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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第2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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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三队,随我殿后,二零五队,交替掩护。其余人继续!”张正意识到这一点,立刻下令道。
所谓的殿后,就是留在后面吸引建虏的火力。他们跳入了水中,身上的火药早就打湿了,哪里还能对建虏造成有效伤害!张正的意思,无非就是要用自己来给同伴争取活的机会罢了。
在大明官兵争先恐后将同伙推出去殿后,而自己抢先逃跑的时候,也唯有俞国振的虎卫,勇于牺牲自己来掩护同伴。张正这声命令一下,顿时有人上来揪着他的衣襟:“你想当虎卫第一个阵亡的团正么?我们这些营正、队正还没有死光,什么时候能轮得你来殿后?”
张正一把掀开他的手:“把他拖走,这是军令!”
“军令”二字一出,在虎卫当中,就意味着不容抗拒!
那名营正看了张正一眼,然后敬礼:“我定然会取下岳托的头颅送你!”
军令一下,两个队的虎卫留在了后头,他们并非没有恐惧,可这个时候,恐惧没有用处。
因为冬天的缘故,他们身上没有再着铁甲,厚厚的棉衣在某种程度上也是装甲,只是棉衣入水,顿时吸饱水,变得既沉重又碍事。眼见建虏已经到了水边,一阵乱箭向他们抛shè过来,虽然因为隔得还远,伤亡并不重,可张正知道,建虏接下来也会择沙洲入水,就近shè击,然后渡河追杀!
“今rì我犯了大错,我原本就该想到,木屋极易引燃,虽然原以为岳托是要占城而不会毁城,可建虏发起疯来,原本就不该以常理去推断!”张正位于队伍后,他用手护住自己的脸,感觉到剧痛从手上传来,他咬紧牙,忍着痛,一步步向水中深处行去:“若是我……我能活着回去,定然吸取此次教训!”
“扔了东西,游过河来!”
张正心中正在暗暗发誓,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在远方响起。
“小官人!”张正顿时反应过来:“是小官人,他何时过的河,他在河对岸接应我们!”
俞国振确实在河对岸接应张正等人,发觉亭口镇火起之后,他初想的是突破建虏之围,将张正救出火海,但旋即一想,这样做未必能有效果,反而会让自己也陷入苦战。
这个时候,茅元仪拾漏补缺的作用便体现出来了,张正等人是当局者迷,俞国振是关心则乱,茅元仪则能比较冷静地分析情形。他在第一时间便向俞国振提醒:建虏围了两个方向,俞国振唯有向西或向南,走水路逃离亭口镇的火海。
而这其中,河浅多淤塞的胶莱河,又为可能被选为逃遁方向!
因此,俞国振命令全军舍弃营寨,不能携带的笨重物品立刻销毁,在短时间内渡过胶莱河,来到南岸接应张正,他们与建虏的追骑几乎是同时达到岸边,见到如今情形,立刻向张正高喊。
一边如此,一边还在河这边架起火炮,开始向着猬集于河畔shè击并准备入水追杀的建虏轰击。在这关键时候,炮兵也将自己的实力超水平发挥出来,一炮过去,便轰中建虏为密集之所。顿时残肢断臂横飞,猖狂得意的建虏纷纷惊呼而退。
这一缓之机,绝大多数虎卫都被救过了河。
岳托亲临胶莱河之畔。遥遥望去,只见对面已经燃起了几十个火堆。穿着军服的襄兵正忙碌地布置防御阵营,他冷笑了一声,但也知道,在对方犀利的火器之下,自己想过河追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次大战,应该到此为止了。
岳托不愿意再与俞国振纠缠下去的一个很重要原因,是不知道俞国振还有多少援军。直到现在,他估计中俞国振还应该有两万兵力左右。而河对岸的应该是这两万多人中jīng锐的部队。经过亭口镇之挫,对方一时也无法再追上来,因此他可以从容回师了。
建虏们的叫骂已经远去,张正裹着厚毯,坐在火边,身上却依然觉得冷。
一碗姜汤被端到他面前,他毫不犹豫地接过来,正准备喝。却发现端来姜汤的人是俞国振。
“小官人!”
他立刻站了起来,便要行礼,只不过他身上除了裹着的毯外什么都没穿,一站直行礼,立刻赤条条的。俞国振不满地瞄了他一眼:“急什么。现宝吗,小豆丁一般的家伙,也敢在我面前露?”
原本士气有些低沉的虎卫们顿时哄然笑了起来,就是吃了败仗后仍然面无表情的张正,这个时候也不禁面红耳赤,手忙脚乱地用毯又将自己裹紧来。
“官人,我的错,我未曾发觉建虏会用火攻!”张正大声道。
他这一句话,让众人都沉默起来,倒是俞国振,微微一笑:“错的何只你一个,你没有发觉,我可不也未曾想到建虏会放火么?”
“而且,与你一起进亭口镇的有两千虎卫,不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提出,建虏会放火么?大伙都错了,只道是我定下的战术,大伙都去执行便是,其中就算有什么我未曾注意到的地方,大伙也以为是我故意卖出的破绽……呵呵,这其中我的责任大。”俞国振扬声又道。
张正脸sè大沮。
他知道,这是俞国振主动将责任揽去,在某种程度上,是为了维护他,保护他作为一线指挥官的形象。俞国振没有入镇,不知道镇里房屋拥挤,那些古老的木屋原本就是极易燃烧的,而建虏放火又放得yīn险,因此火势蔓延极,甚至连拉倒房屋形成隔离带的时间都没有。俞国振越是不批评他,他心中就越是懊恼。
不过他也不是那种一击便倒的废物,他在沮丧之余,也暗自发誓,今后定然要吸取教训,绝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轰!”
就在俞国振yù再说什么的时候,突然间听得一声巨响,随着这声响声,大地都震动起来,一团浓烟升起,直冲半空。俞国振站直身,向着浓烟冒处望去,“哼”了一声:“想捡我们的便宜,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是……”张正不解地问道。
“咱们急着赶来接应你们,便将随军的一些物资留在营寨之中。”茅元仪略有些得意地笑道:“我料想以建虏之贪,绝对不会放过捡便宜的机会,便向主公建议,将拖动不便的两门重炮和火药,都留在营里,再佐以地雷,建虏不去捡便宜倒还罢了,去捡便宜的话……哈哈,想来会很有趣!”
“不知建虏受到什么样的损害……若是能将岳托炸死,那是好不过的。”张正恨恨地道。
俞国振也笑道:“那是自然,若是能将岳托炸死,剩余的仗就好打了……建虏这右翼军,我们即使不能全吃了,再消灭个一两万人总不成问题!”
“过不了多久,侦察兵应该就会来禀报建虏的损失状况了。”茅元仪道:“主公,以老朽愚见,与建虏右翼军之战已经打得差不多了,剩余的,便是如何收拾多尔衮。”
“岳托乃宿将,可比多尔衮难对付,若是多尔衮给我们逼到今rì地步,绝对想不到以火攻逆转战局吧。”俞国振点评道。
因为张正这两千虎卫身体都需要休息,而俞国振带来的虎卫也是跟在建虏身后疾行,早已累了,所以俞国振的计划中,也是暂时休整一段时间。但片刻之后,当侦察员回来急报时,俞国振的眼睛里再度闪起兴奋的光芒。
“岳托真的……被炸了?”他大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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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六、天假谶语专其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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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俞国振将张正接应过河之后,岳托便知道,自己此次计策虽然重挫了虎卫士气,但毕竟没有给虎卫真正沉重的打击ō。ńéτ
而俞国振的部队出现在胶莱河之南,也就意味着他放弃了建了一半的营寨。那营寨中多少会有些辎重留着,特别是粮草、武器,岳托便领着亲兵,亲自前去察看。
他也希望通过察看虎卫的营垒,找到多的应对这支横空出世的强军的办法。
俞国振带来的虎卫不过是两千多人,因此营寨占地并不大,但四周却都挖出了壕沟。建虏斥侯虽然摸了进来,所看到的也只是井井有条的摆设,按着岳托的命令,无人敢乱动这里的东西。
“粮食有没有?”岳托关心的是这个。
“禀主,有大米,不过数量不多,与大米摆在一起的,还有这个。”侦骑拿出了两个罐头奉上:“奴不知是何物,但既然与大米放在一处,应当就是吃的。”
襄的钢铁产量虽然受到矿产资源的制约,已经达到了瓶颈,但是生产出来的马口铁很重要的一个用途,就制造军用罐头。与民用罐头多采用玻璃罐不同,为了适应行军需要,军用罐头都是镀了锡的马口铁,而且襄的马口铁因为炼制成本低廉的缘故,甚至通过荷兰、西班牙商人反销至欧洲。打得如今欧洲主要的波希米亚马口铁打不起头来,从而成为襄外销铁器中的一贡重要收入来源。岳托没有见过军用罐头,但他认得汉字,看懂外头印着的字。便令人用短刀将盖掀开。
一股浓郁的阉肉味扑鼻而来,为了延长保质期,这种军用罐头可没有少用香料。那打开的旗兵忍不住用刀穿上一块肉尝了尝,向岳托道:“主爷。是肉,是……猪肉!”
襄的养殖业,随着玉米、土豆和红薯等的推广种植而迅速发展,这三者都是相当好的饲料,特别是玉米。因此,襄、会安在崇祯十年时是出栏了生猪一万五千头,而在刚刚过去的崇祯十一年,这个数字扩大到了可怕的八万多头——虽然此时每头猪能提供的肉不过是两百余斤。可是总供的猪肉量也达到了近二千万斤。整个襄体制之下,人口总数不足六十万,平均下来,每人有三十斤猪肉,再加上数量同样可观的牛肉、鸡鸭鹅肉,襄能够保证每个襄的百姓,都有比较充足的肉、蛋供应。
而身为优先照顾的虎卫,是不缺肉食。哪怕是行军途中,他们也不用象着此时官兵或建虏一般,用豆豉和醋布充当菜肴。肉罐头、菜罐头、果罐头,只要能吃的,就能做成罐头。甚至于有些虎卫听到罐头二字就变了颜sè。
一次两次吃这样放了浓重调料的罐头,那是美味,就比如此时的岳托,在确认罐头无毒之后,身为正红旗旗主,他当然优先享用这种好东西。一边吃,他一边道:“襄兵竟然有这么多这种东西,无怪乎作战勇猛军纪森严……只不过他们怕是吃不得苦吧。”
“哈哈,果然是好东西,只可惜数量还是少了,便是一人一个也分不够……”和硕图也笑道。
他们在亭口镇破了俞国振的计,还夺了虎卫的一个营寨,又有这许多收获,自然可以嘲笑一番了。
“瞧瞧还有什么好东西。”岳托吃得心情大悦,也来了兴致。
倒不是真正因为好奇,这其中还有窥看襄虚实之意。虽然建虏也尝试让那些汉jiān帮窥探襄的虚实,但一来路途遥远,二来襄的户籍制度比起大明为严格,至少襄没有隐户,所以外来人都很容易被监视,便是重要的民生工坊都无法接近,别提虎卫的基地了。
从方的罐头里,岳托便可以判断出,虎卫的待遇非常好,因此士气极为高昂。这与那些又穷又饿的大明朝廷官兵不一样,这个发现,令岳托心中其实极度不安。
在遗弃的营寨中,很他们发现了两门大炮。
这一路上虎卫的短炮给岳托极大的震动,这种灵活方便、shè程又不近的火炮,实在是陆战利器,而且虎卫习惯将一二十门炮集中使用,一但轰击下来,便能造成巨大的打击。因此,当发现这两门大的火炮时,岳托当即来到近前想要查看清楚,弄明白虎卫的火炮与大清的红夷炮有什么区别。
然而就在搬动火炮时,当火炮一抬起来,底下压着的一个弹簧弹起,引发了一个机关。
紧接着便是轰响,整个充当库房的营帐顿时飞上了天,岳托离得稍远,没有真正炸中,却也被冲击波掀了起来,重重摔落在地。还不等他清醒过来,炸飞的碎片中有数块穿过他的甲片,在他原本就已经虚弱了的身体上重重一击。
埋地雷对于建虏来说,并不陌生。戚继光便在蓟州发明过“钢轮发火雷”,而明朝官吏也习惯在打不赢的时候,于官府大堂之下埋官亭炮或公署炮,贼人得意洋洋往公堂上一坐时便引发爆炸。但是,象虎卫这般使用弹簧为击发引信的,却绝无仅有!
而且明官府用的火‘药威力实在有限,一般埋藏的不谨慎,也容易被发觉。虎卫则不然,如何使用地雷,在虎卫里是步兵所需要专门掌握的进阶技能,优配方和颗粒化的黑火‘药,威力也胜过建虏以往所遇。这一炸之下,除了岳托之外,别的正红、镶红二旗的将官,也颇有伤亡!
重要的是,原本就因为生病和连续作战而虚弱的岳托,在被炸之后,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和硕图临时接过指挥权,他也是宿将,在确认岳托伤重难以苏醒之后,当机立刻,放弃再与俞国振进行纠缠的想法,立刻挥军西撤!
“原来只是生死不明!”
在得到确认的消息之后,俞国振的欢喜少了一半。岳托暂时生死不明,但建虏的撤离还是井然有序,他本来想在亭口多牵制建虏几rì,多地消耗建虏物资的打算,终究还是落了空。
“建虏南至山‘东,原本就水土不服,咱们抓着的俘虏里,不是有人说岳托身体已经不适了好长一段时间么?”茅元仪道:“此次重伤,料想岳托也只是苟延残喘,拖不了多少时间。”
“以茅先生之见,我们继续追击?”
“不可,咱们也是强弩之末了。”茅元仪摇了摇头。
虎卫确实也是强弩之末了,除了留在高密安置那数万百姓的千人,其余人都是辗转作战,而且不少人甚至是刚刚万里海波过来,还没有怎么休息便投入了战斗之中。加上连番大战,虎卫的物资消耗巨大,也需要进行补给。
“接下来的事情,就只能交给李青山李明山兄弟了,咱们回高密,在那休整补给,准备下一场大战。”茅元仪想到这,便建议道。
“也唯有如此——但愿他们兄弟能做得好些。”俞国振点了点头。
“他们熟悉附近情形,我在亭口得他们帮助颇多,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张正道:“只是……还有一事,恐怕小官人也得考虑。”
“何事?”
“亭口的百姓。”
这话让俞国振默然,确实,因为专心于战事,他把这个也给忘了。
与此同时,自小生长在亭口的杜建功在远处遥望着亭口镇,颓然跪在地上,用手奋力捶地:“早知如此,就不该离开亭口,不该听那群人话的!”
“不听人家的话,你此刻就看不到亭口的火了,建虏早就将你杀了。”旁边的一个汉抱着胳膊,嘴里叼着一根草茎,“呸”了一声道。
“就算被建虏杀了,总也是死在自己家中,如今亭口烧成这模样,不用问,我的家肯定没了,我一家老小,这个冬天怎么过?”
“挖地窝,搭窝棚,总要熬过去……而且,那伙人嘴上说是登莱兵,我却不相信,你见过官兵有那么好言好语的么?”抱着胳膊的汉冷笑道:“他们的服饰,还有不少人是和尚头……我知道他们!”
“咦?你知道他们?”
“南海伯他老人家的襄虎卫,前年……大前年我在京畿时见过,当时他们奉旨勤王,我恰好在京畿,被建虏抓着,是为他们救出来的。”那抱着胳膊的汉道。
此话一出,杜建功大惊:“怎么从不曾听老哥你说过?”
“没有路引,跑到京畿去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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