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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才子-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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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正好用上了,让吴节得意自己人品爆棚的同时,也不禁感慨,技多不压身,多学些知识总归是好的。
至于试贴诗,前一段时间自从立志科举入仕之后,他也有读过相关资料。只不过,试贴诗仅仅是科场上的一点添头,要想中举人中进士,八股时文才是正经,也没怎么下工夫去研究。
知道是知道,可真要让自己现场做一首诗,难度却是不小。
提起笔,在草稿上写了一行字,又很不满意地抹掉了。做诗真不是自己的强项,诗人是什么,那得不食人间烟火,而自己浊气逼人,却没有这个灵性。
想了想,吴节也没急着去想内容,而是老老实实地将平仄和八股结构老老实实地做了一个表格,准备等下来个填字游戏。
试贴诗的格式有严格规定,平仄上也要求非常严格,只要有一项错了,整道题就一分也拿不到。
所以,这玩意儿形式大于内容,至于诗句的好坏优劣,倒不重要。
与乡试和进士科试贴诗的五言八韵不一样,童子试用五言六韵。
隋帝杨广这首诗写的是迷楼的风景,感慨时世,要依照原诗本意做诗说起来不难,可作起来却非常痛苦。
摸了摸下巴,搜刮枯肠半天,总算憋出来十个字,算是破题。
接着就是承题,这一句把吴节弄得脑袋发涨,在草稿上涂抹了老半天,才算弄妥。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眼见着阳光一点一点西斜,估计已是下午三点钟模样。考场里的考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没交卷的也都从炉子上的水壶里倒出热水就冷烧饼吃午饭。
吴节的两张草稿已经写满了字,肚子却不觉得饿,只觉得脑子里一阵一阵迷糊,精神也有些颓丧。
看样子,再憋下去也不可能憋出什么佳句。眼见着放牌的时间就要到了,负气之下,吴节决定放弃,胡乱将已经拟好的诗句抄上,交卷了事。
“县尊大人,学生做好了。”吴节心中突然有些羞愧,老实说,这一篇试贴诗还真当得起“臭不可闻”四字评语。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诗词这种东西自己真没天分。
“有些慢了。”知县接过卷子看了一眼,点点头,微笑道:“还不错,下去休息吧。”
“这也不错?”吴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唯一思索,立即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试贴诗这种东西,说穿了考的也就是读书人对这种文体的掌握程度,属于应用文的范畴,格式对了就能拿高分。又不是文艺比赛,若你真要在考卷上秀才情,只怕还真要被刷下去。
吴节这种作题的法子才是真正的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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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风物不旧
交卷出门,在耳房里休息了片刻,就到了考试结束的时候。
里面已经有五个小童子在那里等着,知道吴节拿了第一名,一童生的目光中充满了敬畏,都不敢造次,等到吴节迈出门槛,这才小心地跟了上去。
吴节所住的房子离衙门不远,几步路就到。可这一路却走得慢,一时他身体还有些虚弱,身上也没什么力气,二则,那几个童生依旧跟在后面,如众星捧月一般,挤得他有些走不动。
吴节刚开始还没察觉到异样,可这一行人却将城中的其他居民惊动了,不断有好事者加入到看热闹的队伍之中,队伍逐渐拉得长了,这才有些意外,内心中也小小地满足了一把。
等回到家中,众人也不离去,都站在院门口看着,想看看这个曾经的傻子怎么摇身一变成了读书相公,还拿了本县县试的第一。
世上骇异之事莫过于此。
看到门口和围墙上伸出来这么多脑袋,吴节正要笑着让大家散去,却见堂屋里有一阵低低的哭声传来,抬头看去,蛾子跪在吴节父母灵前双手合十,肩膀轻轻耸动,口中念道:“老爷、夫人,好叫你们二老在天之灵知道,公子的疯病已经痊愈。如今心窍已通,知道读书上进,得了今科县试头名。一定是老爷和夫人在天上看顾,还请二老继续保佑公子他出人头地,就算是要了蛾子这条命去,也是无怨无悔。”
吴节心中感动,这丫头对自己还真是实心实意啊,就算自己当年用粗暴手段坏了她的身子,就算自己以前是个傻子,这女孩还是对我不离不弃。人的一身中有这么一个对你死心塌地的女人,就足够了。
他走到蛾子身前,一把将她从地上扶起:“你知道我拿第一了?”
蛾子见吴节回来,眉宇之间一片欢喜,恩了一声,低低说:“公子在考场里被考官点了头名的事情,已经有人跑来告诉我了。”
吴节:“考场里的事情,外面的人怎么知道?”
蛾子:“衙门那道墙不过一人高,很多地方都有大豁口,里面的人究竟是什么动静,外面的人都能看到。对了,听人说前几日有人喂的猪就是从那些豁口里钻了进去,还闯进了知县大老爷的卧室,半夜三更的,把县尊吓得从床上跌下来。”
说到这里,蛾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眼角的泪水未干,还亮晶晶地闪着。
吴节也笑起来,这封建社会的官就是喜欢做表面文章。新津县是成都的南面门户,水陆要冲,经济繁荣程度仅次于成都城,修个衙门的钱还是拿得出来的。可官不修衙乃是官场传统又要表明自己的廉洁和操守。因此,这座衙门从修建到现在,历经两百余年,竟没有人想过重新修葺,是城中最古老的建筑之一。
不像后世的政府机关,修得那叫一个气势恢弘堪比美国白宫,壮丽雄伟压到**城墙。
如此看来,至少政府机关的廉洁自律这方面,明朝政府还是很不错的。
吴节:“县尊说了,我后两场也不用去考了。考完之后还有三天才能放榜,我是不是中了,还得等五日之后再说。对了,我最近是身子骨也好多了,闲着无事,不如我们出门游历几天,等放榜时再回来。”
“这个……不行。”蛾子摆了摆头:“出门可是要花钱的,再说,蛾子听人说,童子试还有两场,你还得读书备考。”
“好了好了,我的小管家,你随我出去玩几天吧。”对这种小女孩就得哄,吴节朝她连连拱手,嬉笑道:“蛾子,下次府试在四月,还早着呢。再说了,你如今随了我,也是我吴家的人。这次回了家乡,一次都没出去过,难道你就不想看看自己家乡的风土人情?还有,书上说过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可见,这出门游学开阔眼界,比坐在书斋里读死书要好。”
“出不出门游玩,我倒不关心。”蛾子听吴节这么说,有些意动,狐疑地看了吴大公子一眼:“书上真这么写的?”
“怎么没写,难道我说的话你也不相信。”
这个时候,院外传一阵笑声,估计是其他人见吴节没有任何公子派头,反在一个奴婢面前陪笑脸的缘故。
蛾子“啊!”一声,这才发现外面有那么多人,一张俏脸有些微发红,不禁大窘。
吴节嘿嘿一笑:“别理睬他们。”
蛾子又“啊”一声,心急火燎地冲了出去,一把将院子大门关上,上了门闩,又四处看了看,才松了一口气对吴节说:“少爷,还好东西一件没少。最近为了给你调养身子,蛾子买了不少吃食,这么多人,若是被人随手顺两件,我哭都没地方哭去。”
蛾子就是这么一个顾家的人,有她操持家务,吴节省心了不少。
第二日,一主一仆就坐了船顺水而下,到嘉定府、峨眉山、眉山游了一圈,到放榜那天才回到新津。
一路上无论是乘车还是坐船、住店,都有蛾子在讨价还价,这小姑娘杀起价来极狠,又长得粉装玉砌,看到这么个可爱的小姑娘,别人也都让她三分。
在外面玩了五天,却没花多少钱。
总得来说,这次旅游还是很不错的,脸变红润了,精神也好起来,让吴节看到了变成帅哥的希望。他现在年纪尚轻,正是生长发育的时候,只要加强营养,在适度锻炼,未必没有变成型男的的可能。
发现这一点,吴节精神大振。
唯一让吴节感到不满的是,因为历史已经发生了改变,很多人文古迹也不存在了。
比如乐山大佛,比如眉山的三苏祠;比如中岩的唤鱼池,那是苏东坡老婆的家乡,就是“明月夜,短松岗,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一词的女主角;还有南宋的虞允文墓。地方还是那个地方,风物不旧,让人忍不住一阵唏嘘。
彭祖的墓还在,也是个意外的收获。
回到新津时,一看榜,果然是头名,看样子,那张试贴诗的卷子对自己没有任何影响。
依照当时读书人的规矩,知县录取了自己,就算是他吴节的恩师,应该上门去谢师恩。
带了一大堆旅途中购买的旅游纪念品,写了拜贴,去了县衙正好碰礼房那个书吏。
那人见了吴节一脸羞愧,连声道歉,恭敬地把他迎了进去。
见了知县,拜了恩师,说了几句场面话,知县缓缓开口,说出一桩事来,让吴节一楞。
第十八章 唐夫人的兄长回来了
新津知县姓高名问陶,松江府人,说起话来一口糯软的江浙口音,让人听得有些吃力。
此人年约五十,是嘉靖三十三年同进士出身。
以他的会试的成绩,依照明朝官场的规矩,首先得发放六部观政,做几年闲差增加从政经验,然后再下到如山陕云贵这种偏远地区干几任县令的。入仕不过六年,就直接做到了新津这种上县的知县,依靠的是他身后雄厚的背景。
其实,高问陶也是寒门士子出生,少年时穷得厉害,个人资质也属寻常。如他这样的人物,即便混进官场,又一把年纪,很有可能在小县县令一职上干到退休。之所以来到成都府这种繁华之地做官,靠得是他松江府的一个大人物----当朝文渊阁大学士,礼部尚书徐阶。
有这么一个身为阁相的老乡看顾,仕途自然走得通畅。
这一点,是高知县同吴节谈话时隐约透露出来的。
高知县之所以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内心中也将吴节当成了自己的学生。吴节自己心中也是清楚,知县大人是很看重我吴节前程的。
明朝官场有一个自己的圈子,这个圈子以同年、师生关系维系,终身不能更改。
吴节如今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童生,可一手漂亮的八股文章就算放眼天下,已属顶尖,这样的人物将来考不中进士才怪。
对于科举入视混官场一事,其实吴节也没多想,就想先考个知县什么的干上几年,才算不虚度这一生。如今,自己一只脚还没踏进官场,就已经烙上了徐阁老一系的烙印,这也是一件无奈的事情,出身由不得人,就目前来看,好象也没有什么坏处。
童子试除了最后一关的院试比较严格之外,前两场县试和府试的人为因素比例很大,你中与不中可以说都是考官一句话就能决定的事情。如果你和考官不对盘,就算你的文章作得再好,人家也能把你直接刷下来。
有高知县这层关系,四月份的府试吴节更多了一分把握。
同高知县有闲聊了两句,高知县突然道:“士贞,杨宗之先生回成都府了,要在新津县举办一个诗会,你也去参加吧,前日宗之先生的请柬发到衙门,本官政务繁忙脱不了身,就推荐你去了。”
士贞是吴节的字。
“诗会,杨宗之先生是谁?”吴节一头雾水,有些弄不明白:“恩师,诗词一事学生并不擅长,也不怎么关心。”
“哦,你原来还不知道杨宗之先生的名字啊。也对,士贞你自幼在南京长大。更兼宗之先生一直在云南侍侯父母,已经十多年没有回乡,你没听过他的名字也可以理解。不过,我说两个人的名字你就知道了。宗之先生的祖父是前任内阁首辅杨廷和,父亲是翰林学士杨慎。”
“啊,是他!杨首辅的名字我知道,小杨学士的大名字学生可是如雷灌耳。他可是士林领袖,一阕‘滚滚长江东流逝水,浪花淘尽英雄,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更是千古绝唱。”
杨廷和是嘉靖初年的内阁首辅,当初,嘉靖皇帝登基时,为大礼议一事杨阁老可没少给皇帝气受。至于他的儿子杨慎,更是明朝三大才子之一,那一首《临江仙》在后世被搬上银幕,成为电视剧〈三国演义〉的主题曲。
就那首词来看,其水准并不比宋词差多少,豪迈苍凉处已得辛弃疾三味。
“哈哈,士贞,你还说对诗词一事不怎么关心,又是怎么知道这首词的?”高知县笑了起来,道:“你考场上作的那首试帖诗其实并不怎么样。宗之先生家学渊源,文彩风流不让乃父,这样的大家回乡,机会难得,你正该向他请教请教。”
听知县提起自己在考场上所作的那首诗,吴节有点尴尬。
“诗词乃是小道。”高知县去不以为然道:“你那诗也没什么问题,考场之上,急切之中,就算换了小杨学士来也未必会有佳句。诗词讲究心境和灵感,应付考试,格式和意思对了就成,士贞你也不必芥怀。不过,本官听人说士贞你早年因为身患隐疾,一直没有进过学堂。最近才开了灵窍,可没正式拜过师,学问底子终归是薄了些。宗之先生这次回乡,要在本县办一个书院,在回信中,本官提了你的名字。”
“啊,去读书?”吴节有点目瞪口呆。
再回学堂去读太花时间,吴节心中却有些不情愿。读书为什么,科举入试而已。既然自己已经提前知道以后的考题,还怕中不了,又为什么要去自讨苦吃?
可是,高知县如此热心,却不好推脱。
高知县又笑了笑,说:“士贞你大概奇怪宗之先生本是新都人,怎么想到要在本县开设书院?”
“学生是有些不明白。”杨廷和、杨慎乃是成都府新都县人,离新津县只有六十公里。他不回自己家乡,反跑这里来做什么?
高知县又说了一翻话,才让吴节明白过来。
原来,杨宗之的确是新都县人,可杨家在新都却没有一个亲人也没有任何产业。当年,杨慎父子因为在大礼仪一事中的继统还是继嗣上把皇帝得罪得狠了,嘉靖皇帝也没客气,直接罢免了杨廷和,又将杨慎流放到云南,终生不得还乡。至于杨家的产业,自然也被抄得干净。
几年前,明朝三大才子之一的杨慎因病在云南去世,等服丧完毕,杨宗之这才回到四川。本想在家乡开办一个书院,为桑梓培养人才。无奈他没有那个财力,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新津县还有个亲妹妹,家中豪富,就找上门来。
杨宗之妹妹与兄长已经十多年没见面,此刻相见,自然是心中激动,答应在庄园里划出一处庭院做为杨宗之的书院。
说来也巧,他这个妹就是唐家的夫人,吴节名义上的老丈母,未婚妻唐宓的母亲。
“啊,宗之先生是唐夫人的兄长。”吴节惊讶的同时,心中更是不情愿去给这个杨先生当学生。休书一事,他已经完全同唐家撕破了脸,现在送上门去,大家都不自在。
吴节表情瞒不过高知县,他摸了摸下颌上的胡须:“士贞,你也是寒门出身,唐家说了,进书院的学生不但不收学费,每月还有一两银子的月份。你也是寒门士子,如果能够进书院读书,一来可吃穿不愁;再则也能学到大学问,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顿了顿,知县又道:“士贞,当然,也不是本官写一封信就能让你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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