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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晌清欢-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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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说小阿哥并没有得病,福晋便将阿哥留在府中单独照看。”
  轻抿了一口,苍白的嘴唇被热气晕染上一丝红润,但很快又消散:“你去打点一番,莫要让人苛待了他,另外告诉谷雨和眉筝在爷回来之前,低调行事。”
  东珠应了一声,刚要退下,礼玳叫住她,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时元寿怎么办。
  试着抬起手,依然颤抖,顿了一下,礼玳道:“我说你来写,之后将它交给十三福晋。”
  东珠不敢怠慢,立刻赶到了十三贝勒府中,和卓还不知道礼玳得了天花的事情,得知东珠的到来很是惊讶,东珠大致说了经过。
  天花,听到这个词和卓也不免愣了愣,但很快回过神:“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东珠将手中的信递了过去:“主子让奴婢把这个交给您。”
  拆开信封,和卓快速的看了一遍,正色对东珠道:“回去告诉乌兰尔苏,让她不用担心,定不负所望。”
  出了贝勒府,东珠马不停蹄的来到雍王府,守门的小厮认识她,很容易就进来了。
  东珠是侧福晋身边的贴身丫鬟,弄几分脸熟总是好的,抱着这样的心思,小厮问道:“侧福晋身体可康复了?”
  因为天花太过恐怖,怕引起恐慌,对外说的都是侧福晋外出休养,对那些个主子瞒不住,但是对这些丫鬟仆役还是瞒的死死的。
  东珠:“福晋还在休养,别院的东西用不惯,我回来拿些东西。”
  还有这样的闲情,想来病不重,小厮笑道:“姐姐快去吧,小的就不打搅了。”
  主子不在,小阿哥又搬到了其他地方,水榭自然就没人了,周围都是空荡荡的颇有种凄凉的感觉,东珠吸了吸鼻子,现在可不是哭的时候,自己还有要紧的事做呢。
  当初走的匆忙很多东西都来不及收拾,如今想要打点,就需要回来拿了。也不需要去库房,东珠在雕花彩绘的大床边鼓捣了一会儿,很是费劲地抱出一个小箱子,从怀中掏出钥匙打开,里面银光聚现,满满的都是二十两一锭的银子。东珠拿了一些放在口袋里,想了想又拿了几锭。
  元寿的住处离水榭较远,需要穿过花园,任务在身东珠不敢耽搁也怕遇到别人,一路疾行,当看到一株艳丽的牡丹时,东珠就知道不妙了,最不妙的是牡丹边的人。
  年氏叫住想要绕道的东珠:“我又不是洪水猛兽,你跑什么,我问你,你主子的病情如何了。”语气不像是疑问,倒像是处于礼仪的随口一说。
  避无可避,东珠只能回答:“主子虽疾病未愈,但精神每日俱佳。”
  不知可否的笑了笑,面对注定下场的自欺欺人,她也打不起精神拆穿。
  这样一思索,便有了静默的空挡,东珠抿了抿唇:“庶福晋若是没有其它事,奴婢就现告退了。”
  年氏抬眼看了看她,突然笑了:“瞧你还挺忠心的,等到侧福晋……嗯?你就来我这儿吧。”
  礼玳日渐消瘦,所受的折磨东珠都是看在眼里的,恨不能分担一二,虽不说出口,心中难免回担忧她那天就……,如今被人这样随随便便如同调侃一般,心中顿时气愤不已。
  “庶福晋先前问奴婢,奴婢只道主子疾病未愈并未说病情加重,庶福晋何来这般肯定,若不是另有隐情,还是说庶福晋心之所望。”
  “……。”年氏那张艳若桃李,不可方物的脸僵硬了。
  

☆、第 107 章

  
  这个表情十分微妙只存在了几息,但东珠还是捕捉到,按照年氏平日的习惯早该冷嘲热讽一起上的。
  “庶福晋若没有其它事,奴婢就先告退了。”
  看着东珠的背影,年氏终于缓过神,方才东珠脱口而出那句话将年氏吓的不轻,现在想想她强调的该是后面一句。但也有些威胁,年氏犹豫着要不要将她杀了,贴身丫鬟死了可大可小,若是因此查了到她这就得不偿失,算了,乌兰尔苏估计早就怀疑自己了,再多一点也没什么,就看她有没有证据了。
  东珠自然不知道自己就在生死之间徘徊,她现在只想着尽快将事情办完好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主子。
  前脚到达明净堂,没一会儿眉筝就出来了,东珠将口袋交给她:“主子让你打点一番不要亏待了小阿哥,另外还吩咐道在贝勒爷回来之前,不要惹是生非。”
  眉筝悄无声息的将东西收拾起来:“主子还好吗,你一个人能否照顾的过来?”
  东珠叹了口气:“也就是你其他人我都不敢说,主子过得很不好。”
  随即又笑了笑:“不过已经比之前好些了,若是有人问起你就说‘虽疾病未愈,但精神每日俱佳’便可,这也是主子吩咐的。”
  眉筝点点头:“我知道了。”
  东珠:“那便好,主子的事就不要对小阿哥多说了。”
  眉筝没答话:“你不去看看,小阿哥近日心情不好,说不定看见你会好些。”
  闻言东珠神情暗淡了几分,脚忍不住往外挪了挪:“不用了,我还要赶着回去。”
  “东珠!”眉筝加重了语气:“主子很重要,但你也要照顾一下自己。”
  东珠感觉憋回去的泪水就要流出来:“我知道。”
  不敢在府中多待,东珠很快回到了别院,院子中正在拍打被褥的丫鬟看到她,惊恐的躲到了一边,东珠早已习以为常,面不改色的往卧房走,其中一个侍女走了出来但也停留在一丈之外。
  “侧福晋方才突发病症,此时已经晕过去了。”
  再次睁开眼睛,礼玳便知道自己又晕过去了,到底是第几次她已经记不得,这代表着什么礼玳不用想也知道,所以她将东珠赶了出去,门外她哀求了很久,连泪珠都滴落了一片,好在她现在身体衰弱,听不太清。
  礼玳拖着身体在窗边坐下,天气真好,虽然被照的有些晕乎乎的,也还是不想离开,说不定什么就没有了呢。
  她面朝着窗户,仰躺着丝毫形象也无,房间内没有镜子,礼玳只能想象自己现在的样子,骨瘦如柴,蓬头垢面?该洗漱的,若是胤禛看到她这个样子就不好了,最近她一直在做一个梦,梦里的挣扎和嘶吼是多么的真实,从梦中传到现实,她还记得嘲讽如狂风骤雨,突出的静脉在手背犹如丘壑,丑陋的面容连自己都不忍直视,但她还是很努力,是那么努力想要活下去,至少要等到他回来。可是后来梦境出现了分化,一幕是他震惊的看着自己,另一幕则不断重复着他毫不犹豫甩开她手的画面。
  而让礼玳痛苦的是,这两幕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窗户边的椅子上瑟缩着一个消瘦的身影,她好似睡着了,粗重的呼吸不时伴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痛吟,慢慢的在眼角凝聚了一颗泪珠。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东珠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看到窗前的身影,眼眶一红,偷偷的将薄毯盖在礼玳身上,这样轻微的动作,礼玳还是醒了。
  东珠忙道:“奴婢是来送药的。”
  礼玳接过碗。
  东珠继续道:“十三福晋派人来说,王爷近日就会回来。”
  礼玳将药喝完:“出去吧。”
  “是。”
  东珠轻手将门关上,礼玳还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之前在想什么礼玳已经忘了,只知道:“他回来了。”
  ………………
  巷弄里传来一声叫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随手敲两下鼓,表明现在已经是两更天,一边叫着一边往两边看,自然是没有一丝人影,满意的收回视线,眼角瞄到一旁的朱红色大门,大门之上高高悬挂着牌匾,牌匾上烫金的几个大字灼了他的眼,他啧啧了两声走了。
  打更人走过不久,一个黑影从墙角窜了出来,悄无声息的潜入进去。屋外月亮从云后钻出,牌匾上‘雍王府’三字一闪而过。
  那黑影一刻不停,一直来到一处院子,院中空无一人,烛光从窗户映透出来,黑影停了下来,在偏僻处按兵不动。
  过了一会儿,两名丫鬟从屋内出来,待两名丫鬟走后,黑影来到窗下,屋内有两人交谈之声。
  “不是说了不要再来了吗”
  “主子也不想,但今日庄子来了个奇怪的人。”
  “怎么说?”
  “那人说是南边来的,只身前来寻亲,连找了两天也没有找到,见这里有座庄园前来打听。”
  “有何不妥?”虽有些蹊跷,但还不至于为此便急急忙忙跑来吧。
  “福晋有所不知,那人说是南边来的,但口音却是地道京话,主子深思熟路之下,还是让奴婢前来询问。”
  另一人冷哼一声:“你让她放宽心,只要她收拾好东西,她不说,没有证据,奈何不得我们。”
  “我会如实禀报的。”
  “嗯,再过不久王爷就要回府,你不要再来了,免得被人抓到把柄。”
  “王爷要回府!那乌兰尔苏?”
  “放心她撑不到那个时候,即便活了下来,她还有脸见人吗。”
  那人轻笑了两声:“主子早便说福晋乃是大智大勇之人,因福晋容貌艳丽奴婢还曾不信,不想福晋才貌双全如此心思缜密,主子定当担安心,如今合力铲除了乌兰尔苏,福晋去了心腹大患,主子也得以报仇雪恨,此乃一箭双雕,可喜可贺。日后福晋得以正位,莫忘了得力之将才是。”
  另一人也笑:“我若夺得侧位,自然不会忘了你主子,小格格冰雪聪明,我见之便心生喜爱,自然会多多照拂,再说这样称心如意的同伴哪里找呢。”
  “如此奴婢便告退了。”
  “从后院走,我已经备好马车,云霞你带她出去。”
  “是。”
  不久,房内走出两名深色衣着的女子,夜黑看不清样貌,她们从房中出来,快步向外走去,直到看不见身影,黑影才冒了出来,他贴着窗户停了一会儿。
  方才的女声道:“主子生的蠢,丫鬟倒是不错,不能为我所用可惜了。”
  “主子真要帮她?”
  “她还有些价值,若是求上门来自然不好回绝,我知道她求得是什么,她被贬到庄园衣食住行,打点什么的都是钱,况且还有个孩子,我也不是那么狠毒的人,能帮就帮点吧,她手下不是有两个铺子嘛,你派人去打点一下,跟我们铺子通通气,正好那个铺子是她最后的本钱,抓在手里也不怕她翻了天。倒是没想到,乌兰尔苏还有人手。”
  “大概是从商铺里调出来的吧,她不会想到主子已经察觉。”
  “哼!明明是捡来的,还待她那么好,太后真是无眼,若不是她我何苦这般谋划,如今都是她逼我的。”
  “主子莫气,何必跟一个死人计较。”
  那人笑了笑:“我累了,歇息吧!”
  很快屋内便熄了灯火,没人看到在夜色中闪过的一抹黑影。
  

☆、第 108 章

  正值夏季,即便是夜晚是也透着一股闷热的气息,唯有到了深夜方才得有一丝凉爽,深夜之时大多数人都已经睡去。
  房中放着的冰盆只剩下细碎的冰块,但依然称职,化为丝丝缕缕的白气飘向空中,在夏季这是让人入睡的最好的药方,但礼玳显然不在此列。
  她睁着眼睛,看着窗外隐隐绰绰的轮廓,她喜欢这个地方,便让人安放了一张床榻,这样即便不用出去也能看到外面的风景,更能够在无法入眠的夜晚聊以慰藉。
  面无表情的脸朝着窗户的方向张望着,好似有什么在吸引着她的全部心神,让她再这样的深夜里依然舍不得入睡,但只要视线稍稍偏转便能看到身侧,一双手以一个扭曲的姿态死死的扣住榻的边缘。
  礼玳不知道还要坚持多久,病情加剧脸上开始长出一个个红红的小点,他们一点点长大也在一点点的摧毁她的意志,她甚至想要放弃,曾经无力的手突然拥有了庞大的力量,她想要去抓破那些,她想要撕碎自己来阻止那些刻骨入髓的痒,但最终她却只能压抑着自己。
  月色稀疏不时从云后钻出,树叶在夜风中摇摆,传出沙沙的声音,仿佛是一个人在哭泣。
  早上,“砰砰!”
  轻缓的敲门声响起,过了一会儿屋内并无反应,门被轻轻推开了。
  东珠将水盆放下,来到榻前,她张了张嘴,但看到礼玳眼下厚重的颜色时,又默默的闭上。
  大概是天气太热她的身上几乎都汗湿了,额边的头发更是一团团的贴在了额头,东珠拧了帕子给她擦汗,夏季穿着轻薄,衣服湿透后紧贴着她的身体,将病中的瘦弱的身躯勾勒的差不多。
  不多说,东珠更加心疼她的主子了。
  做完这一切,东珠退了下去,她要准备好吃的让主子能多吃点。
  东珠退下不久,礼玳就醒了,不是她不想睡而是睡不着,阳光的照射让她的脸上和身上更痒了,她不想挠就只能退避了,看来只有晚上才能待在这里了,缓慢的从榻上离开,她的视线停留在被留下的水盆上,昨晚留了很多汗,但现在她的脸上并没有粘稠的感觉,东珠来过,意识到这一点,她突然从心中生出一抹愤怒。
  再次进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东珠正准备说什么,玳道:“我要沐浴。”
  礼玳一边解开衣服,一边冷眼看着侍女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的急急忙忙离开,东珠将换洗的衣服放好,一抬眼就看到礼玳背后长长的伤痕,下手的人没有丝毫留情,每一道伤痕都带着干涸血迹。
  礼玳跨入浴桶,拿着浴巾用力的擦着身子。
  “你出去吧。”
  东珠回过神,向前一步:“奴婢来伺候主子。”
  礼玳手下不停:“出去。”
  “可是。”
  她的话没说完,礼玳突然发怒将浴桶旁边的凳子推倒,水盆发出哐当的声响滚落在东珠脚边。
  礼玳站起身凑近东珠,语气是以往没有的阴森:“你就这么想得病,我让你走你不愿意,我让你离我远一点你也不听我的,你想干什么?向我展示你的健康我的颓败?如果你要证明你的忠心我已经感受到了,但请你离我远点,我不想见到任何人。”
  东珠痛哭道:“奴婢只是想好好照顾主子,奴婢不怕天花。”
  闻言礼玳一把将她推开,怒吼:“你不怕我怕,说什么好好照顾我,你能代替我受苦吗,你不能,你不知道我有多痛苦,我有多害怕元寿也染上它,我害怕我再也不能见到他了,就像我再也见不到那未出生的孩子一样,我想他我想要抱住他,可我不能我不能!”
  她蹲下身子,抱住自己:“如果我是你就会选择好好保护自己,你出去,就当是给我最后的脸面。”
  礼玳仰面沉入水中,水渐渐变凉才走了出来,刚刚将衣服穿好,东珠就推门进来,像是怕礼玳发怒她急忙将手上的东西递了过去:“十三福晋让人送了封信给您。”
  礼玳在椅子上坐下,东珠将信放下便出去了。
  信中和卓将查到的事情详细的告知,礼玳一行行看过,目光在最后一句停留:“放心她撑不到那个时候,即便活了下来你觉得她还有脸见人吗?”从未有过的强烈愤怒在她心中凝聚,年氏和舒舒觉罗氏她一个都不会放过,都是她太过仁慈才会让她们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自己,我要让她们付出代价,她的眼睛泛起了血丝,双手也激烈的抖动起来,突然她想到什么。
  东珠不安的在院外走动,却不敢进去,一个侍女走近对她低语,她不在犹豫立刻推门进入。
  当看到屋内情景,她睁大了眼睛。
  礼玳的左手上满是血迹,她用手撕下那些结痂,尚未愈合的伤口任由着血液肆意流淌。
  东珠按住她的右手,大声哭泣:“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礼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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