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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兵凶猛-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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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脚下交替延伸着铁青色的水泥路,赭黄色的泥土路,翠绿色的草地以及咯人的,灰黑色的山路——太阳很慷慨,丝毫不吝啬它的热量,路边的那些苍翠的野草杂树纷纷都蜷缩倒伏着,但是我们这些身穿着草绿色的迷彩服的兵们仍旧没有屈服,尽管每一次呼吸都是如此灼热着肺部,尽管每一个动作都挥洒着一些汗珠,但是我们还是他妈的站立着,在路上行走着。
坦白说,我的脚底板很烫,似乎都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解放鞋的胶底都已经燃烧起来,尤其是在水泥路面上行走的时候,脚一出汗就马上被脚底传递过来的高温给蒸发了,是的,我曾无数次的在路上行走,但是似乎没有任何一次比现在这样难受,当时我有一个很无耻的想法,这个想法就是:以后我若是能躺着,就千万不要坐着,能坐着,就千万不要站着,能站着,就千万不要走着,能走着,就千万不要走这么久,尤其不要在夏天的水泥路面行行走——狗日的,差不多一个多小时了,都还没有一次小休息,真他妈的折腾人啊!
因为没有收到静默行军的命令,所以开始的时候,老兵们之间都是有说有笑,新兵蛋子们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兴奋和好奇,像群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的交头接耳,随着越走越累,逐渐地就没有人出声了,包括那些新兵蛋子,大家都很清楚的了解这样一个事实,说话会造成口干舌燥,说话会流失水分,说话不利于保存体力。
同时大家也很清楚这样一个事实,这一场拉练,才刚刚开始,顶多,我们只走了约摸15公里的样子。
万里无云,骄阳当空,我们,在路上。
师里面下来的作训参谋张蒙看来这次真是是玩官兵同乐了,他背着一个硕大的绿迷彩背囊走在我的前面,这个背囊虽然在设计上的人性和实用性比起我背上自己打的背包有很多可取之处,但是现在的我已经并不眼红了,因为毕竟负重就是负重,负重的形状、大小等等,似乎在走了十多公里之后,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反正是负重,所以,我就不分由说的把走在我身后的衰哥刘浪的狙击步枪给换了过来了,刘浪如愿以偿的被安排成了班用狙击手,领倒了梦寐以求的85狙,1米22的枪长加上那个装瞄准具的皮箱子,使得本来体力就比较弱的他在拉练中痛不欲生,背包上的米袋和柴火使得他无法像其他人那样将81…1夹在背包与后颈的中间,他尝试着那样做,但是活生生的像一个举枪投降的俘虏——现在好了,他终于可以轻松一点了,虽然他三番四次的觉得这样做不太合适,想把85狙拿回来,还是自己背。
我对刘浪恶狠狠地说:“老子借你的85狙玩玩,少跟老子罗几巴索的!”
刘浪用感激的眼神看着我,以向毛爹爹保证的语气说:“班副,回去之后,我一定好好练体能!”
我点了点头,然后探过头看了看刘浪身后的小胖子张子君,这不看则已,一看我就笑了起来,果然,果然有人在发鸡爪疯啊,小胖子张子君把一杆81…1的枪带调了一下,挂在了胸口前面,两个手虽然空了出来,但是不停的在颤抖,一边走,还一边不停的用颤抖的手去将自己已经变成了一条细绳死死勒住肩窝的背包带搙直了,大颗大颗的汗水从小胖子张子君的额头上渗了出来,这鸟兵的整个头发都如同刚洗过一般,湿漉漉的,迷彩服领口都结出了一沿白色的汗水干涸之后的盐渍。
我侧身示意衰哥刘浪走到我前面去,然后偏过头来朝小胖子张子君伸出一只手指头勾了一勾,示意他把枪给我。
小胖子张子君的脸愈发红彤彤的像个熟透了的苹果了,拼命的摆头,说:“班副……不,不要啦!我自己来,我得嘎!”
“嘎你老母!”我擦了一把汗,说道:“把枪拿来!”
“班副,不要啦,你说过,枪就系(是)战士的生命啊……”
“那就把你的命交给老子,战友之间生死相托的事多了去了!”我不屑一顾的说道:“怎么啦?不愿意把小命交给我?放心好啦,老子知道你回去还要当村长的,我操,人民群众还等着你整出一个珠三角的小华西村呢!”
“我不系(是)这个意思啦……”小胖子张子君咧开嘴笑着说:“我还可以坚持啊,湿湿碎啦!”
“老子命令你把枪给我!”我凶神恶煞的说道:“这是命令!”
小胖子张子君只得乖乖的把枪从脖子上取了出来,递给我说道:“班副……你已经背了一支85狙了啊……”
“老子不比你体力好些啊?”我接过小胖子张子君递过来的81…1,把双手横握着的85狙放到一只手上,用一只手把小胖子的81…1挂在胸前,牛逼哄哄的说道:“班副还能挂一轻机枪!”
小胖子张子君后面跟着的山东大个子李大显把头伸在小胖子张子君的头上对我说道:“班副,俺也没问题,再来两个轻机枪的圆弹夹俺就夹在咯吱窝里!”
我笑着看了看李大个,说道:“大个,你那背包带啊,对,就是说你横在胸口前面的这条背包带,你能不能调整一下啊,还他妈的来两个轻机枪的圆弹夹,你那奶子都被背包带勒成了两个圆弹夹了!”
此言一出,兵皆侧目,爆发出压抑的笑声。
李大个低头一看,憨憨一笑,道:“班副你就别笑话俺,俺还想把这奶子肉都练结实了,一提劲还一动一动的呢!”
众兵这下子再也憋不住了,笑声四起。
我笑着笑着,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他妈的,那天在师医院都走得急了,居然忘记了找小表姐王丽君问一问,那个号称是吉林蛟河奶子山的丫头片子到底是何方神圣来着,最起码,也得知道人家名字啊!
正在后悔不迭的时候,在公路两侧两路纵队中间的路面上轰隆着就开来几辆车,打头的是一通讯保障车,车顶上的锅头天线滴溜溜的转着,紧随着就是两辆迷彩北京吉普,然后是一辆越野三菱,最后就是一台医疗保障车,是的,医疗车,上面画着一个红十字。
医疗车冲我露出了车屁股,车屁股后面的车门紧锁,刚刚满怀欣喜的我顿时又失落了起来,是的,失落,我曾经是一个差劲的理科生,如果不是老爸的战略思考出现了重大偏差,我想我会是一个优秀的文科生,兴许还能上北大,此刻或许正捧着一饭盆,在末名湖畔睃巡着来来往往的美女,一边满足自己的胃一边满足自己的眼球——是的,我只是想说,失落这个词我用得非常准确。
随即我很快就大惊失色了,他妈的,老子是不是恋爱了?
在我还是个新兵蛋子的时候,知道我还没有谈过恋爱,老兵们就常常教育我说,那什么鸡巴玩意爱情,就是一场遭遇战,迟早两个人会碰上面的,两个人都玩着命的,眼露凶光的想把对方给活捉了,死掐着想要让对方变成俘虏,可是一旦两个人死掐起来,到了赤膊上阵的时候,往往都是他妈的男人先被俘虏,先他妈的缴械投降——是的,我不懂,不懂老兵的深奥的话中有多少教育意义,我只是觉得,这什么鸡巴玩意爱情,就像是一场狙击战,谁他妈的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中上一枪,毫无防备的中上一枪,比如说我的这切身体会吧,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教材,一把声音就让我产生了一种比较朦胧的情感,我得承认,这样的感觉我从来没有过,向毛爹爹保证。
我想,我是他妈的遭遇了狙击了。
我想,我是中弹了。 ?
第肆三章 扬旗奔袭
一直没有休息,连他妈的一次小休息都没有,我在自己的脑海当中将自己所行走的路线回忆了一遍,然后和自己的记忆中最刻骨铭心的五公里全副武装越野的路线对比了一下,发现了一个很强大的数字,那就是我们已经走了足足20公里了,居然他妈的还没有一次休息,哪怕是一次小休息。
师里面下来的作训参谋张蒙给大家打气,与其说是打气我倒是觉得有点像炫耀,这鸟兵很是牛逼的说道:“同志们,坚持,这点路不算什么,当年我和你们排长孔力在桂林陆院当学员的时候,拉练都是五百公里呢!”
我很鄙视这个鸟兵,当然,他的个子比较高,至少比我高,所以我的鄙视,似乎是变成了仰视。
五百公里的大拉练啊,仰视啊!
是的,我很累,我的手也开始有些麻了,有些发鸡爪疯的前兆了,我的锁骨处也非常的疼,小胖子张子君的81…1虽然只有7斤左右,但是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就变得越来越沉重,像是70斤的东西挂在了脖子上,另外,更痛苦的是,我感觉到自己的裆好像有些不对劲了,裤裆湿漉漉的我开始没在意,以为是汗,他妈的全身都汗湿了,鸟窝肯定也汗湿了,什么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大概就说的是这个意思。
“小胖子!”我连忙扭头喊小胖子张子君:“小胖子,班长给你的痱子粉你放哪儿了?”
小胖子张子君朝我一笑,是的,这个新兵蛋子笑得非常的邪恶,见我眼露凶光,忙不迭的答道:“在这儿,班副,在我口袋里!”
小胖子张子君冲我亮出一个明晃晃的圆铁盒,向毛爹爹保证,这个铁盒子上面印着的这一个裸体的小胖孩子真他妈的贼可爱,正当我准备把衰哥刘浪那杆子85狙用一个手提着然后腾出一只手来拿小胖子张子君手上的痱子粉时,连长杜山在我左前方11点方向,脱离了纵队大声喊道:“敌机轰炸,迅速隐蔽!”
老兵们倒是动得很快,有些直接就一个战术动作,翻滚到了路边,新兵蛋子们则有些迷糊,一愣一愣的,活像个二愣子。
杜老板扯开了嗓子再次大吼一声:“敌机轰炸!!!迅速隐蔽!!!”
小胖子张子君迷迷瞪瞪的抬头看了看天空,很困惑的对我说道:“班副,班副,哪里有敌机轰炸?我怎么就没看到呢?”
山东大汉李大显也迷迷瞪瞪的手搭凉棚看着天,硕大无比的喉结一上一下:“班副,俺也没见着!”
我顿时苦笑不得,只得板上脸怒道:“他妈的,全部给老子就地隐蔽,快,动作快,全部趴路边去,注意找隐蔽物——骡子啊!这是演练课题!”
……
趴在路边的杂草丛中,窥看着几台指挥车风驰电掣的从路上驶过,在发动机的轰鸣声当中,我听到稀哥张曦不满地,小声地发表他的看法:“像演戏一样!哪儿有敌机啊!”
“稀拉兵!”我小声的怒骂道:“张曦,你给老子闭嘴!”
顿了一顿,我再次小声的说道:“打开四肢啊,给老子好好趴着,怎么都他妈的不珍惜这个天赐良机好好休息呢?多难得的机会啊,噢,好舒服啊——感谢首长,首长英明!”
有道是马屁一出,石破天惊,新兵蛋子们纷纷心领神会的窃笑起来,趴在我三点方向的师司令部作训科作训参谋张蒙笑骂道:“帅克,你个鸟兵!”
……
估摸着咱也休息了十来分钟,听到警报解除的口令后我实在是不愿意再从草丛当中爬起来继续走路,不过军令如山倒,我也不敢磨蹭,权当发挥了模范带头作用,咬了咬牙,率先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武器装备,吆喝了几声又上路了。
刚走不了几步,我就看到背着个电台的文书兼通讯员庞炎又他妈的出了纵队蹲了下来不知道在搞什么飞机了,连长杜山拿着个受话器不知道和谁通话,但见杜老板两眼放光大声冲着受话器那头响亮的答了一声是,我就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连长杜山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面旗帜,呼拉拉的就迎风展开,红旗之上,五个剑拔弩张的黄色大字赫然写着英勇善战连的字样——连旗啊!咱们五连的连旗啊!平常都供在连史馆里供着的,怎么个今天就请了出来了呢?
连长杜山大声吼道:“同志们,刚刚接到友邻部队通报,有一股敌方的恐怖份子预谋在三公里之外的辛村制造爆炸活动引发骚乱,上级命令我们在20分钟内赶到该村,占据有利地形,迅速粉碎敌人阴谋,根据师首长指示,要求我们采取奔袭,迅速赶往指定地点,下面,开始出发!”
杜老板意犹未尽的振臂高呼:“英勇善战连,跟我上!!!”
原来,首长来一动敌机轰炸就地隐蔽十分钟,是深思熟虑的啊,我苦笑着勒了勒胸前的背包带,对着挂着一副苦瓜脸的新兵蛋子们说道:“首长英明!!!”
……
全副武装的奔袭三公里,20分钟之内到达指定地点,这对于体力消耗过大的我们的确是一个不大不小的考验,我气喘吁吁的奔跑着,小腿肚子酸痛不已,要命的是,我没有调整好呼吸和步伐,而且还有一支81…1和一支85狙,这就让我有些痛苦了。
咬了咬牙,我对自己说,拼了。
我逐渐陷入了一种眩晕的状态中,我的眼里只有那一面迎风飘扬的红旗,那面旗帜是我们五连的连旗,连旗上面有五个大字,英勇善战连——是的,这五个大字是我们五连的老同志们用负伤的伤口当中汨汨流淌的鲜血当成墨写下的,这五个大字是我们五连的老同志们用撕裂的肉体当中铮铮傲立的骨头当成笔写下的——是的,他们或许都牺牲了,离我们远去了,是的,他们死了,但是五连不死!!!
是的,四纵的战旗还带着暗红斑驳的血渍放在了军史馆,塔山英雄部队的战旗还披挂着数个弹孔放在了师史馆,白台山英雄团的战旗也还破损缺失着一些边角如同收割用的镰刀齿一般,放在了团史馆——五连的战旗却是崭新的,塔山一役,五连一条人,一支枪,一发子弹,甚至一根毛,都没有留下,但是英勇善战,悍不畏死的魂留下来了。
我是五连的兵,一个在战场上曾经全编制战死的连队的兵——我因此而自豪,因此而骄傲。
我很享受这种眩晕的感觉,感受着疼痛的感官全部撤退了,就只剩下了听觉和视觉,刚开始还能听到自己重重呼吸的声音,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后来,就什么都听不到了,所有的声音,都似乎在那一瞬间离我远去,我满心欢喜的笑着,轻快的奔跑着。
可惜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短暂了,整个世界的声音在一瞬间又重新回来了,一起奔突着朝我涌来,在那一瞬间仿佛是约好了一般,一起敲击着我的耳膜,我抬起手臂蹭了蹭头上有些滑落的钢盔,听到小胖子张子君绝望的喊声:“班副,我要洗(死)了,我跑不动了!”
我管他妈的损不损坏武器装备,反正他妈的兵要接受考验武器装备也要接受考验,反正他妈的修理营的老兵们貌似扑克牌技术一个赛一个高,打遍全团无敌手,我将85狙高举过头,架在了背包和柴火棍子中间,一个手抓住长长的枪管,一个手就从迷彩服的肩袋掏出一卷背包带,顺手就捏着一头朝小胖子张子君甩了出去。
我对满头大汗的李大显说道:“李大个,抓住一头,咱俩拉着小胖子跑!”
小胖子张子君的脸痛苦的扭曲着,脸上流淌的不知道汗水还是泪水。
我冲小胖子张子君笑了一笑,说:“他妈的,老子命令你,不准掉队!”
我特意加重语气说道:“老子命令你,永不掉队!”
是的,小胖子张子君哭了,重重的点头,发足泪奔。
一台撤去了伪装网的北京吉普从我们身边缓缓驶过,后货厢的弹药箱上正大马金刀的坐着一个兵,这个鸟兵挂着一个上士军衔,胸前吊着一个照相机,手中还牛逼哄哄装模作样的举着一个摄像机,对着我们拍着。
鸟兵皱起眉头,喊道:“那个新兵蛋子,什么素质啊,别浪费了我的带子啊!”
鸟兵欠起身子,喊道:“快跑!首长看到你们这个屌样你们就够呛!!!”
“我操你妈个逼!”我怒不可遏的吼道:“你给老子站住!!!”
扔下背包带,我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就往公路中间跑,去追那辆车。
边跑边将军用水壶取了下来,我一手抓住水壶带子,抡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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