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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明画卷(vip完结)-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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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相信
枫园,大厅
酒阑人散之后,厅内空空旷旷,有萧索的意味。
听李进忠禀了一干夫人小姐已乘车离开,仪华就与王蓉儿、郭软玉、李映红三人说了几句,便道:“今儿都饮了几杯酒,又闹腾了一下午,你们也该乏了,都回去歇息吧,明早的省安也免了。”
王蓉儿将了将二郡主鬓角的碎发,将熟睡在怀里的二郡主交给乳娘,然后站起身向仪华福了福:“今日最累的是您,您也早些回寝官休息。”停了停,欲言又止了须臾,终是低首告退道:“臣妾告退。”说完带着乳娘、婢女,使是离开。
见王蓉儿这样就走了,李映红愣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看仪华、郭软玉,双唇微微嚅动,似要说些什么。
仪华呷了一口盼夏刚赖的热茶,抬头问道:“映夫人是有什么要说吗?”
李映红本想问李婉儿母女,却想起王蓉儿方才事不关己态度,她就摇了摇头:“婢妾告退。”说罢没等仪华允下,径直离开。
看李映红这般退下,郭软玉秀气的眉轻皱了一下,道:“自前段时间,蓉次妃打理王爷的生活起居后,与李氏关系有些疏远了。”说着扭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大郡主,许是看些顾忌,便也起身告退。
等郭软玉走远,李进忠突然凑到仪华的身边,小声道:“玉夫人对映夫人有些情分,可惜映夫人蒙了心眼。”
果然当局看迷旁观看清,没想到李进忠倒看得透。仪华想着,不由多看了李进忠一眼,就另吩咐他道:“去偏厅叫陈妈妈。”话还设说完,偏厅的帘子一掀,陈妈妈抱着曦儿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迎春、喜冬两人。
仪华见了陈妈妈怀里的曦儿,脸上不由自主地带了笑容:“曦儿睡了吗?给他喂了汤饭没?”
“半个时辰前就吃了,又在偏厅闹了一会,这才刚睡下。”陈妈妈抱着曦儿走过来,近距离才看见仪华即使是笑,也掩不住的一脸倦意,不由心疼道:“您身子才康泰不久,可经不起这么折腾。这会天都要黑了,就回去歇息了吧。”
三个月的懒散日子过惯了,今日一下应付了十几位夫人小姐,席上又饮了几杯酒,确实有些吃不消,可是阿秋从午时那会走了就没回来过,她总不能不管阿秋……还有李婉儿母女俩的,也不知道朱棣是怎么安排的?
想到此处,仪华头就突突的疼,她揉了揉太阳穴:“我没事。嬷嬷你先带曦儿回去,至于……”说着抬头在身边几人身上一扫,搭了李进忠的手起身道:“迎春、喜冬你两和嬷嬷回去,盼夏你随我一起。
陈妈妈心里虽知道,可见仪华脸上的疲倦还欲再劝说,盼夏已伸手搀着仪华往外走。
主仆三人一路过穿堂,向后罩房行去。
枫园的后罩房,是一个巴掌大的小地方,统共上面一明两暗三间正房,左右各有两间厢房。而这七间屋子之间的空地,也就两个甬道大小,里面仅有一株过檐的老槐树。因为实在太小,便没有人使用,平时都是一把锁将它掩上。
这时,穿过月洞门,来到见罩房入口,就见入口处两扇门扉紧闭,一把大铁锁从外面锁上。仪华一看这门户紧闭,也没去思门口怎守了四名内侍,已讶然开口:“婉次妃他们已经离开了?”若是离开了,为什么阿秋还没回来?
三名内侍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呐呐无语。
仪华登时明白,当即只觉额头愈痛,不由又揉上了太阳穴:“人还在里面,怎么就将门锁起来了?良医呢?给三郡主请脉没?”括中犹带一份火气。
三名内侍窥仪华脸色不虞,不敢再吞吞吐吐的说不请。忙一五一十地将事情述了一遍。
原来阿秋和乳娘带着三郡主前一脚才来这里,后一脚陈德海就带了李婉儿主仆三人来了,又拨了四名得力的内侍在里面伺候,便不由分说的将人全锁了起来,再安排了三名内侍在外守着,就不闻不问的走开了。
听罢,仪华也知锁门是朱棣的意思,她不好对此多加置评。不过朱棣这样不请不楚地将人锁了,还是锁了一名有生养的次纪,总是说不过。再说三郡主受伤与她有关,朱棣现在不知道爷没追究,难免以后不会说些什么,还是得让他当面知道才行。
一念闪过,仪华心中巳定,这便命了眼前三名侍人,一人开锁带路,一人去请良医,一人去请朱棣。
后罩房,上房
眼下已是秋末冬初,不到酉时天已又黑又冷,尤其是这少了人烟气的屋子,就算点了明灯烧了炭盆,也架不住浓浓的凉意。
李婉儿木愣的靠在内室的炕上,两个婢女瑟缩的守在一旁。寂静的院子里,听到下铁锁的声音,李婉儿像突然活过来一般,扔掉身上的手炉就猛地下榻,一边往房外跑一边期期艾艾的叫道:“王爷——”声音戛然而止,脚步一下刹住。
李婉儿仿佛设看见挡在门口的四名内侍,只倚在门上呆愣愣地望着仪华,机械地动了动唇:“王妃?”话一落,颊上霍然一红。她忙以帕掩嘴,就是一阵咳嗽。
即使光线昏暗,仪华也没错漏李婉儿眼里深深的失望,但白间李婉儿看向曦儿怨毒的眼色,她此刻依然记忆犹深,所以对于李婉儿她一丁点的同情也没有。而且今日李婉儿会被锁陋室,也是李婉儿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不过显然当事人不这样想,尤其是在看见一脸欣喜冲到门口的阿秋,李婉儿下意识的将一切原罪推给了仪华,她伸出掩口咳嗽的右手,颤巍巍地指向仪华:“王妃您因为伤了三郡主,所以才将臣妾母女关在这里?”
四下不明所以的几人,一听李婉儿这番言论,齐齐惊诧的偷瞄仪华。
仪华皱了皱眉,看着李婉儿没做声。
李婉儿现在正如溺水之人,自紧抓浮木不放。她见仪华缄默不语,心里不禁一松,又步步紧逼道:“难怪德公公在的时候,阿秋死抱住三郡主不放,还甘愿待在这不走。若不是乳娘发现了异状,臣妾还……”说着巳泣不成声,垂泪质问:“王妃为什么?”
阿秋当时六神无主,毕竟刺伤三郡主的罪名,即使贵为王妃也难以抵罪。因此她只好留在这里掩饰三郡生受伤的事,却最后还是让李婉儿主仆给发现。现在听李婉儿这样质问仪华,阿秋生怕挡在门口的这四名内侍信了李婉儿的话,她忙向着李婉儿跪下地,慌乱乞求道:“婉次妃,都是奴婢所为,王妃全不知情……奴婢是害怕受责,才不敢离开,一切都是奴婢的罪……”
阿秋哭得声泪供下,李婉儿听得身心俱松。
仪华却听得满怀感动,又想起当年相依为命的日子,眼里瞬时就模糊了一片:“阿秋,你起来,没事的,你相信我。”盼夏本聪慧,又比寻常女子多了分胆量。她听仪华这样一说,忙央了那四名内侍放行。到了上房门口搀起阿秋。
李婉儿见仪华这般行事,竟像是不将伤三郡主的事放在眼里,她心里莫名地一阵不安。
正在这时,罩房外一阵有杂之声,片刻就见一片黄黄的光晕照来。
天巳全黑了,罩房内的人还设看到来人的影子,仪华己搭着李进忠的手迎了过去:“王爷,您来了!”
听到仪华的声音,陈德海忙持着提灯跨过了院门,躬身叼念道:“王妃,这儿路黑,您仔细脚下。”小片的黄光照亮了仪华周边方寸之地,仪华客气的向陈德海笑道:“有劳德公公了。”
说话的功夫,四名持灯的内侍围着朱棣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名良医一名药侍。而躲在房里不敢出来的两名婢女与乳娘,也全都跑了出来下跪行礼。
朱棣不耐的一挥手,众人谢礼起身。
“王妃,你让本王来何事?”朱棣站在院中,望向昏黄灯光下的仪华:“现在时辰不早了,你又应酬了一下午,早孩回去歇息。”
仪华未及答括,仍立在门口的李婉儿枪先一步,未语泪先流:“王爷,三郡主被刺伤了,手指好几道血口,都是圆点大的血窟窿呀……难怪她今日在宴席上哭了……”
这话一出,众人一怔。
话里虽没指着仪华,却只要今日在场的人,都知道三郡主是在仪华怀里哭的。如此,刺伤三郡主的人,最大嫌疑便是仪华。
仪华知道众人的目光看来,她却只抬头望着朱棣:“王爷,先让良医为三郡主看伤吧。”
看着一脸坦然的仪华,朱棣很有几分意外。他原以为仪华是将三郡主掐哭了,却万万设料到仪华居然如此大胆果断,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刺伤三郡主。难道她就没想过事迹败露,她这个王妃也做不成了?或看就笃定自己在知道她刺伤三郡主后,还会站在她那一方?
念头仍在脑中盘旋,朱棣却巳同意了仪华的话,举步向上房走去。
仪华看了心头一松,抬头瞥了一眼愣然的李婉儿,不由自主地翘了翘嘴角,也朝上房走去。
第142章 服软
这后罩房虽遗弃多年,但王府陋室也强于一般殷实之家。屋子里火炕、座椅、褥子、炭盆、香炉……一样不缺,又燃了三、四盏灯台,不大的屋室一下明耀了起来。
寒冷刮风的夜里,灯火总令人向往,但垂手侍立在屋外的十来名侍人,没一个敢觑一眼,都背对着屋子并排站立。他们中只有李进忠有点胆子,立在窗沿外面,缩着脖子往没糊纱的窗框里望。
一望之下,只见朱棣、仪华一人坐在炕几的右边。一人靠在褥子待在炕几的左边,他们身旁分别有陈德海、阿秋两对立而侍。往下末位的座椅上,由李婉儿陪坐着;她的对面是两椅一几,一椅坐着抱三郡主的乳母,一椅坐着为三郡主包扎伤口的良医。
大概是十指连心,上药包扎的过程里,三郡主也断续的哭着。每听到了一声猫儿似的听声,李婉儿就嘤嘤低泣几声,却又忙咬泛血丝的唇忍住,一副咽下委屈吞下泪水的模样。
仪华没有李婉儿忍受哀痛样子,但她的心里却十分不好受。她听说过三郡主犯病、喝药,几乎都不会哼一声,可见那时她下手有多狠。现在回想起来,她怎么也不敢相信,白已竟用谷粒粗的金针扎了婴孩指尖,甚至还因慌乱错手,在三郡主手背上划下一条深长的血痕。
时间一点点流道,仪华的心在凌迟。
越小半个时辰后,良医处理好伤口,朱棣问道:“她怎么样了?”
医者父母心,何况是对一个体弱的女婴?这使深谙谨言慎行的良医,也忍不住带了一丝怒意:“伤三郡主的人,是蓄意为之,此人下手极狠。三郡主手上的伤口不浅,又延误医治时辰,这伤痕是消不了了。”
闻言,仪华紧闭的双日动了动,一滴泪水无声的从眼角滑落。
李婉儿亦哭,泪如雨下,像断了线的珍珠从脸上滚落。却是不敢放声大哭,便转过身,用双手捂了脸,任谁也没看见那双水眸里一闪而逝的异光。
一时间,屋子里只有呜咽的啜泣之声,一种肃穆的气氛漫向四周。
“陈德海,你送李氏母女回去。”隔了许久,朱棣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德海,下命道:“三郡主身体赢弱,你明日找一名乳娘一名医女留她身边伺候。”
乳娘听到还要找乳娘伺候三郡主,她哭声歇了一歇,似乎在想:不是已经有她伺候了吗?
陈德海怜悯的瞥了一眼茫然的乳娘,就领了朱棣的话。不一会儿,他就在房外备了肩典,让一名嬷嬷抱了三郡主,另有两名膀大腰粗的嬷嬷架起乳娘往外走。
没反应过来的乳娘,任由嬷嬷把她一直架到门口,才如梦初醒一般,开始发了疯似地挣扎哭喊,却只喊出了一字“王”,已让人一把堵住了嘴,随即就听到一声斥责远远而去:“你谋害三郡主,还敢反抗……”
飘远的声音传到屋内,仪华终于睁开双目,她看见朱棣脸色铁青,浓眉都要挤到了一块儿。
而李婉儿却盯向仪华,久久不能移开眼晴。
原来如此!
先前仪华挺直了腰板的话,原来仰仗的是朱棣的维护!
难怪她敢……
“婉次妃,小的已在外备了轿,还请您早些回去歇息。”陈德海带了两名面生的婢女走了过来,打断了李婉儿的凝视。
李婉儿移去目光,见了那两名婢女,她无血色的面上,刷的一下又白了三分,一时竟怔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两名婢女得了陈德海的眼色,对看一眼,就上去一左一右扶李婉儿。
李婉儿顿时激了一下,涣散的目光有了一丝清明。她任陌生的婢女扶她走了几步,在经过火炕的地儿,她停下又望了一眼炕上的两人,才福身告退。而望去的那一眼的瞬间,她觉得自己生下三郡主的这一年里,她毁掉了过往几年来隐忍换得的优势,仪华却在生下曦儿的这一年里,转劣为优。
李婉儿乘轿走后,院子里静得出奇,连呼吸声也可闻。
留在屋内的良医,似乎察觉到什么,大气也不敢出一下。阿秋也很害怕,却不低头收敛气息,只是频频担优的望向仪华。
仪华为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勉强保将了温和的语调,道:“阿秋让李进忠送良医回医馆。”
良医听了忙去觑朱棣的神色,见朱棣无异议,恨不得立马飞奔出去。可阿秋却迟迟不挪动脚。
见状,仪华又向阿秋投了个放心的眼神,阿秋虽还是放心不下,但想着仪华如今身子金贵,终是依话离开。
等他们走了,屋子里便只留了朱棣、仪华二个人。
仪华捧着手炉轻轻地抚了一下,又抚了一下。如此无意思的抚着,心里却组织着语言,是该说声对不起,她没想到自己会下手那么重?还是说这一切是为了王府、为了小郡主的声明着想,才不得以出此下策?可俗括说将心比心,她想若是受伤的是曦儿,那么自己肯定不能原谅,不管有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样想着,所有的话到了舌尖,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时,朱棣胸中的怒气却再抑制不住,他一起身踢开将炕前的一只炭盆踢翻,烧得火红的碳什四散滚开。
仪华很吓了一跳,一声惊叫脱口而出:“王爷,您……那是火呀!”声音里是掩不住的焦急。
在外听得声响的阿秋,更是吓得惊恐不已,即刻带了内侍冲了进去。见满地散着冒火光的碳什,几人忙找了火钳去检。
“出去!”朱棣目光扫向他们,面庞已染上一层怒色。
几人在朱棣目光扫来时,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形如惊弓之鸟的退下。
在内室门帘放下后,朱棣转动目忠,盯着仪华半晌,突然大步走去,一把抓住仪华的手,俯身怒骂:“该死的!你有没有脑子!那种场合你竟然敢……敢如此胆大妄为!你想过被发现的后果没?你还要不要命!你还要不要做这个王妃!”
仪华被骂道一愣一愣的,全然呆怔住了。
朱棣见她那样又添了一把柴火,怒气更炙:“蠢女人!亏你还生养了朱曦,你就没一点自觉?你就不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一想?有一个有谋害罪的母亲,他们这一辈子也就看到头了!”吐了口浊气,咬牙切齿道:“若她是个正常人,你那样刺激她,她会不撕扯挣扎?还会一动不动的,就猫叫二声?你一个行动不便的孕妇,能止住奋力反抗?啊?你说呀?怎么不说了,你不是聪明的很吗?哼,自以为是!”
仪华这回有反映了,她哭了,委屈的哭了。
是,朱棣说得没错,她是胆大妄为了,是鲁莽行事了。可她这拌做,为的是整个王府,甚至也是为了他!再说不是没有被发现吗?而且还成站的隐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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