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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怨偶-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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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臻冷笑一声,站了起来道:“你要出京?”
许宁道:“陛下,楚有大鸟,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一飞冲天!陛下如今羽翼未丰,臣等根基不牢,变法不过如商鞅之流,不得长久,白白令对陛下不利之人得势。陛下登基才两年有余,何不蛰伏慢谋,效仿汉武,培养许多能臣忠将,手掌大权,才一展宏图?臣愿外放出京,一探民生吏治,方能为陛下提供更为可靠之法度,水清无鱼,新法若要得行,则各方考量,均要面面俱到。”
李臻脸色缓和下来,许久后才又问:“前世安妃……没了以后,我有查得出什么吗?”
许宁道:“不曾,时鱼前朝后宫都有分赐,也有大臣吃坏肚子,却都是小恙,安妃只是不巧有孕却尚未有孕像。只是陛下数年郁郁寡欢,一直怀念不已,甚至和臣说过,百年之后,要追封她为皇后。”
李臻抬头看向许宁:“有没有可能是皇后?”
许宁谨慎道:“臣不知,只是陛下与皇后一直帝后和谐,未曾听说过有龃龉,只是陛下原本于女色之上颇为淡薄,安妃死后便一直未听闻有特别宠爱之嫔妃,因此后宫子嗣不丰,只有皇后又生了一女。”
李臻蹙眉许久,低声道:“先皇三子十三女,皇子一个都没存活。”
许宁不说话,李臻沉吟良久才抬眼看他:“你下去写个密折,将能发生的大事一一列上,朕找机会去你那里拿——不要给别人知道。”
许宁恭敬应喏,李臻看了他一会儿忽然问道:“梦中你是不是对你那妻子照顾得不够妥当?”
许宁哑然,李臻饶有兴致道:“你那日对我说莫要等失去才后悔,倒像是以己推人,那日你会为了个不确实的消息便弃考,朕就觉得你这宠妻宠得颇有些不同寻常,和平日观感有些不像,如今想来,难道你也曾失去过?那唐氏不似一般妇人,想必你这痛悔十分刻骨了。”
许宁耳根发烧只是低着头不说话,李臻仍是笑道:“罢了,朕也不取笑你了,你这般儿女情长,倒教朕有些放心——你一家家小性命都在朕之一念之间,冒着被朕猜忌之心,都要和朕说这些话,可见忠心耿耿,也算是知朕甚深了。”
许宁低声道:“陛下一贯仁慈宽怀,从未因言杀人,未有折辱过士大夫言行,更是爱民如子,数次为民生多艰夜不能寐,每一变法,必从己身做起,因嫌宫中花费奢靡,革除甚多,宫中节俭成风,是英明圣君,却未能遇到良臣辅佐,乃至宏图不得展,大志不得伸,皆为臣等之过也。”
李臻道:“罢了,朕且将就信你这一次,这南柯一梦,可能是荒诞无稽,也有可能是上天示警,且边走边看……依你之意,这限田法是不当推了?”
许宁道:“陛下英明,可先在太皇太后、太后面前稍微一提,看她们是否支持,不宜朝议,白白折损了自己人手,田法涉及社稷之本,不宜轻动,陛下不若暂以黄老之策,无为而治,休养生息。”
李臻皱眉道:“那又有何等办法可防止三年后的民乱?”
许宁道:“臣愿往西南赴任为官,尝试推行一些较为温和的法度,缓缓行之,造福一方百姓,尽量让地方百姓有田得耕,有饭可食,有衣可穿,一旦天灾发生,也能得到安抚救援。”
李臻眉毛微扬:“你有何办法力挽狂澜?不怕连家小都折在那里了?”
许宁跪下道:“有陛下支持,臣又早知那匪首之家乡所在及其姓名,总能慢慢谋之,消大祸于无形,若是能提前预知这许多,尚不能将种种祸患扼杀于萌芽之时,那臣也枉为朝廷官员,再生一世了。”
李臻心思复杂地看向他:“若是朕不信你呢?”
许宁道:“臣早知西南有民乱兵祸,早知新法凡成殃民之策,若是不与陛下剖明,放任诸事发生,生灵涂炭,枉为大丈夫存于世间,若是陛下信我,则责无旁贷,救民于水火,辅佐圣君,换得清平盛世,若是陛下不信我,则退守故乡,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已尽力,问心无愧。”
李臻沉默了一会儿道:“独治其身以立于世间,不失其操也……晏之,若你所梦为真,朕倒是知道为何在那梦里会独与你肝胆相照君臣相得了。”
☆、第58章会放生会开
许宁出宫回家的时候,才进了胡同,便已闻到了浓郁的香味,是热油锅里葱姜末爆出的香味与肉片被大火煸炒后微微有些焦香的味道,他站在门口深吸一口这俗世小家烟火味,又听到屋里稚儿呢喃声,无端端便有了一种想撂挑子的想法。
适才面君时强压着的愧疚又悄悄浮了起来。
他走进院门,绕过照壁,果然看到宝如头上扎着蓝帕,衣袖卷着,正在厨房里全神贯注地翻炒着肉片,火光照着她额上细密汗珠,她是天生就喜欢烹调一道,刚重生回来的时候还不太下厨,大概是抱着一种不肯做给仇人吃的想法,如今却是放开了,想下厨便下厨——又和前世努力使自己成为一名官宦夫人不同了。
他站着看了一会儿,宝如才留神到他回来了,抬眼看了下问:“今儿有人送帖子来,是太师府下的帖子,只说太师府老夫人将六十花甲寿辰,太师为母祈福,将于三日后在大相国寺举办放生会,邀你携眷参加,王太师是你座师吧?我便接了帖子打发他走了,时间颇为仓促,不知你那边可备了礼没,若是没备下,可得抓紧了,我今儿让银娘去买了一篮子的螺和两只乌龟,到时候放到湖里应应景好了。”
许宁笑了下:“礼已备下了,我官小,到那日你去应应景便是了,不必太过亲密,只做出一副不太擅长应酬的样子便好了。”
宝如抬眼看他,有些意外道:“从前你可是让我尽力结交的——不过从前怎么没接到帖子?”
许宁冷笑了声,眼里带了一丝凌厉:“今科鼎甲三人都得了帖子,不必刻意结交,得罪了也无妨。”
宝如看了他一眼十分意外道:“他是你座师,得罪了不太好吧?”
许宁淡淡道:“总比被他拿去当排除异己的一把刀使的好。”
宝如冷笑了声:“真受不了你们这一窝子的阳奉阴违勾心斗角。”一边将菜倒入碟子内,微微抬了抬下巴指使许宁:“拿去饭厅,顺便看下小荷洗的那猪肺弄好没,弄好赶紧送过来。”
许宁拿了那碟子菜,笑了下,一科探花,居然也甘之如饴地端了碟子去饭厅了。
转眼到了放生会当日,宝如晨起便挽发插钗,抹脂敷米分,描眉点唇,因着是放生,不可过于浓妆艳抹,只拣了颜色浅淡的翠色绣云纹褙子,内衬鹅黄抹胸,下边撒花挑线纱裙,因颜色娇嫩,衬得她肌肤越发雪白,眼如点漆,眉目如画,一旁的小荷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盛装打扮,整个人都看呆了,之后才有些担忧道:“娘子,这是第一次参加这么多官夫人参加的放生会哩,我什么都不懂怎么办?”
宝如笑道:“你就看着别人做什么自己便做什么就好了,不要乱走,不要乱和人说话。”一边指点着拿了两套衣服鞋袜包进包裹里让小荷拿着,又把那乌龟和螺放入垫着油布的木桶提上,一边又提点道:“放生会完后应当有一场素斋宴,相公才七品,到时候我们肯定也是敬陪末席的,应个场面差不多了。”
小荷十分忐忑不安,宝如走出来看到许宁也是穿了一身天青色直裰,戴了顶太平巾,系扎的腰带络穗却是有些歪了,便走过去伸手替他扶了扶,重新与他结了巾带,许宁身上佩了香包,靠近了些便能闻到淡淡的松柏香味,她嘲道:“许久不见你用香了,今儿又用上了?太师夫人举办的放生会,想必长公主也会去吧?”
许宁有些无奈看了她一眼,低声道:“永安帝姬她们只会在为太后祈福的放生会才会出来的,不过前日你碰上的那个卫三的母亲,弘庆大长帝姬可能会参加。”
宝如拍了拍脑袋道:“哦对,太后寿诞却是到九月了……真是太可惜了,难为你记得这样清楚。”许宁已是放弃解释,从袖里掏了个香包出来,替她系在腰间,宝如闻着觉得颇为淡雅,似是茉莉冷香,又有些松柏香气,便问道:“这是什么香?”
许宁道:“茉莉香饼,用的沉香、茉莉花、侧柏叶制的,若是有夫人问你就告诉她们去燕居香铺买便好。”
宝如微吐舌:“许相公,你可真是越发市侩了,还有哪家贵女能看上你呢。”
许宁只不管她的冷嘲热讽,一边叫了银娘抱着淼淼过来叮嘱了一番,才带了宝如出门登车往大相国寺去。
大相国寺门口已全数清场,地面清扫得干干净净,铺着红步障,寺外空地满满的停着都是香车骏马,知客僧们来回奔忙着迎接贵宾,许宁下了车与宝如步行入寺,捐了一笔放生香火钱,签了字后,便被分开了,另外有人引着宝如去了里院女眷居处,许宁只交代了下小荷跟紧夫人,便跟着那些僧人往前头大殿去了。
正是暮春时节,相国寺自然是景色十分优美,红墙碧瓦,殿宇巍峨,香烟蔼蔼,又有松柏青翠,柳色侵衣,花香扑鼻,春光十分可爱,宝如带着小荷被仆妇引着进去,里头搭了一列的看棚,中间铺着红毡及遮盖的,正是王太师的母亲、一品诰命夫人蒋氏及太师嫡妻陆氏,旁边陪坐了几位衣着华贵的夫人,有些宝如认得,有些却不认得。
宝如上前去拜见主人家,老夫人一看便笑道:“这位夫人倒是面生。”一旁陆氏笑道:“这位夫人可是今科探花许大人的嫡妻。”宝如连忙谦虚了两句,老夫人笑道:“怪道我说这般出挑的人儿我不该不记得……你上前来给我仔细瞧瞧。”
宝如上前老夫人拉了她的手细看了一会笑道:“果然这品貌配得上探花之才。”
宝如含笑不语,陆氏笑着连忙将在场的几位夫人介绍了下,待介绍到安阳侯夫人冯氏的时候,宝如知道这便是宋秋崖的继母了,多看了两眼,只看她一身宝蓝密绣宝相花袄裙,头上插戴着一整套的点翠头面,明眸皓齿,杏脸桃腮,相貌生得甚美,望之不过二十多岁,其实应有三十余了,见礼的时候她笑了下道:“不必多礼,前儿才接了你们送的礼来,说是感谢搭船之谊,我纳闷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可不是我们家大爷在武进任满回乡,听说带了位举子夫人,后来又接了帝姬府送来的厚礼,才知道连卫国公府家的三公子也跟了我们家的船呢,倒是热闹。”
一旁的夫人们全都感兴趣地凑趣笑起来,都问起底里来,有的难免问起卫三公子是哪位来,不免有人说起他出生那日的吉兆,少不得说起传闻中的端秀有文来,问冯氏可见过,冯氏笑道:“宁国公府与我们府还算来往得多的,见过几次,确然性温茂,美风容,不信你们问问许夫人好了。”
宝如含笑道:“卫三公子是半途因船家家有急事仓促生变才搭了宋大人的船,我也只是仓促见了一面,并不曾留意,当时小女还未满周岁,第一次离乡乘船,一路哭闹不止,我当时只是苦恼不堪,哪里注意是哪家公子?如今也是听宋夫人说起,才知道竟是长公主的贵公子。”
冯氏笑道:“原来这样,我也是听我们家三小姐说与许夫人一同上京,以为同船几日,多少熟稔些呢。”话音才落,又听到有人传报弘庆大长公主来了,老夫人连忙站起来道:“真真儿的折煞老身了。”一边带了女眷们去迎接,只看到弘庆长公主已经笑着进了来,她年约三十,生得体态风流,朱颜绿鬓,冠帷盛饰,浑身上下金翠珠玉,光采夺目,容色风度十分出众,上前扶了老夫人满面春风道:“我来晚了,老妇人莫怪。”
一时场面十分热闹,诰命贵妇们互相攀谈,早就忘了旁边这个小小的七品翰林夫人,宝如则趁着这个空子悄悄退出了前边,带着小荷往外站在边缘,前边叙话正热络,这时有僧人来道放生会的放生仪式即将开始,方丈等人已准备好,请老夫人移驾,一时众女眷们都一同起身跟在后头一起去了前边大殿前的空地。
那儿早已搭起法坛,方丈立于上头主持,僧人们则口诵往生咒敲着木鱼,太师王歆笑容满面与妻子扶着老夫人上前,亲手打开了一个个笼子,将笼中的鸟雀放飞,众人称颂不已,又女眷们也将自己带来的龟鱼螺蚌鸽雀等物或放到放生池内,或放入空中,一直漫天鸟雀飞舞,蔚为壮观。
一时法会告一段落,众人回到后殿用素斋。
宝如正随着人群走着,却忽然听到“许夫人”的叫唤,转头一看,却是看到宋夫人带着宋晓菡在后头,看到她十分喜悦,宋夫人拉着她的手道:“才说要找机会邀你赏花呢,可巧今儿遇上了。”
☆、第59章没当场没脸
宝如笑着与宋夫人见礼闲谈了一会儿,眼看着开始入席了,这一次放生会大部分邀请的大部分都是有头有脸品级颇高的诰命夫人,宝如与宋夫人都是未有诰命的官宦夫人,坐席都在下首,宋夫人有些歉然对宝如道:“上头侯夫人那边,我得先去伺候一下,一会儿便回来,劳烦许夫人提点一下晓菡。”宝如知道她们大户人家那一套,婆婆既然在,虽然是继室,入席前好歹媳妇也要到跟前伺候一下,夹上两筷子菜,然后婆婆自然也不会给媳妇难堪,很快便打发回来,但这一套繁文缛节却是不得不做,笑着点头。
宋晓菡面色有些阴郁看着宋夫人往前头去了,她这些日子和母亲回到侯府,备受冯氏的挑剔,宋夫人担心她出岔子,这些日子一直将她牢牢带在身边,看着母亲受了不少窝囊气,正是一肚子气在心里,如今看到年纪相近的宝如,虽然曾有嫌隙,如今却已时过境迁,不似从前那般对她有敌意了,毕竟从前两人感情融洽时,也曾说过不少侯府的事情与她听,少不得低声与她抱怨:“我爹如今升了一级,如今我们这房两个进士,今儿这放生会,独祖母与我娘得了帖子,其他两房那叫一个眼红,知道我娘要带我来,今儿一大早,就把我娘叫了去,只说是我娘离京太久了,我又一向礼仪粗疏,恐不知道京里规矩,足足教导了一个时辰,我娘回房带我的时候,眼圈都红了,只避着不让我看见。这些日子,也不知挑了我多少礼,我连话都不敢说了,便开始挑衣服挑插戴,真真儿的一无是处!”
宝如心中暗自叹气,问:“那侯夫人带了谁来?”
宋晓菡面有得色:“二房三房好几个姐妹呢,这几日争得眼都红了,最后只带了二姐姐来,那上头的席位都是有品级的夫人坐的,一会儿还得过来和我娘这儿坐。”正说着,果然看到一个少女走了过来,一身淡红衫子,头上插着鲜红宝石的插戴,样式有些老气,幸而少女年纪轻,一双明目十分引人注目,倒是令人不甚注意其穿戴,那绯衣少女笑道:“妹妹原来在这里,叫我好找,适才放生怎不和祖母站一起呢?祖母被鸟儿扇了一头的灰,急着找水,还是我去找仆妇端了清水来,当时连帝姬都笑说祖母没多带几个人呢,祖母都没好意思说,其实大奶奶也来了呢。”
宝如心里一阵腻歪,她算是知道宋晓菡是怎么养成这么一副蝇营狗苟的模样了,她从前也奇怪,宋秋崖和宋夫人乃至宋家兄弟看上去都不是这般与人口舌争锋的人,如何宋晓菡就一副眼高手低的样子,瞧瞧这一门子女眷,全都是些在嘴皮子上争长论短的,若是长在这种地方,宋夫人又是个软弱温顺的,女儿能不以为要长成那样子才是不吃亏的么?这一家子的家风全都歪了。
只看到附近席位的夫人们纷纷都转头过来看着这边,宋晓菡气得脸色发白道:“适才祖母明明说娘提的鱼太腥,让走开一些的。”
那红衫少女妙目一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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