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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东轶事 作者:垂钓老人-第7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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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德草一方面心里一直认为罗老师的问题根本就不是个问题,更主要的是另一方面从感情上压根儿就不忍心眼看着自己所尊敬的老师没来由挨批判,受冲击,遭非人的折磨。总之,牛德草在对待批判罗老师的问题上态度颇为消极,行为十分被动,很不尽如人意。全校各年级的造反队队长一再向他提出这个问题,而他却总是推三阻四地一拖再拖,一直拖了一个多星期,还是迟迟不见有所改正,不去积极组织全校革命师生,召开大型批判小资产阶级反革命知识分子罗××的师生大会。造反派们这时候的办事原则是“多少事,从来急,天地转,光阴迫,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他们怎能容得牛德草这种磨磨蹭蹭,拖拖沓沓的工作作风呢?牛德草的这种不作为行为确实把这些当时六亲不认的造反派给惹恼了,气怒了,一声呐喊,就给他们这个温文尔雅的文化革命领导小组副组长头上扣上了一顶“资产阶级保皇狗”的帽子,把牛德草从西岳中学学生造反派领导的宝座上给拉了下来,让另一个叫刘满祥的替代牛德草当造反派总司令。刘满祥走马一上任,批判牛德草“保皇”的大字报瞬间就贴满了西岳中学的角角落落,愤怒痛斥牛德草历来不问政治,只专不红,是个走资产阶级白专道路的反动典型。大字报上以令人醒目的字样触目惊心地写着“我们誓死要把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的保皇狗—牛德草拉下马,打翻在地,再踩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牛德草很快就被整得灰溜溜的,拉到他们班学生批判大会上批判去了。不知为什么,这些造反派对牛德草的批判还算是很温良恭俭让的,他们在批判时没有让牛德草站在教室前面的讲台旁边,以往让挨批判老师所站的那个三条腿的板凳上,而是让他坐在自己原来上课时所坐的那个座位上。
  牛德草被打倒了,他所敬爱的语文罗老师就失去了强有力的保护伞,自然也就没了挡风的墙。这些学生造反派把他可给斗惨了,让他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站在教室前面、讲台旁边放着的那个三条腿的窄板凳上,而他们自己分成三组,两个钟头一换,不分昼夜车轮战式地对罗老师进行批斗。罗老师成天价都要把腰弯得像弓一样,胳膊伸直,向后背得像鸟儿将要飞起时的翅膀,站在那个三条腿的板凳上接受暴风骤雨式的革命洗礼和学生造反派们的革命再教育。这三条腿的板凳稳定性极不好,站在它上面稍不注意就会摔下来,可怜的罗老师不知道一天要从它上面摔下来多少次。他摔下来了,就又被造反派们强行扶了上去,责令他继续站在上面斗私批修,接受革命教育。罗老师就这样摔得鼻青脸肿,惨不忍睹,整天过着度日如年、生不如死的生活。造反派们锐意横扫一切牛鬼蛇神,在这方面他们所采取的那些强硬的革命手段,以及他们所喊出的口号:“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不能那样温良恭俭让;革命是暴动,是一个阶级推翻另一个阶级的暴烈行动”,使牛德草越来越看不惯,接受不了。可惜现在他已经被揪下台、靠边站了,西岳中学的文化革命究竟该怎样进行,和他已毫无关系,他也无权过问了。他此时所有的权利就只能是随大流,随喜西岳中学学生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造反派们的革命行动。
  西岳中学的造反派们组织全校学生,走出校门,到西岳庙去革封资修文化的命。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打着迎风招展的红旗,红旗上耀眼的金黄色大字“西岳中学红卫兵”看着着实让人精神振奋。他们一路上一个个斗志昂扬,放开喉咙,十分整齐而强劲有力地高唱着革命歌曲:“马克思主义的道理千头万绪,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造反有理,造反有理’。根据这个道理,于是就造反,就革命,就干社会主义。”“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浩浩荡荡地向着西岳庙开去。既然是西岳中学造反派所组织的全体学生革命行动,牛德草也就不得不参加了,不得已他尾随其后也前去了。
  他们这伙人从城墙上刻着“敕建西岳庙”几个隶书大字的大门蜂拥般冲了进去,继而冲进了五凤楼,冲过了“文武官员至此下马”那个石碑,直冲到古柏参天、庙宇森严的西岳庙内院,面对着西岳庙这座五岳第一庙,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他们不知道从哪儿搬来了一个很高很高的梯子,朝着作为西岳庙的象征性主建筑—灏灵殿前一架,就打算爬上去砸它上面的那些他们所认为的封建阶级黑货—屋脊雕饰及周围的兽头瓦当,“破四旧、立四新”。可是谁知道西岳庙内的这座灏灵殿,修建得实在是太巍峨高大了,造反派们搬来的那梯子已经是够高够高的了,但是搭在灏灵殿前的明柱上,却还达不到灏灵殿的大梁下面,离殿的房檐尚差很大一段距离。无产阶级革命造反派们虽然一个个天不怕,地不怕,很是勇敢剽悍,但是怎么攀登也还是无法攀登得到这座高大巍峨的灏灵殿屋顶上去。接替牛德草职务,新任学生造反派头目(现在已称作“红卫兵司令”了)的刘满祥虽然是西岳中学的体育健将,百米赛跑、撑杆跳高还都打破过华阴县的体育纪录,但是对此也无可奈何而只能望而却步。灏灵殿檐墙外四周那排排列整齐的明柱,粗得他们两个人合在一起也抱它不住,挺立在他们这些造反派面前,似乎毫不示弱。
  没办法,造反派们只好退而求其次,攀着梯子爬上了位于灏灵殿两旁的那些比灏灵殿低得多的廊房顶,在上面肆无忌惮地来回奔跑着,尽情高呼,把廊房上的瓦踩得稀哩哗啦一片乱响。这些烧制精致的瓦瞬息就全都被踩成了碎片。造反派们在它的上面完全彻底地进行着伟大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把房脊上、房两侧那些作为装饰的,烧制非常精美的瓦制兽头、花卉雕饰全都给扳了下来,砸得稀巴烂—这就是他们所谓的彻底造封资修的反,以实际行动砸烂封建主义思想黑货,革一切非无产阶级的命的暴烈行动。学生造反派们在灏灵殿两旁的廊房上歇斯底里地肆意折腾了一通,直把一个个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就这还没尽兴,有几个剽悍过人的红卫兵随之又不惜艰难险阻,想方设法地攀上了灏灵殿正南面,位于院子中央的那座矗立在南北甬道上的石牌坊,在它的上面乱扳乱砸一气。
  这个石牌坊被这些英勇无畏的革命小将们一阵子就砸得千疮百痍、遍体鳞伤,牌坊上那些象征吉祥的石雕人物眨眼间就缺胳膊少腿起来。牌坊顶上正中央镌刻的那四个大字“天威咫尺”,因为落款是明。严嵩—严嵩可是明朝一个有名的大奸臣,造反派们一见可气就不打一处而来,把对封资修的满腔怒火一下子就都集中朝它尽情撒来。怎奈镌刻着这四个字的石匾额都是古代那些能工巧匠们不知用什么办法和石牌坊连接在一起的,镶嵌得太结实了,这些造反派们把它根本就无可奈何。这时候只见有个造反派学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找来了铁锤和錾子,于是他们就充分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用这把铁锤和錾子把这写着“天威咫尺”四个大字的石匾额落款“严嵩”几个字一下一下地给錾掉了。这才算稍稍地解了一点儿他们这些百分之百布尔什维克的心头之恨。
  眼看着这些沉淀着极其深厚文化底蕴的古迹,就这样轻而易举地遭到了造反派们这样惨不忍睹的摧残、破坏,牛德草不敢有丝毫不满情绪和半点怨言,而只能暗暗地感到痛心、难过。他屡屡忍不住想上前去劝阻他们,但是看着这些盛气凌人,不可一世,气焰无比嚣张,已经忘乎所以了的革命闯将们进行革命的那股子坚定性和彻底性,回头一想:“自己现在算个什么东西?这会儿说话还有谁能会听?要知道自己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资产阶级保皇狗了,造反派们能让自己这次站在这支革命队伍里,也跟上来西岳庙革命,这对自己来说已经是法外施恩,够仁义的了。然而现在自己说任何话,也只能是给这些人火上浇油,不仅起不到丝毫作用,反而会更激怒他们,使得他们变本加厉。”目睹这次西岳庙革命之行,牛德草止不住眼流泪,心滴血,觉着这些人的所谓革命简直是在胡整,一赌气就跑回了孟至塬庙东村自己的家,不再到学校去了。
  再说牛保民自从给自己大队的水磨房去寻一盘理想的面磨子买,半路上猝不及防淋了一场大暴雨之后,回来立时就病倒了。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淋雨受凉而感冒了,吃点儿药,最多是打两针就很快会好的,没想到一连吃药、打针好几天都不见一点儿效。这下他着忙了,到县医院一检查,医生诊断结果是心脏病,并且已经到了晚期。医生一再叮嘱他说,这病要好好将养,千万不能出大力,不能生气—不能情绪过分激动,否则时刻都会有生命危险。自医院里一回来,牛保民心里这下就有事了,他跟上就自己单个再到西安的大医院里复查了一次。西安医院复查的结果和县医院的诊断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的出入。牛保民一看情况既然是这样,就开始盘算起自己的后事来。他想自己如今得下了这冤孽病,是很不好治疗的,听说全国现在只有上海的一家医院能够给人的心脏动手术,但是那样的手术目前的成功率很小很小,基本上是九死一生,就这样,手术费还高得实在骇人听闻。自己这病既然是看不好,那么还看它做啥?人生在世谁能不死得行?死迟死早,反正都得要死,自己又何必为了多活那么几年而看病耗费自己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钱财呢?再说了,自己花了那么多的钱看病,如果病看好了,那当然好说;如果病没看得好,岂不是自己死了还给儿子留下了一笔一辈子也还不清的债?这何苦呢?—他现在对一切都看淡了,心灰意冷,唯一的心愿就是想在临死前给儿子德草把婚结了。自己一辈子就只这么一条根,农村人的观念历来是父母没供给得儿子把书念成,这不算个什么,然而死前没有给儿子把媳妇娶到家,这却是一档子死也难以瞑目的事。为此,他在两年前德草才十六七岁的时候就一手给德草在邻村订下了一门亲事。当时他看着儿子是那样的懂事,念书又是那么的勤奋专一,怕一旦他知道了分心,就没有敢把这事的真相告诉给儿子德草,然而现在看来是不说不行的了,于是他就让婆娘刘碧霞给儿子德草开始正面谈这件事。
  厨房里正在做饭,碧霞擀面,牛德草坐在灶火前帮他妈往灶膛里添柴烧火。刘碧霞心里挂牵着牛保民叮嘱她给儿子德草要说的那件事,开口就对德草说:“德草啊,你看你大现在也老了,最近又病不离身,前些日子到西安去看了一趟,听医生说这病不是个好治疗的病,咱庄稼户人平日里过日子,这外圈不能没有个男劳力,再说那学校里的学生最近也不念书,成天都在停课闹革命。我看,你还是再别上那个什么用处都没有的学了,干脆把它一停,回来一婚结,一劲儿给咱务农过咱这日月光景吧。”牛德草对他妈那一天没完没了的唠叨本来就有一种逆反心理,一见他妈唠叨就心烦,今日一听他妈居然要他把学停了不再念书,这更反感透顶了,于是极不愿意地噘着个嘴,用手里的烧火棍只是一个劲不住地在拨弄灶前的柴火灰,好大一会儿都没有说话。这不做声的确是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寂寞,明显是牛德草的一种消极反抗。“你到底愿意不愿意,说话呀!”他母亲刘碧霞憋不住了,催促德草说。“不,我不想结婚,我还是想要念书考大学。我觉着,现在我还是个小娃,正是长身体,学知识的大好时候,必须得先立业,后成家。”接下来牛德草就嘟嘟囔囔的,说的都是一些刘碧霞根本就听不懂,也压根儿就不爱听的那些有关人生处世的大道理。母亲刘碧霞对儿子德草唔哩哇啦说的这些话一听就来气,心里瞀乱得说不成,然而她却连一句话又都搭不上茬,干着急没办法。牛德草他父亲牛保民在上房屋里的炕上躺着,隔窗子对这情景心里很不高兴。他越听灶房里牛德草所说的这话就越听不下去了,憋不住一下子扎挣着坐了起来,手扶墙壁,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到灶房门口,没好气地冲着牛德草说:“德草,你娃能说,我把你娃如今养活大了,你妈她说不过你了得是?你嘴能,你只要嘴能得往学校里念书去不背馍,三天不吃饭肚子里不饥,我才算你能成……”他话还没说完,就一个劲儿地咳嗽起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头上豆大的汗珠子直往下流。刘碧霞一见这阵势可着慌了,急忙撂下擀面杖,走上前去,给牛保民又是捶背,又是抚摩胸膛,嘴里还不住地一个劲抱怨说:“别生气,别生气。你看你这人,生的这气干什么呢?咱俩不是说得好好的嘛,这事让我给娃慢慢说,谁叫你又跑出来做啥了?赶紧躺到炕上歇着,将养你的病去,我会给娃比方着说清楚的。只要你的病将息好了,咱家的什么事情都好说。”说着她就强把牛保民扶回到上房屋里去了。
  刘碧霞再次从上房屋里出来,就不住地一个劲小声数落起牛德草来:“你看你这娃,今日把你大气成啥了?你现在也是老大不小的人,该懂点儿事了。你大他一辈子为咱这个家把心力都操劳尽了,你要知道他现在心里一天有多难为,过咱这个日子他有多熬煎?你不在其位,不谋其事,不知道内情—不容易啊!你怎知道,他在世如果不给你把这婚结了就死不下呀!我实话给你说,你大那病不敢生气,你可千万不能再让他生气了。”母亲刘碧霞说着说着,忍不住就啜泣起来。为了了却父亲的一桩心愿,让父亲心里不生气,病体能够日见康复,牛德草这时候心里再想不通嘴里也都不再说什么了。他纵有再多的委屈,再多的苦楚,这时候也只能独个儿把苦水一口一口地往自己肚子里吞。只见他的喉结蠕动了两下,咽了两口酸涩的泪水—默许了。一切他都忍着,一切他又都直面现实,承受下来。他决定要去做一件自己实在不愿意去做的事情—这是现实给他带来的不公,对此他有什么办法呢?
  牛德草遵从父亲的指令,不久就结婚了。他结婚的仪式很简单,冷冷清清,一切都是得过且过,凑合着的,一点儿都不讲究。迫于当时艰难的时势,他家没心思张灯结彩、鼓乐庆贺,更没心思摆酒设宴,邀请亲朋,只希图以此得以了结父亲最后一个可怜的夙愿。再说这时候社会上也已普遍开展起了“破四旧、立四新”运动,全国各地、角角落落都在砸烂“封、资、修”的黑货,移风易俗,谁还敢再按以往的那些老套数办事?加之他家现时也已经是庙东村生产大队内定的漏划地主嫌疑,正背时晦气着的,亲戚朋好友们一个个避之犹恐不及,他家不请就更乐得不来省事了,谁还敢没事找事,到他家来拉近乎?甚至连晚上到他家闹新房来的人都很少,稀稀拉拉的,没一点儿人气。然而,这回他家所举办的这桩婚事越草率,邻里们评价起来,倒越显得他们家能够紧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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