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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红-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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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看着鸾枝小西瓜一般的肚子,心里可真是着急,怎么着什么都被她抢了先?明明先发现的荣若怀孕,结果她一把脉,恁的比荣若又早了一个月,还一胎怀的俩……真真是自己的克星!
  心中思算着要去请个神婆,给荣若拿点儿符卦催催日子,免得连长曾孙也被鸾枝沾去了便宜,嘴上便道:“都说南边的丫头心思比北边的细腻,瞧瞧鸾枝,这样的好事她也瞒得恁紧,应该早些儿让大人们知道的……也就是砚青福气,不然像你们那般闹腾,不小心把孩子颠着了可怎么好?”
  姨娘们都知道鸾枝先前不肯,不由个个看过来,嗔怪,又难免松了口气。
  鸾枝只作未查,这会儿想起当日挣扎,只觉得仿若前身旧事。搭着腕儿,柔声一笑:“早先自己也不晓得呢,那次出血了才知道……是妾身疏忽了。”
  老太太却因着李氏的这一番话,想起来一件大事……等趁着孩子还没出生,给这女人抬抬身价。如今既然安分了,怕是从此也不会再闹腾。
  便抿着烟斗,不急不缓道:“她年纪小,不懂也不怪她。这第一回没经验,第二回就熟稔了。”
  生一胎还不够,以后还得继续生。砚青若是不肯再纳别的女人,这就是她的命。
  “是。”鸾枝才说着话,只觉少腹微微一搐,一股奇妙的从未有过的感觉瞬间漫过全身……是小东西们在抗议自己先前的狠心么?连忙抚了抚肚子。
  这是她头一回感受到他们的动静,心中蓦地暖暖绵绵,想起那个被自己‘虐待’了的孩子他爹。
  见大灶上的仆从拿了食盒子过来,她便站起身来,对众人屈了屈膝告辞。
  作者有话要说:红脸蛋更新啦,亲们久等了*^^*


☆、第64章 凤求凰(上)

  先抬了轿子到门口;再换了马车去铺子。春末的宝德县;才下过一场闷雨;眨眼就是天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玉兰花香;那人来人往间烟火气息正浓;心情都不由得变好。
  赶车的老程回头问:“二奶奶;先去哪里?要不要派个人给少爷捎口信?”
  “说是在药铺上住着呢;就去那边吧。不告诉他。”鸾枝从车帘内探出头来,扎着桃心髻,斜插一支花簪儿,那瓜子脸白皙红润;恁的是个好气色。
  “好咧~!”老程爽快应着,打马扬鞭。
  仁德药铺高门大匾;在斑驳阳光下闪着耀眼金光,门口客人不少,来来去去间络绎不绝。
  自圣上亲自颁了嘉奖,如今生意确是越发的好了起来。
  原本的铺子依然卖药,隔壁又新辟出一间,供几个医术高明的老大夫常年坐诊。这间看病,隔壁买药,后院再特特开出一间仓库、单独置一个账房,防止像从前一样,进货的与卖货的私通,偷吃着主家的油水。
  都是沈砚青接过药铺后的新举措,生意活了,连带着把布庄那边的亏空都平过。
  “迂——”老程扯住缰绳。
  鸾枝扶着梨香的肩膀小心下地,一抬头,却看到孟安国夫妇,身旁站一名四十多岁左右的贵气太太,穿一身得宜的黛色半长比甲,眉眼与宋英些许相似,打扮得很是雍容端庄。
  鸾枝连忙过去见礼:“见过孟老爷、英姐姐。”又对那太太屈膝福了一福:“宋夫人好。”
  “果然好眼色!”孟安国笑赞。
  那老夫人不免讶异,把鸾枝礼貌打量:“这位是……”
  “就是我常和母亲念叨的鸾枝妹妹啦。早先红街那场拐卖案,她可是立了大功呢,连太后娘娘都亲自赏了红锦嘉奖!”宋英拉过鸾枝的手儿。
  宋夫人最喜女子聪敏坚强,早先又听闺女说过,小宝儿也是鸾枝夫妇所救,当下自是越发和颜悦色:“那今日去的马场便是你们家的喽?老头子前头还说,今年征兵打战,缺着马儿呢,回头替你说上一说。”
  “谢夫人抬爱。”鸾枝连忙谢过,因见孟安国手上提着几幅药,不由问道:“怎能劳烦大人亲自跑上一趟,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派人来铺子里吱一声就是。”
  宋英抚着肚子:“难得鸾枝妹妹这样贴心,原是今日去你们马场赏花,这天气忽雨忽晴的,半路上肚子莫名疼起来,怕动了胎气,就顺道过来瞧瞧。”一边说,一边凝着鸾枝藕荷色春裳下隆起的少腹:“呀,和你差不多的日子,怎么你的忽然就这样大了?”
  鸾枝脸颊微红,素手轻抚少腹:“大夫说里头窝着两个,谁晓得呢……可贪吃了,又能睡。姐姐莫非也怀上了吗?”去看宋英的肚子,却没有自己那么大。
  宋英便点着鸾枝额头戏笑道:“现在肯啦?…女人呐,心硬着硬着一遇到孩子就软了。早先你不答应,沈公子可没少去我们府上找安国下棋,下一回输一回。我那阵子本想找你过来聊聊,结果自己身上也有了,就懒着没动。这阵子又赢回来了,看他说话眼睛里也似敛着笑……我猜着你就是肯了。瞧瞧他对你多上心?”
  “上心才怪,躲在外头不肯回家呢……偏要我去请,可恶极了。”鸾枝蹙眉嗔恼。
  几个人笑起来,和乐融融。
  正说着,一辆绣金边的青篷大马车在铺子门前停下。有健朗黑衣青年走上前来,带着斗笠,看不清脸,恭敬把帘子挑开。
  那车厢内便颤巍巍下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干瘦男人,脸精而色暗红,咳嗽着。身旁有女人搀扶他,穿一身紫晶色的圆领儿半长春裳,艳红色的宽腿裙裤儿,身段高挑,丰满满的,将味道包裹得丰韵十足。几个随从作陪,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模样,冷飕飕往鸾枝这边看一眼,一群人默默进了铺子。
  见来了客人,宋英便扶着母亲上了马车。那黑衣斗笠男子恰好回头,便只看到孟安国高壮的背影,和鸾枝被挡得只剩下一角的裙裾。
  伙计颠着腿走到鸾枝身旁:“二奶奶来了?我们爷说如果看到您找他,就说他在花楼里听曲儿,没空搭理你。”
  嘻嘻笑着,挡着不让鸾枝进。
  哦呀,还听曲儿呢,这日子逍遥…
  鸾枝拂开伙计的手臂,偏要进:“着他自作多情,我是来找魏五的。住哪儿呢,进去看看~”
  几步走到后院,见一间屋门半开,门口挂着魏五洗得皱巴巴的衣裳,便推门走了进去。
  里头却没有人。
  一间清简的屋子,隔着两张小床,被褥叠得整齐,桌上还有半壶清茶、几颗花生米。那床上褥子柔软,看绣枕上的印子,竟是从京城盛云衣庄特特定制的上等蚕丝被,这样的天气盖起来正好冷暖适宜……可恶,还三五不时的派人跑回宅子里,说什么天阴褥子薄、少爷腿冷睡不着,枉自己心疼他。
  春画摸了摸被面:“啧,太舒服了~!少爷真懂得享受。”
  鸾枝见枕头下隐隐一本画册,便将它翻了出来,看一看,脸颊顿然通红……坏透了,就说他怪花招儿怎得那许多,原来背着自己看这些。
  却又好奇,想了想,不动声色往袖中一藏,蹙眉道:“是过得很享受呢,真不该破坏他的好日子。”让伙计们把床拆了,被子挪到通铺上,给大伙儿夜里盖。
  伙计一辈子也没睡过恁好的褥子,二话不说,一个字:拆!噼里啪啦,三下五除二,一片狼藉。
  梨香咋咋呼呼地跑起来:“二奶奶,前头那群人忒凶,把咱顾客都吓跑了!”
  鸾枝随口应道:“不是有伙计吗,闹事的让人把他请出去,跑来和我说有什么用?”
  梨香一紧张就说不完整话,嗫嚅道:“不是……是…奴婢是瞅着那个女人,像过年打劫我们的土匪婆子……想问问二奶奶,要不要偷偷去报官?”
  鸾枝便记起当日凄惶旷野里,那三角蒙面下男子英俊的侧脸……‘不干净的女人,我不要’。
  本能的不想去应付,只淡淡道:“毕竟人家放了我们一马,那些坑人的事,别去掺和了。土匪们都记仇,得罪了可是没完没了。”
  揩着帕子往铺子外头走。
  茶色旧木桌上,白老大夫正在给病人把脉,忽然一把黝黑檀木大椅重重地在对面一沉,坐下来一个五十岁上下的清瘦男人。八字胡子,红脸精瘦,着一身印铜钱的亮黑短褂,支着腿把周围病人精光一瞪。
  那旁边的人群顿时吓得浑身颤了一颤。
  白老大夫却眉眼不抬,依旧半合着眼睛自顾自把脉。
  几个随从不耐烦了,粗黑大掌在桌面上重重一拍:“狗…日的老头儿,还看不看病了!”
  木屑子翻飞,本是平坦的桌面赫然凹下去一只掌印。
  老大夫眉眼不动。
  乖乖,病可以不看,命不能不要啊!一众的顾客却跑了个精光。
  白老大夫这才睁开眼睛:“看病讲个先来后到,老朽只管行医,不看身份。客人要看的是什么病?”
  凤萧便去下斗笠,从帽顶上丢下来一锭金子,冷冷抱了一拳:“我们当家的命金贵。你给仔细把着,该怎么治,尽管开最好的药!”
  狭长的眸子,眼中噙着冷漠与隐忍,五官却精致,依稀可见旧日少年清爽,不比其余的随从蛮狠。
  白老大夫把手指搭上当家的脉搏,少顷叹了口气:“没治了。”
  砰!
  英姐猛一拍桌子站起来:“放…屁!我们当家的正当年,好日子多着,仔细老娘撕烂你一张破嘴!”
  白老大夫心脏都要被拍出来了,抖着胡子想要走人。
  当家的不慌不忙伸手摁住女人的手背:“有话好好说,对病人而言,大夫是天。听大夫的。”拉长的涩哑嗓音,自有一番凛冽气势,不容人反驳。
  老大夫的脸色这才稍霁,沉声叹道:“中过刀伤,利器伤着了肺,再加吃膏太久,动了人气之根本。想要有救,就要戒;戒吧,戒不好又是一条命。破釜沉舟,就看您怎么选。我这厢先给您针灸一轮,开点方子,您回去吃着,吃好了就再来;吃不好的话,听天由命就是。”
  个丧门的破老头!几名随从又要拍桌子大骂。
  凤萧连忙伸手一挡,言辞耿耿道:“烦请大夫给开最好的药,钱我们有的是,当家的命却是最金贵!我这条命是当家的所救,你若是存心治不好,就别怪我豁出去为难你。”
  英姐又惧又嫌恶地凝了当家男人一眼,抬起头来看凤萧:“二当家说到哪里去了,大哥的命要治,你年纪轻轻的也不能浪费。”
  那目光潋滟,瞳孔里倒映出的只他一人。
  当家的不动声色咳了咳嗓子,一丝阴光从眼中悄然拂过。
  凤萧迅速捕捉,连忙扯了个借口去后院躲避。
  鸾枝从侧门穿出,隔着院内春花绿树,只见一道人影与自己对面而过,莫名有些恍惚,只觉场景相熟,问春画:“那人是谁,从前怎么不见这个伙计?”
  春画红着脸儿:“那是他们的二当家,长得可帅气,可惜了眉眼一道疤。脾性也太冷漠,是女人都不斜眼多看……二奶奶可是认识他?”
  嘻嘻的笑。
  鸾枝就知道是那个人,然而现在不是从前,她可没有兴趣:“既是土匪,我又哪里认识。”
  一边说,一边走。撩开帘子,便见着凳子上翘着腿儿的英姐,今日不穿那日的黑衣束腰,却着了一身艳红的裤裙,妖妖娆娆的,勾得一屋子的伙计都把眼神儿把她身上瞄。
  鸾枝不讨厌这个女人,对她笑了笑:“是你啊,好久不见了。”
  英姐也不讨厌鸾枝,伸手点了点她的肚子,很轻,笑笑道:“原来这是你家的铺子呐~,真有钱,当日真是便宜了你。这么快怀上了。恭喜。”
  痴痴多看两眼鸾枝隆起的少腹,眼神些许羡慕。
  鸾枝不由低头抚了抚:“还要谢谢你呢。过完年才怀上的。”
  意味深长的话,当事人都听得懂。
  顺势瞥了眼英姐身旁的土匪头子,见那土匪头子也在瞄自己,眼光精光可怖……天呀,真真庆幸当日没有被她抓上山去。
  转身对掌柜的吩咐道:“拿最好的药,都算在二爷的账上。”
  掌柜的应是。
  英姐却又怕鸾枝多呆,莫名地怕二当家的出来遇见,便道:“开了药就好,你有事去忙吧。”
  鸾枝正有此意,便笑笑告辞。
  扶着腰儿盈盈碎步,几步走到了马车边。
  凤萧从里间出来,随口问道:“方才是和谁说话,声音有些耳熟?”
  作者有话要说:剧情需要,草稿一改成正文,字数就多了,下章定然沈2出场,亲们海涵/(ㄒoㄒ)/~~


☆、第65章 凤求凰(下)

  英姐含糊其辞:“就是上回那个女人。”
  见过的女人多了;她也没说是哪个上回;凤萧却独独想起那个旷野里最终未曾谋面的吃烟女人。
  凤萧不由抬起头看。
  那门外少妇着一袭藕荷色宽腰春衫儿;扎一绾桃心髻,走路的时候喜欢把手腕儿搭在一起。像她;常年揽盆洗衣;日久天长养成的动作……然而她却不似这般丰盈……哦;是怀孕了。
  她怎么这样快就怀孕?莫名心跳加速;有点纠痛。
  “小桃红……”几个箭步走上前,想要出去拦住她。
  扑通!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闷响,回头一看,只见当家的往地上一栽;不省人事,连忙冲回去搀扶。
  英姐一颗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了;说不出是个甚么感觉,却已经大意估摸出这两人必定不寻常。
  小桃红……
  鸾枝好似听到背后有人在喊自己,待一回头,却只见那门前空空、光影灰蒙,便以为是幻觉,让老程打马离开。
  ——*——
  布庄的生意却与药铺天壤之别,稀稀寥寥的没有几个人。在柜台上挑了几块布,让伙计拿去包了,准备回家给小东西们做衣裳。
  一路踩着青砖地板往后院厅堂走,几树玉兰花香,一缕清风拂面,些许惴惴,些许悄喜,猜他看到自己来,会是个甚么模样;又思量一开口要先说什么好,会不会很尴尬。
  门口两个台阶,花坛边放一把红木凳子,一个穿鹅黄少妇正腆着肚子端端而坐,一手抚着腰儿,一手提拎着剪刀。圆圆的脸庞,长相是白净贤淑的,却愠恼地龇着牙:“杀千刀的魏五,他今日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
  鸾枝认出来,是小翠,便上前道:“这一对作死的主仆,非得把他们两个分开不可。”捂着帕子笑。
  小翠看到鸾枝来,有些不好意思,连忙站起来:“呀,二奶奶怎么也来了?…可不就是,我们女人怀孕辛苦着,他们不管不顾地逍遥着,将来孩子生下来,平白还得叫他一声‘爹’,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这孩子打怀上后就听着他的呼噜睡觉,他这一日不回来,我就被整晚闹腾得我翻来覆去,当真折磨人。”手抚着肚子气闷闷。
  鸾枝宽抚道:“我来就是给你带个话呢。老太太早上都说了,‘让小翠放宽心,今天他魏五子要是还闹腾,老太太我非让人把丫绑了抬回去!’”
  学着老太太的口气,惟妙惟肖。眼神儿却往厅堂里瞥,因见那侧座上端端而坐的两个素衣公子,长发依然高束,俨然还是男子装扮,不由有些放心。
  把小翠逗笑起来:“还是老太太厉害!革命革命,革他头的命,看回去不掐断他两只大耳朵!”自己说着,也觉得挺凶残,心情瞬间痛快了。
  嘶——
  厅堂里魏五听到了,腿脚便有些发抖,他是知道这些女人有多残暴的,既然说绑就一定会绑,当初成亲的时候,可不是就把自己五花大绑地抬回去?少爷有老太太罩着不怕,自己不被小翠掐死也得打个半残废。
  乖乖,这买卖不划算。
  “叱,怕了的话就出去。到时挨了揍,不要怪爷不收你。”沈砚青凉凉地瞥了眼魏五,悠哉拨着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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