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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在此-王爷在下-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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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之洲赞赏的看了明月一眼,对于她这般敏锐似颇为满意,“本王也觉得很是奇怪,找到人想要问清楚,那孩子却受了惊吓,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还见了人就躲。”
  他叹口气,“本王鲜少跟这样的小孩子打交道,故而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麻烦长乐了。”
  其实明月还有很多疑惑的,听他的意思,那位太夫人是个很固执的人,大梁民风再是开放,对于嫡庶尊卑还是非常看重的,正室生的嫡子,妾生子,以及外室子,最见不得人,怕就是像这种连外室子都算不上的孩子。安小侯爷跟贺之洲都知道那太夫人是绝对不会接受那个孩子,说不得还会被那孩子气死了事,所以想着远远送走。
  可最后却没有送走,明月猜测,这个孩子怕是有心之人找出来的,专门冲着安小侯爷或者贺之洲来的。听贺之洲的语气,他对安太夫人是非常尊重敬爱的,若有心之人将这个孩子送到眼睛里揉不得沙子的安太夫人跟前,安太夫人真的气出个好歹来,贺之洲难免要乱了方寸去。
  所以贺之洲想到这一层,为避免有人拿这个孩子来刺激安太夫人,也不敢随便将人送走,干脆就将人接到王府来养着?
  虽然一听这就是个烫手山芋,依照明月不爱管闲事的性子,这种事自然是不会答应,不过比起被贺之洲逼着不停画不停画,明月还是觉得,这种程度的麻烦,她还是能够接受的。于是乖巧的点了点头,“王爷让我管这事,是信得过我,王爷放心,我一定让人好好照看着那个孩子。”
  贺之洲满意又欣慰的点了点头:“一会儿人就送进来了,长乐看看将人安排在哪里合适,对了,汪氏那儿的钥匙对牌可都送过来了?有什么不方便的,要跟本王说。”
  正式荣升为保姆兼管家婆的明月点头应了,忍不住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只有那孩子一个人吗?”
  “听说他身边有个女人,一直照顾他的。”贺之洲并未察觉明月那话有何不对,略想了想,淡淡道:“说是那孩子离不得她,将她一并留下来吧。”
  果然还有个女人。
  明月想起汪氏的挑拨,又想着贺之洲说的这些话,一时间都不知道该相信哪一个版本好了。
  又暗笑自己想的太多,管他什么版本,反正不是她的儿子,她只负责看着人就行了,哪儿有那么多好想的?
  ……
  明月很快就见到了贺之洲说的那个孩子跟带着孩子进来的女人。
  她先看过去的是那个女人,女人生的黑黑瘦瘦,面容黝黑长相普通,言行举止亦是畏畏缩缩战战兢兢,很上不得台面的样子,她跪在地上给明月请安,撑在地上的双手很是粗糙,一看就是惯做粗活的模样,指甲缝里甚至还残留着泥垢。
  像是个普通的农家妇人。
  打量完了女人,明月又将目光落在紧挨在妇人身边的小男孩。
  小男孩亦生的瘦瘦小小,看着就营养不良的模样,却皮肤白皙,眉清目秀,身上的衣裳也不是什么名贵料子,与妇人身上相较起来,却又好上许多,只是他神色木讷,双眼呆滞的看着明月,一只手紧紧抓着妇人的衣角,半个身子都藏在妇人身后。妇人动一下,他就跟着动一下,妇人此时紧张的抖个不停,他就也跟着抖个不停。
  看起来是个很可怜的孩子。
  那女人见明月半天不说话,本就慌张的很,此时更慌了,趴在地上语无伦次的哀求道:“这位夫人,求求您发发善心,留下凡哥儿吧……他,他实在很可怜,前头没有爹,如今连娘也没有了。小妇人……小妇人也是瞧着他可怜,又答应他娘亲一定带他来京都找孩子的爹。不瞒夫人说,小妇人就是个乡野村夫,大字也不识一个,一辈子没离开过下河村,这回带着这孩子到京都来,这一路上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有一回还遇到泥石流,险些就将我们俩人给活埋了……”
  妇人并不知道明月的身份,絮絮叨叨说起这一路的艰辛来,不时抬起袖子擦擦眼泪,她言语朴素,说话也是颠三倒四,明月观察半天,都瞧不出她有什么不妥之处。
  “婉娘也是很可怜的,独自带着个孩子来咱们下河村,这几年不知道受了多少白眼,村里人背地里都骂她,可难听了……为了养活凡哥儿,婉娘是日夜不停的接那些缝补浆洗的活儿,结果活活将自己给累死了……”
  又絮絮的说起那婉娘如何可怜,这几年守着儿子是如何的艰难等等。
  不管那妇人说什么,那孩子始终神情木讷,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似的。
  “这个孩子,一直是这个模样?”明月终于出声,打断了妇人的絮叨。
  那妇人又抹了一把眼泪,哭着摇头道:“凡哥儿打小就聪明的紧,婉娘又是个饱读诗书的,她把凡哥儿教得很好,夫人您别看凡哥儿还小,这往常啊,什么三字经千字文的,凡哥儿早都背会了,还识得好些字呢。哪想到……”
  妇人嘤嘤哭了一阵,接着又道:“昨儿夜里,也不知凡哥儿怎么突然跑了出去。小妇人也不知道凡哥儿到底遇到了什么事,等找到人后,凡哥儿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可怜的凡哥儿,这要是让婉娘知道了,她在天之灵如何放心得下啊!”
  明月观察了这么半天,没看出别的什么来,便吩咐小檀道:“菊影轩可收拾好了?收拾妥当了就将人送过去吧。伺候的丫鬟婆子你亲自过过眼,务必将人照顾好了。”

  ☆、029 蠢蠢欲动

  明月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的人,虽然对刚住进府里的两位客人颇为好奇,也只在安排他们入住时好奇的多问了两句,之后便交给下面的人看管着。她深知,这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
  小檀倒是每天都会过去看一眼,小姑娘心肠软,很同情凡哥儿——那天贺之洲来,说起凡哥儿的身世时并没有避开小檀,故而小檀也是知道的。本该是出身尊贵的侯府小公子,却落魄到由乡村妇人教养的地步,如何能不叫人唏嘘?
  如今明月管事,小檀便借着职务之便,常常照拂着凡哥儿些,就怕底下的人瞧不上凡哥儿跟刘嫂子而慢待糟践他们,每天都去看一眼,也是一种变相的震慑。
  有小檀费着心,明月便撒手不管了。
  至于府上其他事,在别人都在观望或者忐忑她这个新上任的新官会如何烧那三把火时,发现明月依然没有半点动静——汪氏自有一套严格的规章制度,明月看了之后觉得甚好,根本没有修改的必要,直接就照着规章制度办事就行了。有人来请示,原先是怎么样现在依然怎么样,那些原以为会被报复被挑剔的下人们俱都松了口气,纷纷表示公主的胸襟果然十分宽广,不是常人能比得上的。
  几天下来,一切运作如常,丫鬟婆子们很是松了口气。但对于那些个持续观望的表示自己是王府半个主人身份的女人们来说,却是一头雾水完全摸不着头脑。这是真的不计较她们之前的作为,还是憋狠了就等着找个合适的机会秋后算账呢?
  “姑娘,您说那夏国公主是个什么意思?”看着老神在在修剪花枝的林氏,她的丫鬟终是忍不住问了出来,“这都好几天了,既不见姑娘们,也不主动召见管事妈妈,竟就这样毫无作为,莫不是正酝酿着什么大动作?”
  林氏修建花枝的动作顿了顿,眸光微微一闪,“你对此有何看法?”
  “奴婢哪里能看出什么来。”那丫鬟陪着笑奉承道:“姑娘一贯眼明心亮,奴婢正因为什么都看不出来,这才斗胆问姑娘嘛。”
  “旁的不好说,只一点——”林氏继续手上的动作,微微笑道:“这位夏国公主是个不爱麻烦的主儿。”
  “啊?”丫鬟愣了愣。
  林氏却不多做解释,“寻常不要惹事,公主不会为难的。”
  又问她:“菊影轩的底细可打听出来了?”
  那丫鬟就是一脸挫败,“奴婢无能,菊影轩教人看的牢牢地,每日里只有小檀跟太医可以出入,旁的人都要请示过公主方才能进去。里面伺候的人轻易也出不来,奴婢一时都不能接近菊影轩。只知道里头住了个带着孩子的妇人,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不过——”
  丫鬟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说道:“奴婢私下里听人议论,说那孩子是王爷的,且还是王爷亲自将人带进府里,交给公主安顿的。姑娘,您觉得此事是真是假?”
  “这几日王爷可去瞧过那孩子一眼?”林氏淡淡问道。
  “一次也不曾。”小丫鬟倒是清楚的很,“若不是王爷的孩子,又为何要接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进府里来呢?”
  小丫鬟很是不解,林氏又如何能知道,“王爷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往后别再胡乱打听,只静静地看着就好,否则一不小心落得跟汪氏一样的地步,那就不太妙了。”
  说到汪漫语,小丫鬟忍不住打了个寒襟,“汪姑娘做了这么久王府里头的第一人,王爷从未下过她的面子,今次却是为了什么这般不留情面呢?”
  天底下哪里也不缺捧高踩低的人,汪漫语从前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落魄。虽传出来的话是说她突发急病,可谁又会相信这是真的?都在猜测王爷是为了什么恼了汪漫语,一时间后院这些女人人人自危,生怕哪一天自己也被生急病了。
  “只知道那晚上宫里来了太医,却是为了夏国公主,紧跟着汪氏就得了急病,细想起来,只怕跟那公主脱不了干系。”林氏本就聪慧,打听不到消息也能凭借一些蛛丝马迹猜测出来,她将修剪好了的花朵插进花瓶里,轻叹声中有着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怅然,低不可闻的说道,“这府里,只怕真的要变天了。”
  若真是这般,到时候她们这样身份的人,该何去何从?会不会跟汪氏一样,好一点的下场是送到庄子上养着,如果运气不好,只怕就要“病死”在王府里了。
  林氏面上再无从前的镇定从容,或许,是该到了想退路的时候了。
  她想退,可她身后的人,又怎么会允许她退?
  林氏眸光幽幽暗暗闪烁不停,最终,又是轻轻一叹,吩咐小丫鬟,“将这花送去蘅芜苑。”
  不管有用没用,总要尝试过才会知道。
  ……
  有林氏这样静观其变的,自然也有那蠢蠢欲动的。
  巩玉儿焦急的伸长了脖子往外头看去,好不容易见了自家丫鬟疾步而来的身影,竟顾不得矜持,提了裙摆就迎了上去,“怎么样,可打听清楚了,王爷果真在外书房?”
  小丫鬟顾不得抹汗,“王爷今日回来的早,刚才在外书房与人议事。”
  “快快,我要的东西可准备妥了?”巩玉儿一边招呼后头的丫鬟,一边抬手理了理鬓角的碎发,“简翠你帮我看看,我这模样可还行?”
  名唤简翠的丫鬟忙打量起来,“姑娘这样,美的如天仙儿一般,便是比那夏国公主也差不了什么。”
  巩玉儿一张得意飞扬的俏脸立时拉了下来,“你说什么?”
  简翠慌的忙跪了下来,啪啪给自己两嘴巴子,“奴婢该死,奴婢嘴拙不会说话,姑娘千万不要生气。姑娘的容貌,不管放在哪里都是顶顶好的,旁人哪里及得上您的颜色。”
  巩玉儿神色这才稍好看了些,想着自己还有大事要办,也懒得修理这不会说话的丫鬟,只冷哼一声,“若不是看在你素日得用的份上,看我不禀了王爷将你撵出去。”
  刚好另一个丫鬟墨竹拎了巩玉儿早准备好的食盒走了过来,她看着巩玉儿兴奋地跃跃欲试的模样,神色便有些不安:“姑娘,当真要过去吗?王爷吩咐过的,前面书房乃是重地,没有王爷的吩咐,谁都不能去。若惹恼了王爷……”
  前车之鉴可还在这里摆着的,她就一意孤行要去触霉头,到时候倒霉的可不止巩玉儿一人,她们这些贴身伺候的,哪里跑得了。
  以前的汪漫语那般得王爷看重,也只有王爷喊了她去,她才敢往前院去,如今这巩玉儿也不知怎么异想天开,觉得她去了就会无事。
  “怕什么?”巩玉儿不悦的瞪了她一眼,劈手夺过她手中的食盒,“只要我这遭见到了王爷……也该是我翻身的时候了!”
  简翠与墨竹对视一眼,简直不知道她们服侍的这个姑娘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此时情势这般不明朗,她不安安分分的呆着,还一心往王爷跟前凑。王爷以前见了她,是给了她几分面子情,可她的脸面还能大得过汪漫语去?
  但她们到底是丫鬟,瞧着巩玉儿自信满满婀娜多姿的朝外院走去,两人劝不住,也只得垂了头无奈的跟上去。
  到了前院书房,巩玉儿果不其然被贺默拦了下来,“王爷并未叫巩姑娘来,巩姑娘还是回去吧。”
  巩玉儿挺直腰身,手指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食盒,娇滴滴的一笑道:“默小哥帮我禀王爷一声,少不了小哥好处的。”
  一边说着,一边示意简翠。简翠忙上前,陪着笑将一个荷包塞到贺默手中:“还求小默管事帮帮姑娘吧。”
  贺默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又抬眼看了巩玉儿一眼,方淡淡道:“王爷正忙着,若王爷要见巩姑娘,自会差人去请,巩姑娘回去吧。”
  说罢,也不理会巩玉儿猛然拉下来的冷脸,将那荷包重又还给简翠,板了脸教训道:“巩姑娘不懂规矩,你们也不懂?这么些日子,竟就将规矩全忘了不成?还不快服侍巩姑娘回去!”
  简翠脸上一红,羞窘的低下了头。贺默不客气的发作她,却是在提醒她,她跟墨竹是王府的丫鬟,可不是巩玉儿的丫鬟。
  说起来,这府里的姑娘们当初进府时,全是只身进来的,身边没有一个丫鬟婆子。待进得府来,再有府里安排人服侍。倒是夏国公主,还能带着个宫女进府来,只她的身份到底是跟其他人不同的。
  简翠与墨竹跟了巩玉儿两三年,巩玉儿平日里出手大方,待她们倒也和气,彼此间也相处出了些情分来的。她们又不是当初跟着王爷从宫里出来的老人,都是后头才买进府来,虽然上岗之前被耳提面命过,府里只有一个主子,便是表忠心,也不能表错了对象。
  显然现在贺默不满意她们表错了衷心,这可是要命的事情。简翠再顾不得许多,上前去搀扶巩玉儿,一边劝着道:“姑娘,王爷正忙着,咱们还是快回去吧。”
  一边使眼色给墨竹,若巩玉儿不听话,说不得她们就要强行带她回去了。了不起回去后被巩玉儿骂一顿,也好过被王爷弄死了去啊!
  巩玉儿好不容易走到了这一步,哪里肯放弃,见简翠来拉她,劈手甩开简翠,张口就喊:“王爷,我是玉儿啊,我有要紧事要见王爷,王爷见一见我罢。”
  竟就这么嚷嚷了起来。简翠跟墨竹两人面无血色,谁不知道这外书房是严禁大声喧嚷着,底下人连走路都没个声儿,怕的就是惊扰了王爷,她这般不管不顾的,王爷一恼,怕立时就要出来扭断她们的脖子了!
  贺默也没料到巩玉儿这样大胆,微微皱眉,便明白了什么,昨日巩家有人来看过巩玉儿,怕是跟她说了些什么,巩玉儿这才胆大包天的跑来见王爷。这样一想,便打算进去禀告一声。
  他脚后跟才动,就听见里头传出贺之洲的声音,“进来吧。”
  简翠与墨竹都呆了呆,巩玉儿倒是早料到了贺之洲会见她,趾高气昂的瞪了贺默一眼,知道贺默是贺之洲跟前最得脸的,也不敢得罪狠了。又瞪了眼简翠墨竹,“还不快放开我!”
  两个丫鬟忙都松了手,巩玉儿自己整理了下被她们拉的起了些皱褶的衣袖,这才拎着食盒施施然的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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