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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续前缘-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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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达面色一变,牙关紧咬。
两名禁卫如狼似虎一般扑了上去,几下踢开旁边要阻拦的元人,上前一步向此人脸侧一撕,刷的一声撕下一张面具来。
面具下赫然便是摄政王!只不过他神情呆滞,双目发直。
众人尖叫起来。
柳庭光冷然:“这样粗糙的易容,若非有头巾遮掩,也敢献丑!”
第62章 时谨
薛池不是没见过热闹。却没见过这样万众一心的热闹。
无数人在耳边呼喝着:“踏平元国!”
其气势汹汹——宝宝心里怕啊!
那一队元人使臣在禁卫的包围下,连反抗也不曾有,脸色灰败的束手就擒了。
薛池从人缝中去看呆滞的摄政王,只觉他并不大像印象中的那个人,只远远的看不太真切。
这一桩变故在三天内就传遍了平城,各种真相也众说纷云。
最鼻子有眼的一种说法是元人与成国某势力勾结,绑了摄政王,用了金针封穴之术令摄政王浑浑噩噩,又用了凌零子母香来控制摄政王。这种香分子、母两部份,佩子香的人会在无意识状态下跟随佩母香的人。因此摄政王一直混在元人堆里没被人察觉。
薛池觉得这种说法是有人有意传出来的,不然怎么连元人用了什么香都说出了名目?
只这成国与元人勾结的势力就叫人浮想连翩了,简直是为太后和小皇帝量身打造的!
薛池那是家生的太后皇帝党啊,妥妥的早就贴好标签了。
以至于薛池在给老夫人请安时被融妙给鄙视了一脸。
薛池翻白眼:神马玩意儿?!
虽然平城正在继续戒严调查此事,城门紧闭,但紧接而来的中秋节是不能不过的。
薛池也是皇亲国戚,宫中的中秋宴她自是不能缺席,宫中来了车马接了她入宫。
薛池先见了太后和小皇帝,小皇帝较先前少了一分活泼,似乎一夜间长大了些。
而太后依旧妆容艳丽,华服加身。非但不见颓然,反倒全身满是战意。
太后见薛池来了,笑着拉了她的手:“我让人依着你的尺寸替了你做了两身宫装,中秋宴上就穿着罢。”
等薛池见着这两身宫装,不由咋舌。看来太后不但要武装自身,就连和自身相关的人她都要一并武装起来。
这两身宫装简直前所未有的漂亮,一套是湖绿色的,面料细腻而泛着柔光,裙摆上细细的缀着珍珠,看着就像月夜下的湖泊,反射着粼粼月光。
一套是大红色,完全看不出织线,只是一团浓烈的红,绣娘将一根根尾羽绣得活灵活现,便如火凤临世一般。
一套雅致清新,一套热烈张扬。
薛池爱不释手,最末害怕太张扬了引人妒恨,点了湖绿色的。
定了衣服,相应的首饰也一并送了上来。妆扮出来揽镜一照,薛池来了兴趣,让拿了脂粉过来,自己运用超时代手法上了个妆,一众宫人看了纷纷说是仙女儿下凡,捧得薛池飘飘然的。
“表姐。”
童音传来,薛池转过头来,见是小皇帝。
小皇帝抿唇一笑:“表姐这样穿好看。”
薛池不由被他笑得心中一软。
如今正是风尖浪头上,一会宴会上不知要受多少眼刀,照薛池的想法,这次宴会不如装病避开去。
现实并不会反转,这件事还真有可能是太后做的,并且她现在控制不住这盘棋了,不然的话,太后应该是轻描淡写,不以为意。而不是这样从头武装到脚。
可是……总归她薛池沾过皇帝和太后的光,此时见势不好就闪人,成什么人了?总归不过是受点闲气罢了,也在一边替太后接个话,递个梯子,方不负小皇帝的一番情谊。
想到这里,薛池便笑道:“我也觉得不错,一会可要站得离皇上近点儿,多让人看看,免得锦衣夜行了。”
小皇帝闻言,眼前一亮。生在皇家,他本就比一般孩童老成一些,此时自然明白薛池的意思。只因这阵子他见了许多表面更恭敬实则更疏远的态度,薛池这样的才更难得。
及至入了夜,宫中花园点起千盏灯,照得如梦似幻,宫女们衣裙飘飘束手立于一侧,丝乐声幽幽响起,好一派景象。
受邀宫中中秋宴的除了宗亲和外戚,另有朝中各重臣。一时园中衣香鬓影,低语轻笑。
薛池并没去园中,只在畅音阁中陪太后皇帝看戏,只每有人到场,必要先来拜见太后皇帝,太后必要问上几句话后再令其退下,因此这戏并没看全,反复中断。
忽然远远的传来一阵骚动,薛池循声望去,只见一群人面上带着笑,簇拥着摄政王而来。
薛池偷眼看了看太后,见她果然笑容一滞。方才这些人一听可以退下,忙不迭的就跑了,如今却都团团围着摄政王奉承,太后面上怎么过得去?
薛池又看摄政王,见他比周围人都高了一头,头上束着玉冠,身上披着件玄色绣金大氅,长眉入鬓,眼如寒潭映月,面部线条精致,神情略有些倨傲,缓步而来便引万千注目。便是薛池这样心有所属的人也由不得多看他几眼。
薛池只暗中称奇,那日见他呆滞消瘦,竟这几日就养得丰神俊朗了?
太后和皇上起身相迎,互相见过礼后,摄政王在另一侧的高座上坐下。
太后面带微笑:“摄政王看着气色不错,哀家也就放心了。”自出事以来,摄政王这还是头一回入宫,太后此番见他是何种心情却不得而知了。
摄政王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太后又道:“从元人口中问出些什么不曾?”
摄政王淡淡的瞥她一眼:“事涉机密,不可泄漏。”
他一开口薛池就惊了。从前她与摄政王相遇几次,每次她都在精神高度紧绷中,不是慌乱就是惊慌,并没有仔细去听过他的话音。
而此刻不同,她听熟了时谨的声音,再一听摄政王的声音,立即就发现两人音色几乎一致,不过时谨说话平稳低沉些,而摄政王语调清冷略带点讥诮。
薛池一时惊疑不定的看着摄政王,耳中听太后笑着转开话题,说起这出戏来:“……德音班唱这出《仁贵传》是最好的。”这刘仁贵传说是个忠义之人,他种种事迹中包含一条:照顾了寡嫂和侄儿。太后特意挑了这一出戏来唱,内中含意不言而喻。
摄政王闻言,将手搭在扶手上,指尖轻轻的敲了敲:“他们唱的《赵后传》也不错。”赵后是史上最恶毒的皇后,在齐恒王死后先是垂帘听政,后伐害齐王室,牝鸡司晨,以赵姓取代齐皇室刘姓,窃国成功。
太后闻言,顿时面色发白——罪名太大,她担不起!
除了薛池这个不懂这个世界典故的,其余人都听得胆颤心惊。
太后打起精神笑道:“不过是看戏罢了。哀家得了一坛子碧湖春,难得佳酿,不如予摄政王压惊助兴。”
这碧湖春是近乎失传的三大美酒之一,寻常难得,然而太后却怕摄政王拒绝一般,扭头对薛池道:“妩儿,你呈过去。”
薛池一怔,就见旁边的余公公低着头端着个托盘上来,盘子上放着个细颈长嘴大肚小银壶。
薛池一则不是寻常宫人,而是贵女,令人不能随便像宫人一般拒绝。二则薛池是太后侄女,这也是一家人亲近亲呢的意思,更不好拒绝。
这点道理,薛池一想也明白了,虽然百般不愿,转头一看坐得笔挺的小皇帝,便想着只当还人情了,咬着牙端着托盘往摄政王去。
众人不由齐齐看着薛池,暗有看好戏的心思。
摄政王是被先帝惯坏了的,虽则并没有养成纨绔性情,但他说要不给谁的脸面,便连先帝他也敢翻脸。
今日太后怕失了帝王颜面,不肯叫小皇帝低头,却叫个侄女儿来使美人计,只怕所期落空,更为丢脸。
薛池越靠近摄政王,就越心慌气短,众人隐含期待看热闹的眼神更令她如芒在背。她勉强着走到摄政王面前,微微屈膝,将托盘放到桌上,执壶倒了一杯浅碧色的酒,端起来双手呈上:“摄政王殿下,请。”
他坐着,她躬着身,不敢看他面容,余光只看得到他的下巴。
在一片寂静之后,却见他微微勾了唇,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抬手接过酒去:“好。”
他仰头一饮而尽,众人不免暗吸一口凉气。
薛池茫然的抬了头,正与他目光对上,他眸光璀璨,唇角含着笑意,耀眼得有如骄阳,令人不敢直视。
薛池忙退至一边。太后舒了口气,摄政王喝了她的酒,总不好再言语相逼!
看戏告一段落,众人转移到保和殿宴饮。
薛池觑了个空偷溜出来,走至花园一角,心乱如麻。
一样的声音,突兀的笑容,他姓“时”……
“你怎么出来了?”
这个声音让薛池一惊,她骤然转身:“摄,摄政王……您怎么来了?”
摄政王披着披风,站在一侧,挡住了树上挂着的灯笼光线,他的影子将薛池完全的笼罩住,顿时让薛生出了被困之感。
他不以为意的走近了一步,语气轻缓,与之前在畅音阁与太后说话比起来几乎可以算得上温柔了:“我来找你的。”
薛池退了一步:“找我,做什么?”
摄政王再上前一步:“你不是猜到了?”语调寻常,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薛池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连连后退,绊到树枝往后一仰,却被他伸手一揽,手掌贴着她的腰扶住了她。
光线从他的肩头泄下,照在她的面上,今天精心的妆容打扮显露无疑,他露出笑意,更温柔了几分:“你今天很美,有如明珠一般。”
他身上的松香味钻入她的鼻端,薛池大口喘起气来:“你,走开!”
摄政王看了她一阵,微微的蹙起眉,片刻后眉头舒展,低头俯在她耳边:“你不是说喜欢我?这么大胆的直言,我从未听过,我心甚悦,我决定……接受了。”
tmd,他还偷听!薛池的声音有点尖锐:“我喜欢的是时谨,不是摄政王!”她喜欢的是温和沉稳的时谨,不是这耀眼恶劣的摄政王!
摄政王很愉悦的低低一笑:“本王正是姓时名谨。”
第63章 初吻
时谨的笑声低低的,像琴弦在薛池脑海中突然被拨动,虽然动听,但也震得她头晕,薛池挣扎着保持清醒,抬手要去推他,然而她不算小的力气也如蜉游撼树一般不起作用,反倒使时谨下意识的收紧手臂,两人贴得更近了一些。
“我,我喜欢的是另一副容貌,另一种性情,怎能因名字一样而视做一人呢?!”薛池急了,她对摄政王时谨有种老鼠见了猫似的畏缩,也许是出丑均被他看见了?觉得一眼就被他看穿,翻不出他掌心似的。调动演技好好说话还行,要谈情说爱——还没拿过奥斯卡呢!
时谨挑着唇角看她:“人有千面,静躁不同,彼时谨,此时谨,都是我。”
薛池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时谨看了她一阵,抬起另一手摸了摸她的脸。四根指头托着她的下巴,大拇指却在她唇上磨娑。
薛池只觉浑身通了电一般一抖,双目怒瞪着他,两手拉住他的手腕就要推开。
却不知她这带了怒的样子十分可爱,时谨敛了笑意,眸光微沉,进而垂下眼帘,俯首将凉凉的嘴唇贴上了她的。
薛池脑中轰然一声响,呆愣愣的再不知如何反应,只觉时谨反复磨蹭碾压着她的嘴唇,一张嘴,含住她的一片唇瓣轻轻吮吸。
便有千朵烟花凌空升起,重回七夕那夜,那人在火树银花下走来,满街的光华都聚于他一身……是彼时谨?是此时谨?
时谨用力的向她贴近,舌尖不费吹灰之力的侵入了她的唇中,这样的交缠出乎意料的香甜,然而始终有种不够的感觉。他步步紧逼,薛池踉跄后退,终于脊背抵在树干上,退无可退,被动的承受他的唇舌,迷糊间觉得思绪都被他索取吞噬一空。
时谨意犹未尽的直起身,看她迷迷瞪瞪,满面绯红,双目水盈盈的,不由极其温柔的帮她理了理头发:“真乖。”松开了揽着她的手臂。
失了初吻,身魂被冲击的某人靠着树杆就往下滑。
时谨眼疾手快的捞起她,彻底的抱在怀中,她只到他肩部,怀抱居然十分契合;时谨顺手扯了披风将她一起裹住。
薛池要挣脱他的怀抱,语气虚弱:“……你怎么能轻薄我……”
时谨扬了扬眉:“哦?我以为我们是两情相悦。”
两情相悦个鬼啊!
“你原先,不曾,怎么突然……”薛池说得零碎,但时谨一下就懂了她的意思:“原先并非我真实模样,总觉不便亲近。让你久等了。”
“……求你让我等下去!”薛池说着挣扎起来。
远处突然有大团灯光移动,想来有一群人拎着灯笼靠近,薛池一下不敢动了,反而把脸伏在他胸前。
来人离了几米远站定,为首的人看着是位官眷,她惊疑不定的见礼:“臣妇参见摄政王殿下!”一群人福下身去。
时谨的嘴唇碰到薛池的耳朵,害她瑟缩了一下。他松开了禁锢她的手,轻声:“若要划清界线,现在便离开我的怀抱。”
简直恶劣到令人发指!她现在露了脸,还有活路吗?她虽然是太后侄女儿,但到了摄政王面前也就只是个庶女,妥妥会被太后打包给他当妾好吗?他们初见面,他就取笑要纳她为一百零八房妾室,难道要一语成谶?!
时谨倒是有意的沉默了片刻等她反应,稍后才道:“你们退下罢。”
众人应喏,拎着灯笼远离。
彼此窃窃私语:“……披风下裹了个人吧?”
“殿下看着心情愉悦……”
薛池气得要死,找回那点理智,立即施展女子防狼术。不料她这些防身术对付没有武功的普通人没问题,对付时谨这样有真功夫的人却是有如嬉戏一般。时谨左挡右压将她困得更紧了,竟笑出声来:“何处学的三脚猫功夫?”
累得喘气的三脚猫:“……”
薛池怒气上头下也很敢说话:“总之不算!我喜欢的是我以为的那个人,不是你!方才也是权宜之计!”
时谨脸一沉:“在本王面前,没有人敢说话‘不算’!”
一股气势压得薛池立刻萎了,只敢腹诽:
刚亲过呢!人家的初吻啊!翻脸比翻书还快啊?看不出你有点蛇精病潜质啊!
时谨语气稍缓,附下头又啄了她一下:“现在情形还略有点麻烦,你等着我……嗯?”眼帘微抬,长长的睫毛下眸光半露,有点危险的样子。
薛池不敢不应,又不甘答应,于是呵呵笑着蒙混过关。
时谨其实并不在意她答不答应,低头扯了披风带子,解下披风系到她身上:“裙子很漂亮,可惜秋夜寒凉,披着吧。”
他握着她的手拉着走,在一个岔路口停住:“我还有事,你不要在宫中逗留,早些回去。”
薛池喜,仰起脸高兴的看着他。
时谨目光一动,突然故意的指着一边树上:“我派个暗卫形影不离的保护你。不过,要紧的是你自己别找事——乖乖的。”
扑的一声,是哪里飚出了一口暗血……?薛池表示,她想静静。
时谨又啄了她一下,微微一笑,抬手摸摸她的脸。在薛池控制不住打他之前转身离开。
薛池看着他的背影:尼玛怎么好像他更光芒四射了呢?肯定是吸了姐的元气!男妖精!
这么一想,薛池觉得站都站不住了,两腿发飘,一手撑住旁边的树杆,一手按着胸口。
报应啊!
想当年她相当强势睥睨不屑的以气势压得想向她递情书的男同学黯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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