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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家不从良-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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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微微一空,有些不能理解。
作为一个权势滔天的男人,顾渊带一个女人回家,莫非是什么天理难容的事吗?
随着柳逸的一声惊叹,院里顿时传来一片躁动,然后便见有人影陆续从里头冒出,把苏青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六个七个八个,九个十个……各色不一的美少年一时间将整个别院衬托地春|色旖旎,苏青的脑海里却是“嗡”地一声,强作镇定才没让自己直接脚软地坐到地上。饶是她见过太多的大场面,也实在不能接受在这不近女色的摄政王顾渊的后院,居然足足养了近二十个风华迥异的翩翩少年郎?
此时被他们围在中间各怀心思地打量探究着,苏青的内心终于泪崩。
不带这么玩的,这难道是要她去跟一群如花似玉的少年们抢男人吗!
“蔺影,让你跟王爷出去怎么不知道劝着点?这种邋遢的女人,怎也能往王府里带的?”冷冰冰的话语,语调与顾渊甚有几分相似,开口的少年脸色有些微白,却神如清泉,一眼看去有种不容亵近的高远。
蔺影看了他一眼,冷笑:“王爷是说劝就能劝得住的?白芷,你少站着说话不腰疼,真有意见的话,就自己去找王爷说去。”说罢,没好气地转头对苏青道:“看什么看,还不跟我进去。”
苏青几乎是无意识地跟着他往里面走,背后是依稀可闻窃窃私语声,其中有一个淡定温和的声音落进耳中,温润和煦:“何必在意这个女人,都散了吧。王爷的性子谁不知道,赶出府不过是几天的事。”
苏青脚下闻言一个踉跄,唇角不悦地微微一抽。嘿,老娘纵横情场多年,难道还能怕上你们这些黄毛小子不成?
进了间屋,蔺影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套女装,丢在桌上就转身走了。
苏青将房门关上,整个人陷在氤氲的水汽中,清洗着身上的疲惫,脑子里却是有些一团乱。
按照原先的计划,由她先混进晋王府,待过上几天,再想办法把苏莫也给弄进来,这样一来也好多个照应。但是刚才的那种情景,让她有些深深郁卒了。倒不是说苏莫能叫那些少年给比下去,恰恰相反,就是因为他的毫不逊色,才让她更加深感忧虑啊!
“看来,得想个办法通知阿莫,让他暂时按兵不动啊……”苏青琢磨着。
沐浴更衣完毕推门而出,便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少年,听到开门的声音,他也回眸望来。
当那张容颜落入眼中,苏青的神色不由微微一滞,不确定地张了张嘴角:“阿……莫?”
少年眼里落过一丝的困惑,片刻间温润地笑了起来:“姑娘是在叫我?”
好听地如泉落般的声音,不久之前刚在院中听过。黑白分明的眸,深邃浓郁的眼睫,明明是一模一样的容貌,却是一种从不曾看到过的温润如水的神色。然而,最大的不同在于——苏莫并不能开口说话。
苏青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警惕地问:“你是谁?”
少年轻轻一笑,清逸如娴静的远山:“步羡音。”
☆、第3章 游园
本名自然是不能用的,当步羡音问起时,苏青信手拈来,杜撰了个叫“淑幼兰”的假身份。
步羡音受了蔺影之托来带她四处走走,苏青以低眉顺首的温顺状跟在后面,更多的心思落在这张与苏莫如出一辙的脸上。实在是太像了,如果不是因为苏莫是个哑巴,就连她这个自小将他带大的人也几乎分辨不清这两人的区别。他与苏莫之间,一定有着某种关联。
苏青加快步子小跑了两步,与步羡音并肩走着,不动声色地打探:“不知步公子家住何方,是哪里人士?”
步羡音停下了步子,回眸看来,忽然问道:“淑姑娘今年芳龄几何?”
苏青困惑:“问这做什么?”
步羡音温润至极地一笑,儒雅得体:“我只是觉得以姑娘的年纪,老牛吃嫩草恐怕不大妥当。”
老牛?嫩草?苏青一下子噎住,额前的青筋微微一触,强忍怒意瞥开眼去,才没往这张笑颜如玉的面容一拳揍去。不想透露给她就直说,有必要这样拐弯抹角地攻击她的年龄?虽说她确实比步羡音虚长了几岁,但不轮摆到哪都是如花似玉的年华,怎么也不该称上一个“老”字!
步羡音仿似没看到她的脸色,依旧不徐不缓地往前走去。
过了不一会,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喧闹,他步子一顿,循声走了过去。
苏青跟着步羡音一前一后走进了侧面不远的院中,遥遥便有盆栽陶器接二连三地从屋子里抛出,在院里摔了一地碎片。绵延不绝的哭声格外响亮得铺满整个院子,显得格外不依不饶,还夹杂着声嘶力竭的质问:“浮生你太过分了!前日明明说好的要把《玉梅谱》给我,怎么可以说送就送了?”
另一个声音显得有些无奈,幽幽地道:“哎呀哎呀,你就别哭了。都说了是王爷让我交给燕芜的。他年纪小,修习这个剑法正好,你硬要怪我,我也没有办法啊。”
“你别真拿我当小孩哄,你前些日子常去那个燕芜的院子,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啧啧啧,什么叫拿你当小孩哄,你本来不就是个小孩吗?”
“晏!浮!生!”暴怒的哭吼骤起,只听“嘭”地一声巨响,一团巨大的影子从门内飞旋而出。
苏青愣神间只觉这团黑影朝自己越飞越近,隐隐有剧烈的风声,忽然被步羡音轻描淡写得往后一拉,刚跌撞得退了几步。一抬头,恰好看到那只檀木圆桌在她脚尖的位置轰然镇裂了几块巨砖,木屑四散地溅了一地,瞬间支离破碎。
后知后觉,惊了一声冷汗出来。
“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我看以后也别主什么事了,何处需要拆房,直接把你派去就是。”步羡音的一句话,让前一刻还暴躁至极的争执瞬间寂静了下来。
不多会,从屋里走出一个男子,视线懒洋洋地掠过,轻轻笑了起来:“哟,羡音这是带人游园呢?我就说王爷带回来的女人怎可能像白芷说的那么不堪,未施粉黛就这么妖娆动人,确是一等一的品相。换成是我,都忍不住要多看上两眼。”
美至极则近妖。看到他时,苏青的脑海里莫名闪过这样一句话,还没来得及细品,便见从男子身后又钻出一个小孩的脑袋来,却是更加的可爱诱人。
因为刚才的嚎啕大哭,那双眼睛显得有些微红,白玉娃娃面上还带着几分委屈的神色,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开口道:“都还没我们家浮生长得好看,丢出去当粗使丫鬟还差不多。”
苏青把已经到嘴边的夸赞话语瞬间又咽了回去。
步羡音透过跌落的房门看到屋里狼狈不堪的情形,拎着衣襟把小孩提到面前,双眸平视:“季峦,这是你月里拆的第五次房子。如果你的个头能和脾气一样涨势,或许我会更高兴一些。”说完抬手随便地一丢,瞥了眼把季峦牢牢接在怀里的晏浮生,道:“若我没记错,你们的月俸已经没有了,没钱修葺也不错,正好多吹点冷风静静脑子。”
季峦不服:“才五次就不够用了?这不可能!”
步羡音道:“够不够用都是我说了算,可不可能也不是你能决定的。”
季峦气得从晏浮生的怀里跳了下来,在地上来回绕了好几圈,忽然抬起头来:“我们来比扳手腕,谁赢了就听谁的。”
步羡音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睫:“你怎么不干脆跟我比拆房子?”
季峦一噎,脸色更黑了。
苏青终于忍不住“噗哧”地笑出声来,一抬头触上季峦恶狠狠瞪来的视线,掩饰地轻咳一声,周旋道:“步公子,对小孩何必这样苛责。这几日夜寒露重的,要是让小公子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步羡音淡淡看了她一眼,苏青依稀觉得这眼神里隐含深意,正疑惑间,便听一声怒吼:“谁是小孩?谁是小公子?我哪里看起来小了!别以为你是王爷的女人,爷我就真的不敢动你!”
“阿峦你别乱来!”
晏浮生见势不对想要阻止,然而季峦已经像撕纸片一样,一手扯下了另外半扇仅存的门扉,抬手朝苏青的方向狠狠掷去。
过大的力量下掀起一阵急剧的狂风,苏青还没回神,整个人就已被吹飞了起来,眼前景致凌乱,足足十余米后才重新跌落回地面。
“嘶——!”苏青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剧痛过后只觉得整个屁股都已经开花了。耳边呼啸的风好不容易停下,一抬头看到身边深深插陷在石砖地里的门扉,脸色微微一僵,顿时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已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这种麻木的空白感,一直持续到从院子里出来。
背后还落有如怨如艾的视线,苏青心里愈发凄楚,这小孩居然还委屈上劲了,受伤的明明是她好不好?
谁能想到这季峦个头看起来明明不过八岁的样子,居然有这么一身的怪力气!原本她还以为先前的桌子是晏浮生甩出的,现在看来,十有八|九是季峦闹脾气乱丢东西的结果。真是白瞎了这可爱诱人的好皮囊,这小屁孩子不止力气大,脾气还坏,以后再碰到他可更要留点心。
苏青拖着裂成几瓣的屁股一瘸一拐地在后头走着,留意到步羡音嘴角这扎眼至极的弧度,心里不由腾起一股怨气:“步公子,你刚才不出手相救也就算了,现在这样幸灾乐祸是不是有些过分?”
步羡音回头:“哦,是吗?”
苏青脸黑:“难道不是?”
步羡音温温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我是好意让姑娘长个记性,以后在这后府中要记得谨言慎行,要不然连发善心替你收尸的人都未必会有。”他微仰头,下颌落上些许斑驳的光影,望着远处的楼阁声调淡缓:“后府九院,每院里住有两到三人,可不是每一个都像季峦这样好脾气的。”
这个小屁孩哪里好脾气了?苏青闻言唇角狠狠一抽,揉着屁股再品味这话中含义,感觉屁股上的痛觉隐隐泛到心口开始钻疼了起来。听步羡音的意思,看来这摄政王府中,恐怕还存在着更不好相处的角色。
又走了两步,苏青有些好奇地问:“步公子是和何人共住一院的?”
步羡音道:“一块冷漠死板又无趣的冰块。”
苏青惊叹,这形容听起来倒像是个妙人。
步羡音瞥了眼她的神色,悠悠补了一句:“他的脾气就不太好。淑姑娘如果喜欢,也可以多来走动走动。”
如果季峦算是好脾气,那脾气不好得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苏青脸色顿时一沉,忙道:“步公子不必这么客气。”
“这里就是我的住处。”步羡音在一处庭院门前驻足,回头看着她轻笑,“可要进去看看?”
庭院里绿荫葱葱,较季峦那边稀疏寒碜的模样,不知道要好上多少。高低不一的亭台楼阁鳞次栉比,一眼看去,倒多有几分古色古香的意境。此时阁楼上站着一人,白衣轻扬,遥遥看去的身影有些清瘦,执笛轻吟,风起衣扬,仿佛随时欲乘风而去。
此情此景不似人间可见,却因苏青认出这人是在门口时羞辱他的病少年白芷,硬生生被她打上了七分折扣。她当然没有自取其辱的兴趣爱好,对步羡音显然只是客套的邀请,随口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拒绝道:“还是不要打扰这位公子的雅兴了。”
步羡音垂眸一笑,也不揭穿。
正交谈间远远跑来个丫鬟,给步羡音行了个礼,转身对苏青道:“姑娘,王爷传你去墨堂。”
“王爷传我?”苏青眼睛顿时一亮,忙道,“劳烦这位姐姐稍等!”说着一把抓住了步羡音的袖子,问:“步公子,你可知道哪里能找到水粉胭脂?”
步羡音微愣后轻笑:“淑姑娘跟我来。”
☆、第4章 堂问
墨堂。浓郁的酒香弥漫。
顾渊慵懒地靠着太师椅,指尖似有似无地敲击着桌案,视线透过窗棂落在屋外,语调甚是淡漠:“近几日皇上的课业抓得可紧?”
蔺影答:“一切如常。”
顾渊举杯抿了一口清酒,漫不经心地把玩着酒杯:“翰林院新晋了几位大学士,都是学林鼎鼎有名的学识大家。你派人给曹阁老带句话,就说皇上最近学习文旨游刃有余,让他可以看着多安排一些新的课业。”
蔺影微微一愣,应道:“是。”
顾渊安排的课业是怎样的繁重程度蔺影向来清楚,也不知自家王爷到底是从哪里看出的“游刃有余”,一想到新加安排后恐怕连吃饭时间都要靠“挤”了,连他都忍不住要为小皇上默哀一番。
案上放了一封厚重的密函。里面是那个陌生女人的调查结果。
蔺影的视线从信封上瞥过,在顾渊喜怒难测的神情下,终于忍不住问:“王爷,这个女人到底是何来历?如果真的别有所图,直接赶出府就是,何必还要亲自见她?”
“别有所图?”顾渊似品味般咀嚼着四个字的含义,有种意味深长的独特感觉自唇齿间散开,轻笑了一声,“或许正是因为别有所图,本王才更应该好好看看……”
蔺影只觉得自己愈发看不透自家王爷的心思。敛眉收息地候在一旁,静候差遣。
“奴家淑幼兰,参见王爷。”苏青盈盈的声色从门外传来。
“蔺影,你先退下。”
这样的吩咐让蔺影感到有些诧异,低头应了声,毕恭毕敬地退出屋子。
在门口擦肩而过时,他下意识地抬眼看去,曼妙身姿入眼,步子忍不住微微一顿。只这么片刻的功夫,苏青已经进了屋里,只留下款款的背影落在眼底,散成了淡淡的惊诧。这真的是那个被捡回王府的女人?
苏青进屋后余光浅浅在顾渊身上掠过,就匆匆低下头去。
顾渊问:“你叫淑幼兰?”
苏青回道:“是。”
顾渊的视线似有似无地微微一沉,唇角意味深长地勾起:“你知道本王要问什么。”
无非是让她交待自己的身世。只是,苏青没想到顾渊会这么直白。
她定了定神,语调微缓:“回王爷,奴家生在一户普通的商贾人家,因家道中落,不得不跟爹娘进京另谋出路。谁料竟在途中遇了贼匪……娘为护奴家逃命都已遇害,如今只剩奴家一人,除了留在王府,奴家实在是……实在是不知还能去哪……”
话落本欲垂泪,但瞥上顾渊淡漠无痕的神色,一时间琢磨不透他的心思,便举袖轻轻地拭了拭眼角,留下微红的眼眶,噙着晶莹未落的泪珠。
顾渊垂眸看着她,深幽的眼眸里隐隐透着暗光。
眼前的女子眉目间略施粉黛,淡如水墨。不染纤尘的青丝如瀑地落在身后,双眸垂垂欲泪,人畜无害的模样甚是让人心怜。倒不是因为何等的国色天香足以让所有花容都黯然失色,实在是他极少这样仔细地去看一个女人,真的静下心来一品,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像极了寒冬中迎风独立的孤梅,落叶生香。
他支着手,纤指淡然地托着半面的脸,打量的视线露骨且毫无避讳。
过了许久,苏青的双脚已经开始发麻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青感觉刚刚有些愈合的屁股感觉好像又要被再次压裂。
然后时间依旧一点一滴地过去。
案上的檀香渐渐燃尽,顾渊垂眸俯视,语调甚淡:“就是府里最低微的侍女,也都要经过宫中的九重宫测选出,现在凭两三句话,你就想进摄政王府?未免,太看轻了一些。”
再这样跪下去,她的整个屁股都要给坐烂了!
苏青狠狠地眨巴了两下眼睛,原本还嗪在眼眶里的泪水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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