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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才子-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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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送回了家。
等吴节醒来。已是第二日午时,水生正侍侯在身边,手捧一张稿子:“大老爷醒过来了。王大人说等老爷别忘记明天过贡院去商议考题一事。”
说着就将手中的稿子递过去。
“这是什么?”
水生:“大老爷忘记了,这是你昨晚醉后所作的诗歌稿。王大人说乃是千古绝句,怕大老爷你酒醒之后记不住,几提笔录了。”
吴节接过一看。顿时苦笑出声,果然又是抄袭。
正是清人查慎行的诗作:夜黑见河灯,孤光一点萤。微微风簇浪,散做满河星。
估计是昨天夜里自己看到秦淮河的景色,心有所感。希里糊涂地就将这首诗给剽窃了。
坐在那里想了半天,吴节叹息一声:天意,反正我也没想好这科的试帖诗该怎么选。就从这首诗上选吧,也好成就一段佳话。就取微微风簇浪,微、簇、浪三字平音,明天同王屋商议一下,随便抓一个出来用。
按照考场的规矩,明天就该是考生进考场的日子。等到考生进场之后。吴节就要和众人确定考试题目,分派工作。然后再在考场里呆满就天,这次院试就算结束了。
对于科举场上的规矩,吴节自然是非常清楚的,第二日早早地起了床就带了水生去贡院驻扎。一来水生这家伙是个闯祸之人,二来。若自己不在,他在城中乱走。仔细被总督府的人抓了去,索性一并带进考场。变相地看管他九日。
点名花了一整天的时间,等考生都进了场,放炮关门之后,吴节坐在正堂上接受外帘官们的拜见。
然后,外帘官们依次上前摇签,确定阅卷顺序。
等外帘官们退下,就该吴节和王屋两个正副主考拟订考试题目了。
王屋的五经文早早就选好了,轮到吴节,吴节也随便从《大学》和《中庸》里选了几个句子出来,他对这两本书研究得深,比较熟悉,自然是抬手就有。
弄好这一切,王屋就问:“吴大人,诗题想得如何?”
吴节回答说:“我想了一下,决定用微微风簇浪为题,”
王屋目光中有神采一闪而过,面带一股不为人察觉的欢喜:“不错,不错,且写几个阄来,我抓一个韵部。”
等吴节写好了纸疙瘩,王屋一抓,正是个“浪”字,就哈哈一笑:“甚好,却是乘风破浪正有时,吉利,吉利啊!”
王屋的表情一丝不漏地落到吴节眼底,他心中一动,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好象这王大人就知道自己要出这个题目一样。
心中再回想起前天王屋带着众官约自己吃酒做诗的情形,突然明白,这王大人肯定是算到了自己要在那晚醉后所作的诗句中出题,必然悄悄地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请托人,照句子让做题高手准备好范文。
吴节心中虽然怀疑,可没有证据,也只能暂时隐忍,并暗中观察。
在考场里用过了晚饭,刻题匠就来报告说题目已经刻好了,然后就在半夜里将卷子发了下去,应天府嘉靖四十一年的院试正式开始了。
这一考试就是九天,天气又热,将吴节在里面坐得郁闷透顶。
他原本以为自己中了状元之后,这辈子再不用进考场的,却不想被皇帝派了个考差,却要来受这么长时间的苦。
考生考完离场之后,接下来就是吴节和王屋的事情了。
实际上在考试期间,外帘官们也已经将卷子审阅完毕,将朱卷推荐上来。
吴节和王屋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最后拍板。
可一看送上来的卷子,吴节却是越看越觉得可疑。
问题出在试帖诗上,一共有二十多张卷子上写着“宿醉”二字,且写得比其他字要大些,镶嵌在诗句里显得突兀。
再看荐卷人,竟然都是上元县的赵知县。
吴节顿时提起了精神,暗想:这不就是所谓的关节吗?我若不是处理了,岂不被人笑话有目无珠?这个赵知县在我眼皮子下搞这种小动作,胆子也未免太肥了,绝计不能让他得逞!
就将那二十来张卷子统统剃了出来,扔到一边。
却不想,当夜,那赵知县就不干了,直接找上门来。见四下无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吴大人救命啊!”(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二章 急旨
~日期:~10月18日~
吴节大吃一惊,忙将赵知县扶起来:“赵大人这是何意?”
赵知县看了看四周,道:“大人也是进士出身,自然知道这一路考上来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下官在科举场上,也受过不少同窗、同年、座师的恩惠,如今他们寻上门来。原来是他们的弟子和子侄也在这考场上面,让下官行个方便。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何能够驳了他们的面子,就斗胆收了礼物。还望上官垂帘怜,救我一次。”
吴节大为恼火:“混帐东西,赶紧退回人家的礼。我蒙圣恩为国取士,断不作弊。你们谁敢贪脏枉法,我定上折子弹劾,还不快快退下。此事就当我没看见,你也没说过。”
官场之上,做人也不能做绝,只要赵知县将礼物退还,吴节也不打算深究。
作为一个现代人,吴节自然知道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道理,那中不通情理的人,无论在什么时代都混不开。
再说,一个进士出身的知县,谁不是同窗同年恩师遍及天下,一扯就是一大群。说句难听的话,吴节穿越到明朝,本就是来混个荣华富贵的,还没脑残到给自己树立一大群政治敌人的地步。
咱以前就是个小白领,这种维持正义的是事情还是让别人去做吧。
赵知县只得流着眼泪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这人又来死缠:“吴大人,下官刚才已经将此事报知了王屋大人,王大人也是点了头的,还请大人高抬贵手,将这二十几张卷子都取了。”
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性,吴节立即恼了,一拍桌子:“大胆,我这就去见王大人,若真像你所说这样。我连王大人一道弹劾。”
王屋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涅,听吴节将话说完,就道:“吴大人,你常年位居中枢,却不知道咱们地方官的苦。人活世上,总脱不开一个情字,免不了俗。”
吴节淡淡一笑:“这事赵知县干得太离谱,嘿嘿。还‘宿醉’,这样的关节也未免太明显了些吧?”
王屋:“大人你就可怜可怜赵大人,给他宿醉几张也是无妨的。你清正廉明,我也感佩你是青天大宗师。可话说回来,自本朝乡试取士以来,哪个主考大人能科科当主考?一生一世。大多就一次考差机会,一次送人情的机会。能送出一批秀才来,那也是八辈子修的名誉。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说着话,他倒是连连叹息,不等吴节发怒,就从袖子里抽出一份名单:“吴大人,这一期所取的秀才已经确定了,名单就在这里。”
“什么。就取了?”
王屋指了指上面几个名字,笑笑说:“这二人我是特意让人取的,也让他们宿醉了。他们好象同大人你关系密切,一个是亲戚,一个是同窗吧。”
吴节一看,顿时抽了一口冷气,这二人豁然正是黄东和朱茂。
他突然明白过来,前几日这王屋不住地请黄东的父亲来参加士绅们的聚会,就是想将这个声势造出来。
若自己不取黄东。传出去。只怕要落得个不近人情,人一发达了。就瞧不起落魄亲戚的坏名声。若是取了,大家都是一好百好。
可就这么被地方官员摆了一道,感觉还是很不舒服。
想来王屋等人录取的秀才定然都是那群士绅的子弟,然后在取一批寒门士子充实门面。
问题是,自己这阵子也是收了人家银子的。
吴节正在思索该如何处理这事,就有一个书办进来,低声道:“宗师大老爷,有十万火急的急件从京城传来。”
来的是一个锦衣卫的快马,手中捧着一个锦盒。
吴节一看,心中一凛,这分明就是皇帝密旨的形制。
当下就站了起来,那锦衣卫站在那里,朗声道:“口喻。”
吴节:“臣吴节,恭问圣安。”
“圣躬安:吴节,朕问你,怎么还呆在南京,忘记以前离京时所说的话了吗,事情办得又如何了?”
吴节:“臣还在主持应天府嘉靖四十一年院试,没来得及去杭州。”
“怎么还在耽搁啊,军国大事岂容儿戏?立即将手头差使交给副主考,明日就动身。一刻也不许在南京汪。”
“是,臣遵旨。”
“好,旨意已经宣完,吴大人接着吧。”锦衣卫将锦盒子塞到吴节手中,也不汪,立即就走了。
方才颁旨的时候,王屋就在旁边,顿时抽了一口冷气。密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领到的,那得是二品大员,怎么着也是一省的巡抚才有这个尊容。想不到吴节一个翰林院学士就有如此待遇,可见他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
就抬头看去,吴节已经开了盒子,拿着那份圣旨看得直皱眉。
王屋:“吴大人,这院试一事……”
吴节叹息一声,有些郁闷,摆了摆头:“王大人,既然万岁有旨,我这个主考也不做了。还劳安排船只,我明日就去杭州。”
王屋连连摆手:“吴大人说的什么话,这个主考官依旧是你,你依旧是这群士子的恩师,我如何敢造次?反正卷子都已经选出来了,直接发榜送喜报就是。”
吴节有些有气无力:“你看着办吧!”
王屋松了一口气,微笑道:“那么,就这样了,下官立即命人给大人安排船只。可是要去见胡总督,为东南战事……嘿嘿,军国大事,却不是下官能够听的。”
吴节点点头,匆匆带了水生回到家,让蛾子尽快收拾行装,准备出发。
皇帝密旨上语气非常难听,可说将吴节骂了个狗血淋头,说吴节在南京这么长时间,竟然连胡宗宪的面都没见过,让他立即去见这个浙直总督,不管采取什么法子,必须让他他立即出兵剿灭倭寇。
实际上,前线的战事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
整个福建一省,已经彻底糜烂了。
原来,从嘉靖四十年年底起,倭寇就大肆入侵福建,短短一年时间,倭寇将福建从北到南抢了个遍∝海的稿、漳州也曾陷落敌手。
而胡宗宪依旧呆在杭州按兵不动,这让皇帝大为光火,勒令吴节立即去督促胡总督用兵。
也因为太急噪,旨上对吴节也严加训斥。
吴节知道这事若不办好,自己在政坛上也谈不上任何前程。
可胡宗宪却是严党的人,同他吴节可不怎么对付,他会听吴节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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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三章 至德至公
胡宗宪这人吴节在嘉靖三十九年时,在西苑玉熙宫见过一面,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武官。(1_1)
当时吴节无职无权,只在皇帝身边侍侯帮闲,根本没同他说过一句话。。
胡宗宪只在京城呆了几天就回到了杭州,两人之间也没有任何交集。
到如此,吴节已是皇帝身边最亲近之人,而胡宗宪乃是严党第一干将。吴节和小严闹得极僵,可以说,吴节同胡总督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吴节这次来南方是奉了嘉靖的密旨,前来督促胡宗宪尽快用兵的。
自去年倭寇大举入侵福建、浙江以来,明军就采取步步为营,稳守城池的策略,出来不主动与敌野战,养贼自重之心昭然若揭。
对此嘉靖皇帝大为光火,你胡大人以前说没军费不肯出兵,好,朝廷给你设置厘金局,自行征收商业税的权力。如果,你们一个个靠设置关卡养得脑满肠肥了,总该动一动。就这么一兵不发,算怎么回事?
看来,得找个厉害的角色去敲打敲打他。
嘉靖想了想,手头得用的,又值得信任的也就吴节和李春芳二人。李春芳手头事务繁忙,有主持一部的实际政务,脱不了身。想了想,也就吴节这个翰林院的学士在京城里闲得无聊,不如派他过去。
这人声名正盛,连中六元,古往今来第一人。胡宗宪也是进士出身,大家都是读人,怎么说也不好怎么得罪吴节。
再说,吴节这人机敏善断,尤其擅长处理复杂事务,派他去最合适不过。
吴节前一段时间对自己的生活还是很满意的,每日在翰林院转上一圈,然后就溜西苑去同皇帝说说话,搞搞封建迷信活动。反正翰林院学士的主要任务是观政。增加为政经验,熬资历。熬上几年,或许就会派到部院去做官。
等到有实权以后,只怕就没有这样的清闲了。因此。他索性放快心怀,整日风花雪月,过得倒也滋润。
却不想皇帝却派了这么一个差使给自己,可怜吴节对军事一窍不通,让他来督促胡宗宪用兵,简直就是开玩笑。
胡宗宪什么人,人家在江南带了这么多年兵。无论人脉、势力。*1*1*还是军事经验,都不是自己这个二把刀能比的。
吴节凭什么去督促人家,再说,党同伐异,严党的人会卖吴某人的帐吗?
这不,罗龙文也来了。因为他堂弟被水声杀害一事,罗龙文已经和吴节彻底翻脸,如此一来。此事情就更难办了。
对于水生的血案,吴节倒没有什么好担心的。首先,罗龙文不可能带人到自己这里来抓人。吴节好歹也是钦差。代表的是皇权的威严。
罗龙文就算要报仇,也只能走正常的法律途径。如此,这个官司就有得打。如今,朝廷中有好几派势力同严党不对付,有的人会跳出来为水生主持所谓的正义。这就是明朝政治的特别,和正义邪恶无关,只问阵营归属。
不过,要想督促胡宗宪法尽快用兵,事情只怕没这么容易。人家厘金收得好好的,军队里的人也都发了大财。谁肯没事找事,去同倭寇拼命?
吴节在屋中想了一夜,直想得头疼也没想出个好办法。
心中叹息一声,只能寄希望于胡宗宪能够秉正一颗对国家对民族负责的公心,尽快驱除倭寇。
这事若不办好,我吴节还有什么脸回北京。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这算是吴节穿越到明朝之后所遇到的最棘手的麻烦了。
对胡宗宪的人品和道德,吴节还是有信心的,至少在历史记载中,这人的口碑不错。
胡宗宪本来长期住在南京的,可等吴节一到,他就去了杭州。显然是在有意回避者什么,也好,胡大人不肯见我,我亲自去找他。
去杭州倒也简单,坐船从南京顺长江而下,然后转倒京杭大运河,也就两日的光景。
贡院王屋安排的官船在第二日上午出发,吴节在南京转了一圈,斩获甚丰收,行李比起来的时候增加了十倍,收拾起来却也要花些工夫。
等随从将行李送去船上,回来请吴节去码头的时候,却见门口都是穿梭往来送片子的文吏,院子里还有上百个读人候着,等待吴大人的接见。
原来却是王屋的鬼主意,这次应天府院试,这个王大人和其他八县的知县们都收了不少好处,还将自己的门生和熟人子弟都点了秀才。本来,这也是地方科举的一个潜规则,每年总有不少这样的人情关节要过手。
问题是,吴节对这事颇有微词,昨天还同赵知县翻了脸。交卸了大主考的官职,就要赶去杭州。
王屋和八个知县下来商议了一下,一致认为这科的主考官依旧是吴节。只要他依旧是主考,也不好意思上折子弹劾大家。再说,以吴节如今的权势,别人也不敢来查。
所以,贡院索性连夜将喜报送了出去,一大早就张榜公示,来了一个生米煮成熟饭。
也因为这样,一大早,得了功名的秀才们纷纷跑来拜谢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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