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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才子-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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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贞,报完名后过祠祭清吏司坐坐。”
“听闻士贞在财税经济上颇有心得,等下不妨来铸印局交流一下心得。”
吴节客气起站起来,朝众人一一拱手分别。
等到不相干的官员们散去,吴节这才朝那郎中一施礼:“大人,吴节,顺天府举人,家住……”
那郎中苦笑着连连摆手:“不用说了,你姓甚名谁,家住那里,又要参加来年春闱一事,京城之中,谁人不知。若本官不给你将名字写上,岂不要被士子们一人一口唾沫喷死?这就登记吧!”
吴节心中一松,又想起上次在这里时所受的刁难,故意笑道:“大人,吴节可和公文执照上所写的相貌不一样啊。”
郎中:“人少年时,容貌改变极大也是有的,不能因为这一点就不让人家报名,坏了国家轮才大典。这一点,却是本官的不对,吴节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说完话,他飞快地将所需的文书填好,尴尬地递给吴节。
“如此就多谢了,吴节告辞。”接过郎中手中文书,吴节潇潇洒洒地出了门。
看着他的背影,郎中又苦笑地摇头:小阁老你这干的什么事儿啊?你丢人不要紧,别把我也给牵扯进去啊,弄得我都快千夫所指,成为妒贤忌能的典型了。以吴节如今的名气,谁能挡得了他的路?还好,徐阁老给了一个台阶,否则……
是的,就在昨天,当朝次辅徐阶突然来到礼部仪制清吏司说,经过内阁商议,由他徐阶主持今科春闱。因为考生的报名、审核都由礼部仪制司负责,就过来看看他们准备得如何了。
这个郎中自然是小心地汇报半天,徐阶听问之后,用看似无意的语气问了一句:“今科参考的举人中可有出色之人,我等为国举才,务必要作到野无遗贤,这才不辜负天子和朝廷的厚望。科举一物,关键是要做到公开公正公平,不过,也不是你名气大就一定能中的。比如当年的唐伯虎,虽然是解元出身,可上了会试考场,一样名落孙山,颜面尽失。”
“有唐寅的前事在前,许多有名望的士子在没有十足把握之前,都不肯到考场来冒这个险。又或者,已经有了举人功名,悠闲地做着他的山人,放出话来说志在山林,不屑功名,反将名气炒得更大。”
“依老朽看来,名气越大的人,越应该来参加考试,也免得说朝廷取士,选拔不出真的人才来。”
徐阁老一番教导,这个郎中自然是只有洗耳恭听的份。
徐阶话音一转:“最近吴节的名头极响,震动九城。他又是新科解元,想必也会来参加会试的。若不来,也学那些山人沽名钓誉,传了出去,对朝廷的名声不好。对了,他来报名没有?”
郎中这才知道徐阁老今天专为吴节而来,颞颥几声:“还没来。”
“咳,这个吴节。”徐阁老不住叹息:“说起来,他也算是老朽的门人的门人,就是少年得志,太骄狂了,真应该放在科举场上磨练磨练。”
既然有徐阁老的话在,今天吴节又来报名了,这个郎中自然是借势将此事了啦,算是落了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至于小阁老那里该如何交代,有徐阶的话在,自不用怕。
再说,现在的小阁老输得灰头土脸,哪里还会有心思来给吴节添堵。再若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下去,丢的人更大。
作为一个内阁辅臣,基本的体面严世藩还是要的。
否则和市井泼皮又有什么分别?
……
此刻,徐阶正坐在严世藩的书房里,默默地捧起小阁老的那本诗集读起来。
书房门口,徐汀低眉顺眼地站在那里,小心侍侯。
徐阶这次是借看望孙女的由头来到严府的。
他与严世藩已经有六七太内没见,今天一看到这个飞扬跋扈的小阁老,却大吃一惊。
严世藩老了一圈,面容憔悴,头发散乱,嘴角也起了一颗大燎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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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主考官人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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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主考官人选
严嵩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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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当朝内阁次辅到府访问,按照礼制,首辅严嵩应该开中门迎接,并亲自作陪的。今天之所以没到,主要是因为徐阶没有穿朝服,仅仅以儿女亲家的身份过来,说是要给孙女送些东西。
其实,整个严府中人都知,如今的内阁和严府都是由小阁老一人说了算。至于严阁老,已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见不见,都不太重要。而且,最近天气冷,严嵩偶感风寒,有几天没见客了。
小严最近在吴节那里输得一塌糊涂,以他心高气傲的性子,又是在最擅长的律诗领域,可想这一场败仗对他的打击有多大。
这段日子,严世藩的性格极度暴躁,看什么都不顺眼,已经有好几个家人因为触怒了这个严府实际上的当家人,被家法侍侯。就连徐阶的孙女徐汀也因为一个应对不好,被打得皮开肉绽。
老徐的职位虽然高过严世藩,可表面上还是装着不将这事放在心上,对严家父子依旧保持基本的客套和礼貌。
今日进府之后,宾主寒暄两句之后,徐阶就拿起严世藩那本珍藏已久的诗集仔细看了起来,时不时点点头,低低赞叹一声。
这样的恭维在以往,严世藩不知道碰到过多少回,早已经不希奇了。可今天听来,却是分外刺耳。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他严世藩在律诗上败给了吴节不说,还败得极惨。不得不承认,吴节的诗作得真好。即便是视他为敌,严世藩也不得不承认,吴节与自己的相比,无疑是天上地下,萤火与浩月。
用高山仰止四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在这样的文化巨人面前,即便是一向骄傲的严世藩,也油然地升起了无力感。
你老徐一大早跑过来拿着我的诗集看半天,说风凉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嘴角的燎泡越发地疼起来,心中顿时有邪火升腾而起:“次辅大人别看了,在诗词一物上面,严世藩今生再不动笔了。”
“怎么就不写了,这么好。”仿佛被小阁老惊醒过来,徐阶这才愕然地放在手中的诗集,反问。
严世藩更是恼火,忍不住冷笑:“再好能好过吴节,徐阁老这是来笑话严世藩的吗?”
“不是不是。”徐阶摆了摆手,温和笑道:“东楼,这世上只有一个吴节,可读书人却有千千万万,难不成有吴节诗词专美在前,大家都不作诗词了?东楼你还是偏执了,不合读书人敦厚温润之道。”
严世藩更怒,张开嘴正要说话。可惜因为动作太猛,将嘴角的燎泡撕破了,顿时疼得钻心。
这下,他彻底爆发了,腾一声站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徐阶:“徐相,你这是在教训我吗?对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前几日,严世藩以家法处置了你孙女。徐相心疼了,来兴师问罪了?”
此话一说出口,侍侯在一边的徐汀身子一颤,吓得脸色发青。
徐阶见孙女吓成这样,心中微微一疼。又看到严世藩满眼的绿光,心道:“这个小严就是属狼的,逮谁咬谁,偏生又机敏精变,却是个难缠的。”
徐阶一向是个深沉隐忍之人,也不生气,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微笑着摆了摆头。
继续用温和的语气道:“我徐家与严家是儿女亲家,汀儿嫁于东楼的公子为妾,就是徐家人了。民间有句话叫作: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如今,汀儿是你徐家人,又是妾,要打要杀,我徐家也没立场说话,这就是礼制。今日徐阶来这里,是有公事要与小阁老商议。”
听到徐阶这绝情绝意的话,徐汀那张发青的脸转为惨白。
纤细的身子颤得更加厉害。
这情形如何瞒得了徐阶,他依旧一脸微笑,可内心中却有长长地叹息一声,隐约之中还带着一丝内疚。
“哦,是公事啊,我这几日身子好不,已有一阵子没去内阁值房了。”见徐阶态度和顺,严世藩心情畅快了许多,朝徐汀蹬了一眼:“没听到吗,我与徐相有军国要事商议,这也是你能听的,还不退下。”
“是,公公。”徐汀默默地退出房门,从头到尾都没抬头看二人一眼。眼神中,带着一丝不为人察觉的怨愤。
“说吧,徐相有何要事?”等徐汀离开,严世藩这又坐回座位,捧着茶杯,让那热热的茶汤暖和已经冰冷的双手。
徐阶:“三件事,一件是关于年后春闱的,一件是关于玉熙宫改建工程的,第三件是关于景王的。”
春闱还好,按照朝廷礼制,春闱会试之后,录取的进士们都需要参加殿试。殿试虽说是个考试,却不过是走个形式,让大家随意作一篇策论,不弥封,不誊录,当场由皇帝御笔钦点,给大家排个名次。
然后由主考官头三名的卷子。
而这个阅卷官则通常由首辅担任,又因为殿试的主考官名义上是皇帝。主持殿试的内阁首辅与考生们也没有师生关系。
可主持会试的主考官就厉害了,他所录取的进士将来可是要直接做官的,三甲还要入翰林,将来很有可能做到阁相高位。只要做了一界主考,就能收一大批精英做自己的门生,这人脉,想想就让人流口水。
因此,严世藩和父亲商量过。这界春闱,干脆就不用另外选主考了,就由严嵩一肩担了。其他什么房师、弥封、誊录什么的,也直接让严党把名额都给占满了。借此为严党扩充实力,吸纳新血。
这一点,严家父子已经商议过很多次,也已在两个月前就开始运作。
本来,这乃大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可徐阶今天一来,却抛出了“玉熙宫”和“景王”两个名词,让严世藩眼皮子一跳。
这两桩可是严党的两块心病,不能说,也不敢说。
小严为了给胡宗宪筹措军饷,从玉熙宫工程里挪了将近一百万来两银子,和李家父子二一添做五贪墨掉了。这钱可是皇帝的私房钱,若传了出去,事情只怕大大不妙。这天底下的人谁不知道,嘉靖是一等一的爱钱之人,动了他的小金库,就是要他的命。
至于景王,严党的屁股更不干净。在以前,严党为了做从龙之臣,借嘉靖一直没有立储的机会,想推景王上位。只可惜此事一出,舆论哗然,景王也被朝中重臣们赶回了藩地。
不过,即便景王出京之后。严家父子还是与他书信往来不绝,商议大事。
看到徐阶那张古井不波的脸,严世藩心中一凛,意识到不好:难道这个老徐知道了什么?
不过,严世藩是什么人物,即便被热捏住把柄,依旧是一副强项的样子,反问:“徐相,景王和玉熙宫怎么了?”
徐阶并没急着回答严世藩的话,先从碟子里捏起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他年纪有些大,大牙也掉了好几颗,没办法咀嚼,只得先用口水泡湿,然后慢慢地蠕动下巴。
说话的声音也是含糊不清起来:“东楼,景王那边可是惹了个祸事。”
严世藩没说话,看徐阶的目光开始凌厉起来。
徐阶大口地用茶水送着点心:“景王朱载圳到湖北陆安的封地时,万岁心疼这个小儿子,赐了他大量的财物,但并不满足的他又侵吞了当地的万顷良田。如今,地方上已经将他告了上来。监察院的御使们也见天弹劾,要求朝廷秉公处置。哎,此事涉及到天家骨血,倒不好处置啊。”
严世藩听到是这事,心中一松,忍不住恼了:“徐相,不过是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值得内阁讨论吗?直接转去宗人府,让皇帝自己看着办不就是了。”
宗人府是皇家专门用来处理皇族事务的机构,长官宗正大多由皇族中德高望重的王爷兼任。
景王侵吞百姓田产一事,若走司法途径,定然会有许多麻烦。不如转去宗人府,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以景王在嘉靖那里手受的宠爱,必然是屁事没有。
不过,此事还得内阁点头才行。
“恩恩,按照规矩,这种案子是该由内阁给出处理意见的,既然小阁老这么说了,就转去宗人府好了。”
严世藩心中暗道:这个徐阶倒是懂事。
又问:“那么,第二桩又是何事?”他故意不提“玉熙宫”三个字,心中却有些忐忑起来。
徐阶又吃了一块点心,声音更含糊:“事情是这样,眼见着就是春节了。天家过年,自然不能和普通百姓一样,总得张些灯……结点彩,嫔妃们也得赏些东西……还有,天子接见大臣……赐宴什么的,都要钱啊……”
徐阶的声音也低,严世藩听起来非常吃力,中途还问过几次,等到徐阶说完,不耐烦地道:“陛下要怎么花钱是他的事,同我们内阁有什么关系?”
“问题是,万岁说他也没钱,让我们从户部那里挪一点。户部不干啊,说玉熙宫那么大工程陛下你都能拿出钱来,怎么现在反向国库伸手,此例不可开,此风不可长……于是,就有人要看玉熙宫工程的帐目……说是要拿出实据与天子理论……”
小严听得越发地心惊肉跳,做为内阁辅臣、工部左侍郎,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玉熙宫的帐目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就是一包乱帐,一查,就算是点燃了导火索,也不知道会炸到谁?
他忍不住愤怒地叫起来:“查什么查,天子的帐也是做臣子的可以去查的吗?徐阁老,户部的人怎么回事?你是怎么管辖部属的?”
本来,户部、工部和兵部本是严党的基本盘,严家父子一手把持着整个大明朝的财政和兵权,势力大到引起了群臣的警惕。也因为这样,不断有御使和部院大臣上书,要求将这三个部门分出去。
不得以,严党只能牺牲户部。
毕竟,兵权的要紧无庸多说,而工部则是他们的大财源。
于是,徐阁老就分管了户部这个大摊子。
好在徐阶是一个老好人,对严家也是亦驱亦随,很是乖觉,可以接受。
徐阶听小严这么说,点点头,喝了一大口茶水,将糕点冲了下去,声音清亮起来:“既然东楼这么说,就让他们别查了。”
既然徐阶已经点头,小严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鼻子里哼了一声,表示领他的情。
不过,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接下来徐老头肯定会开出条件的。
这人虽然老实,可也不是呆子傻子。能够入阁为相的,谁不是人尖子?
抛出这么大两个人情,老徐会不为自己争取利益吗?
严世藩:“徐相继续说第三桩。春闱,又怎么了?”
徐阶道:“此事说起来却有些尴尬,同吴节也有些关系。”
一听到吴节的名字,严世藩就大为光火:“那厮又怎么了?这个鸟人,可恶得紧!”一时气愤,小严开始爆粗口了。
徐阶依旧是一脸的平静:“说起来,这个吴节在四川参加童子试的时候,同我一个叫高问陶的门生有了师生名分,如此算来,也算是我的门徒。”
“嘿嘿,你们心学的门人好生了不起啊,折腾起人来真有一套。”严世藩发声冷笑。
徐阶也不反驳,继续道:“我那门生为了吴节特意给老头子写了一封信过来,让徐阶关照一二。所以,徐阶就给吴节将春闱的名字给报上了。”
“报上了?”严世藩一愣,坐直的身子。
徐阶:“据说,严阁老要做这一科会师的大宗师。若是那吴节去参加会试,也不知道严阁老取还是不取?”
小严怒道:“取不取又如何,都是誊录之后糊上名字的,在没拆封之前,会知道那张卷子是谁的?”
他接着冷笑:“看来徐相是担心我严世藩要借这个机会将吴节刷下去是不是?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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