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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怨偶-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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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宁微笑低头,态度是恰到好处的腼腆,更让李臻喜他温厚和平,又对唐宝如笑道:“弟媳贤惠大方,贤弟有此贤内助,正是如虎添翼。”

唐宝如笑着谦虚,李臻终于依依不舍地拱手道别:“愚兄且在来年春闱时在京城侯着贤弟了。”

两下起身作揖一番终于告辞,李臻在楼上看着许宁小心翼翼地护着唐宝如一路行去,喧嚣十丈软红男男女女里,那两人十分醒目。身后孟再福恭敬道:“爷可是对这许宁青眼有加?”

李臻笑了下:“夫妻都不是池中物,男的自不必说,京里那甚么诗书礼仪传家的公子,有几个有这样见识?竟都衬得是些自负才高的钝货了!可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却未听说过广陵这边有许姓大家,想也是祖上有人出仕,才能知道这许多官场详情,你听他说话,税赋、钱谷、刑狱、转运不说知之甚详,竟是多有涉猎,竟像是个积年的官场老手了。”

孟再福笑了下:“二爷忘了?昨晚给您引荐的那安阳侯府嫡长子宋秋崖的两位宋公子,不是给您说了个乡间赘婿归宗兼祧的趣闻么?你当时还觉得好笑的,论及兼祧之人有人娶两房妻室为两头大时,你还称赞了安阳侯那嫡长子判案颇为公道,理应尊唐氏为嫡妻,两头大绝不可取,乱了伦常,朝廷当出明令先娶为嫡后娶为庶。”

李臻一愣:“你是说那宋大郎说的同窗许姓赘婿的事?制香很好的那个,我还留了两方他制的莲香,闻着还好,难得一丝烟火气也无,原想着回京让人看看配方。”

孟再福笑道:“我先也没想到,先看他说的广陵武进县人便留了心,后来看他说妻子姓唐,相貌出色,又善烹,就更像了,再看他年纪、谈吐见识,和昨晚宋大郎说的沐风书院的那个赘婿同窗,无一不合,多半便是了。”

李臻愕然:“商户赘婿出身,顶多请的不过是一两个落第秀才教养,如何能有这般见识?再说那一分内敛深沉、处变不惊,又怎能是小户人家出来的?”

孟再福笑:“你没听那宋大郎说的,他为人极为刻苦,书院里但凡有藏书的,定一一借阅,偏又有过目不忘之能——再说了,这古来名臣先贤,大多出身寒微,谁又有甚么大儒教导了?二爷您一直物色寒门士子,如今难得有个合适的,竟又不信了。”

李臻摇头:“不不,你不懂,他今日说的那些,书上是学不到的。”沉吟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也对,繇来白屋出公卿,到底穷通未可凭。圣人生而知之,虽不能比,总有天赋异禀之人,”他拍掌:“好一个寒门才子!这把宝剑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孟再福笑了下,李臻赞叹:“最难得的是年纪虽轻,却不见轻狂莽撞,和朝中那些老狐狸对上,应有余力,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要的便是那雪中松风中竹的气魄,如今看来,那些名门子弟,一发衬得不堪了,连寒门赘婿都如此风华超逸,那唐氏看起来也是个胸有慧剑的,无怪乎颇得丈夫爱重——那许郎君长于制香,今儿却一丝香都没用,想是顾及她有孕在身了,居然谨慎如此。”

孟再福道:“他才华如此,那主试官若是眼不盲,定然会取中的,明年春天春闱过后,二郎不就能用上了?”

李臻有些顾忌道:“闻得府考都是有分上的才取,甚至有些州府百金一人,十分不堪,到时候广陵府主试官却是要好好关注一下。”

孟再福心下暗自艳羡这许宁居然上了通天路,李臻却又道:“待到八月,我还是找个机会再来看看好了……这次太急,连那沐风书院都没能去看看,既然能出许宁这样的人才,想必也有不错的人,昨儿看宋家那两个缺了些历练,才干上也不够魄力,不过宋秋崖特特带在身边教养,总比京里那些眼高手低的名门公子可用一些,只安阳侯府牵扯颇多,用也不够趁手。”

孟再福笑着宽慰李臻:“爷不必急,您还年轻呢,时间多得很。”

李臻皱了眉,看着远方江水浩浩汤汤,叹道:“只恨这一腔抱负,却不能如臂指使,百年积弊,竟不能洗。”

孟再福不敢再说话,李臻看他畏缩,笑道:“广陵一行已是收获良多,明日立刻启程回京师吧。”

另外一边,唐宝如问许宁:“今儿那李相公家里到底是甚么人家?吃个蛤蜊要一千钱一个!”

许宁笑道:“你没听说过个笑话么,前朝某个皇帝出外看到鸡蛋三文钱一个大惊,原来内务府给他看的账本一个鸡蛋十两银子,从鸡生出来到最后吃之间,中间层层盘剥,不过如此。”

唐宝如点头:“想必这李相公家里也是恶奴欺主了,那李相公如何明明知道被欺了,怎不惩治那欺上瞒下的恶奴?”

许宁转头看唐宝如脸上仍是一派天真完全没反应过来“李相公”的身份,心里暗想这一孕傻三年莫非是真的,一边笑吟吟解释:“那恶奴身后自是有各种干系,一惩治便要伤筋动骨,例如那老奴是亲娘带来的陪房,你也不知道查起来会不会牵连到你亲娘老子身上,焉知你亲娘老子是不是瞒着老太太挣些钱,你说是不是?人常说水清无鱼,这查起来最怕惊动了阖府的人,结果却只抓了几只小鱼小虾,一不注意牵连的还都是自己人,砸了自己的脚。”

唐宝如皱眉:“我就说那些高门大院的麻烦……也不知你怎的就想往那高处走。”

许宁笑了笑:“你在下头总是会受人摆布,自是往上越高,被人摆布得越少,横竖都是被人摆布,为何不找那个最高的——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就是这个道理。”

☆、第36章兴家之道

隔了几日打的小床小凳小桌子这些家什都到了,唐宝如这几日破了不拿剪刀的戒,亲自裁剪了两张小被子和一打锁了边的尿布,她许久不做女工,兴致勃勃,却被许宁联合着银娘和小荷,管得甚严,不许她夜里做针线,不许久坐,不许低头太久,虽然知道是为孩子好,她被管束得心里十分不耐。正好此时家什到了,她便想着要带着东西回去看看爹娘,顺便看看新过继的弟弟,奈何许宁顾念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许,只教银娘带了东西回去,唐宝如不满,沉了脸,心里想着许宁看重孩子到如此地步,连自己回家都要管,更兼触动心事,与许宁冷战起来。许宁劝说了两句,他原不长于安慰劝说,看唐宝如一心一意的生气,自己关在房内不理他,孕妇如何能生气,他只得绞尽脑汁想着如何让她消气,却总算让他想出个法子来。

晚饭过后唐宝如在屋内翻着书,听到了外头有小兽呜咽的声音,有些好奇走出去,便看到许宁拿了个提篮,里头布包了两只小狗,一只纯黑的一只黑白花的,看上去还小得很,溜光水滑的毛皮,肉嘟嘟的短腿,毛茸茸的两团摇着尾巴,伸着粉色的舌头在舔许宁的手指,乌溜溜的湿润眼睛看着人,十分憨态可掬。

唐宝如已是忘了生气的事情,问道:“哪里弄的两只狗儿来?”一边蹲下来要摸小狗,许宁递了张小杌子给她坐下,笑道:“我若是去书院,院子里剩下都是你们女流之辈,不太放心,这两只狗儿养上一个月便能看家护院了,我从同窗家里讨来的。”据有经验的同窗长辈介绍,养些小猫小狗可让孕妇心情好些,再则身子重以后多半孕妇不愿意走动,有个宠物带着走一走,才好生产,他想着有道理,便去弄了两只小狗来。

唐宝如逗着小狗那小尖尾巴,好奇道:“这花的莫非是黑狗和白狗生下来的?”

这个问题登时难住了许宁,皱眉想了下去讨狗时见到的那只母狗似乎是只黑狗,很是犹疑道:“大概……吧。”

唐宝如却是豪迈地将那小花狗提了起来翻过肚皮看:“狗是怎么分公母的?这是公狗还是母狗?”

小花狗哀哀地叫着,用可怜的目光看向男主人,许宁却已是被难住了,张口结舌,旁边的小荷笑道:“这我知道,娘子我教你看。”一边提起另外的小黑狗毫不羞涩地指着肚皮上粉红的小凸起道:“你看这里若是近下体的,那就是母狗,若是远的,那就是公狗了。”

许宁终于起身落荒而逃,剩下两个不知羞耻的女子继续研究两只小狗的性别。

唐宝如与小荷兴致勃勃地逗弄了两只小狗一番,小荷看唐宝如小黑小花的叫上了,到底孩子心性,有些为小狗不值,嘟着嘴道:“娘子你能不能不要这般是黑狗就叫小黑,是花狗就叫小花啊!相公这般有学识,也不起个好听点的名字!”

唐宝如撇撇嘴:“狗子要什么好听名字啊,你看十个人定是又有八个人按我说的叫!”

小荷跺脚:“姑爷来往都是有学问的相公哩,到时候听你说甚么小黑小花的,岂不是要给姑爷丢人。”

唐宝如哪里管许宁丢人,她懒洋洋地摸着小狗软绵绵的皮毛道:“别人要觉得你丢人,你做甚么都丢人的。”

小荷看说她不过,只好去厨房弄些剩饭来喂狗,一行走一行嘟囔:“现在给狗子起名随意倒罢了,将来给孩子们起名可要上心。”

唐宝如忽然想起一事,站起来去找许宁。许宁正在书房悬臂持笔写字,唐宝如却闯了进来问:“竟是忘了,娘不是让你给唐远那幼弟取名么?今儿你捎信回去的时候写了名字没?我还是刚才想给两只小狗起名字才想起来的。”

许宁笑了笑,岳父岳母这叫他起名的举措其实也是要安他的心,虽然收养了嗣子,仍是尊重他的意思,他颔首道:“写了几个给捎过去让岳父岳母选了。”

唐宝如道:“怎的也不让我看看?”

许宁笑着从案首拿过一张雪浪纸递给她道:“你看不也还是选不定。”

唐宝如拿了那张纸看了下,上头许宁写了好些名字,她轻声念了几个:“唐瑄如、唐瑞如,唐昭如,唐熙如,怎的都是带个如字?”许宁微微一笑:“你是长姐,又招赘入门,将来你和你这一支子孙是要写入族谱的,他过继为你家养子,和你同辈,随你名里的一个字很合理,宝字笔画太多,记得你小时候一直为了写不全宝字念叨,为着让内弟以后不再为被罚抄字愁苦,我便选了如字。”

唐宝如抬眼看许宁双眸含笑,脸红了起来,小时候父母娇宠,“寳”字笔画繁多,先生教他们识字,却是从自己名字开始习字,自己当时为此甚至苦恼着要改名,许宁当时安慰她:“你看你这字和我的寜字有点像呀,最上边都像个房顶盖着,你那里的都是金银珠宝的宝贝,我这里就是一颗心用盒子装着,我们俩在一起,就是房子里既有宝贝又安心,这房子是不是住得很舒服?”

其实当年她不爱读书习字,大多是许宁哄着她学,平日里玩的时候他阴晴不定,只有读书习字时他会对自己和言细语,后来自己觉得他是为了哄爹娘觉得自己学得不错才那般用心,如今再回首,只觉得滋味难言,无论那自幼就被出赘小心翼翼隐藏保全自己的心机如何,那时候他的确是用心教了她的,可惜自己不受教。她转过脸转移话题道:“女子入族谱会怎么写?”

许宁笑吟吟在纸张写了行字“唐谦”,在旁边注了一行小字“妻刘氏”,然后画了一竖线,在下头写下“长女唐宝如”,又在旁边注明一行小字“招赘婿许宁”,又在唐宝如下头拉了一个竖线,写上长男、长女几行字,宝如看着许宁那一行小字写在自己的名字旁犹如从属,心下油然而生了一丝窃喜和骄傲,仿佛这般就压了许宁一头一样,嘴角忍不住往上翘,过了一会儿又道:“上头是不是应该也要写上为官的经历,比如曾出仕文华阁大学士什么的?”

许宁笑了下:“嗯,一般是要写的,比如你有了诰命,也要下头注明的。”

唐宝如抿着嘴笑:“那可得好好修我们唐家的族谱。”

许宁拿了毛笔点着下边的“长男”“长女”道:“关键是子嗣繁茂,才是兴家之道。”

唐宝如脸火烧一般的红,冷哼一声假装听不懂许宁的言外之意,转过身子去书架上拿了本《说文解字》,一个个字对着查去,好知其释义,过了一会儿抬头道:“我们的孩子是不是也该给个字来排辈分?”

许宁心里暗笑,却不点破,只点头道:“家世兴隆的世家和大家族,是有这规矩,同辈用同一字或同一偏旁,譬如我就知道有一家以金木水火土五行偏旁来给儿孙辈起名的。”

唐宝如兴奋道:“那我这一辈排如字,下一辈该排甚么字?”

许宁提笔道:“子以四教:文行忠信,我看就以这四字先排下去好了,再接下去的子孙,便由他们再定了。”

唐宝如喜滋滋看着许宁写下的四个字道:“那我们的儿女便是文字辈了?”

许宁悄悄看了唐宝如一眼,看她双眼晶光发亮,尤是懵然不觉,似是忘了她一直冷待自己伺机和离,微笑道:“嗯。”

唐宝如皱眉道:“男女都排同一字吧?当年我听京城那什么良国公府的,他家的女孩子排的德容言工,像是怕人一时一刻忘了规矩一般,挺没意思的……”一时却又想起一事道:“对了,姓许也这么排么?”

许宁嘴角微弯:“都排,只要是我们的儿女,都这么排。”

唐宝如猛然回神,想起自己说了什么话来,面红过耳,放了那纸,终究自己失言在先,一时竟觉得许宁嘴角的微笑似乎是在嘲笑她口不应心一般,恼羞成怒,拿了那本《说文解字》,不再说话,直接出门去了。

许宁看她脸色沉下来,也不说话,只看着她走出书房,心里微微叹气,将桌面上的纸叠了叠,待要扔,却有些舍不得,他前途难定,命运叵测……也不知是否真的能作为一个兴盛大家族的老祖宗,青史留名,子嗣满堂。

晚饭的时候银娘回来,说起家里的消息,

另外卧房内唐宝如也辗转反侧,腹内孩子仿佛知道母亲的纠结,时不时动一动,提醒着他的存在,唐宝如却不由自主地想着,这孩子到底是男是女,将来真的排文字么?叫什么名字好?文慧?太普通了,京里好多女子都用慧字……要不放在后头?慧文?

她皱起眉头,想起今日和许宁仿佛全无嫌隙一般的讨论这些,感觉到鼻子有点酸,大概是被小时候的那一点温情影响,她当时居然真的在想着儿孙满堂的未来,子女皆有,齐声叫自己老祖宗。

☆、第37章相敬如宾

为着自己的失言,这之后几天,唐宝如忽然对许宁又冷下了脸,说话极少,十分冷漠,看起来倒像是和自己闹别扭一般。许宁心知那日过于急于求成了,也并没有急着再去亲近她,而是按时去书院温书听课会文,仍是和从前一样遇到什么特别的吃食便带回家,待唐宝如一如既往。原打着天长日久,拿着从前那点滴情分慢慢煨暖她,再用孩子和柔情拢住她的心,其实一个孩子,于他已心足,只是那日,不知为何忍不住便想要迎合着她的心意,说说他们可能拥有的美好未来。

他比唐宝如,更希望有一个温暖柔软的家,长辈慈爱,可以为儿辈全力铺路,尽心尽力,夫妻恩爱,举案齐眉,而孩子们则孝顺乖巧……若是有这么一个家,似乎复仇、朝堂大业也都变得不太重要。

然而如今只能慢慢筹谋,唐宝如吃软不吃硬,逼紧了她就会直接翻脸,她如今比从前有长进多了,若是前世,只怕她当时就能拿砚台泼自己一身墨……当年娘趁他不在买了几个美婢回来,他一下朝就在书房看到几个漂亮婢女,还没弄清楚状况,唐宝如就冲了进来,直接上手就拿笔筒笔架摔了过来,自己当时莫名其妙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几个婢女吓得全都跑了出去,最后搬了娘出来,两人对着互相詈骂,当时自己也才任职不久,堂堂一个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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