺却与史蒂芬妮是完全不一样的：凌诺没有说什么，只是一直在为她介绍这些人，把自己的好朋友，这些一看就知道身份地位很不一样的人完全介绍给她，让他们彻底认识她。知道凌兰现在虽然是萧凌兰，但是他在用自己的行为告诉凌兰：凌兰与凌家永远都存在铁一样牢固的关系。
　　这些人会成为她成功路上的助力，凌诺全心全意在成全她。
　　这样的发现，凌兰就有些迷糊了：凌兰是被史蒂芬妮带回来的，然而史蒂芬妮始终没有对凌兰尽到什么养母该尽的责任。反而是凌诺，一直和凌兰的关系很好。
　　史蒂芬妮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把她带回来的呢？既然这么不喜欢她，又为什么要勉强自己照顾她呢？
　　虽然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思考，凌兰还是没有显出自己在走神的事实。一顿饭，吃得是宾主尽欢，凌兰甚至还能看到有的人看她的目光非常奇怪——就像是看儿媳之类的眼神。一种评判审视，一种莫名其妙的疼爱……
　　在这种诡异的视线交织之中，凌兰终于完成了社交任务。等到三个人终于回家之后，已经是深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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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里已经是深夜了，中年人疯起来比年轻人也分毫不差。不过幸好大家都是有涵养的人，所以就算是喝醉了，也没有提出什么令人尴尬的要求，做出什么不雅的事。
　　三个人回到家已经非常劳累了，一进家门都分别直奔自己的卧室，然后洗漱，准备睡觉。
　　凌兰泡澡的时候感觉到了自己小腿的酸软，心说怪不得凌冷琼不说今天先排练一遍，原来他是知道吃个饭会这么折腾。
　　擦干自己湿漉漉的头发，凌兰坐在墙根处。
　　虽然身体累了，可凌兰自己的精神还处在亢奋的状态。
　　抬头看着这些水墨画，伸出手去临摹这些一笔一划，竟觉得画这些画的人是个温柔的人了。
　　凌兰敲了敲自己的脑门儿，要是凌冷琼真的很温柔，那就不是那副冰山的死德性，而且梦中的见死不救肯定不是自己虚构的，是确有其事。
　　要不是这样，凌冷琼也不会说他们两人以前互相厌恶说得这么坦坦荡荡了。
　　从地板上爬起来，躺到床上，凌兰闭上眼睛，清空自己的脑子，安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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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房间里面的凌冷琼却还是坐在自己的书桌前面，眼睛看着自己的钢笔，似乎是想写什么，却又完全没有拿起笔来。
　　只坐了一会儿，凌冷琼漠然起身，回到自己的床上，眼前出现的是自己今天与凌兰四目相对的时候。
　　他是知道凌兰的不对劲的，凌兰以前从来不会叫他哥哥或者兄长，就差没跟着那些讨厌他的人一起叫他怪物了。所以，从他们第二次见面，凌冷琼就道眼前这个人不是以前的凌兰了。
　　他是百忙之中抽空去看过住院的凌兰的，那时候的凌兰还在昏睡中，然后他就离开。这算是凌兰改变的最初，凌冷琼将之视作第一次见面。之所以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那是凌冷琼知道反正会有萧晨一直守着。
　　萧晨是萧家难得的算是好人的男人，这也是因为萧晨认为凌兰与他有些相似之处，而明显凌兰比他当初天真单纯太多，所以才会被萧家人暗算，遭此横祸。
　　凌兰交的那些朋友，凌冷琼当然知道并不怎么靠谱。
　　尤其是那个叫唐心的女人，凌冷琼多次遭受这个女人的投怀送抱，只可惜，凌冷琼对这样的人从来没有什么兴趣。说得更明白一点，凌冷琼至今还没有对什么人有兴趣。或许凌兰现在算得上一个，除此之外，再没了人选。
　　这一次凌兰出现问题，很明显就有唐心在背后推波助澜。只是没有想到，唐心竟然还有杀人的念头，当真是嫉妒充满了头脑，变成了白痴。
　　凌冷琼从第一次见到来到他们家的凌兰就不喜欢这个女孩：装作天真，实际上并不单纯；假装聪明，实际上笨的不可救药；史蒂芬妮将凌兰当做一颗棋子，凌冷琼自然没有什么必要对凌兰示好。
　　但是凌诺不一样，凌诺是一个家庭观念十分重的人。所以，在多次和史蒂芬妮吵架无果之后，他是接受凌兰接受的最快的人。也是整个家里对凌兰最好的人，凌诺真的把凌兰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疼爱。
　　凌冷琼从来就天性凉薄，他身边多出了凌兰之后，有的人自以为了解他，觉得他一定很讨厌凌兰就想要揍凌兰一顿帮他出气。
　　他的确不喜欢凌兰，但是也没有看自己家里面住的人被欺负的喜好。凌兰被欺负的时候，他没有管，但是事后，凌冷琼就提醒了这些人不准再对凌兰动手，否则他就会对那些不自量力的人进行反击。
　　凌兰一直以为那一次她受欺负完全是因为凌冷琼在背后指使，所以一直表现得非常憎恨他。
　　凌冷琼没有解释的习惯，任由自己被凌兰憎恨。
　　这就是为什么，凌冷琼能这么淡定坦荡告诉凌兰他们之间互相厌恶的事实的原因。毕竟不是一路人，就算解释也会有其他的误会。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凌冷琼向来不屑于解释，所以留在凌兰的脑袋里就剩下了一个又一个的谜团。
　　凌兰现在不一样了，凌冷琼是最清楚的人。
　　从前凌兰并不是没有演戏的天赋，而是她就是想自己作死，所以一直做出那种样子，还觉得自己十分委屈，完全只是为了引起凌诺的注意。
　　尤其是凌兰成年之后回到了萧家，虽然后面又回到凌家来住，但是显然的，凌兰也知道自己地位尴尬。
　　萧家对凌兰有别样心思的人很多，凌兰当然会选择回来。凌诺不会拒绝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回家住，凌兰自然也就更顺水推舟。
　　凌兰自己越惨，凌诺就会越内疚，凌兰能从中得到的东西就会更多。而这样做的凌兰得到了凌冷琼全然的漠视与厌恶，她的做法是凌冷琼瞧不上的。
　　这也就是凌冷琼在知道了唐心对凌兰有着其他危险计划的时候，却不加以阻止的原因。
　　但是，现在的凌兰，凌冷琼却只想保护她。
　　如今的凌兰不是什么矫揉造作的弱女子，她在努力的融入这个社会。她虽然推说自己是失忆，但是凌兰的做派之中带有明显的古典意味，并不像是现代的家庭会教育出来的气质。
　　凌冷琼知道失忆也不会让人换一个个性，除非那个人本来就是有双重人格。很明显凌兰并没有这种精神疾病，凌冷琼也就只有另作揣测。
　　凌冷琼做了一个自己都有些不能相信的推断：凌兰并不是凌兰。

　　第二十四章茉莉花和小星星

　　没有工作的时候也不能懈怠，于是凌兰放弃了睡美容觉，选择早早地起床。
　　动作迅速地把自己收拾干净，然后在卧室里面待了一会儿听了几遍《茉莉花》之后才下楼。
　　等她到了放钢琴的房间的时候，就看到凌诺已经坐在琴櫈上，似乎已经弹奏过一曲了。
　　凌诺看到凌兰对她露出一个微笑，手指在琴键上跳跃，轻快的音符从他的手底下流出，这首曲子非常的简单，节拍缓和，重复的音节，听起来却不让人觉得厌烦。
　　这首曲子除了轻快之外，还带着丝丝童趣。
　　凌兰听着听着就像看到一群星星就这么在她身边环绕、跳跃，这让凌兰的脚都想轻快的舞蹈起来了。
　　凌诺看着凌兰不自觉地露出愉快的微笑，对自己弹奏这一首曲子也感觉到比较满意。反正也是为了博得自己的孩子一笑罢了，这首曲子在凌诺看来，给他练手都太过于小儿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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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花，既然已经选择了当演员，就好好去做。爸爸支持你。”凌诺结束了自己的演奏后对凌兰说道。
　　凌兰看着凌诺温柔的笑容，点点头：“我知道……”这个时候要让凌兰叫出“父亲”或者是“爸爸”显然是有些太过于为难凌兰了——她前世就是没有父亲的孩子。可她又觉得不叫凌诺父亲，也不舒服，心中霎时间有些迷茫。
　　凌诺只当凌兰是因为自己已经不再姓凌，成年之后强迫性的让她改姓萧，所以现在赌气不肯再叫他父亲。昨晚凌诺就能感到这孩子对他没有以前那么亲近，看来让她认祖归宗的做法确实伤了这孩子的心。只是昨晚凌兰没有当中给他脸色，这孩子也是成长了不少。
　　以为自己想通关键的凌诺只是笑道：“没什么，兰花，虽然你不是我们家的孩子，但是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孩子。如果是在不知道怎么称呼，就叫我叔叔吧。”这话说得心酸的意味十分的重，凌诺毕竟还是当凌兰是自己的孩子。孩子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父亲，这该多让他伤心？
　　凌兰咬了咬自己的下唇，点点头。一句“父亲”已经要脱口而出，可她还是憋住了，咬着自己的嘴唇，倔强地看着凌诺。
　　“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小星星》，所以今天只是弹了一个《星星变奏曲》。现在你长大了，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了。”凌诺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是最终也没有说出口。孩子长大了，翅膀硬了，就要从自己的父母身边离开了。凌诺想到这里就觉得自己难过。
　　凌兰这才知道凌诺刚才弹的是什么曲子，有些不知道自己应该和凌诺说什么。
　　“父亲，我和凌兰要一起排练一下《茉莉花》，你帮我们看看如何？”
　　就在凌兰左右为难之际，凌冷琼适时地下楼了，一出现就帮凌兰解决了尴尬的事，帮助凌兰转移话题。
　　凌诺看到凌冷琼也是笑得很开心，连连点头答应了。
　　听凌冷琼这么说，凌诺也知道了明天这两个孩子要表演的就是《茉莉花》了。
　　凌诺还真的有几分期待的意思：《茉莉花》难度并不高，所以凌冷琼和凌兰的合作要更见意境才有胜出的可能。
　　凌诺自己的孩子自己清楚，以前的凌兰唱歌流于表面，对自己的嗓子也没有锻炼足够，而凌冷琼把自己的情绪全都封锁，旁人一点也感觉不到他的情绪，这样的他们很难去表现《茉莉花》的意境之美。
　　可凌冷琼从来不说大话，也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凌冷琼既然敲定了这个曲目，那就说明凌冷琼对他们两人的合作很有信心。
　　凌诺也就对他们的表现更加期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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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唱一遍。”凌冷琼坐到琴櫈上对凌兰说道。
　　凌兰看了看凌冷琼又看了看凌诺，找了一下感觉，开口唱道：“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满园花开香也香不过它；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看花的人儿骂。”
　　凌诺闭着眼睛听凌兰的清唱：民族唱法声音比较清亮，凌兰却没有那么亮，却又别有一种女儿家的娇美。在转音部分显得很自然，没有炫技的夸张，就这么清唱，也能让人感觉到采茶女的原始古典之美。
　　凌诺听得心里微微点头，看出了凌兰在唱功上的进步。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茉莉花开雪也白不过它；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旁人笑话。”凌兰唱到这一段的时候脸颊微微羞红，眼睛又充满期待的看着前面，好似真的有一朵美丽洁白的茉莉花盛开在眼前。
　　凌冷琼看着凌兰，手指微微动了两下，却还是没有落到琴键上。现在不到时候，凌兰明显是自己沉浸在自己的演唱里面，没有给配乐机会。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满园花开比也比不过它；我有心采一朵戴，又怕来年不发芽。”
　　凌兰此时仿佛是真的十分的害怕，紧张，娇羞。
　　她的声音让凌诺成功的想到了一个妙龄少女，黑色的长发，灵动娟秀，身着素白的长裙，在茉莉花丛中想摘花又不敢摘花，渴望花朵又害怕花儿凋零的情景。
　　回味半晌，凌诺给凌兰鼓掌，睁开眼睛夸奖道：“脱离了几分匠气，意境已经很够了。兰花最近还是没有放下自己的唱功啊。”
　　“多谢叔叔的夸奖。”凌兰微微脸红道。好像对凌诺的夸奖感到喜不自胜，实际上凌兰在凌诺的称呼上面还是有些犹豫，最后还是按照先前凌诺所说的那样叫他。
　　凌冷琼这时候手指落到了琴键上，慢慢弹奏了一边《茉莉花》的曲谱，有快速弹了一下，最后他不再看琴谱，闭着眼睛手指在琴键上舞蹈起来。对于凌兰叫凌诺“叔叔”，凌冷琼没有表现出自己的过多关注。
　　他弹奏出音符的间隔快慢不一，并不是跟着4/4拍子来弹奏的，但是这样的曲调却非常与凌兰的唱法合拍。
　　钢琴的音符好似托起了一朵朵香远益清的洁白茉莉花，凌兰眼前好像看到一座青山上面开满了茉莉花，寂寞而开，只为人摘。而一位少女和行人同来，似是想要摘花，却又诸多顾虑。
　　花与人相照，人与花相映，无限美好。
　　“啪啪啪啪”凌诺在最后一段变奏停下的时候鼓掌：“冷琼，这已经有了大师级的演奏感情投入了。”他很欣慰自己刚回来就可以看到自己的孩子们都取得了如此大的进步。
　　“凌兰，你唱一段最精简版本的《茉莉花》，空灵，奉献……”凌冷琼没有理会凌诺现在的夸奖，他的钢琴技巧是在大师级的，只是感情投入一直让人诟病罢了。
　　凌兰点点头，还沉浸在凌冷琼的演奏中没有回过神来。听了凌冷琼的要求，凌兰想了想那一段歌词，又开口唱道：“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芬芳美丽满枝桠，又香又白人人夸。让我来将你摘下，送给别人家，茉莉花茉莉花……”
　　唱到最后，凌兰的声音轻的如同四月细雨，丝丝清淡，几近与无。
　　凌冷琼钢琴的声音在凌兰刚唱道“花”的时候就慢慢响起，将那种淡淡的哀愁与少女的情思用断断续续的钢琴声继续下去。
　　琴声开始转变的寂寞了，那一朵朵洁白的茉莉花又一次开在了音符之中，开在青山之上，开在少女的心中。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凌兰福至心灵，配合着钢琴的声音唱了出来。
　　凌诺再一次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去品味这两个孩子带给他的耳朵上的绝对享受。
　　直到结束，凌诺自己已经忘记了要鼓掌的事情了。他看着凌冷琼的目光也有了几分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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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钢琴上面，当然也有两派，一派技巧，一派感情。两派的大师级人物算是二者兼得，但到了差一级的人看来，这就是不可调和的矛盾，所以人们也争论得很厉害。
　　凌冷琼天性就比较淡薄，凌诺这是很清楚的，他曾经一度怀疑自己的这个儿子是有自闭症，但是看过心理医生之后诊断书又让凌诺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有一点问题，但不是典型的自闭症。
　　心理医生告诉他只是这个世界上缺少让凌冷琼在意的东西，所以凌冷琼表现得就像是自闭症一样。
　　凌诺寻找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希望能挑起凌冷琼对这个世界的兴趣，以免孩子想不开自杀。到最后，凌诺发现能让这个孩子高兴起来的，只有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