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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第2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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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尔衮语带深意地道:“你果真要去,不后悔?”
“我只带本部。绝不后悔!”
“那好,我多给你十个牛录,你去吧。”多尔衮淡淡地道。
说这话时,他特意看了阿巴泰一眼。阿巴泰眼睛不停地眨着,似乎想到了什么。
豪格不等打扫完战场。便向着德州而去,多尔衮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冷冷笑了一下。
以豪格的xìng格,这一离开他的约束,少不得闹得天翻地覆声势浩大。多尔衮转头四顾,又看了阿巴泰一眼,发觉阿巴泰仍然在眨着眼绞尽脑汁想问题,多尔衮轻蔑地摇了摇头。
若是岳托在此,应当会知道他真正的打算是什么吧。
只是不知岳托如今情形如何,若是死了……死了就死了。
想到这,多尔衮目光一转,停在了站得远满脸谄笑的一个人身上。这人乃是汉军将领,地位不高,故此站在那边。
“你,过来。”多尔衮道。
那汉军将领不知是祸是福,惴惴不安地来到他面前,多尔衮上下看了他一眼,然后猛然举起鞭,在他脸上狠狠抽了一鞭。那汉军将领虽然反应过来,却不敢躲,只能生生挨了这一勒。
“王爷开恩,王爷开恩!”他连声哀求,顾不得抹去脸上的血。
“嘿嘿,你要我开什么恩?本王就要送一份天大的功劳给你,要开什么恩?”多尔衮狞笑道。
阿巴泰看着他把那个汉军将领拉到一边,叽叽咕咕说着什么,那汉军将领先是惊惶失措,然后大喜,忙不迭地点头。阿巴泰心中狐疑,自己这个狡黠yīn险的弟弟,究竟有什么主意?
多尔衮的秘密,在几rì后便揭晓。
济‘南城!
半个济‘南城已经乱成了一团,张秉文官帽都已经丢了,而顾家明浑身是血,喘息声如是牛鸣!
“事情紧急了,张老爷,你必须走!”顾家明神情肃穆:“夫人已经被送出去,此时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本官不走,本官为布政使,守城有责……”
“砰!”
在他身后的虎卫得了顾家明的暗示,挥掌轻击,张秉文顿时昏了过去。顾家明回头看着闹成一团的济‘南城,牙齿缝里挤出声音来:“我们走!”
他们已经是留在此的后一批虎卫,人数只有三百,倒是人人都有马。他们此时走,谁也不能说他们是弃城而逃,是城中守军自己打开城门,将伪作明军的建虏放了进来,然后整座城防彻底崩溃,慌乱的百姓冲破了顾家明勉强支起的防线,让他不得不弃城。
顾家明心中明白,即使不是百姓冲乱了防线,他也守不住——此前长时间的坚守,虎卫已经接近弹尽,如今只有他们留下殿后的三百人还有火药弹,其余人都已经彻底变成了冷兵器士兵了。
“你们怎么能如此!”
张秉文醒来时,已经身处济‘南城外,他在大车上起身回望,只见西北方烟火冲天,显然,济‘南已经变成了一座炼狱。他大恸痛哭,身为山‘东布政使,他在济‘南呆了有些年头,眼睁睁看着这座城为建虏所占,如何不让他心中悲动难安!
旋即又想到一事,张秉文问道:“德王……德王殿下呢?”
顾家明满身疲惫,摇了摇头:“城中太乱。我们只来得及将老爷家眷抢出来,其余人等……实在无法顾及!”
张秉文顿足捶胸:“为何会如此,为何会如此!”
他心中当真是恨极,按照俞国振留下的方略。他守济‘南城长达三十rì,从崇祯十一年守到了十二年,在建虏千奇百怪的攻击方式下,一次次击退了他们的进攻——虽然很大程度上依靠的是两千来援的虎卫,但也离不开他与城中同僚们的殚jīng竭虑!
但建虏围解,他已经与总督监军太监高起潜、巡抚颜继祖正常通信的情形下,突然间又得到消息,本来去围德州的建虏奇袭出城来援济‘南的高起潜。高起潜兵溃,建虏又挥师北上继续围德州。张秉文甚至接到颜继祖措辞严厉的求援信,要他立刻带济‘南府的军队前往支援,全然不顾他去德州时已经将济‘南军队抽调一空的事实。
就在这时。自称是高起潜部溃军的人到了城下。
张秉文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些人的身份,但对方不仅有全套的关防大印,重要的是就在这之前张秉文还得到颜继祖的消息建虏大兵再度围住了德州,所以他没有询问顾家明的意见,便让知府苟好善前去迎接。张秉文心中初时还有些窃喜。觉得可以派这溃兵前去支援颜继祖,既应付了这位巡抚,又不至于威胁到济‘南的防备。
然后得到的就是建虏斩关夺城的消息。
多尔衮或许是从虎卫夺取高密城得到了灵感,用了俞国振同样的手段。终于敲开了济‘南府的大门。若城中守军多,还可能将他再赶出去。但城中原本就只有两千登莱兵和两千虎卫,而且经过此前近一个月的攻防后弹药消耗得极厉害。虎卫为犀利的火器威力大减,顾家明从全局考虑,也不愿意将这两千虎卫投入到血腥惨烈的肉搏巷战中去。
好在他们有足够的马,故此建虏夺了南门,他们便自东门走。多尔衮的目的,也就是夺城,对于逃走的明军,为了避免逼急反噬,倒没有怎么追赶。
“老爷何必着恼,我们官人已经到了,何愁夺不回济‘南?”顾家明见张秉文哀痛yù绝,开口劝慰道:“且让建虏再猖獗两rì就是,这仇恨,连本带利终要他们还清!”
“德王殿下信任我,托我以守城之事,我却疏忽丢了城……而且还未将殿下救出,实在是罪该万死!”张秉文伤心地道:“还有满城数十万百姓,建虏破城必祸害百姓,我却苟且偷生……”
说得气急,他摸了摸腰间,将佩剑拔了出来,横剑就要自刎。顾家明有所准备,劈手将剑夺下:“老爷若是死在这里,这些rì战死在济‘南城中的虎卫,岂不都白死了!”
“我对不起济民!”张秉文又哭道。
这些rì守城中,虎卫牺牲的倒是不多,但是就在方建虏破城的片刻间,虎卫出现了比较严重的伤亡。张秉文心中极是惭愧,军略原非他所擅长,今rì之事,他至少要负上大半责任。
顾家明倒不怪他,不是因为他是俞国振的亲戚,而是知道,他确实尽力了。这些时rì他几乎是不眠不休与虎卫呆在一起,便是撤离时也是让虎卫先走,他带着亲兵殿后,还是顾家明强行将他带出来,他没有殉城。
“老爷不必如此伤心……这些时rì,老爷也没有少照顾我们虎卫。”他宽慰道。
“经此一败,我必为朝廷之囚,无法再帮济民了……”
张秉文嘴中没有说,心里却很明白,他失了济‘南城,又没有带出德王,肯定会被追究责任。此罪极大,免官徒戌已经是好下场,大的可能,是拉到京师斩首。他心中此时尽是失意,只能暗暗祷告,若是自己能侥幸不死,还是不要再有功名之心,老老实实返乡务农对。
或许,去襄,看看济民治下之地有没有能帮忙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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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一、忽然更作渔阳掺(三)
原创火地狱之中的济‘南府在这一天有无数人倒在血泊之中,据事后统计,这一rì济‘南城内外死者积尸达十六万具之众!(此数字为史料所载)
多尔衮的暴戾凶蛮,丝毫不逊sè于他的狡猾,大屠杀让无数黎庶膏了锋锷!
“血债,血偿!”
俞国振紧紧攥着手中的军报,咬牙切齿地道。搜这⒌
他不是不知道建虏曾经给华夏民族造成多大的伤害,但对于在获胜之后屠戮十余万百姓之举,仍然觉得触目惊心。
“建虏在辽东,这等惨事不知做过多少回!”茅元仪也是脸sè发青,他颤声道:“辽东原有数百万汉人,而今却百无余一!”
“不说这个了,想想接下来怎么打吧,高起潜这死太监,当真是坑人不浅!”
此时离俞国振在半途中接到高起潜兵败的军报已经过去了六天,离济‘南失守也过去了五天。局势到这一步,俞国振只能感叹,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只怕猪一般的队友。
幸好他不是卢象升,高起潜坑人之举,除了造成济‘南失守百姓遭殃让他心痛之外,实际上反而有利于他的计划了:济‘南沦陷意味着整个山‘东布政司都失去了有效的指挥,俞国振组织难民退往青岛口等沿海地带时,完全可以以登莱总兵的名义强行向地方官征派差役和粮食。
“主公觉得,多尔衮攻济‘南之举是何意?”茅元仪道:“建虏如此倒行逆施,难道说只是为了泄愤?”
“必然不是,说来说去还是为了劫掠,而且济‘南被攻破之后。他有坚城在手,又从济‘南府库中得到足够的粮食布帛。进退都会很从容。”俞国振道:“多尔衮初时应该是得到了右翼军被我们打惨了的消息,故此想要打出一条北返的通道,但当击溃高起潜之后,他意识到只凭我们一军奈何不了他,于是便又施计夺取济‘南,好接应右翼军。”
“既是如此,建虏下一步要么劫掠济‘南府附近,要么就是寻机与我决战。”茅元仪对此认同,他点头道:“我军兵力有限,唯有依城而守。而建虏决不会攻击有大军守卫的坚城。”
很显然。茅元仪已经觉得,再与建虏交战不能讨到好处,故此他想建议俞国振不再战了。
俞国振摇了摇头:“家明的消息里,建虏手中尚有三十余万百姓,劫掠所得是不计其数。哪怕只是为了削弱建虏,我们也不能让他们把这些收获带走!必须要战,但怎么个战法,咱们可以好生谋划一番!”
“若只是截断建虏……”
茅元仪正琢磨着,突然间外头有虎卫禀报:“官人,孙总兵派来的信使到了!”
“孙克咸?他没有事吧?”
孙临在高起潜兵败之后便没了消息,俞国振有时甚至以为他可能阵亡了,但这个时候,他却派来了信使!
“让信使进来。”俞国振道。
“注意搜身。莫让建虏jiān细混进来了。”茅元仪则叮嘱。
“茅先生太过谨慎啦,老牛在我身边,天底下还有谁能伤得了我?”俞国振哈哈笑了。
建虏派人冒充高起潜败兵诈开了济‘南城之事,让茅元仪心中生出jǐng惕,莫说无法确认来人是孙临派的信使,就算是真的孙临信使。谁又能保证销声匿迹了近十天的孙临,是不是投靠了建虏!
不一会儿,使者被带到了俞国振面前,他一见到俞国振便跪下磕头:“小人奉孙总兵之命,前来拜见南海伯!”
俞国振发觉这人自己不认识,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何时在孙总兵手下效力?”
“小人米胜,十余天前归孙总兵处……”
米胜开始说起事情经过,原来他是高起潜所统京营的一员,十余天前高起潜惨败后,大军四散,孙临先一步走脱,然后便一直在周围招揽流散的士兵。这一次孙临做得极为谨慎,完全断绝与高起潜的联系,将收拢来的人马藏于泰山之中。他原本是想回济‘南城,但济‘南突然失守,让他无法回城,只能避开建虏,沿泰山向东而来。
“有三万余人?”
听说孙临收拾流亡竟然多达三万余人,俞国振在一愣之后,不由得露出了喜sè:“果真有三万余人?”
“是,流散官兵大半给孙总兵收拢了。”
“这么说来……孙临为何不派认识我的人来送信,却派你来了?”俞国振沉吟了一会儿:“而且,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米胜不慌不忙地道:“南海伯囤于章丘的消息,济‘南府周围人尽皆知,小人一路上前来,看到不少百姓拖儿契女,向这边过来,想要托庇于南海伯虎威之下。孙总兵遣小人来,却是因为小人会说建虏之语,必要时可以冒充建虏。”
“原来如此,你辛苦了,军前不得不谨慎,还忘你勿怪。”俞国振客气了两声,让人接过信,打发米胜下去休息。
米胜走后,他笑着回头:“建虏欺人太甚。”
“多尔衮连胜了两场,得意猖狂,又想来诳我们了。”茅元仪也点头道。
“不过孙临收拢了几万兵的事情,怕是不假,想来建虏虽然有办法截断我们与济‘南以西的通信,却没有把握我们是否已经得到了孙临的消息,便遣了这样一个人来。”
“戏倒是演得极象。”
他们二人对话,让帐中其余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包括张正,这个时候意识到:“官人,那个米胜是假的?”
“假倒不假,他应当是京营的官兵,但是现在大约投靠建虏了。”俞国振道:“多尔衮太小瞧我了,以为遣这样一个人来,我就看不出破绽。”
张正细细思忖,只觉得方米胜无论言行。都没有什么破绽,至少他是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
“官人。他的破绽在哪?”
“孙临三万残兵缩在泰山之中,粮草必然得不到保证,这么十来天下来,这厮竟然没有丝毫挨饿的迹象,这不就是一个大破绽么?”俞国振道。
张正回忆那米胜的言行,确实不象是挨了几天饿的模样。
“孙克咸虽是有些莽撞,但派一个不认识我的人来,却不交待一些细节,他还没有蠢到这地步。比如说,我不喜欢军人跪拜。你们都知道。孙克咸遣他来当交待这一点。再比如说,他只是一人前来,若是孙临能派人来,至少应该派三到五人对。”
俞国振一边说一边打开了那封信,信里字迹倒是孙临的。只说他被困在了泰山旧长城岭一带,目前情形危急,不知下一步该如何行事,故此向俞国振求援。
“信是真的。”看完之后,俞国振道:“克咸派出来的信使,定是被建虏侦骑发现杀了,夺了这封信,然后再派个胆大求富贵的求来诳我……多尔衮倒是好狡计,顺势而为借力打力。”
“老朽看到的破绽却不是这样。而是此人根本不急,孙临遣人来求助,情况应该是比较紧急,他却说话周密细致不紧不慢,分明是谨言慎行,怕露出破绽来。越怕露出破绽。就越证明有问题。”茅元仪补充道。
俞国振将信顺手交给他,他看完后又给了张正,大帐中的中高级将领一一看过之后,张正问道:“小官人之意是将计就计?”
“孙临在西营……这个地方在哪儿?”俞国振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身在地图上寻找这个地点。
他原本就打算找准机会,再给多尔衮一次迎头痛击,将他打痛、打怕来,好逼他退军。现在多尔衮既然用计用到了他身上,这种机会如何能放过!
很他便找到了西营,在历城东南,位于一片群山之中。从章丘过去有两条路,一是向西至历城与章丘交界处再折向南,这样也方便,因为前半程都是平原;另一条则是直接南下,到章丘垛庄再折向西,这一条都是蜿蜒的山路,崎岖难行,距离也比前一条远。
“多尔衮一心只想着我走近路,他只要蟠龙山附近埋伏……”
“以老朽愚见,有可能是在卧龙岭。”茅元仪这时插口道。
俞国振仔细看了一下军用地图,有张秉文和孙临的帮助,这两年间,虎卫的测绘队把山‘东大多地方都跑了一遍,因此他手中的山‘东地图比这个时代任何一份军用地图都要jīng准。野外绘团虎卫用的是铅笔,既方便又便于涂改,一般同一个地方,俞国振会派出两个小队测绘,然后再进行比较。
“茅先生说的是,卧龙岭方便,若是为了做戏做得真些,建虏还会在蟠龙山附近派上一支小队人马,让我们击败之后得意洋洋进入卧龙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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