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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受不弱之容澜-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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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楚阔满额冷汗:“澜大人今日告诫,曾某记下,相信德妃娘娘也会记下。”
容澜看出曾楚阔动摇,由强势改为循循善诱:“我为将军请功虽有着旁的目的,但也是真心敬重将军为大周驻守边南,希望将军功绩可以光耀门楣。再者,朝廷赏罚有度,才能吸引更多有志青年前来效力,皇上如今推行各项新政,正是求才若渴之际,曾将军年华正好,前途似锦,行事前也请三思,不要辜负当年季大将军对你的举荐之恩。”
曾楚阔听过容澜一席话,终于明白为何世人对澜公子颇多赞誉,更明白曾家别想撼动澜公子一根手指。
此人心智超然,摸得透每个人的软肋,妹妹的软肋是三皇子殿下,而他最不能辜负的人就是大将军季鹏贺,季将军当年不仅举荐他领兵苗南,更在战场上于他有活命之恩。
曾楚阔终是叹声:“曾某并不是贪恋权利之人,也会好生劝慰娘娘!”
“如此最好,告辞!”容澜感觉自己身体状况不好,不欲长久逗留,得了曾楚阔态度,便起身告辞。
容澜不愿与曾楚阔有过多牵扯,婉拒了曾楚阔的相送,自己走出雅阁。
伶青馆内众人目光依旧聚焦在他的身上,皇帝公然承认自己喜欢男人,这男妓馆竟也比以往风靡,这里汇集京城达官贵人,见过太子太傅的也不是没有,而明晨,就不知要有多少弹劾太子太傅逛风月场的奏折要被送到皇帝的御案上。
容澜想想,觉得自己现在就可以替伤情复发的重翼头疼。
然而容澜大约忘了,这世上最令重翼头疼的是他的身体。
容澜这一日短短个把时辰之内落水、淋雨又失血,更是没有按时往九重殿温泉接受施针,他能意识清醒走回太子东宫的居所已是奇迹。
这第二日,重翼养足精神醒来,不是被接连不断弹劾太子太傅的奏折惹得心烦,也根本来不及因了容澜瞒着自己当真去了伶青馆这种地放气恼,而是惊闻太子太傅病重,高烧不退、不停咳血,直接罢了早朝!
重翼跌跌撞撞闯进容澜房间时,重文就趴在容澜的床边,一双眼,眼底似有泪花,闪着意味不明的亮光,懦懦问他:“父皇,老师是不是就要死了?”
☆、第78章 皇帝生辰(二)
“为师命大,且死不了呢……”
容澜虽然病得厉害,但意识清明,听到重文问重翼的话,如往常那般伸手揉上重文的脑袋安慰。
重文却是猛然向后躲。
容澜的手一僵,随即就是一阵急咳:“咳咳咳!咳咳——”
那咳声透过肺低震颤着他整个身体,他翻身覆在床边,一旁宫娥顾不上向重翼行礼,慌忙一边为他抚背,一边拿了崭新的丝帕为他掩口,容澜的咳声很快弱下去,那宫娥松手,雪白的丝帕上一滩殷殷血红。
“澜儿!”重翼看得心惊,一步奔到容澜身侧,夺下宫娥手中丝帕,怒声责问:“朕就一夜不在,你们是怎么照顾澜儿的?!竟让他病成这样?!”
龙颜震怒!太子东宫的所有宫娥、内侍大气不敢出,齐齐跪在皇帝面前。
容澜蹙眉,声音虚弱:“让他们都出去吧,一大早哭哭啼啼,好像我真要死了似的……”
重翼心疼至极地为容澜擦拭唇角的血,却是冷声赦了一众宫人:“澜儿替你们求情,还不都快滚!”
众人逃命一般退下,容澜望向重文:“太子殿下也请出去吧,臣有话与皇上说。”
重文眼里闪着泪光与隐隐恨意:“太子太傅乃东宫首臣,你与父皇有什么话是不能让本太子听得?”
容澜觉得胸口发堵,不知该如何回答。
重翼心中一凛,儿子对一直敬重的老师忽然一反常态,他猛地觉出昨日烧草偶事件太子出面指认太子太傅的蹊跷,冷了脸,却是没有立刻纠察,只对张德道:“带太子出去!再将王褚风给朕叫进来!”
重文几乎是被人连拉带拽地拖走。
王褚风提着药箱从屋外走进。
重翼冷声:“澜儿的身体状况究竟如何?”
王褚风跪身,神情严肃:“回皇上,大量失血后澜大人的身体各方面都比以往更脆弱,而他的心肺本就遭受过重创,想是着了昨日入夜一场暴雨的湿凉之气,引得肺疾病情险恶,高热不退,更是咳血不止;雪上加霜的是,澜大人寒症未愈,此一番是外热内寒,既不可服药强行退烧,也不可再往温泉进行治疗。为今之计,只有提前将冥莲幼花给澜大人服下,才可活命!只冥莲幼花尚未长成,功效不如成熟的花朵,澜大人的身体怕是再无法彻底恢复,将养得益,也……也活不过不惑之年。”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
重翼在王褚风给出诊断时一直紧绷的身体,骤然松垮。
张德慌忙扶住他:“皇上?”
王褚风又道:“臣已为澜大人施针,能保他五日内性命无碍,恳请皇上下旨命臣往冥山采药!”
重翼强自稳住心神,解下腰间玉环递给王褚风:“此为龙珏,见珏如面圣,你拿着此物去冥山,自然会有人告诉你冥莲在何处,朕给你配最快的马和最好的护卫,五日,你必须将冥莲安全带回!”
王褚风双手捧过龙珏,叩首:“臣遵旨!”
张德引王褚风退下,房间里只剩重翼与容澜两个人。
重翼揭掉容澜的面具,凝视面具下一张因高烧而潮红的面庞,心像被车轮碾过一样疼,澜儿的脸色从来纸一样苍白,如今带了丝生气反倒是病重的模样,他凝视了许久,颤抖着倾身抱住容澜滚烫的身体,贴在容澜耳边喃喃柔语,极尽怜惜:“澜儿,你今年二十二岁,还有十八年……就让我陪你这十八年好不好?”
容澜的心不规律地乱跳,他的耳垂是全身最敏感的部位,他最怕旁人附在他耳侧说话,偏生重翼总爱如此对他说柔情蜜语。
容澜忍住心跳,缓缓推开重翼,语带抱怨:“咳咳!我要是继续留在你身边,可能连十八年都没得活。”
重翼身体一僵,儿子的异常已然令他直觉什么,此刻容澜的话就更让他确认心中猜测:“你是真的落水了才会突然病重,是不是?你为何瞒我?你故意折腾我一番,又是想隐藏什么真相,可与文儿有关?”
容澜本就打算告诉重翼实情,点头道:“我是落水了,也确实和你儿子有关。我被人推下水,恰好数名宫娥路过撞到我落水一幕,惊叫出声引来禁军。那推我下水的小内侍是东宫近随,事情调查起来,结果一定是太子命人谋害前朝一品官员,杀的还是自己的老师,即便你相信不是太子所为、以皇帝之尊压下此事,也难免成为有心之人煽动废太子的理由,不如让我这宠臣被说恃宠而骄,胆敢玩弄皇帝,不疼不痒的骂名而已。”
“咳咳!咳——”容澜话音刚落,便又是一阵急咳。
眼见容澜再咳血,单薄的身体几乎要在这咳声里震散,重翼心疼地为他抚背,恨不得自己替容澜受苦却是无能为力。
咳声渐弱,容澜趴在床沿喘息,重翼扬面托起容澜软绵的身子就吻在那染血的双唇上:“澜儿,为何到最后受苦的总是你?你要我怎么保护你才好?你告诉我……”
容澜瘫软在重翼怀中,许久才攒够力气反抗:“重翼,我把雪狐送你当分手礼物可不单单是为了替你儿子挡灾,你以后对着那位‘澜大人’发情!我不是你养的宠物,任你亲来亲去!”
容澜极度虚弱,重翼顾忌他的身体并没有吻得很深,闻言轻轻松开唇间两片柔软,却是不肯撒手,换了个姿势将容澜整个人抱在怀里,一边低头嗅上容澜发丝间淡淡药香,一边问道:“你不会水,是谁将你救上来的?”
容澜抬头,一脸好笑地望向重翼:“谁说我不会水?你们一个个都以为我弱不禁风,掉到水里就得淹死吗?算计你儿子的人估计这会儿正为了算漏这一点想方设法杀人灭口,我摆了一番宠臣的架子,让马翌将那小内侍关了起来,说是他看顾不周让‘澜大人’跳进池塘,等我得空了要去牢里替‘澜大人’好好收拾那不称职的奴才。你想调查什么,自己去问马翌要人,不过兴许这么一夜,已经有人自投罗网也不一定。”
重翼望着容澜说话时狡黠而虚弱的笑,心中悸动又痴疼。
却见容澜忽然眸光一黯,垂了眼睫:“重翼,重文才十岁,他有很多事还不懂,你是他的父亲,你有责任关心他、爱护他,除了重文,你的其他三个儿子,你也甚少在意,你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我身上,为什么不多陪陪他们?你有孩子,便不懂我不能再有孩子的遗憾……”
重翼只感觉心被锥子扎了一个大窟窿,哽咽许久,拥住身前的人,一如既往附在那人耳侧低语:“澜儿,往后,我的孩子便是你的孩子,我们一起关心、爱护他们。”
容澜下意识偏头,却听耳边重翼又道:“你……与我成亲吧!”
容澜身体一颤。
重翼轻轻掰过他的脸,想要听到答案,只见怀中的人垂眉低目,脸色因高烧泛着晕红,看起来竟是带了几分娇羞的模样。
“澜儿……”重翼从没见过容澜这般动人神态,一时望得心醉痴迷,不知不觉间已然顺着容澜眉眼,一路吻上那微启的唇。
容澜和重翼说了许久的话,把该说的说完精神早已是透支的极限,他再无力反抗重翼的亲吻,只在这深吻中陷入昏迷。
怀里的人忽然身子一沉,重翼的心也跟着一沉。
“澜儿……”
澜儿真的太脆弱了……
脆弱到抱起来只像轻轻一捧雪,眨眼就会融化消失。
容澜病重,药无法吃,烧更不能强行退,面色不正常的泛起潮红,因为不知何时便会急咳一阵,咳出血来,只能侧身躺着,以防血液呛进喉管,令他窒息。
重翼满心疼惜喂容澜吃下小半碗药粥,为他补充体力,吩咐过张德必须一步不离在旁照顾,然后转身出了屋门。
“太子现在何处?”
“回皇上,太子殿下在,在牡丹宫。”
牡丹宫,皇后的寝宫。
当年亥姝以罪后之名伏法,这座曾经皇宫最尊贵女人的寝宫,如今一片萧瑟荒芜。
重文遣退仆从,独自一人呆坐在凉亭石板上,入目的是满园杂草。
这里充满了他与母后的回忆,炎炎夏日,他怕热,母后总会抱他坐在这石板上哄他午睡。
然而母后已经不在了……
重文怀中揣着一本书,正是容澜所写策书手稿。
……
“……这本策书眼下与时俱进,但也迟早沦为刻板教条,太子最需要的不是学习书册上的内容,而是学习如何引古至今、结合古人遗训治理属于自己的时代。……”
……
从这句话开始,他就认定了新任太子太傅是自己一辈子都尊敬爱重的老师。
他曾经幻想过,如果那个人没有死,能亲自做他的老师该有多好……
如今愿望实现,但为什么那个人夺走父皇不够,还要害死母后?
那个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一定是心虚!
“是你害死我母后!”
那人落水时,他就躲在假山后看着,在心中如此咆哮,是你害死我母后,你是死有余辜……
然而漫天的雨水让他忘了——他在哭。
他伸手去擦眼睛,怀中的小狐狸就窜出去跟着主人跳到水里。
那人根本就会浮水。
果然是个大骗子!
更骗得禁军统领,甚至父皇都团团转。
可那人竟不知如何猜到他躲在假山后偷看,浑身湿透,趁着换衣的空挡悄悄寻到他,急匆匆叮嘱他一句“一定要藏好,别被人看见,我会回来接你”。
那叮嘱的话语在疾风骤雨里声音不大,更带着丝丝凉意。
却像那人的怀抱,虽是凉的,但格外温暖。天气热了,他和小狐狸一起凑在那人怀前午睡,总也睡得如同母后哄他时那般美好。
那人被拆穿了,为什么一句都不为自己辩解?只让他必须相信父皇……
如果那人辩解,他会信得啊!就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恨那人了。
但那人就要死了,他一点也没有报仇成功的喜悦,他不想离开,他想和父皇一起陪着那人。
重文紧紧抱着怀中策书,内心无比纠结矛盾,他低着头,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忽然一双龙靴出现在水光里,再然后是男人低沉的问询声:“文儿,那草偶是你烧的?”
重文愣愣抬头:“父皇……?”
禁军在皇宫内独立于刑部的监牢昨夜发生一起命案,负责看顾太子太傅宠物的小内侍惨死狱中。
太子太傅只因内侍失职,不甚让自己的宠物跳进池塘,便将其残忍杀害,澜公子恃宠而骄,更心狠手辣的名头很快传开。
加之太子太傅公然逛男妓场所,弹劾容澜的奏折是源源不断。
而皇帝不仅不免除澜公子的太子太傅一职,甚至为了照顾他生病连罢六日早朝,国政诸事不理。
六日时间,重翼哪里有心思顾忌朝政?
容澜自那日昏迷之后再未醒来,呼吸越来越弱,血越咳越频繁,脸色更是发着高烧也再不见一丝红晕。
重翼怕极了容澜昏睡不醒的样子,而王褚风没有按时回来,更是他心中最痛。
第六日,天不亮,容澜已于前一夜无法吞下任何东西,一次咳血后,灼烫的体温骤然下降,重翼起先以为容澜是退烧了,哪知就太医起身把脉的功夫,怀里浑身冰凉的人便断了气若游丝的最后一缕生息。
那一刻,重翼觉得,天都塌了!
☆、第79章 皇帝生辰(三)
“请皇上节哀!”
屋子里太医跪了一地,伺候的宫娥、内侍也都跪下。
在屋外看了几日的重文再忍不住,冲进房间,扑跪在床前去拉容澜无力垂落的手,哭得抽气:“老,老师……你,你不是说你命大,死不了……?你别走!你别和母后一样丢下文儿……!”
随重文一起来的小狐狸跳上床,凑到主人身边低声哀嚎。
不!澜儿不会死!澜儿怎么会死?!澜儿还没有答应与他成亲!澜儿明明要陪他十八年!重翼缓缓放下怀中一具冰冷的尸体,竟是痛到极致失了心魂,突然提剑扫向众人。
“你们谁敢说澜儿死了!朕就杀了谁!”
“澜儿没有死!澜儿他还活着!”
“都给朕滚!滚呐!!”
太医、宫人纷纷逃命离开。
慌乱中,重文被张德抱走,他一路回头,呆呆望着自己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父皇,这个男人面对北厥强兵时镇定自若,这个男人是大周最伟岸强大的存在,这个男人是他的父皇更是皇帝,可此刻这个男人竟和他一样……在哭。
房间里转瞬空荡荡的,再无一人。
“咣啷”——!剑掉落在地,重翼跪在容澜床前,颤抖着抚摸容澜苍白冰凉的面容。
“澜儿!你再也不走了,对不对?”
“澜儿!你不会离开我的……”
重翼不断与容澜说话,然而无人回应。
……
“这次送你一只活的做分手礼物。”
“你以后对着那位‘澜大人’发情……”
……
他一把捏起凑在容澜身边的小狐狸,想扔出去摔死,他不要什么分手礼物!活得死得他都不要!
他要澜儿!
他只要澜儿!
却又慢慢松了手,澜儿醒来发现自己的宠物不见了,会伤心的……
“皇上!王太医回来了!”张德的声音突然远远传来。
千羽辰从冥山带着王褚风一路策马,风尘仆仆赶到。
一推门,入目所见,皇帝正颓然跪坐床边;而床上,容澜闭着眼,神色安详,玉一样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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