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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宠-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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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卿眼珠子滴溜滴溜的转了几圈,一个大胆的主意在脑子里成形,当下喜的她几乎要发狂,使劲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淡定下来,故作夸张的摇着水蛇腰,左扭右扭的挤进安玥怀里,捏着兰花指,嗲着嗓子拖着长长的尾音撒娇道:“殿~下~”
  “突然想起还有几本账簿要核对,若有急事,殿下可遣人到披星殿寻我。”侍书抖了抖,抓起书桌上的算盘便落荒而逃。
  。
  “何事?”安玥斜眼瞅她。
  安玥两手揽住他脖子,摇晃着撒娇道:“殿下每日上午要早朝,午后要在正殿批阅奏折,容容却每天无所事事,除了吃睡便是窝在寝殿看话本子,实在憋闷的很。”
  “晨起练剑至晌午,用过午膳后小睡片刻,醒来带着小白满宫里乱蹿,傍晚时分待皇上下学后便教她练功,忙的一刻也不得闲,说憋闷也不怕闪了自个舌头?”安玥哼笑,将她从身上扯下来,似是看透她的意图,挑眉道:“想出宫游玩?”
  “我可是在千月阁长大的,放眼京城,没去过的地儿还真不多。”容卿摇了摇头,从袖子里取出面袖珍菱花手镜,揽镜自照一番,哀怨的叹气:“过完年我就二十有三了,便是天生丽质倾国倾城又如何,岁月似钢刀,刀刀催人老,现在是得殿下宠爱,然过个三年五年或者十年八年呢?以色侍人,色衰而爱弛。”
  女子容颜不像男子那般娇嫩,便是过个二三十年也无甚太大变化,安玥听的失笑,拿本奏折敲在容卿头上,笑斥道:“看来你的确太闲了,竟在这里学那闺阁男儿家悲春伤秋起来。”
  “殿下喂,人家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呀。”容卿捶桌,极力辩解道:“没喜欢上殿下之前倒了罢了,能过些安稳日子便成,就算将来被赶出宫去,也自有我的逍遥日子,可如今已经身不由己了,再不能混吃等死浑浑噩噩的过下去,总得居安思危,谋划下将来才行,所以我琢磨了好几天,觉得若想永久的待在殿□边,进入朝堂成为殿下的左膀右臂是最好的法子,这样就算将来殿下厌弃了我的身子,总还有些其他可以羁绊住殿下的。”
  “想去考科举?别忘了你还是官妓呢,即便现在帮你脱籍,按照我朝律例,也要三年之后才有资格报考,后年的那届是赶不上了,下一届要等上五年,还遥远的很,到时候再说不迟,现在谋划未免早了些。”拐弯抹角了半天,图的原来是这个,安玥无可无不可,便是为着这份想同自个天长地久的心思,也不应阻拦的。
  “人生苦短,能有几个五年值得等待呢?”同安玥相处了这么久,容卿也基本摸清了他的脾气,只要不是斩钉截铁拒绝的,万事都好商量,于是她使劲往他身上偎了偎,边在他胸口乱拱边继续努力游说:“除了科举,不还有举荐一途嘛?人家七品芝麻官都能将自己侄女安排进去做衙内,殿下您可是摄政监国的帝卿呢,给我安排个官职还不是举手之劳嘛。”
  再磨蹭就要擦枪走火了,安玥按住容卿不安分的脑袋,哼笑道:“你是嫌御史台弹劾本宫的折子上的不够多么?”
  见她满含期望的笑脸顿时垮了下来,他抬手揉揉她的脑袋,安慰道:“便是给你举荐,又哪里是当下便能办妥的?年前外放的官员俱都进京述职,正月里吏部着手政绩评估,二月中旬方才放官呢。”
  若论油水的话,自然是外放出去的有前途,但这点连想都不用想,安玥必定不会同意,京里的缺虽多,因为没参加过科举,实缺自然不会给,多半是到翰林院去编修典籍,既打发了自己又堵了御史台的口,因南沂与中国古代官场差别甚大,并未设置内阁,也就没有所谓的“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一说,进了翰林院的官员多半老死其中,升迁近乎无望,如此一来,还不如等上五年参加科举呢。
  看来还是得将问题引到自己先前想好的计划上来,于是她努嘴道:“何必等到明年二月呢,眼下不就有个大好机会嘛。”
  安玥不解的问道:“哦?什么大好机会,说来听听。”
  “方才的事儿,依容容瞧着,您就不该应允,这不是存心加深同路大人之间的嫌隙嘛?虽说路大人性子莽撞冲动了些,但终究是您的亲姑姑,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真要有个什么事儿,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都没她可靠。”见他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容卿忙继续道:“苏家大公子是年太卿的孙儿,沈家与苏家是姻亲,这关系可就远了不止一层,况且沈心蕊虽是个可堪造就的人才,但她女儿沈子晴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贵女,每日里遛鸟逗狗吃喝玩乐,是驼糊不上墙的烂泥,这种人手里的人命不会少,死了也不算冤枉……”
  一时说的太快了,嗓子麻痒的厉害,容卿停住咳嗽了几声,又端起一旁的茶碗来抿了一口,这才叹气道:“若是为了这么个东西,弄的您跟路大人彻底决裂,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所幸还来得及补救。”
  这番话虽尖锐刻薄,却都说到了点子上,正是安玥心中烦忧的,他忙坐直身子,感兴趣的追问道:“如何补救?”
  “方才我翻过《南沂刑统》,发现协办官员的数量并未有定制,您刚才指了个与沈家亲近的谢芳尘,再指一个与路家亲近的官员便是,这样便是二对二,任谁也说不得不是。”容卿弯了弯眉眼,指着自己鼻子贼笑道:“与路家亲近的官员嘛,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安玥嗤笑出声:“你?”
  容卿自信满满的点头:“除我之外,再没有更合适的人了。”
  “于公来说,我是殿下的女宠,由我参与协办,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殿下的法眼,底下的官员便不敢弄虚作假,避免了互相推诿徇私舞弊,能尽快查明案情平息风波,帮殿下分忧。”不待安玥反驳,她便自顾的掰着手指头娓娓道来:“于私,案子总有结案的一天,若是处理妥当,功绩自然少不了我的一份,回头殿下举荐我担任其他官职,便是御史台也寻不到错处;若是处理不妥当,上面有英明神武的谢太傅兜着呢,我只当去历练历练,回来还当我的女宠,也吃亏不到哪里去。殿下,您看我这如意算盘打的响还是不响?”
  翌日早朝,安玥颁布了由谢芳尘同容卿参与协办沈子晴一案的旨意,若是换作平时御史台的几位官员当场便会跳起来反对,但这次三司会审,自个衙门亦在其中,若是分寸拿捏不好,恐会惹人非议,于是俱都选择作壁上观,待局势明朗后再图其他。
  开堂的日子定在腊月十八,容卿对案情所知甚少,为了届时不丢人现眼,便决定利用开堂前这三天做些准备工作,因案子先前一直由大理寺来审理,卷宗相应的也就囤放在那里,请示过安玥后,她便带着腰牌自东华门出了宫城。
  大理寺位于东华门外的桃李巷,这桃李巷素有“衙门一条街”之称,一路行来, “内务府”、“营造司”、“盐铁司”“尚衣局”“太医院”“吏部”、“礼部”“工部”…… 镶金的匾额在阳光照耀下熠熠闪光,几乎晃花她的眼。
  小轿晃晃悠悠的行了半晌,这才停在大理寺庄严肃穆的大门外,鸿雁上来掀开轿帘,容卿搭着她的手低头跨出来,甫一抬头,便见谢芳尘自一辆黑漆平头马车上轻盈的跳下来,手中折扇“哗”的一下展开,转身抱拳微微一揖,道:“容容姑娘,久违了。”
  说起来容卿与谢芳尘算是旧识了,昔年在千月阁时,每逢登台献舞,谢芳尘必定带一帮贵女捧场,打赏更是动辄上千两,这样大方的金主要好生供着才是,因此容卿下了台便会过去应酬一番,自然是一回生两回熟。
  “谢太傅。”容卿忙拱手回礼,诧异道:“明儿是谢丞相五十大寿,你不在府里忙活,怎跑这来了?”
  “府里忙活的人多着呢,个个削尖了脑袋往前挤,我又何必去凑这个热闹呢?”谢芳尘叹了口气,揉着额头无奈道:“其实是被夫郎给哭烦了,打着查卷宗的幌子,躲到这来清静清静。”
  容卿点头表示理解,接过鸿雁递来的狐裘披到身上,并抱过小白,往谢芳尘身边凑了凑,低声道:“我又哪里是懂得查案的,不过是在宫里待闷了,寻个借口出来散散心罢了……既然碰上了,少不得要让你破费了,午膳摆在醉仙楼如何?”
  谢芳尘合拢扇子,揽住她肩膀,贼笑道:“你还别说,吃了几日家里的饭食,倒还真有些想念醉仙楼的菜肴了,咱们等会便过去。对了,你进宫后这半年,她家的厨子又想出了几样新菜,说是仿的波吉国的口味,我去吃过几次,当真是异域风情十足,可惜没有你酿造的沉香浮相配。”
  容卿眯眼笑道:“这又何难,回头我写个条子,你派人到千月阁取就是了。”
  谢芳尘大力的在容卿肩膀拍了一巴掌:“有你的条子,千月只得忍痛割爱了。不瞒你说,我可是跟他讨了很多次,硬是一坛都没讨出来,他守得跟命根子似的,谁提跟谁急。”
  “这也怪不得他,实是沉香浮得来不易。若想酒味清醇,须得用陈年的雪水,配上第二年初绽的桂花,酿好之后封存起来埋到背阴的树后三年方可,算起来一坛酒从用水到启封,中间须经历漫长的五年呢。”容卿感慨了一番,眼珠转了转,突地神秘一笑:“今年我在竹园挖了十几二十个坑,每个坑里埋了三个罐子的雪,待到来年桂花飘香时,酿个八百十坛出来,到时匀你一半,自个拿回家埋起来罢,就是不晓得你有没有这个等待它们发酵的耐心呢。”
  谢芳尘听的两眼冒光,急忙道:“如沉香浮这般绝世好酒,莫说等上三年,便是三十年也是值得的。”
  虽是休沐日,各衙门都安排了当值的官员,驻守大门外的侍卫更是不肖说,两位衣着华丽的贵女当街勾肩搭背俯首帖耳,难免引人侧目,鸿雁忍了半晌,终是禁不住出声提醒:“依奴婢瞧着,两位大人在佳肴美酒方面都有极深的造诣,一时半会怕也说不完,不如到大理寺里寻个僻静所在,泡一壶香茶,再慢慢详谈。”
  “到底是宫里出来的,进退间张弛有度,不像我这个跟班,听到吃的喝的,耳朵就竖的跟兔子一样,连自个姓甚名谁都忘了。”谢芳尘侧过身子,扇柄在侍立一旁的谢兰头上一敲,那谢兰呲牙冲她作了个鬼脸,手脚麻利的从腰间摸出个钱袋,伸手进去取了个五两的小金锭出来,塞到鸿雁手里,说道:“给姐姐买酒喝,姐姐可别嫌少。”
  鸿雁资历比若琳要老,人又是稳重淡定的性子,见状也不推辞,大方的收起来,冲谢芳尘福身,道:“鸿雁谢三小姐赏。”
  谢芳尘抬手示意她起来,啧啧感叹道:“这般荣辱不惊的性子,谢兰你真该好生学着才是。”
  “好啦,就算她面皮厚,也经不住你这般夸。”容卿见附近几处官衙大门外人影绰绰,突地明白了鸿雁为何出言相劝,忙扯住谢芳尘袖子将她拉到了石阶下,鸿雁上前将名帖递给侍卫,谢兰也摸出自家小姐的送上去。
  。
  留守大理寺的是右侍郎丁巧玲,接到侍卫通报连忙迎出来,一个劲的拱手作揖:“下官迎接来迟,还望两位大人莫怪。”
  “丁大人客气了,谢某不敢当。”谢芳尘拱手回礼,客气道:“既得了这么桩棘手的差事,少不得要招人嫌了,因所剩时日不多,便不同大人客套那些有的没的了,还请调出与案子相关的案卷来,我们也学那笨鸟先飞上一飞再说。”
  “是是是,下官这就去取来,请两位到花厅稍候片刻。”丁巧玲在前带路,将谢芳尘与容卿带到正厅后面的一间倒座里,吩咐仆人端上茶水来,再三告了罪这才带着随从急匆匆的离开。
  容卿端起茶碗来抿了一口,嗤笑出声:“方才在门口闲聊起来便没个停歇,现下又急的跟火上房了般吧。”
  谢芳尘端起面前的青花瓷茶碗,掀开碗盖闭眼深吸了口气,便一脸嫌恶的放回桌上,挺胸收腹的正了正身子,道:“既然进来了,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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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案子本身并不复杂,若是发生在普通平民之家,七品县令便能一锤定音,只因涉案的两人身份尊贵,加上京城世家内部盘根错节,这才闹到如今的地步,沈子晴是否冤屈容卿暂且不知,但直觉上总觉得不该如此简单。
  大理寺接手此案前后也不过四五天时间,是以丁巧玲送来的卷宗只有薄薄一沓,谢芳尘先粗粗浏览了一遍,容卿这才接过来细细的研读,并大致总结了下案情:接亲的花轿申时三刻进的门,酉时正拜堂,酉时二刻路凌然被送进新房,陪同的有他的乳公以及两个陪嫁小侍,沈子晴在前厅待客至戌时二刻,被人架到新房,往床上一躺便不省人事,乳公见状只得取来秤杆,抓着沈子晴的手帮路凌然挑了盖头,并两个小侍一起服侍着他更衣歇下,然后翌日沈子晴一觉醒来,便发现身畔之人浑身冰冷早已没了气息,胸口插着柄短剑,正是她素日不离身的那把。
  案情陈述之后跟着的是验尸报告,证实路凌然除胸口致命的剑伤外,并无其他伤处,且寝衣齐整,没有任何挣扎痕迹。
  最后附着的是被传唤之人的口供,有沈子晴的,有路家的,更多的则是沈家奴仆们的,容卿查阅了一遍,发现案发之时,除了沈子晴外,各人都有不在场证据,最糟糕的是成国公家的四小姐的供词表示,沈子晴大婚前一日在与自己争夺怡云阁头牌莲生时曾放狠话说回头要弄死路凌然,当时在场的达官贵女甚多,包括莲生,俱都可以作证。
  容卿扶额,叹了口气:“人证物证齐全,形势极为不利,你这个夫妹想要脱罪,还真是挺难的。”
  谢芳尘依旧乐观,冲容卿遥遥一拱手,打趣道:“是非曲直,全要仰仗容容姑娘了。”
  “隔行如隔山,仰仗我,黄花菜都要凉了。”容卿哼笑,缓步踱出倒座,坐在对面穿堂里候着的丁侍郎连忙奔过来,余光瞅见谢芳尘也跟了出来,容卿对丁巧玲道:“丁大人,若是方便的话,可否带我们去瞧瞧路家小公子的尸首?”
  “这……”丁巧玲额头上开始冒汗,迟疑的说道:“按照我朝律例,若有案子被指定三司会审,所有证物只有当三方官员同时在场时方能查验,请恕下官无能为力。”
  谢芳尘闻言呵呵笑道:“十八日那天要重新验尸,到时你想怎么看都成,何必急于一时,反倒让丁大人为难。”丁巧玲连忙在旁附和。
  一时急的火烧火燎的是她,一时满脸事不关己的也是她,横竖要死的是她夫郎的妹妹,人家皇帝都没急呢,她个太监就更不必着急了。
  本就出来的晚,不过稍微耽搁了这么会工夫,就已经近午了,容卿打发鸿雁回宫向安玥汇报下自己的去向,然后便拉着谢芳尘告辞出来,乘坐她的马车直奔醉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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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芳尘是楼里的常客,掌柜亲自迎出来将她带至二楼最里侧的雅间,推门进去,却发现里边早已坐了一个白衣女子,显然谢芳尘也未料到她会在此,诧异道:“可是约了人?”
  “未曾。”路昔然站起身,轻笑道:“一早到你府上去寻你,采莲说你带着谢兰去了大理寺,我琢磨着你中午兴许会来这里用饭,便过来等了。”
  谢芳尘摇扇:“我看你也别在书院当那劳什子的先生了,直接扯几尺白布做个幡,当街摆摊算命罢。”
  路昔然反唇相讥:“我看成,不过我斗方字写的不好,回头还得拜托斗方写的龙章凤姿雌雄莫辩的谢三小姐给写上一幅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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