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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才子-第2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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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渭面上的表情沉静下来,话锋一转,道:“大帅,吴节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对今天的田猎一副好奇模样,即不惊,也不怒,恰恰说明此人的厉害。也许,这样的场面在他看来根本就不值一题,甚至将你这个下马威当成了一场笑话。非大智大勇之人不可为。此人甚为厉害,必须除之。否则,让他呆在军中督军,却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局面来。”
徐文长却是猜错了。吴节倒不是不惊。实在是今日这种情形,他在后世的大片中看得太多,不像别人那么大感震撼而已。
却被徐渭误会了,极力劝胡宗宪杀之后快。
听到徐渭的话。罗龙文微一思索,心中也是一惊,连声道:“汝贞,文长的话不可不听。倒不是因为我和吴节有血海深仇,抛开私人恩怨而言,这样的人物是不该留在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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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裕王府。
听高拱提起戚继光的品德。王爷和谭纶都留了意。
裕王:“戚继光越过胡宗宪去严嵩那里拜门……亏他想得出来,后来呢?”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高拱摇头道:“还不是因为俞大猷一案。”
裕王奇道:“这案子同戚继光又有什么关系?”
高拱:“俞大猷坏了事后,表面上看起来是必死的结局。可因为有陆炳的说项,竟然平安地从北衙诏狱里全身而退,不但性命得以保全,还调去大同做总兵官。听戚继光来京城活动的手下说,戚继光当时还很奇怪,这个俞大猷虽然是个大军头。可为人清廉得紧,家中极穷,就算有心花钱买命。也没那份银子。一查,才知道俞大猷竟然是陆公的人。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朝中有人就算犯再大的事儿,命却是能保住的。这事给了戚继光很大的刺激,而且,胡宗宪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没准哪一天他戚继光也会像俞大猷被胡宗宪给算计了,将百练精兵给夺了去。于是,这个戚继光就想着在朝中找个厚重的靠山。”
裕王却沉闷地叹息一声:“官员犯了事,查办的事情。朝廷只考虑这人是什么背景,身后又站着什么大人物,这个风气可不太对劲啊。高相,你接着说。”
“于是,戚继光就想到了严嵩,就封了一封厚礼送了过去。结果。被人家给退了回来。”高拱一笑:“说起来那份礼却是不薄,一万两。”
裕王和谭纶都只了一惊:“这么多。”
高拱笑道:“王爷说多,可人家还嫌少了,直接就退了回来。小严还在书屋里骂了娘,说他戚继光在福建和浙江干了这么多年浙江都司佥事,手头几十万几十万入项,才肯拿一万两出来,当严府什么地方了。”
“戚继光在严嵩那里碰了壁,又想着去攀附徐阁老,可惜老徐是个胆小怕事,圆滑之人。钱不收,人也不见,好象生怕得罪严嵩一样。于是,他戚继光又找到老夫这里,将一万两送了过来。”
王爷吃了一惊:“这个戚继光,还真是……真是执着啊!”
谭纶也是无奈:“这人打仗是不错的,可毕竟是粗鄙军汉,不懂得礼仪廉耻,一口气跑了三个阁老的门槛,不是要沦为世人的笑柄吗?”
戚继光这样不分好歹阵营地乱投靠,简直就是胡来,还给人一种朝秦暮楚,不可信任的印//最快文字更新……无广告//象,估计也没人敢收他入门。
“谁说不是呢!”高拱越说越气:“老夫什么人,怎肯收他的贿赂,直接就赶了出去。后来,老夫还写了个折子弹劾,让朝廷下旨训斥。”
高拱这人在几大阁臣中是最清廉的一个,除了该得不俸禄,别人的孝敬一概不取。在真实的历史上,他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清官。对金钱这种东西,他毫无兴趣,倒是对权利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热情。
王爷叹息一声:“高相何必如此坏他名声呢,毕竟是一员善战的骁将。”
高拱怒道:“对这种小人,就该不留情面。”
第四百零八章 两方决策
裕王心中微微有些不快,还是觉得高拱的性子太暴烈了些,甚至有些道德洁癖。所谓人无完人,任何人都免不得有这样那样的缺点。
朝廷用人,用的是其长处。像戚继光这种勇将,国家用他自然用的是他的战阵之长,只要能打仗,个人品性和私德上再不堪也不打紧。只要不干犯国法,别人也不好拿他怎么样。。
国家正值用兵之际,良将难求。
再说了,戚继光不过是一个军户出身,自然不能用士大夫的标准来要求他。倒是高拱有些让人难以理解,你再不齿他的为人,像徐阶一样将礼物退回去就是,又何必还上折子弹劾,让天下人看戚继光的笑话呢?
宰相肚里能撑船,为相者,当联络上下左右,调和阴阳,这个高阁老怎么就不能像徐阶那样与人为善,敷衍场面?
高拱并未意识到自己在于徐阶争夺未来首辅的战争中,率先失了一分。
在他看来,明朝的军汉就是一群潜在的罪犯和贪污犯,多看一眼也脏了眼睛,对他们也不用客气。这也是当今天下所有读人对军队的成见,高拱也不恩能免俗。
旁边,谭纶却是一笑:“王爷,刚才我们正在讨论看能不能从胡宗宪手下争取一员大将过来,怎么却谈起戚继光的私德,这题也离得太远了。”
裕王呵呵一笑起来,看了谭纶一眼,目光一亮:“这个戚继光倒是可以争取一下。”
是啊,这个军头声名狼籍,可说是投靠无门。
其实,若论起粗大腿,又有谁能比得过他这个未来的皇帝。
只需一个眼色过去,他还不巴巴儿地拜上门来?
“不可,这等小人拿来何用。*1*1*”高拱不快地哼了一声。
“不可!”谭纶也出言反对。
这倒让裕王有些意外了:“此话怎么说?”
谭纶:“王爷若招戚继光入门,想让他做什么?”
裕王很自然地回答:“东南战事久拖未决。自去年以来,倭寇更是大举入侵,以至福建一省全然糜烂。孤自然要让他尽快出兵,一举歼灭倭寇。他是东南前线的主力。若出兵,平定敌寇想来也不难。”
谭纶摇头道:“毕竟是一方大将,手握数万精兵。我朝制度,藩王不得结交外臣,更何况这种有兵权的。如今,景王长居京都,虎视眈眈。只恨不得找出王爷半点错来,好闹到天上去。这么大的事情,怎可瞒的过他。如此一来,只怕东南战事未平,朝中又起大波,如此局势将不堪设想,还请王爷三思。”
高拱也醒悟过来,不禁对谭纶的睿智大为嫉妒。连连道:“确实是这个道理,严嵩,疥癣之疾。景王才是心腹大患,王爷三思。”
裕王苦笑:“莫说三思,三十思三百思都有了,难道孤就眼睁睁看着东南局势一日日坏下去不管吗?”
谭纶:“吴节不是在浙江督促胡某用兵吗,既然我等能够想到戚继光这人,他吴士贞机敏聪惠,难道就看不出来?王爷放心,吴节定然不会让你失望的。”
“吴节的人品也不堪得紧。”高拱哼了一声,立即闭上了嘴巴。作为内阁辅臣,不便议论天子近臣。再说。吴节也是裕王一系的外围,和他高拱也是一派的。
王爷点点头,依旧有些担忧:“希望吴节不会让孤失望。”
谭纶:“吴节这次去东南可是他入翰林后点的第一桩差使,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王爷且将心放宽些。这东南台面暮气沉沉,也需要有个胆大的将天给捅出个窟窿来。”
见王爷点头。谭纶道:“王爷和高相所需要做的,就是极力给吴节撑腰,无论他在那边闹出什么动静。”
裕王:“自该如此。”
高拱也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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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龙文和徐渭都竭力劝胡宗宪杀了吴节,弄得胡宗宪有些头疼,他揉了揉太阳穴:“此事再议议,胡宗宪熟读圣贤,俯仰之间无愧天地,这种事情却是做不出来的。文长,我还是觉得不妥。”
罗龙文见胡宗宪下不了决心,心中一急:“汝贞。”
“大帅,徐渭只说四个字,事在人为。”徐渭慢慢直起佝偻的腰,显示出一种强大的自信:“大帅不杀吴节,不就是怕事情震动太大,无法掩人耳目吗。若真意除之,徐渭自然能做得不留后患;若不想杀,自有不杀的对策。”
胡宗宪精神大振:“先说不杀的对策。”他还是不愿意沾一个名满天下的大名士的血。
“关键在一个制字。”徐渭侃侃道:“大丈夫者,上不制于天下不制于地,中不制于人,当翱翔宇宙,方为快意。吴节少年得意,自然想在东南大展拳脚,凡事都想插上一脚,明公是否担心此事。”
胡宗宪缓缓点头。
罗龙文也道:“吴节来浙江不就是想让汝贞尽快用兵吗,可若是将倭寇全灭,朝廷还要你何用?”
他说话难听起来:“怕就怕这个吴节在军中乱说乱动。军营中都是粗鄙汉子,从来都是见利忘义,视忠义二字为无物。若真受了他的鼓惑,只怕将来不听汝贞的节制了。”
罗龙文说话直白,就差将“养贼自重”四字递到胡宗宪耳边。
徐渭乃是狂生,也没有这么多顾及:“罗大人说得是,若放任吴节在军只中乱说乱动,却是不好,对他只能是一个‘制’字。”
胡宗宪明白徐渭的意思,苦笑一声:“文长,人家可是翰林院学士,天子身边的红人,又是钦差,难不成还软禁了他不成?”
“不然。”徐渭傲然一笑:“他吴节现在的问题是闲得太狠,得给他找些事情,让他脑子没空,此事就交给我来办。”
胡宗宪一脸欣慰:“文长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就依你的意思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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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九章 我不跟你玩了
正是六月十五这天,天气热得厉害。
回想起来,吴节不觉已经在江浙呆了两个月了。
“来了,来了!”所有人都在呐喊,惊天动地。
可就在这一片喧哗中,隐约传来轰隆的潮水声。那声音虽然不亮,却深沉悠长,无始无终,如同洪荒巨兽在你骨子里咆哮。
抬头看去,在远处几里远的江面上,有一线潮水滚滚而来,在宽得几乎没边的长江口上拉出长长的一线。
没错,这里正是离杭州城百里的赭山镇,观看钱塘潮的最佳地点。
也是徐文长热情,不但邀请了吴节全家,还请了不少地方士绅和官员陪同。
吴节心中奇怪,这钱塘大潮不是八月十五才有的吗,现在才六月中旬,能看到吗?
徐渭笑着说:“士贞,这潮水每月都有,只不过大小不同而已。冬天小些,夏季则大些,八月十五中秋最大。”
吴节这才恍然大悟,是啊,涨潮退潮这种自然现象之所以发生,那是因为月亮对地球的引力所致,每日都有。只不过每月初一十五时因为是满月,引力达到最大值,并不是每年八月十五才会出现。
他最近的心情很不好,本不打算来凑这个热闹的。无奈既然好不容易来航海走一趟,不来看看文明天下的钱塘潮也怪可惜的。二来,蛾子好象也有些抑郁,她这次来南方一心寻找父亲和哥哥,却不想家里人却突然失踪。为了让她散散心,吴节就陪她一道过来。
按照水文文献上的记载,钱塘潮的大小也不一定,和水量也有一定关系。到冬天水小时,几乎看不到。
因此,吴节他们这次来到这里,也抱着碰一碰运气的心思。
听到这澎湃的涛声,大家抬头看去。这潮头竟然不小,心中都大叫造化。
百姓们都是齐声欢呼起来,听说名满天下的吴节和当今天第一大名士徐文长要过来,杭州府台面上几乎所有的人都过来了,争赌两大名士的风采。
此刻,在离江岸一百步的高台上,徐文长置酒高会,满座皆是风雅之士。
“好!”徐文长大叫一声。道:“春秋时,潮盛于山东,汉及六朝盛于广陵。隋、卫以后,潮盛于浙江,盖地气自北而南,有真知其然者。每月十五潮头最大。吾观今日之水势,定然不小,当真是滔天浊浪排空来,翻江倒海山可摧也!”
众士绅也都同时叫好,恳请徐渭和吴节赋诗一首。
徐文长摆了摆头,用右手拉住吴节的手掌,大声洪笑:“士贞兄,你乃一代诗宗,今日无论如何得高歌一曲。让我等开一看眼界。”
吴节没想到这个身躯佝偻,瘦小的干瘪老头竟然有这么大的嗓音,苦笑这摆头:“文长兄,我如今已经被这天地之间的伟力所震慑,却是一句诗也作不出来。”
徐渭哈哈大笑:“失望,当真是失望。前些日子,与兄诗酒作乐,所获甚丰,却不想今日却是一无所获。真真是遗憾了。也罢。咱们就看潮吧!”
其他人也都同时叹息。
人老气血已衰,被徐渭的手握住。感觉冷冰冰的很不舒服。
吴节面上忍不住露出一丝厌烦。若说起写诗,与钱塘潮相关的佳作可谓是车载斗量数不胜数,随便抄一首下来就足够将所有人震住。比如那首“长忆观潮,满郭人争江上望。来疑沧海尽成空,万面鼓声中。 弄潮儿向涛头立,手把红旗旗不湿。别来几向梦中看,梦觉尚心寒。”
可问题是吴节根本就没有任何兴趣在众人面前显摆,也懒得去出这个风头。
这阵子吴节的日子过得极其郁闷。
来南方已经两个月了,他还记得自己离开京城时嘉靖皇帝让自己想办法督促胡宗宪尽快出兵与倭寇决战时的情形,他当时可是拍着胸脯保证了的。
皇帝当时也极为欣慰,甚至说出:“吴爱卿办事,朕很放心。”的话。
可一见到胡总督,他就给自己来了一出田猎示威,弄得吴节大为不快。
不过,下来之后,胡宗宪的首席幕僚徐渭徐文长却跑过来同自己商议如何对倭寇用兵一事,这让吴节大为惊喜。
一来,看胡宗宪的样子,吴节本以为他要养寇自重以便维持他在东南的地位,想不到却要同自己商议如何用兵。吴节大松了一口气,看来,胡宗宪虽然对权位异常热心,但在民族大义面前还是站得稳立场的。
再则,吴节对徐文长闻名已久。想当初在学书法和绘画时,自己可是拿他的作品当范本,日夜临摹的。就连近代国画大师齐白石也刻了一方印章“青藤门下走狗”,可见这个徐文长对后世的影响。突然间见到这个明朝的文化巨人,吴节自然是十分欣喜,忍不住虚心请教。
二人整日诗酒应和,竟然成知心好友。
不过,一说如何对倭寇用兵,却是另外一种样子。
在见到徐文长之后,吴节欢喜不禁,寒暄几句,就迫不及待地同他谈起了如何对倭寇作战事宜,这一聊就是半天。
徐渭在胡宗宪的幕中多年,对东南的情形非常熟悉,自然是知无不言。二人越说越兴奋,很快就谈到沿海渔民是否应该禁止出海,并村村联保防倭的事情上。到结尾时,徐渭提出,久闻士贞兄虽然以文章诗词名动天下,但对经济理财一道颇为精通,能不能弄一份浙南、福建沿海地区物产和田亩的资料出来,看如果将渔民们改渔为农需要多少银子。
这东西可是吴节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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